外婆的“长生日”(冰冷一种)全本免费完结小说_小说完结免费外婆的“长生日”冰冷一种
第一章:枯萎的征兆我在掉头发。这不是寻常的新陈代谢,不是枕头上偶尔遗留的几根青丝。
这是一场溃败,一场无声的屠杀。它们大把大把地脱落,纠缠在梳子的齿缝间,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水草,枯黄、脆弱。它们堵塞在洗手池的下水口,形成一团团令人心悸的黑色漩涡,每一次清理,都仿佛在打捞自己正在飞速消逝的生命力。
镜子里的那个人,陌生得让我心惊。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蜡白,仿佛血液早已停止了欢快的奔流。眼底是两团浓得化不开的青黑,那不是熬夜的疲惫,而是更深层、更本质的衰竭,像被某种东西从内部一点点掏空。然而,最让我恐惧的,是眼角——那几道细密而深刻的皱纹,它们不再是隐约的预告,而是蛮不讲理地、狰狞地爬在那里,宣告着青春的仓皇溃逃。我才二十三岁。这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从那个湿气氤氲、令人窒息的老家回来之后,一切都不对劲了。一股寒意,总如影随形。它不是来自窗外都市的夜风,那些喧嚣的、带着工业味道的风无法穿透这层冰冷的屏障。这冷,是从骨头缝里,从骨髓最深处,一丝丝渗出来的,阴魂不散。寂静的凌晨,万籁俱寂,城市陷入最深的沉睡。
偏偏在这种时候,我的耳朵却能捕捉到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沙沙”声。
它若有若无,飘忽不定,像是指甲盖在无穷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刮擦着门板,带着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拗。可每次当我屏住呼吸,心脏高悬,竖起耳朵全力去倾听时,那声音又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狂跳的心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咚咚作响,放大到震耳欲聋。恐惧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越勒越紧。
我知道,一切都源于半个月前的那通电话。那个将我拖入无尽噩梦的开端。
第二章:故乡的召唤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公寓里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是母亲。显示的号码是老家那座深山里信号微弱区域的区号。接通后,传来的却不是往常那种带着疲惫的关切。母亲的声音在电流的干扰下扭曲变形,哭腔里裹挟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滚烫到近乎癫狂的狂热。“小艺……回来……快回来!
”她的声音尖利,语无伦次,“外婆不行了……医生说就这几天了……但是我们……我们有办法!祖宗传下来的……对,祖宗传下的‘长生日’秘法!能‘借寿’!能救她!真的能救她!”“借寿?”我一时懵了,心脏莫名一紧,“妈,你在说什么?什么借寿?那都是封建迷信……”“不是迷信!是真的!
”母亲急切地打断我,语气里的偏执几乎要溢出听筒,“古籍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需要至亲之人……小艺,你是外婆最疼的外孙女,你的寿元最合适……回来,算妈求你了,回来救救你外婆!”在那语无伦次的、狂热的话语间隙,我清晰地听到电话背景里,传来一种缓慢而黏腻的“咚…咚…”声。很有节奏,一下,又一下。
像古老的木槌在石臼里沉重地捣着药材,但又似乎……更沉闷些,更像是什么柔软而富有韧性的东西,在被反复捶打。那声音透过话筒,带着湿冷的寒意,钻进我的耳朵。理智告诉我这荒谬绝伦,但母亲声音里那种绝望与疯狂交织的哭求,像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我。外婆苍老慈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最终,一丝渺茫的、不合逻辑的希望,以及对亲情的羁绊,压倒了疑虑。我请了假,踏上了返回故乡的旅程。第三章:蛰伏的老宅火车换汽车,汽车最后换乘那种颠簸得能把人五脏六腑都挪位的山村摩托。熟悉的路径,越是靠近,空气越是湿重,带着深山里特有的、树木腐烂和泥土腥气混合的味道。
那座老木楼依旧蛰伏在山坳的浓绿之中,像一头沉默而衰老的兽。
岁月和湿气在它的木头上留下了深色的斑痕,瓦片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推开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浓郁到极点的中药苦涩味,霸道地占据主导,但仔细去嗅,就能闻到更深层、更顽固的气息——木材经年累月被湿气浸润发出的霉腐味,还有一种极淡的、难以言喻的……类似于旧箱柜里存放过久的、微微发甜的陈旧气息。
母亲迎了上来。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不正常的光彩,一种近乎虚脱的亢奋。“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她抓着我的手臂,手指冰凉用力,几乎掐疼我,“快,去看看外婆。
”外婆躺在里屋那张挂着老旧蚊帐的雕花木床上。她整个人缩水了一大圈,薄得像一张被随意丢弃、即将被岁月遗忘的旧纸片。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如同叹息,胸腔只有难以察觉的轻微起伏。脸色灰败,透着一股死气。看到我,她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一下,混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想聚焦,却最终无力地放弃。
干裂的嘴唇嗫嚅着,发出一点极其微弱的气音,听不清是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之前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生命显而易见的流逝面前,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第四章:子夜仪式仪式被定在子夜。母亲对此表现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和隐秘的兴奋。
她提前收拾了堂屋,搬空了杂物。入夜后,老宅更加阴森。山风穿过木板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黑暗中,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子时一到,母亲熄灭了老宅里所有的电灯。唯一的光源,是堂屋中央方桌上点燃的三根粗大的红色蜡烛。
烛焰跳动,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在贴满符咒的墙壁上张牙舞爪。那烛泪是血红色的,异常粘稠,汩汩地淌下来,覆盖了那个造型古怪的古铜烛台,仿佛凝固的血液。
墙上贴满了用朱砂绘制的符咒。那些图案扭曲而诡异,笔画勾连,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透着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像无数只冰冷而充满窥探欲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注视着屋中央。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压人肺腑。母亲点燃的线香,烟雾本该袅袅上升,却反常地笔直冲向屋顶,然后在约一人高的位置,像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猛地扭曲、散开,形成一片模糊的灰雾。母亲开始念诵咒语。那音调古怪至极,起伏不定,带着某种非人的顿挫和拖腔,完全不像她平时的声音。
她从一个陶罐里取出所谓的“无根水”雨水,倒入一个暗沉的铜盆,然后极其郑重地投入一束我的头发、几片我的指甲,以及她自己的。最后,她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燎过。抓住我的手,不等我反应,尖銳的刺痛传来,她已刺破我的中指指尖。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饱满欲滴。“滴进去,乖,快,滴进外婆嘴里。”母亲的眼神在烛光下偏执得发光,紧紧盯着那滴血,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急切和狂热。我颤抖着,被这诡异的气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看着外婆干裂灰败、毫无生气的嘴唇,一股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我,但事已至此,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我僵硬地俯身,将滴血的手指凑近。那滴血,带着我的体温和生命力,落下,准确无误地滴入外婆微张的口中。
就在那一瞬间——三根红烛的火焰猛地向上窜起,然后爆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刺目的灯花!
整个房间骤然一暗!光线消失的刹那,我的眼睛尚未适应绝对的黑暗。
但就在那极致的黑暗中,我看见了——外婆那双原本一直空洞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了!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的区分,只有一片纯粹的、浓稠的、贪婪无比的幽黑,正死死地、精准地盯住了我!那黑暗深处,仿佛连接着某个冰冷的、饥饿的深渊。光速恢复,烛火重新稳定下来,仿佛刚才的爆燃只是幻觉。外婆依旧安静地躺着,眼睛紧闭,呼吸微弱。
一切如常。但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又骤然停滞。刚才那一瞥的景象,如同最冰冷的刻刀,将极致的恐惧深深凿刻进我的灵魂深处。那不是幻觉。第五章:“好转”与代价仪式之后,外婆竟真的开始“好转”了。第二天,她就能被人搀扶着坐起来。第三天,她能喝下小半碗米粥。第四天,她能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其中就有我的小名“小艺”。
母亲欣喜若狂,整日围在床边,脸上洋溢着一种病态的红光和满足,仿佛她真的创造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