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宗门圣女，却被道侣亲手废了修为，踢下万魔渊，只为给他的心上人小师妹顶罪。

他们踩着我的尸骨，一个成了宗门英雄，一个成了亲传弟子。可他们不知道，万魔渊底有一头龙。一年后，宗门大比，颜面尽失之际，我乘着滔天魔气，驾驭黑龙归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抬手便将羞辱我宗门的天才碾为飞灰，对着高台上惊骇欲绝的道侣和师妹，笑得残忍：各位，别来无恙。这份见面礼，还喜欢吗？

1我，宗门圣女庄知意，跪在审判台上。底下，所有同门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小师妹云瑶跪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师姐，我是为了救我凡间的母亲，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道侣，陆修远，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紧紧护在怀里。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脏东西，冰冷，又带着厌弃。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修远拿出的证据，是我送他的定情信物。一枚玉佩。上面有我独一无二的灵力印记。此刻，那玉佩正沾着丹房禁制的气息。我百口莫辩。陆修远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没有一丝温度。

庄知意，你可知罪？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过去的温情。没有。

什么都没有。只有冷硬的线条和为了宗门大义的决绝。云瑶在他怀里发抖，小声说：师兄，师姐一定有苦衷的，你不要怪她……陆修远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放柔了些。瑶儿，你太善良了，此事与你无关。他再次看向我，眼神已经变得不耐烦。知意，为了宗门声誉，只能委屈你了。委屈我？我笑出了声。他皱起眉头，似乎觉得我的反应玷污了这神圣的审判台。他亲手废我灵根。那感觉，就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一寸寸扎进我的骨髓，再狠狠搅动。疼。疼得我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我只死死地盯着他。在我疼得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云瑶在他怀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师兄，别伤太重，不然以后不好恢复……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然后，我被一脚踹下万魔渊。罡风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割开一道又一道口子。血肉模糊。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我没有。

我掉进了一个温热的巢穴里，四周是巨大的骨头和黑色的晶石。黑暗中，一个巨大的头颅凑了过来。它用鼻子嗅了嗅我，喷出的气息又烫又带着血腥味。是一头魔龙。

我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它打量。渊上传来宗门长辈们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我耳朵里。

庄知意心术不正，妄图盗丹，真是宗门之耻！幸得陆师侄大义灭亲，清理门户！此子，前途无量啊！是啊，那云瑶师侄也算戴罪立功，坦白得及时，可破格提为亲传弟子。

我成了宗门最大的污点。而他们，踩着我的尸骨，平步青云。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又带着一丝懒散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闻起来像朵快烂掉的莲花，真倒胃口。我愣住了，是这头魔龙在说话。先养着，等养出点恨意了，味道或许会好一些。我闭上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脑海里回应它。……好。

我……我努力变得‘好吃’一点。2魔龙开始“投资”我这块储备粮。它张开嘴，吐出一口黑红色的龙息，粗暴地灌进我身体里。那感觉比废我灵根还要痛苦一万倍。

像岩浆在烧我的五脏六腑，又像万年寒冰在重塑我的筋骨。我疼得昏过去，又被疼醒。

日复一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没死。渊上传来了新消息。

陆修远为我立了衣冠冢，就在宗门最显眼的山崖上。碑文是他亲手刻的。吾爱知意。

整个宗门都在传颂他。说他大义灭亲后，依然对我“深情不悔”，是个有情有义的真君子。

我的名声，彻底烂透了。成了所有女弟子引以为戒的反面教材。人人都说，是我德不配位，配不上光风霁月的陆师兄。我听着这些，在心里冷笑。深情？云瑶日日去我的衣冠冢前献花。

她对着冰冷的石碑哭诉。师姐，师兄他好可怜，他每天都看着你的画像发呆……你回来好不好？演得真像。

可我透过魔龙逸散在外的魔气“看”到，她一转身，就把陆修远放在那的、曾经送给我的遗物，一件一件，全扔进了香炉里。烧得干干净净。

魔龙每天都用龙息给我淬体。我的身体渐渐习惯了这种痛苦，甚至在痛的间隙，开始渴望那股力量。它似乎很满意我的变化，高高在上地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圈养的宠物，记住你的身份。我没说话。宠物就宠物吧，能活命就行。我娘，宗门的大长老，听说了我的事，强行出关了。她冲到宗主大殿，和我爹，也就是宗主，大闹了一场。我爹为了“维护宗门稳定”，把我娘软禁了起来。对外宣称，我娘伤心过度，闭了死关。我爹，真是个好宗主，好丈夫。陆修远和云瑶的订婚大典办得很隆重。

几乎所有正道门派都派人来观礼。那天，渊底的魔龙似乎睡得不舒服，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轰隆一声。整个宗门主峰都地动山摇。他们以为是魔渊异动，吓得不行，赶紧加固封印。

他们不知道。是我，在龙息的淬炼下，重塑了第一根魔骨。带着漆黑魔气的骨头。

3魔龙是个很暴躁的“饲养员”。他嫌我太弱，开始逼我干别的。

吞噬深渊里那些最低等的怨念。那些怨念，都是千百年来掉进魔渊、死不瞑目的冤魂所化。

充满了绝望、痛苦和疯狂。每一次吞噬，都像是在经历一百次轮回的酷刑。

我的神魂被反复撕裂，又被强行重组。我娘在我爹的软禁下，大概是真的急了。

她拼着修为受损，送了一缕神念下来探查我的情况。她看到的，是我像个野兽一样，在泥沼里，吞食着那些黑色的、扭曲的怨念。模样丑陋不堪。她的神念当场就崩溃了。

我能感觉到她那股绝望的气息。她对我彻底失望了。觉得我自甘堕落，成了真正的魔物。

我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深渊上方，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娘，对不起。但我必须活下去。

陆修远倒是时常会来魔渊边上。他站在我那座“深情”的衣冠冢前，对着深不见底的渊口说话。知意，我后悔了。若有来生，我定护你周全。

他说这话的时候，云瑶就楚楚可怜地站在他身边。师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师姐就不会……陆修远立刻抱住她，柔声安慰。不怪你，是她自己走了歪路，心术不正。

看，多虚伪。我心中的恨意，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魔龙察觉到了。它冷哼一声，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别用这种廉价的情绪污染我的食物。想报仇就去撕碎他，而不是在这里像个怨妇一样发抖。我浑身一震。是啊。光恨有什么用？它的话点醒了我。

我不再沉湎于过去的痛苦，开始主动、疯狂地吞噬那些怨念。越多越好，越痛苦越好。

陆修远又来了。这次，他在我坟前许下了一个更可笑的诺言。知意，等我修为大成，定想办法将你复活。届时，你虽不能再做我的正妻，但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名分，让你永世无忧。我在渊底，听着他的传音，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将一丝混杂着怨念的魔气，悄悄送出深渊。在陆修远的耳边，用他最熟悉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陆修远，你听……这深渊里，无数的冤魂都在夸你呢……情圣呢。

我“看”到他脸色煞白，如坠冰窟，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个山崖。心里痛快了一点点。

4三个月后。我已经能熟练地吸收魔气，甚至可以操控它们。我的皮肤变得像雪一样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长发一寸一寸，都化为了银白。眼瞳深处，染上了一抹妖异的血红。

我发现我多了一项新本事。我能通过深渊里无处不在的怨念，看到渊外之人的“心魔”。

我看到陆修远。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把我推下深渊的场景。然后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他会下意识地抱住身边的云瑶，嘴里喊的，却是我的名字。知意……

我坐在渊底的黑晶石上，冷眼看着他对我越来越“深情”的表演。激情退去，他才发现，云瑶的温柔解语，永远也比不上我们之间并肩作战时，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默契。

他失去的，是一个能和他共同登上大道巅峰的灵魂伴侣。

而不是一个只会躲在他身后哭哭啼啼的菟丝花。他会后悔的。非常后悔。而我要的，就是他清醒地、痛苦地、永远地后悔下去。魔龙似乎对我的变化很满意。

它巨大的头颅再次凑了过来，这一次，它第一次允许我靠近它的头部。我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它紧紧闭着的巨大眼睑。它低吼了一声，却没有躲开。你身上那股烂莲花的味道，终于被恨意盖住了。它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赞许。现在，闻起来像一株长在尸骨上的毒花，我很喜欢。它问我。做我的眼睛，带我离开这个囚笼，我便给你整个魔界，如何？我看着它，它也在“看”着我。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平等对话的资格。我与它立下魔契。我助你重见天日，你助我踏碎凌霄。

那一晚，魔气与我的神魂交融，一个古老的契约在我们之间形成。我们不再是饲养者和宠物。

是平等的，盟友。5契约达成后，魔龙不再“喂养”我。地狱般的试炼，才真正开始。

它把我扔进了一个到处都是魔物的地方。它说，那里叫“血肉角斗场”。里面的魔物，从最低等到最高等，应有尽有。它冷酷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

知道怎么让一个男人悔到骨子里吗？我没有回答，静静地听着。不是让他得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