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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粮救荒(麦粒一种)热门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画粮救荒(麦粒一种)

时间: 2025-09-16 05:46:49 

我饿晕在田埂上时,正梦见外卖红油浸透的麻辣烫。再睁眼,整个村子都在啃树皮咽观音土。

濒死之际,神秘画师马良的残魂融入我的身体。当我颤抖着手画出一株麦穗,金黄的麦粒竟噼啪砸在干裂的土地上。饥民疯了般扑向麦田,老农跪地哭喊天神显灵。

我画粮百万吨,救活万千百姓,成为万家生佛。直到某天发现,马良的魂魄正蚕食我的意识。

而被他救过的人,最终都成了他画中的祭品。——最后记得的,是麻辣烫里那汪红油,浮着芝麻粒,又烫又香,勾得人肚肠都在打结。眼前一黑,再没有别的了。

意识像沉在混浊的泥水里,浮浮沉沉,不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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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尖锐的、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空茫感猛地刺穿了我。那不是饿,饿是胃袋的抽搐,是渴望食物的焦灼。这是另一种东西,一种生命被彻底抽干的虚弱,连挣扎的力气都榨尽了。

眼皮重得像压了两块青石,费尽力气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灰黄色天光刺进来,带着一股干燥呛人的尘土味儿。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干裂的褐色土地向远处延伸,龟裂的缝隙像是大地的伤口,又深又黑。几株枯槁的野草,灰扑扑的,毫无生气地耷拉着,风一吹,便瑟瑟发抖,发出细碎绝望的摩擦声。

四周安静得可怕,没有鸟鸣,没有虫嘶,只有风卷过干涸沟壑时那种单调、呜咽般的嘶鸣。

我这是……在哪儿?麻辣烫的幻影还在脑子里盘旋,可鼻尖萦绕的,分明是某种草木烧焦的糊味,混着浓重的、挥之不去的尘土气息。喉咙干得发紧,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我试着想撑起身,手臂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只稍微抬起一点,便无力地垂落,激起一小片呛人的浮土。

指尖碰到的地面,坚硬、滚烫。身下硌着什么东西,很硬。我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艰难地聚焦在自己蜷缩的身体旁。是半块灰白色的东西,边缘粗糙,沾满了泥土。

那不是石头。我混沌的脑子迟钝地转着,一个词艰难地浮现出来——观音土。

胃里猛地一阵翻滚,不是恶心,是更深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我见过照片,饥饿年代,人们就是靠吃这种无法消化的土来欺骗肚子,最终腹胀如鼓,痛苦地死去。

“呃……”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甜。

我这才看到自己搭在土块上的手,枯瘦得吓人,皮肤紧紧包着骨头,关节嶙峋突出,指甲缝里嵌满了黑泥。这……不是我的手!恐慌第一次真正攫住了我,比饥饿更甚。

我挣扎着,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像一条离水的鱼,扭动着、扑腾着,想要摆脱身下这片绝望的焦土。指甲在坚硬的地面上刮擦,发出刺耳的“嚓嚓”声。终于,我勉强翻过了身,面朝上,大口地、徒劳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让干裂的胸膛火烧火燎地疼。灰黄色的天空在视野里摇晃、旋转。眩晕中,一些破碎的影像不受控制地冲撞进来。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超市货架上堆满五颜六色的包装袋,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未送达的外卖订单……麻辣烫的红油,又烫又亮,晃得人眼晕。

这些画面鲜明得如同昨日,却又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穿越

这个荒诞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混沌。我,一个被外卖和加班填满的现代人,掉进了……饥荒?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将我淹没,比身体上的干渴饥饿更令人窒息。视线被汗水或者别的什么糊住了。我费力地眨着眼,试图看清周围。灰黄色的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在动。离我不远,一个蜷缩着的影子。

那应该是个妇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裹在褴褛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里。

她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同样干瘦的襁褓。妇人干瘪得像核桃壳的胸脯裸露着,一个婴儿的头颅正埋在上面,小嘴徒劳地吮吸着,发出微弱而急促的“吧嗒”声。

那妇人一动不动,头歪向一边,眼睛半睁着,空洞地望着灰黄色的天,只有偶尔,那干裂的嘴唇会神经质地抽搐一下。更远处,一个男人背靠着一棵早已死去的枯树。

那树光秃秃的,树皮早已被剥得一干二净,露出惨白的内里。男人低着头,双手机械地、缓慢地动着。他在啃东西。不是树皮——树皮早没了。

他啃的是……他那条破烂裤子的裤腰带?一段发黑发硬的布条被他塞进嘴里,用仅剩的几颗牙齿,执拗地、一点一点地磨着,咀嚼着。死寂。只有风在呜咽,只有婴儿徒劳的吮吸声,只有那男人磨咬布条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灰黄。胃里空得发痛,那已经不是饥饿,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要将灵魂都吸走的空洞。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灼痛。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连同那点残存的不甘,都随着每一次喘息丝丝缕缕地流走。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死在这片陌生的、绝望的焦土上?

像那个无声无息的妇人,像那个啃着裤腰带的男人?麻辣烫的幻影又一次顽固地浮现,红油的光泽刺得眼睛生疼,但那香气,却变成了某种辛辣的嘲讽。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边缘开始模糊、融化,沉向无光的黑暗。就在那点微光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截然不同的感觉,猛地从身体最深处炸开!不是暖流,也不是力量。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仿佛有什么东西,庞大、古老、带着某种冰冷而浩瀚的意志,骤然挤进了我濒临崩溃的躯壳。这“入侵者”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刷着我脆弱不堪的意识堤坝。“呃啊——!

”一声短促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我喉咙里挤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扭曲、痉挛,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眼睛猛地瞪大,视野里不再是灰黄的天地,而是无数破碎、旋转的斑斓色块!

的靛青、炽烈燃烧的朱砂红、沉甸甸仿佛凝固的土黄……各种色彩疯狂地旋转、碰撞、融合,形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混沌旋涡。剧烈的头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脑髓深处,疯狂搅动。一幅幅陌生的画面碎片,裹挟着尖锐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在旋涡中闪现、炸裂: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饱蘸浓墨的毛笔,悬在泛黄的宣纸之上。笔尖微颤,凝而不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墨迹在纸上无声晕染,化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

那手的主人似乎是个清瘦的少年,侧影模糊,但那股专注的神采却异常清晰。这是……创造?

赐予?画面骤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火光!同样的那只手,此刻却染着黑红的血污,死死攥着一截烧得焦黑的断笔!笔杆扭曲变形,笔尖的毛锋早已化作飞灰。

背景是咆哮的火焰,吞噬着茅屋、篱笆,映照着无数张因愤怒和贪婪而扭曲变形的面孔。

他们嘶吼着,挥舞着锄头、木棒,像潮水般涌向那个清瘦的身影。绝望!

刻骨铭心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那是……被背叛?被毁灭?

“嗬……嗬……”我蜷缩在滚烫的焦土上,身体筛糠般抖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破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那庞大的意识洪流并未退去,它只是稍稍平息了最初的狂暴,如同找到了河床的洪水,开始在我这具破败的躯壳里缓慢、沉重地流淌。

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感知里。那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更像是一种直接的“知晓”。

仿佛身体里多出了一条无形的、连接着某种浩瀚存在的“通道”。通道的另一端,是冰冷、死寂、广袤无垠的虚空。而在那虚空的最深处,沉睡着一种……“可能性”。

一种可以将虚幻的意念,强行“锚定”进现实法则的、近乎禁忌的力量!

这力量本身没有温度,没有善恶,它只是……存在。像一块冰冷的顽铁,沉甸甸地压在我的灵魂深处。马良!这个名字如同惊雷,毫无预兆地在混沌的意识深处炸响!

那个画稻救人的少年!那个最终葬身火海的画师!他的残魂?他的执念?

竟然……融进了我的身体?剧烈的头痛稍稍平复,但那种灵魂被异物强行塞满的滞胀感依旧清晰。身体仿佛不再完全属于自己,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陌生的沉重。我瘫在地上,像一截被抛弃的朽木,只有胸腔在微弱地起伏。灰黄色的天空依旧,绝望的呜咽风声依旧,远处婴儿徒劳的吮吸声依旧。可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苏醒了。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滚烫干燥的地面,留下一道浅痕。一种奇异的冲动,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如同破土的种子,在我被饥饿和绝望填满的胸腔里疯狂滋长。画!

用这具身体里流淌的那股冰冷力量……画点什么!这个念头一起,身体里那条沉寂的“通道”猛地一震!一股冰冷而庞大的气息瞬间被唤醒,顺着无形的路径汹涌而至,蛮横地灌注进我的手臂!手臂瞬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又像被无形的丝线死死捆缚,连抬起一寸都变得异常艰难。

一股尖锐的、仿佛要把灵魂都撕裂的剧痛从指尖猛地炸开,直冲脑海!“呃!”我闷哼一声,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不行!太沉重了!这力量根本不是我所能驾驭的!

它像一座山,压在我的神经上,要把我碾成齑粉!

放弃吧……放弃就轻松了……意识在剧痛中挣扎。目光掠过不远处那个徒劳吮吸的婴儿,掠过那个还在机械咀嚼布条的男人。死寂的灰黄,像一具巨大的棺椁,笼罩着一切。不!

我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像这样毫无意义地烂掉!麻辣烫的红油幻影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金灿灿的麦粒饱满的影像——那是马良记忆碎片里唯一的光亮!画!必须画!

剧痛和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我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对抗着那无形的束缚。身体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剧烈颤抖,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滚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就蒸腾起一丝白气。

左手死死抠进身下干硬的泥土里,指甲瞬间翻裂,泥污混着血丝渗入指缝。

这点刺痛反而成了对抗灵魂撕裂感的唯一支点。右手,那只承载着非人重负的手,在剧烈的痉挛中,终于,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离了地面。指尖沾满了尘土和汗水的混合物,黏腻而肮脏。我死死盯着面前一小块相对平坦的焦土,视野因为剧痛和汗水而模糊不清。

画什么?画什么才能活命?脑子一片混沌,只有那金黄的麦穗影像在疯狂闪烁。麦子!

最朴素的,最直接的,活下去的希望!意念凝聚的刹那,身体里那条冰冷的通道骤然变得滚烫!仿佛有烧红的烙铁顺着无形的路径狠狠捅了进来!

那股沉重到极致的力量找到了宣泄口,不再是单纯的压迫,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冲击,咆哮着冲向我的指尖!“呃啊——!”再也无法抑制的痛吼从喉咙里迸发,带着破音的嘶哑。

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不受控制地猛地向下一戳!沾满泥污的指尖,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戳在焦硬的地面上!嗤!指尖瞬间传来皮肉被磨破的剧痛,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混着泥土,变成一种污浊的暗红色。但此刻,身体的疼痛早已被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冲击所淹没。指尖划过焦土。没有技巧,毫无美感,甚至歪歪扭扭。那根本不是画,人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粗陋不堪的符号——一个潦草的、由几根扭曲线条构成的麦穗轮廓。

暗红的血泥混合物涂抹在焦黑的土地上,勾勒出麦穗的大致形状,末端象征麦粒的几个点,更是糊成一团。画完最后一笔,那根象征性的麦芒。身体里汹涌的力量洪流骤然退去,如同退潮。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掏空灵魂般的疲惫。仿佛刚才那短短几笔,抽干了我仅存的所有生命力。眼前阵阵发黑,手臂软软垂下,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地扑倒在滚烫的地面上。脸贴着焦土,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带着尘土和血腥味。我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再次滑向黑暗的边缘。死寂。

风声呜咽。几秒钟,或者几个世纪?时间失去了意义。突然!

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幻觉般的“噼啪”声,极其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像是什么极小的硬物,轻轻敲打在干燥的土块上。我的脸还贴着地面,一只眼睛的余光,正好能瞥到刚才我“画”下那潦草麦穗的地方。那里,焦黑的、干裂的硬土上,那几道用血泥勾勒出的丑陋线条,似乎……动了一下?不,不是线条在动!

就在那粗糙的、象征麦粒的暗红泥点旁边,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芒,极其突兀地闪了一下!紧接着,一粒……两粒……三四粒……如同变戏法一般,几粒细小的、饱满的、金灿灿的麦粒,凭空出现,从虚无中凝结,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真实感,轻轻砸落在焦土上,发出细碎又清晰的“噼啪”声!

那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如同惊雷!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

灰黄的视野里,那几粒突兀出现的麦粒,如同小小的太阳,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光!

它们滚落在干裂的土缝里,带着泥土无法赋予的、纯粹的生命光泽。啪嗒。

其中一粒滚到了我的鼻尖前,几乎碰到了我的嘴唇。

一股极其清淡的、属于新鲜谷物的、带着阳光气息的麦香,极其微弱地,钻进了我的鼻腔。

不是幻觉!真的……有麦粒!“呃……”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短促的抽气声。

巨大的震惊暂时压倒了疲惫和疼痛。我挣扎着,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丁点力气,猛地抬起头,脖子发出僵硬的“咔吧”声,死死盯住那一小片焦土。就在那潦草、肮脏的“画”旁,一小撮金黄的麦粒,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散落的碎金。更多的麦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粒接一粒,从空中那个无形之点凝结、落下,发出连续不断的、清脆的“噼啪”声!

那声音,在无边的死寂中,如同天籁!“啊……啊……”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声音,那是震惊和狂喜冲垮了语言能力。身体里的疲惫感依旧沉重,但一种奇异的、冰冷的能量正沿着那条“通道”缓慢回流,虽然微弱,却足以支撑我再次抬起手。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挣扎。

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专注,我再次伸出沾满血泥的手指,不顾指尖伤口的刺痛,狠狠地、用力地,在那片焦土上划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潦草的符号。我要画!画一大片!

画真正的、能救命的麦田!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所有的恐惧、绝望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炽烈的念头:麦子!更多的麦子!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线条依旧粗犷,但勾勒出的,是一片片相连的、象征麦穗的图形。指尖的血混着泥土,在焦黑的地面上涂抹开一片暗红色的、不断扩大的、潦草却生机勃勃的“麦田”。

随着我的“画作”延伸,那奇异的“噼啪”声骤然变得密集!如同骤雨初降!

无数金黄的麦粒,凭空凝结,如同金色的雨点,疯狂地从我笔触落下的位置爆开、倾泻!

它们不再是一粒一粒出现,而是一蓬蓬、一簇簇地涌现、砸落!干燥的土地上,瞬间铺开了一层跳跃的金黄!“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这声音,在死寂的荒原上,如同惊雷炸响!最先被惊动的,是离我最近的那个男人。他一直在咀嚼布条,动作早已变得无比迟缓、机械,眼神空洞麻木。当第一阵密集的“噼啪”声响起时,他那呆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目光茫然地投向声音的来源。他的视线,落在了那片正在疯狂“下着”金色麦粒的焦土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下一秒,男人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两簇燃烧的鬼火,瞬间点燃了所有濒死的本能!饥饿、求生、对食物的疯狂渴望,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撕裂了空气,带着极度的狂喜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猛地丢开手里啃了一半的布条,身体爆发出远超极限的力量,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手脚并用地朝着那片铺满金黄麦粒的地面疯狂扑去!他的动作太猛太快,扑到麦粒堆旁时,整个人几乎是砸在地上的。但他毫不在意,枯瘦如柴的双手,以一种近乎癫狂的速度,疯狂地往自己怀里、嘴里扒拉着麦粒!金黄的麦粒沾满了尘土,混着他手上的污垢,被他大把大把地塞进嘴里,用尽残存的力气咀嚼着,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泪水、鼻涕、口水混合着麦粒的碎屑,糊满了他的脸。这声嘶吼和疯狂的举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整个村子的死寂!“麦……麦子?

”一个微弱、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她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金黄,怀里的婴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徒劳的吮吸,发出微弱的啼哭。“麦子!是麦子啊!”另一个角落,一个蜷缩着的身影猛地抬起头,嘶哑地尖叫起来!“老天爷!粮食!是粮食啊!”“神仙……神仙显灵了!

”惊呼声、哭喊声、不可置信的尖叫声,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死寂的村庄活了!一个个干枯瘦小、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从坍塌的土墙后、从枯死的树根下、从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破败草棚里,挣扎着、踉跄着、嘶吼着爬了出来!他们眼中燃烧着和第一个男人同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是被饥饿折磨到极限后,看到唯一生机时的彻底癫狂!

无数双枯瘦的手伸向那片小小的、还在不断“生长”出麦粒的金色土地!

人群如同饥饿的蚁群,瞬间淹没了那片小小的区域!推搡、嘶吼、哭喊、争抢!

有人被推倒在地,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踏,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很快又被淹没在更狂热的抢夺声中。麦粒在无数只脚下被踩进泥土,又被无数双手从土里抠出来。“我的!是我的!”“滚开!别抢!别抢!”混乱!

彻底的混乱!原始的兽性在食物的刺激下暴露无遗。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哭嚎声,猛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天神……天神显灵了啊——!!!”人群的动作,因为这声哭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我艰难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离混乱中心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瘦骨嶙峋、须发皆白的老农,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跪在了地上。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扑上去争抢,只是用那双枯槁的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脸,浑浊的老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他指缝间汹涌而出,砸在滚烫的焦土上。

他整个佝偻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如同风中残叶。“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

”他放下捂脸的手,露出那张布满深刻皱纹、涕泪纵横的脸,对着那片还在不断掉落麦粒的土地,对着我这边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泣血般的嘶喊:“是神笔!是神笔马良!是马良爷显圣来救我们了!

救救我们这些苦命人啊——!”他的哭喊声,带着一种古老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和绝望中的狂喜,在混乱的上空回荡。

马良爷……这三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击中了那些疯狂争抢的饥民。

人群的推搡和嘶吼渐渐平息下来。一双双布满血丝、还残留着疯狂的眼睛,慢慢地,从那片珍贵的麦粒上移开,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齐刷刷地转向了我——那个瘫坐在焦土上,指尖还在滴着血泥的人。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濒死的同类,而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行走在人间的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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