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东宫冲喜,先点一炉香为殿下招魂齐王李烨小说最新章节_最新小说推荐我入东宫冲喜,先点一炉香为殿下招魂齐王李烨
第一章:烂骨头入东宫前夜,送我来的老太监没说话,只是往我脚下丢了一截东西。
一截发黑的人骨。是手骨。指节纤细,看得出曾经属于一个女人。“上一位来冲喜的,”老太监的声音响起,“病死的,没人收尸,被野狗刨了。这是剩下的一块,殿下心善,让老奴捡回来,给你提个醒。”他说完,转身走了。那截烂骨头,就静静地躺在我脚下。
我看着它,想,这也会是我的结局吗?车辇比上次更像棺材。没有红嫁衣,只有一身洗得发白的素麻。太后说,冲喜之人,心要诚,衣要洁,不能有半分奢靡,冲撞了神明。我懂。这意味着,我连一件像样的寿衣都不会有。
我被直接领到了东宫的后罩房,最阴暗潮湿的一间。连“正门”都不配走。
掌事宫女张嬷-嬷捏着我的下巴,左右端详。她的指甲很长,嵌进我的肉里,掐出了血痕。
“就是你?”她上下打量我,眼神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牲口,“看着倒还干净。”她说完,松开手,将一碗漆黑的药汤推到我面前。“殿下的药熬好了,你去喂。”“嬷嬷,”我垂着眼,“我还没……”“啪!”一记耳光,火辣辣地甩在我脸上。“你以为你是谁?
太子妃?”她笑了,满脸的褶子挤在一起,像一朵腐烂的菊花,“你就是个药引子,一个随时会死的玩意儿!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碗被塞进我手里,滚烫。
我的掌心立刻被烫起了一片燎泡。我不敢松手。汤洒了,下一次送到我嘴边的,可能就是毒药。我端着碗,穿过幽深冰冷的廊道,第一次走进太子的寝殿。
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帷幔是灰的,家具蒙着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草药腐烂的味道。还有一个男人,躺在床上。那就是我的丈夫,太子李烨。
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他整个人都陷在厚重的被褥里,只露出一绺枯黄的头发,和一截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他一动不动。我走过去,剧痛的掌心让我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站在床边,我才发现,他不是睡着了。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直勾勾地,盯着帐顶的一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像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我该怎么喂药?张嬷-嬷没教我。她只想看我出丑,或者,被这个半死不活的太子,活活耗死。我尝试着叫了一声:“殿下?”没有回应。我伸手,想碰碰他的肩膀。
指尖刚一触到他的衣料,他空洞的眼神骤然一缩。下一刻,他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我推开!“滚!”一个字,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我猝不及防,向后倒去。
手中的药碗脱手飞出,“哐啷”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漆黑的药汁,溅了我一身。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手心的燎泡被碎片划破,血和药汁混在一起。疼,钻心的疼。
但我没有叫。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个男人,在发出那一声嘶吼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着身体,像一只濒死的虾。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许久,他才停下。重新躺回去,再次变成了那个眼神空洞的木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殿外,传来张嬷-嬷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我知道,第一道“考验”,来了。
药没了,太子“不肯喝”。这是我的失职。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身上,全是肮脏的药渍,狼狈不堪。我对着床上的那个“木偶”,轻轻地,福了福身。然后,转身,走出了这座人间地狱。我要回去,等我的“赏赐”。也顺便,想一想。下一次,该用什么法子,把药,灌进这个一心求死的男人嘴里。第二章:一碗水,三寸钉我的“赏赐”,是一碗清可见底的水,和三根淬了油的细竹签。
张嬷-嬷把东西放在桌上。“太后懿旨,太子妃失仪,罚跪一个时辰。水,是让你清醒的,竹签,是让你长记性的。”她没说竹签怎么用。但我见过宫里的老嬷嬷用这个,对付不听话的小宫女。刺指甲缝。十指连心,能让人痛不欲生。这是要把我当畜生一样驯。
“谢太后恩典。”我跪下了,脊背挺得笔直。张嬷-嬷没走,就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三根竹签,冷冷地看着我,像在欣赏一出好戏。她想看我哭,想看我求饶。
我偏不。一个时辰,很漫长。膝盖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痛感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但我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张嬷-嬷的耐心,被一点点磨掉了。“骨头还挺硬。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倒要看看,能硬到几时。”她拿起了一根竹签。油光,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嬷嬷,”我忽然开口,“这碗水,能让我先喝了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感觉不到膝盖的剧痛。她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提这种要求。
“渴了?”她讥讽道,“求我啊。”“不是,”我摇摇头,“我是怕,等下嬷嬷手抖,把水洒了。这一碗,是太后恩赐的,洒了,是对太后不敬。”“我手抖?
”张嬷-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我抬起头,直视她浑浊的双眼,“嬷-嬷最近,夜里是否时常惊悸,双手无故发麻?”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胡说八道!”“而且,后腰左侧三寸之处,每逢阴雨,便会针扎似的疼,对吗?”她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这症状,她谁也没告诉过。是她早年落下,一直无法根治的老毛病。“你怎么……知道的?
”“我懂一点浅薄的医理。”我说,“您这是早年受寒,寒气郁结于内。长此以往,不出三年,左腿便会彻底僵直,再也无法行走。”张嬷-嬷的嘴唇抖了抖,手里的竹签,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瘫痪。对一个宫里的掌事嬷-嬷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意味着被剥夺一切,扔到最脏最臭的地方,等死。恐惧,压倒了她所有的盛气凌人。“那……那可有法子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有。”我点头。
“什么法子?快说!”“每日取晨露三钱,混入热水中,浸泡双手。睡前,以银针刺‘环跳’‘委中’二穴,放出一滴毒血。半月,可见效。”我说得极慢,极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她的脑子里。张嬷-嬷愣愣地听着,眼神变幻莫测。
她不全信。但那种对瘫痪的恐惧,让她不得不信。“你……”她还想问什么。殿外,却传来小宫女的通报声。“嬷嬷,太子的药,又熬好一碗。”张嬷-嬷浑身一激灵,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那根竹签,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她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那一碗水,和剩下的两根竹签,还留在我面前的桌上。
我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三根钉子,我拔掉了一根。我知道,今夜,她会回去,偷偷地用针,刺自己的穴位。她不敢赌。而我给她的这个“方子”。
前面都是真的,唯独最后一句,是假的。那两处穴位,放出的不是毒血。
而是她本就虚浮的……元气。第三-章:毒和药第二碗药,我亲自去端的。张嬷-嬷看见我,眼神躲闪,没说话,算是默许。依旧是那股焦糊的药味。只是这一次,我端着它,像端着一件稀世珍宝。回到寝殿,李烨依然是那个睁着眼的木偶。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没有靠近。我将药碗,放在离床三步远的一张矮几上。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和一盏银质的灯。我没有点灯。而是将瓷瓶里的透明液体,倒了一些在灯盏里。做完这些,我便在矮几旁跪坐下来,背对着床,安静地等待。那液体,叫“醉蝶”。是我用十几种异域香花的花蜜,混合一种罕见的毒草汁液,酿制而成。
它遇热会挥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无毒,却能让人的神经,产生一种类似微醺的松弛感。
对一个意志紧绷,一心求死的人来说。这比任何安神汤,都管用。一炷香的功夫。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喉咙滚动的声音。他闻到了。他的身体,本能地对这股能让他放松的香气,产生了渴望。我没有回头。又等了半炷香。
身后传来了衣料摩擦的“悉索”声。他动了。我依然没回头,只是用平静的声音说:“殿下,你想杀了我,我懂。”“这药,你也可以不喝,我亦懂。
”“我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命。可殿下想过没有,我死了,太后还会送来第二个,第三个冲喜的。到时候,灌不进去药的,就不是我,而是那些手脚粗鲁,只懂蛮力的太监了。
”“被掐开嘴,捏碎牙,像条狗一样被灌药,殿下想尝尝那种滋-味吗?”我的话,很残忍。
像是用一把钝刀子,在割他仅存的那点尊严。身后,死一般的寂静。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钉在我的后背上。“你想做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依然沙哑,却比昨日,多了一丝气力。“殿下不必知道。”我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暂时,还不想让你死。所以,这碗药,你必须喝。”我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碗毒药。喝了它,会比现在更痛苦。”“向死而生,或是加速腐烂。殿下自己选。
”说完,我站起身,没有看他,径直向外走去。将选择权,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
这是我的堵伯。赌一个将死之人,在尊严和求生本能之间的最后一点摇摆。
我站在殿外的廊下,看着天边的残月。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若他喝了,我便赢得了这盘棋的第一步。若他不喝,那便证明,他是一块扶不起的烂泥。
我也不必再在他身上,浪费半分心力。大不了一死。一刻钟,两刻钟……就在我以为自己赌输了的时候。殿内,传来了瓷碗被放回木几上的,“咔”的一声轻响。我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我慢慢转身,走回殿内。矮几上,药碗空了。灯盏里的“醉蝶”,也挥发得干干净净。而床上的李烨,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这一次,不是空洞的睁着,而是真正的,陷入了沉睡。他的呼吸,微弱,却均匀。我走过去,借着月光,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瘦得脱了相,眉眼却依然看得出曾经的俊朗。只是那眉-心,哪怕在睡梦中,也紧紧地蹙着。
藏着化不开的痛苦和仇恨。我伸出手,想将他露在被外的指尖,放回被中。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紧闭的眼,猛地睁开!一只冰冷的手,闪电般探出,死死地扼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木偶的空洞,而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充满了警惕、疯狂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探究。“你到底,是谁?
”第四章:我是鬼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骨头都在作响。但我没有挣扎。
只是平静地回视他,任由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在我脸上寸寸探查。“我是谁,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我能让你活着。”“活着?”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像现在这样,当个活死人,就是你说的活着?
”“比死了强。”“你懂什么!”他骤然低吼,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恨意,“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他们杀了我的马,杀了我的侍卫,他们一刀一刀,当着我的面,砍下陈良娣的头!他们就是要让我看着,看着我珍视的一切,一样一样地被毁掉!他们就是要让我……生不如死!”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
那是极致的愤怒,也是极致的绝望。我终于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一心求死。
他只是被磨掉了所有的希望。“生不如死,总比死了强。”我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你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史书上只会记下一笔,太子李烨,体弱多病,薨。
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冤屈,你的仇恨。而你的敌人,会踩着你的尸骨,登上你本该坐上的位子,享受你本该拥有的一切。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他的呼吸,陡然一窒。
捏着我手腕的力道,微微松了一些。我的话,刺中了他最痛的地方。
“我只是一个冲喜的贡品。”我继续说,“死了,也无足轻重。可殿下,你是太子,是曾经万民景仰的储君。难道你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烂在这张床上,成为别人登顶的垫脚石?”他沉默了。那双眼中的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像寒潭一样的冰冷。“我废了。”许久,他才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里满是自嘲,“我这条命,是他们留给父皇看的。我多活一天,父皇对他们的猜忌就少一分。我就是一枚棋子,一枚……用来粉饰太平的棋子。”“棋子,也能掀翻棋盘。”我说完,不再看他。而是用空着的那只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很小的,布满针孔的香囊,放在他枕边。然后,我抬眼看着他,一字一顿:“昨夜,我梦见了一个女人,她叫陈良娣。她让我转告殿下,她死不瞑目。”“她说,她一个人在下面,很冷。”“她想让你,亲手把那些害死她的人,一个个,都送到她面前去,给她赔罪。”李烨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捏着我手腕的手,骤然松开。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灵魂。“你……”“我说了,我是鬼。
”我慢慢抽回自己早已被捏得青紫的手腕,从地上站了起来。“殿下,这是‘醒神香’。
你体内的毒,伤了神识,让你时常昏沉。闻着它,能让你保持清醒。也好好想一想,陈良娣的仇,你究竟,是报,还是不报。”我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静静地退出了寝殿。门,在我身后合上。将他和一室的黑暗,重新隔绝。我知道,从今夜起,这盘棋,才算真正地,开始了。我给他下的,不是药。是仇恨。是这世上,唯一能让一个心死之人,重新燃起求生欲望的……毒。第五章:针尖血张嬷嬷这几日,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眼窝深陷,走路发飘,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鄙夷,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恐惧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乞求。她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
送来的饭食,虽然依旧清汤寡水,但至少,是热的。我知道,她试了我的“方子”。
那两处要穴,刺下去,放出的不是毒血,是元气。日复一日,只会让她越来越虚弱。
她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却又不敢停下。因为停下,意味着她默认了我说的“瘫痪”的结局。
人在恐惧面前,总会选择饮鸩止渴。这日午后,她端来了太子的药。站在我面前,嘴唇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沈……沈姑娘,”她不敢再叫我“太子妃”,也不敢直呼我名,“我的身子……好像越来越差了。你那个方子,是不是……”“心诚则灵。
”我打断她,接过药碗。“可是……”“嬷嬷,”我转头看她,“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的道理。还是说,嬷嬷信不过我?”她立刻噤声了。“您是太后身边得力的人,我一个将死之人,哪敢害您。”我安抚似地笑了笑,“放宽心,继续用药,不出半月,定会有奇效。”她将信将疑地走了。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背影,我知道,这根线,快要绷断了。我需要一个契机,让她彻底崩溃。彻底地,倒向我这一边。回到寝殿。
李烨已经醒着。枕边的“醒神香”,让他白日里清醒的时辰,越来越长。药碗放在矮几上。
这一次,不等我开口,他便自己撑起身,慢慢挪过来,端起碗,一饮而尽。动作,依然艰难。
但眼神,不再是死寂。他看着我,问:“张嬷嬷,是你的人了?”“还不是。”我摇头,“一枚钉子,还没彻底扎进去。她对我,是惧,不是服。”“你打算怎么做?
”“借一样东西。”我看着他,“殿下的一滴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取出一根早已备好的银针。“殿下体内的毒,已经入血。毒血,色暗而沉,异于常血。
”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没有犹豫,伸出了手。我捏着银针,在他的指尖,轻轻一刺。
一滴暗红色的血珠,缓缓渗出。颜色,比正常的血,要深沉许多,还带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我用一个小瓷瓶,接住了这滴血。“今夜,会有一出好戏。
”我收好瓷瓶,对他说道。当夜,三更天。张嬷嬷的寝房,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
几乎整个东宫都被惊动了。众人赶到时,只见张嬷嬷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指着自己床上的被褥,抖得不成样子。“血……血!”众人看去,只见她雪白的被褥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旁边,用血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还我命”。
有胆大的太监上前,用手指沾了一点那血迹,凑到鼻尖一闻。“是朱砂……”殿前失仪,惊扰太子,这是死罪。更何况,还用上了“朱砂血”这种巫蛊之术。张嬷嬷百口莫辩,当场便被侍卫拿下,堵上了嘴。就在她即将被拖走的那一刻。我出现了。“慢着。
”我手里提着一盏灯,缓缓走到她面前。“让她说。”侍卫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张嬷嬷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脚下,疯狂磕头。“不是我!不是我啊!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鬼!一定是陈良娣的鬼魂来索命了!沈姑娘!救我!救我啊!
”她涕泪横流,狼狈不堪。我蹲下身,扶起她。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取出了白天那个装着太子毒血的小瓷瓶。打开,倒了一滴在指尖。“大家看清楚。
”那一滴暗红的,带着黑气的血,与她被褥上的“朱砂血”,颜色质地,截然不同。
“这是太子殿下今日吐出的毒血。”我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太子之血,阳气至刚,妖邪不侵。而你屋里的,不过是有人用朱砂混了鸡血,故弄玄虚罢了。”我环视一圈,看着那些噤若寒蝉的宫人。“东宫之内,藏着一个不想让太子殿下好起来的人。
他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想逼疯张嬷嬷,再嫁祸于她,其心可诛。”“张嬷嬷,你好好想一想。
”我盯着她的眼睛,“最近,可有谁,行为异常?或者,可有谁,曾与陈良娣,有过宿怨?
”张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一个名字,伴随着无尽的恐惧,从她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第六章:清道夫张嬷嬷说出的名字,是吴全。
东宫的总管太监。一个平日里看上去八面玲珑,见谁都带着三分笑的老好人。
也是陈良娣生前,在宫中唯一信任的“同乡”。张嬷嬷颤抖着说出,当年陈良娣被秘密赐死,负责处理后事的,除了她,还有吴全。陈良娣死前,曾交给吴全一个锦盒,说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求他日后有机会,能带出宫,交给她的家人。吴全满口答应。
可一转身,他就将那个锦盒,献给了齐王。以此,换来了今天东宫总管的位子。这件事,是张嬷嬷无意中撞破的。也是吴全,唯一的把柄。吴全,是齐王的人。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一条藏在暗处,替主子清理障碍的狗。他见张嬷嬷对我服软,怕事情败露,便想先下手为强,用“巫蛊”这种最毒的罪名,除掉她。嫁祸,灭口,一石二鸟。
算盘打得很好。可惜,他算错了我。也算错了,张嬷嬷在生死关头,为了活命,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彻底出卖。翌日。吴全被带到了我的面前。没有审问,没有用刑。
我只是把我编造的,关于太子寝殿“闹鬼”的事,又说了一遍。“……昨夜,陈良娣托梦于我。”我看着这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太监,缓缓道:“她说,她有一样东西,托付给了她最信任的人。她让那个人,把东西,还回来。”“否则,她每夜,都会来找他。
陪他说话,陪他梳头。”“直到,把他带走为止。”吴全“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人的崩溃,往往不是因为酷刑。而是因为,无法解释的,对未知的恐惧。他信了。
他真的以为,是陈良娣的鬼魂,回来复仇了。当天下午。吴全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悬梁自尽了。一根白绫,了断了所有罪孽。也替他的主子,守住了最后的秘密。他死后,人们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锦盒。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封,陈良娣的血书。血书上,详细记载了齐王与太后,是如何一步步设计,剪除太子羽翼,又是如何用“鬼藤”之香,对他下毒的全过程。这封血书,是催命符。也是,我们反击的,第一把刀。吴全的死,在东宫,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新任的东宫总管,是孙嬷嬷。
一个做事谨慎,对我言听计从的女人。东宫的第一次内部清洗,结束了。
那些曾经看风使舵的墙头草,如今看我的眼神,敬畏得像在看神明。我没有杀他们。
因为一群知晓厉害,懂得畏惧的奴才,远比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要好用得多。
我拿着那封血书,回到寝殿。李烨已经能靠着床栏,自己看书了。他接过血书,逐字逐句,看得极慢。看完,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只是将那封信,慢慢地,叠好,收入怀中,贴近心脏的位置。“不够。”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只凭一封死人的信,扳不倒他们。母后,会说这是伪造的。父皇,最多也只会申斥齐王几句。”“我知道。
”我点头。“我需要一个证人。”他说,“一个活着的,有分量的,能让父皇不得不信的证人。”一个,能将齐王和太后,一锤定音,钉死在罪证上的……证人。
第七章:投名状这个人,很快就自己送上门了。是齐王的侧妃,赵氏。
她是以“探望”的名义来的。说是探望太子,一双眼睛,却像钩子一样,黏在李烨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和嫉妒。她是齐王府里,除了正妃之外,最得宠的女人。
也是朝中赵太尉的嫡亲孙女。有美貌,有家世,有手段。这样的女人,突然示好,绝非善意。
她在寝殿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一会儿说太子哥哥清瘦了,一会儿又抱怨齐王最近只知练武,冷落了她。李烨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我则坐在一旁,安静地煮茶,仿佛没听见她那些意有所指的拉踩。直到,她提起了一件事。
“说起来,陈良佘娣去得也真是可惜。”她用帕子,故作伤感地拭了拭眼角,“我记得她最喜欢闻‘百合香’了,我嫁入王府时,还特意向她讨教过制香的方子呢。
她说那香,是太子哥哥你最喜欢的,闻着能安神。”我的手,顿住了。李烨的眼,也缓缓睁开。“百合香?”他看着赵氏,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啊,”赵氏掩唇一笑,“姐姐当年,可宝贝那香方了,谁也不给看。不过也难怪,毕竟是能留住太子哥哥心的东西呢。”她说完,便起身告辞了。留下了一室,令人不安的,浮动的暗香。“她在撒谎。”李烨说。“我知道。”陈良娣,从不用香。这是她入宫时,就人尽皆知的习惯。因为她自幼,便有喘鸣之症,闻不得半点浓郁的香气。李烨,也从不喜欢什么“百合香”。赵氏这番话,看似无心,实则是精心设计的一枚钩子。
她在试探我们。试探我们,到底知不知道当年陈良娣惨死的真相。也在暗示我们,她手里,握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她在等我们,主动去咬钩。当晚,我让孙嬷嬷,给齐王府,送去了一样东西。一个很普通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香囊。香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