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昆仑镜，先天灵宝，不周山顶上吹过风，混沌海里面洗过澡。见过盘古开天，听过鸿钧讲道。什么神仙大能，妖族巨擘，哪个见了我不得尊称一声“镜祖宗”？可现在，我落到了新上任的天帝手里。这位天帝，脑子里装的不是三界安危，全是琼浆、美女和他那日渐后退的发际线。他拿我这能照见过去未来，洞穿三千世界的无上法宝，干什么？“爱卿，快给朕照照，朕昨夜新得的这件鲛人丝睡袍，侧卧的时候会不会显得肚子大？”“爱卿，朕怀疑广寒宫的兔子偷吃了朕的仙丹，你快用时光回溯给朕查查！”“爱卿，朕的初恋，西海的三公主，最近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后悔当年没跟朕？”我累了。真的。身为一个有尊严的先天灵宝，我决定了。

我要罢工。这天帝，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别来沾边。1我叫昆仑镜。对，就是那个传说中能洞察天机，穿梭时空的昆仑镜。我不是个东西。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个东西，我是个法宝。先天灵宝。懂吗？就是天地还没分开，我就已经在了的那种。我的镜面，映过混沌的颜色。我的底座，是拿不周山最顶上那块石头做的。论资历，现在天上那帮所谓的神仙，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管我叫声老祖宗。可现在，我正在被一只手抓着。一只刚抠过脚的手。我能清晰地“闻”到那股味道。

一股混合了仙草和真菌的，难以言喻的，天帝的脚气味。抓着我的这位，就是当今天帝，句芒。一个靠着他爹的老关系，才勉强坐上这个位置的神。他现在正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踩在宝座的扶手上，姿势很不雅。他把我举到眼前，镜面离他的大脸不到三寸。

我能看见他鼻子里没拔干净的鼻毛。“爱卿。”他开口了，声音洪亮，但中气不足，“你给朕瞧瞧，朕这脚底板上，是不是长了个鸡眼？”我镜面光滑，内心冰冷。鸡眼？

我乃先天灵宝，不是修脚师傅手里的放大镜。我不想瞧。我选择沉默。用我光滑的镜面，反射出他那张油腻的、布满毛孔的脸。句芒似乎很不满我的沉默。他把我晃了晃。“嗯？

怎么不动？是不是昨天给你擦身子的仙娥手劲太大了，把你给擦坏了？”他说的那个仙娥，叫露草。一个刚飞升上来的小花精，手脚很麻利，每次都用天河最干净的水，沾着云朵最柔软的部分，把我擦得锃亮。我很喜欢她。至少她身上没有脚气。

句芒见我还是没反应，有点不耐烦。他把我的镜面对准他那只味儿冲的脚。“快点，给朕放大。朕总觉得这几天走路不得劲，肯定是这玩意儿闹的。”我忍了。我堂堂昆仑镜，想当年，第一任天帝东皇太一拿我，是看宇宙星辰的运行轨迹。第二任天帝拿我，是探查魔族入侵的虚空裂缝。到了句芒这儿。看鸡眼。我镜光微动，reluctantly地将他脚底板的影像放大。一个极其微小的，还没芝麻粒大的红色凸起，出现在镜面中央。句芒“哟”了一声。“还真有！我就说嘛！

”他来了兴致，把脚丫子又凑近了些，“爱卿，你再给朕用时光回溯的功能看看，这玩意儿是啥时候长出来的？是不是前天去西海龙王那儿赴宴，穿那双新靴子给磨的？

”我真的，很想裂开。用时光回溯，查一个鸡眼的成因？这是对一个先天灵宝最大的侮辱。

我忍无可忍。我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我的镜面光芒一闪。出现的不是他穿新靴子的画面。

而是他三天前，在瑶池边上，偷偷摸摸脱了鞋，把脚放进池子里泡脚的画面。池子里的仙鱼，翻着白眼，成群结队地昏死过去，漂了一大片。句芒的脸，绿了。

他猛地把脚从我面前缩回去，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周。大殿里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你给朕看这个干什么！”我镜面一转，画面变成了他五天前，在御书房，一边批阅奏章，一边抠脚，然后抠完没洗手，直接拿起一个仙桃啃。

他啃得津津有味。句芒的脸，从绿色变成了猪肝色。他手有点抖。“大胆！

谁让你回溯这些的！”我还没完。镜面再转。十天前，他跟几个仙君斗法，输了，被人扒了裤子，挂在南天门的牌坊上。他的大红裤衩，迎风飘扬。句芒“嗷”的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他一把把我扔在地上。还好我是先天灵宝，摔不坏。“反了！反了！

一个镜子也敢戏弄朕！”他气得在大殿里走来走去，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我躺在冰凉的玉石地板上，镜面朝上，映出他气急败坏的丑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天帝，我不伺候了。从今天起，我，昆仑镜，正式罢工。句芒骂骂咧咧了半天，似乎也觉得拿一个镜子撒气有点掉价。他喘着粗气，重新坐回宝座上。他瞪着我，眼神复杂。

“你……你是不是坏了？”他试图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肯定是坏了。

回头朕找个最好的工匠仙官给你修修。”我懒得理他。坏了？我好得很。

我只是不想再配合你的愚蠢了。句芒自己嘟囔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没趣。他挥了挥手，一个仙官立刻小跑着进来。“陛下。”“把这镜子拿下去，找个地方放好。

最近别让朕看见它。”句芒语气里还带着火气。仙官恭敬地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把我捧起来。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比句芒的脚气好闻一万倍。我被他捧着，离开了这座让我恶心的大殿。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宝座上的句芒。他又开始抠脚了。

我镜面一暗，彻底失去了兴趣。罢工的第一天。感觉，好极了。

2我被安置在了神宫的藏宝阁里。这里不错。安静，没人打扰。周围摆满了各种法宝兵器，个个都散发着古老或强大的气息。他们似乎对我这个新来的邻居很好奇。“喂，你不是天帝陛下最喜欢的那个镜子吗？怎么被送到这儿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斜着镜面看了看。是把开山斧。斧刃上还带着煞气，一看就是个杀过生的狠角色。“休假。

”我淡淡地回答。开山斧显然不信。“休假？法宝还有休假的？别逗了。

你肯定是惹陛下不高兴了。”“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不想多说。

跟一个脑子里只有“砍”的家伙，没什么好聊的。藏宝阁的日子很清闲。我每天就是发呆，或者听听周围这些法宝们吹牛。有的说自己当年跟着主人斩杀了多少妖魔，有的说自己曾经劈开过哪座大山。我一概不参与。我的功绩，说出来怕吓死他们。

就在我以为这种清闲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的时候，麻烦找上门了。是那个仙官。

捧我离开大殿的那个。他叫文曲，一个掌管天庭文书的小神。他站在我面前，神情有点焦急。

“镜公，镜公，您在吗？”他小声地呼唤。我没理他。我现在是罢工状态。“镜公，我知道您有灵。求您帮个忙。”文曲的声音更急了，“天帝陛下要找一份一千年前的星象记录，那份记录当年被一场大火烧毁了，只有您这里或许还有影像。”星象记录？我当然有。别说一千年前，一万年前的都有。

但我为什么要帮句芒？他不是嫌我碍眼吗？“镜公，这份记录关系到未来百年天河水脉的走向，非常重要。如果找不到，天河泛滥，下界亿万生灵都要遭殃。”文曲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下界生灵？我犹豫了一下。

句芒那个蠢货怎么样，我不在乎。但下界的凡人是无辜的。我镜面亮了一下，算是回应。

文曲大喜过望。“太好了！多谢镜公！”他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来，句芒前几天跟人喝酒，吹牛说自己能预测未来。牛吹出去了，现在别的神仙拿着正事来问他，他傻眼了。这才想起来要找星象记录。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心里冷笑一声。帮你可以。

但不能让你句芒那么舒坦。我镜光流转，开始浮现出星图。但不是一千年前的。

我把其中几个关键星辰的位置，悄悄地，挪动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不会让天河立刻泛滥，但会在一些小支流上，造成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淤堵。到时候，句芒就得派人去疏通。

得让他知道，管理三界不是靠吹牛的。我把这幅“处理”过的星图，完整地呈现给文曲。

文曲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他千恩万谢地拓印下来，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我重新恢复平静。

藏宝阁里的其他法宝又开始议论纷纷。“看见没，还是得出去干活。哪有法宝能真休假的。

”开山斧嗡嗡地说。我懒得反驳。你们不懂。这不叫干活。这叫艺术。

一门让你的老板吃了亏，还得谢谢你的艺术。过了大概五六天。我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

我虽然身在藏宝阁，但我的神识可以覆盖整个天庭。我“听”到，好几个掌管水脉的小神，焦头烂额地跑到句芒那里去汇报。说好几条支流水位上涨，淹了不少仙田。虽然没出大事，但也很麻烦。句芒在凌霄宝殿里大发雷霆。“怎么回事！不是有星象记录吗？文曲！

你给朕滚过来！”文曲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陛下，臣……臣是按照昆仑镜公显示的星图拓印的啊。”句芒一愣。“昆仑镜？”他想起我来了。

他立刻派人来藏宝阁，把我“请”了过去。我又一次，被捧到了句芒面前。他脸上带着怀疑。

“是你搞的鬼？”我镜面坦荡，光明磊落。我把他给我的要求，和我呈现给文曲的星图，原原本本地又放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对得上。完美无缺。句芒皱着眉头，看不出任何问题。

“那为什么还会出问题？”他很不解。我镜面闪烁，浮现出一行古代神文。“时过境迁，星辰变轨，此乃天道自然。刻舟求剑，缘木求鱼。”意思很明白。一千年前的记录，只能当参考。你个蠢货，不知道要结合实际情况去实地勘察吗？句..芒的脸涨红了。

他被一个镜子教训了。但他又反驳不了。因为我说的，是“正理”。“你……”他指着我，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只能把火气撒到那些水神身上。“一群废物！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疏通河道！”水神们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

大殿里又只剩下我和他。他盯着我，眼神阴晴不定。“朕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得伶牙俐齿了？

”我镜面光华内敛，装作一副“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法宝”的样子。伶牙俐齿？这才哪到哪。

我们罢工的法宝，不但会摸鱼，还会甩锅。这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了。3天庭的日子，如果没有句芒那个蠢货，其实还挺惬意的。云是甜的，风是软的。可惜，总有不长眼的来破坏这份宁静。这一天，藏宝阁的地板，忽然震动了起来。咚。咚。咚。

像是有一个巨人在走路。旁边的开山斧兴奋地嗡嗡作响。“这个煞气！这个脚步声！是刑天！

是战神刑天！”我镜面都没抬一下。刑天。我知道他。一个猛人。当年跟上上任天帝打架，头被砍了，结果人家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拎着斧子继续砍。是个纯爷们。但脑子不太好使。

因为他一直在找他的头。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果然，藏宝阁的大门被一股巨力推开。

一个没有头的巨大身躯走了进来。他胸前的两点，变成了两只愤怒的眼睛，肚脐的位置，是一张不断开合的大嘴。“我的头！你们谁看见我的头了！”他肚脐眼发出闷雷一般的声音。

藏宝阁里的法宝们都吓得不敢出声。刑天那两只“眼睛”扫视着四周。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可能是因为我最亮。“镜子！”他肚脐眼喊道，“你肯定知道！

你什么都能照出来！快告诉我，我的头在哪！”他大步向我走来。我有点烦。

找头找了几千年了，还没放弃。这份执着，真是让人感动又无语。我当然知道他的头在哪。

被上上任天帝砍下来之后，随手就镇压在了常羊山下。这是天庭公开的秘密。除了刑天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敢告诉他。因为上上任天帝下过封口令。谁说，谁死。句芒那个怂包，更是不敢提。刑天走到我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快说！”我镜面一闪。

我不想惹麻烦。于是我开始胡说八道。镜面上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沙漠。沙漠中央，有一口枯井。我用神文标注：你的头，可能在这里。我随便指了个地方。北俱芦洲的大漠里，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去找吧。够他找个百八十年的。刑天那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镜面。

“沙漠？枯井？”他重复了一遍。“好！我这就去找！”说完，他转身就走。

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毫无波澜。助人为乐个鬼。

我只是想图个清静。然而，我低估了句芒的愚蠢程度。刑天前脚刚走，句芒后脚就来了。

他不是自己来的。是被人抬着来的。他坐在一张华丽的步辇上，一脸惊魂未定。

“刚……刚刚是不是刑天来过了？”他问藏宝阁的守门仙官。仙官战战兢兢地回答：“是，陛下。”“他……他没闯祸吧？”“没……没有，他来找昆仑镜公问了点头在何处，然后就走了。”句芒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我。他从步辇上下来，走到我面前。

“他来找你？你跟他说什么了？”句芒的语气很紧张。我把刚才给刑天看的画面，又放了一遍。沙漠，枯井。句芒看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北俱芦洲？好，好，让他去，让他去。离天庭越远越好。”他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指着我，一脸严肃地说。“你做得很好。以后，刑天要是再来，你就随便给他指个地方。东海海底也好，西天尽头也罢，总之，别让他来天庭烦朕！

”我镜面闪了闪，表示明白。心里却在冷笑。你以为，麻烦就这么简单地被支走了吗？事情，往往会朝着最有趣的方向发展。大概一个月后。刑天回来了。

他又是“咚咚咚”地走进了藏宝阁。但这次，他不是空手来的。他手里，提溜着一个东西。

一个金光闪闪的，像是头盔一样的东西。“镜子！”他肚脐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还有一丝兴奋，“我去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没找到我的头。但是在井底，我找到了这个！

”他把那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举到我面前。我镜面一凝。我认识这玩意儿。

这是上古妖族太子，陆压的法宝，斩仙飞刀的葫芦。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器。

当年妖族天庭覆灭，这玩意儿就失踪了。没想到，被刑天从一口枯井里给刨了出来。

我随便指的一个地方，居然真的有宝物？这运气……刑天可不管这些。

他把那个葫芦在我面前晃了晃。“这玩意儿挺好玩。我对着它拜了一下，喊了声‘宝贝请转身’，前面那座山，山顶就没了。”他说的，是天庭门口的迎客山。现在，它变成平顶山了。我“看”到，句芒正带着一群仙官，对着光秃秃的山顶，目瞪口呆。

刑天还在那儿兴奋地说。“镜子，你真是我的福星！虽然没找到头，但找到了一个更好玩的！

你再给我指个地方，我再去寻宝！”他胸前那两只眼睛，充满了期待。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葫芦。一个没有头，但武力值爆表的战神。一个能斩杀神仙的凶器。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我再看了一眼远处，句芒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一个绝妙的，能给句芒添堵的计划，在我心中缓缓成形。我镜面光芒大放。“好。”我用神文回答。

“我再给你指个地方。”这一次，我要玩个大的。4天庭要开蟠桃宴了。

这是天界的一大盛事。由西王母主办，宴请四方神仙。能上这个宴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句芒作为天帝，自然是主宾。他也格外看重这次宴会。因为，这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以天帝的身份，参加蟠桃宴。他想在这次宴会上，好好地，出个风头。所以，他又想起了我。我被从藏宝阁里“恭请”了出来，擦拭得一尘不染，摆在了句芒的寝宫里。他这几天，什么正事都不干。就对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试穿衣服。

“爱卿，你给朕看看，这件金龙袍，是不是显得朕很威严？”我镜子里映出他。一个胖子，穿着一件绣满了金龙的袍子。看起来，不像天帝，像个刚发家的土财主。我镜面闪烁，浮现一行字。“威严。”我学会了说谎。跟蠢货打交道，说实话，他听不懂。不如顺着他，让他高兴。句芒很高兴。“哈哈，朕也觉得！好，就这件了！”他又拿起一个紫金冠。

“配这个发冠如何？是不是显得朕神武不凡？”那个发冠，太高了。戴在他头上，让他本就不协调的头身比，显得更加可笑。像个顶着避雷针的冬瓜。我继续用神文敷衍。

“神武。”句芒心满意足。他对着我，左照右照，摆了无数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吐。蟠桃宴当天。句芒盛装出席。我也被他带上了。美其名曰，要让我这件上古至宝，也沾沾蟠桃的仙气。实际上，我知道，他是想在众神仙面前，炫耀我。

宴会设在瑶池。仙乐阵阵，霞光万道。各路神仙齐聚一堂，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西王母坐在主位，雍容华贵，不怒自威。句芒作为天帝，坐在她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他很紧张。手心都在出汗，把我的底座都弄得黏糊糊的。宴会开始。先是歌舞。然后是献礼。

句芒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他要把我，作为一件“礼物”，展示给西王母和众仙看。当然，不是真的送。就是炫耀。“母后，众位仙家。”他声音洪亮，试图压过仙乐，“朕今日，带来一件宝物，与大家共赏。”说着，他把我举了起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我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惊叹，羡慕，和贪婪。“此乃昆仑镜。”句芒一脸得意，“能知过去，能晓未来。”他准备开始吹牛了。我怎么能让他如愿？

就在他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我镜面，亮了。但出现的，不是什么宇宙洪荒的景象。

而是一个屁股。一个正在用力的，白花花的屁股。然后，一声响亮的，悠长的，还带着拐弯的屁声，通过我的力量，响彻了整个瑶池。

“噗——bu——bu——”声音之大，连仙乐都被盖了过去。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神仙都愣住了。他们看着我镜面里的那个屁股，又看了看举着我的，一脸懵逼的句芒。

句芒也傻了。他低头看着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蟠桃。镜面里的屁股，是我悄悄从时光长河里截取的一段影像。主角，就是句芒本人。这是他昨天晚上，因为贪吃，消化不良，在寝宫里放的。我当时就觉得，这声音，不同凡响。特意记录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这……这是……”一个老仙君指着我，手都在抖。句芒的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误会！这是误会！”他慌忙想把我的镜面盖住。晚了。

我开始了我的表演。“噗——”又一声。短促，有力。像是战鼓。镜面里的影像，换成了句芒今天早上，在更衣室里，因为用力过猛，又放的一个。

“噗噗噗——”这次是连环的。清脆，密集。像是过年放的鞭炮。是句芒刚才来瑶池的路上，因为紧张，在步辇里放的。整个瑶池，鸦雀无声。只回荡着，由我倾情放送的，天帝放屁的立体环绕音。西王母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她活了这么多年，开过无数次蟠桃宴，从没见过这么……清奇的场面。众神仙，一个个憋着笑，脸都变成了奇怪的颜色。有的用袖子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有的假装喝酒，结果酒都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句芒想死。我知道。他抓着我，想把我砸了。但他不敢。

当着西王母和这么多神仙的面，毁坏先天灵宝，这个罪名，他担不起。他只能僵在那里，像个石雕。而我，还在继续。我把我这几天，记录下来的，句芒所有的，各种音色，各种曲调的屁声，编成了一首华丽的乐章。在蟠桃宴上，循环播放。这是一场，听觉的盛宴。

是一次，行为的艺术。是我，昆仑镜，送给句芒的一份大礼。祝他，在三界的头条上，一臭万年。5蟠桃宴的事，成了天界千年来最大的笑话。句芒彻底社死了。

他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三天没上朝。据小道消息说，他现在听到类似“噗”的声音，都会全身一激灵。而我，被他打入了冷宫——藏宝阁的最深处。并且，他下令，找来了天界最好的工匠，太乙神匠，来给我“看病”。他到现在，还坚信，我是“坏了”。

或者说，他只能这么坚信。不然，他没法解释，为什么他最信赖的法宝，会当众播放他放屁的录音。太乙神匠来了。一个胡子拉碴，满身机油味的老头。他看起来，比藏宝阁里很多法宝的年纪都大。他手里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锤子，钳子，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他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啧啧。”他一边看，一边发出赞叹，“完美的造物。这镜面的弧度，这底座的雕工，都是浑然天成。

不愧是先天灵宝。”他伸出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想要触摸我的镜面。我镜光一闪，一股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推开了。别碰我。我嫌脏。太乙神匠也不生气。

他呵呵一笑。“有脾气。好，好。有脾气的法宝，才有灵魂。”他收起了那些工具。他知道，这些凡铁，对我没用。他盘腿坐在我面前，闭上了眼睛。一股强大的神识，向我涌来。

他想用神识，探查我的内部。这是最高明的检查方法。可以直接看到我的核心，我的灵识。

如果我真的是“坏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我是装的，也瞒不过他。我早有准备。

在我的核心灵识之外，我用我的力量，模拟出了一层“故障”的假象。

就像凡人电脑里的“乱码”。当太乙神匠的神识接触到我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片混乱。无数的画面，声音，在我内部飞速闪过，杂乱无章。有星辰爆炸的怒吼，有黑洞吞噬光芒的死寂。有句芒的脚，有刑天的肚脐眼，还有瑶池上空的屁声。所有的信息，都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漩涡。太乙神匠的神识，就像一只小船，瞬间就被这个漩涡给卷了进去。他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这……这是……”他试图稳住自己的神识，去分析这片混乱。我加大了“表演”的力度。

我让他“看”到，我的灵识，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清醒的时候，我想映照出正常的宇宙大道。癫狂的时候，我就只想播放句芒放屁。我还特意，让他“听”到了一段我的“心声”。

“天帝……威严……屁……神武……鸡眼……蟠桃……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一个完美的，精神失常的法宝形象，被我塑造了出来。太乙神匠的神识，在我的“混乱漩涡”里挣扎了很久。最后，他狼狈地退了出去。他睁开眼，脸色有点苍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惋pad。“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