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爹是定国大将军.镇守国门三十年，无一败绩.抄家的圣旨，梅竹马的未婚夫陆北辰宣读的.他亲手将冰冷的铁链套上我的脖颈.我爹被押赴刑场的路上，百姓相送，一片痛哭我只是平静地，看向囚车对面.那里，锁着一个更可怕的男人.大周朝的无冕之王，皇城司指挥使，傅九渊.他扯了扯嘴角，对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1.定国将军府满门下狱.罪名，通敌叛国.证据，是我爹写给敌国主帅的“亲笔信”.我娘哭晕在牢里，婶娘和堂妹们抖作一团.“清辞.”二叔的独女，我的堂妹楚清月抓住我的手，“你去求求陆哥哥，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不忍心看我们死的.”喜欢我.是啊，他曾为了求我爹的一幅字，在我窗下站了三天三夜.也曾为了我一句喜欢，跑遍京城买来第一支初绽的腊梅.可如今，是他亲手将我们送进这人间炼狱.我拂开清月的手，声音冷得像冰.“他不会帮的.”“为什么.”“因为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我，是我爹身后的定国军.”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娘压抑的啜泣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狱卒打开了牢门.进来的不是送饭的，是陆北辰.他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世子爷的锦袍，玉冠束发，俊美如初.他身后，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仆人.饭菜摆在肮脏的稻草上，与这腐臭的环境格格不入.“清辞，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他蹲下身，隔着木栏看我，“只要你点头，我今夜就带你出去.”婶娘和清月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我看着他，平静地问.“条件呢.”陆北辰笑了，“做我的外室，我会给你一个清白的身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她们呢.”我指了指身后的女眷.“楚家谋逆，她们...只能按律处置.”发卖为奴，或充入教坊司.这就是他给我的选择.让我踩着亲人的尸骨，去做他阴影里的玩物.我笑了.然后，我对着他，缓缓跪了下去.“求陆将军开恩.”我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石地上.“清辞愿为将军做牛做马，只求将军保全我家人性命.”陆北辰的眼神变得愉悦而残忍.“清辞，你早这么听话多好.”他伸出手，想穿过木栏摸我的脸.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阴沉.“楚清辞，别给脸不要脸.”“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若你还这么不知好歹，教坊司的门，会为你敞开.”他拂袖而去.我慢慢直起身，看向对面.那个叫傅九渊的男人，一直靠在墙角，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可我知道，他在看.他看得津津有味.2.傅九渊.皇帝最锋利的一把刀，最忠诚的一条狗.皇城司缇骑所到之处，百官丧胆，万民噤声.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三年前他横空出世，扳倒了权倾朝野的丞相.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我爹犯了同样的罪名.“他是被太子陷害的.”我娘悠悠转醒，虚弱地开口.“傅九渊查到了太子私造兵器，动了国本，太子便联合陆北辰，反咬一口.”原来如此.一石二鸟之计.既除掉了心腹大患傅九渊，又夺走了我爹的兵权.好一个储君，好一个陆北辰.我开始仔细观察傅九渊.他被穿了锁骨，铁链的另一头钉在墙上，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但他很安静，不吵不闹，甚至不吃不喝.狱卒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直到被老鼠拖走.他在求死.或者说，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屑.第一天，我看着他.第二天，我依旧看着他.第三天夜里，当所有人都睡着时，他终于动了.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直直地看向我.我站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闭上了眼睛.我没有放弃.我走到木栏边，压低了声音.“傅指挥使，想出去吗.”他没反应.“我可以帮你.”他依旧没反应.“你死了，太子就高枕无忧了.”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他终于睁开眼.“你能做什么.”“我能做的，超乎你的想象.”我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你点头.”他笑了，笑声低沉而危险.“凭你.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阶下囚.”“对，就凭我.”“你想要什么.”“我要你带我们出去，然后，把幽云谷给我.”幽云谷.地处三国交界，是我爹麾下最精锐的“镇北军”旧部所在.我爹被定罪后，他们被遣散至那里，名为戍边，实为流放.傅九渊的眼中，了真正的惊讶.他重新审视我.“你倒是...很有野心.”“彼此彼此.”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好.”他只说了一个字.“我答应你.”3.计划的第一步，是让傅九渊活下去.第二天，狱卒照例来送饭.我叫住他.“官爷，对面的钦犯若是死了，你们怕是脱不了干系吧.”狱卒脸色一变.“太子殿下最恨的人，死在了你们看管的天牢里.”我继续加码，“你们猜，殿下会怎么想.”狱卒的冷汗下来了.他立刻端着饭菜，去求傅九渊吃饭.傅九渊自然不理.我适时开口：“官爷，不如让我试试.”狱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我的牢门.我端着碗，跪坐在傅九渊面前.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很不好闻.但我没有表现出丝毫嫌弃.“指挥使大人，民女伺候您用饭.”他冷冷地看着我.“滚.”“大人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让我滚.”我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唇边.他盯着我，眼神锐利.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你这张脸，倒是比你的野心顺眼多了.”他突然开口.我一愣.“可惜，本座对美人计，没兴趣.”“我这不是美人计.”我平静地回答，“这是交易.”“我给你活下去的理由，你给我活下去的机会.”他沉默了.许久，他张开了嘴，吃下了那口粥.狱卒在外面长舒了一口气.我一勺一勺地喂他，直到一碗粥见底.“记住你的话.”他闭上眼睛，靠回墙上.“自然.”我回到自己的牢房，心中大定.鱼儿，上钩了.4.陆北辰没有再来.他似乎很有耐心，在等我彻底绝望，主动向他摇尾乞怜.我等来了圣旨.三天后，午时问斩.云氏男丁，斩立决.女眷，充入教坊司.消息传来，牢里哭声震天.我娘直接晕了过去.我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时间不多了.当晚，我用一根偷偷藏起来的银簪，撬开了自己的镣铐.然后，我用同样的方法，帮我娘和婶娘她们解开了束缚.“清辞，你要做什么.”婶娘惊恐地问.“逃.”我只说了一个字.“逃得掉吗.”“逃不掉，也要试.”我看向对面的傅九渊.他一直看着我，眼神复杂.“时机到了.”我对他做口型.他点了点头.丑时三刻，是狱卒最困倦的时候.我用簪子抵住一个巡夜狱卒的喉咙.“开门.”狱卒吓得魂飞魄散，乖乖照做.我们一行九个女人，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牢房.“警报...唔.”另一个狱卒刚要呼喊，一支筷子从黑暗中飞出，精准地射入他的喉咙.是傅九渊.他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墙上的锁链.那穿透他锁骨的铁链，此刻成了他手中最致命的武器.铁链横扫，两个冲上来的狱卒应声倒地.“走.”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他的手心，一片冰凉.我们冲出天牢，面已有数名黑衣人接应.“主上.”“按计划行事.”傅九渊声音冷冽.他将我抛上一匹马，自己翻身坐在我身后.“坐稳了.”马蹄踏破京城的寂静，后是越来越响的追兵和锣声.“楚家余孽挟持傅指挥使越狱了.”“快追.”我趴在马背上，听着身后的喊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挟持.这个罪名，我背了.5.我们一路向北，日夜兼程.傅九渊的人显然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沿途的驿站、暗哨，都为我们提供了便利.追兵被远远甩在身后.第三天，我们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停下休整.我娘她们被安置在另一处，由傅九渊的下属护送，分批前往幽云谷.“你的伤...”我看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锁骨的伤口，因为连日奔波，已经发炎了.“死不了.”他盘膝坐下，自己处理伤口.他撕开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新的旧的，触目惊心.我递上金疮药.他看了我一眼，接了过去，却没有自己上药.“你来.”我一怔.“怎么，不敢.”他挑眉，眼中带着一丝戏谑.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棉布沾了药粉，轻轻为他敷在伤口上.我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我.”他突然开口.“怕你，我就不会找你合作了.”“你倒是坦诚.”“傅指挥使不也一样.”我抬眼看他，“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帮你洗脱‘主动越狱’罪名的替罪羊.”“而我，正好出现了.”他笑了，胸膛微微震动.“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你就不怕我到了幽云谷，杀了你，独吞那支军队.”“你不会.”我笃定地说.“为何.”“因为你傅九渊，不是陆北辰.”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那你呢，楚清辞.”他凑近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畔，“你又是什么样的人.”“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他凝视着我，良久，低声说了一句.“我们是同类.”6.半个月后，我们抵达了幽云谷.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与外界相连，易守难攻.我爹当年的副将，忠叔，带着镇北军的旧部迎接我们.看到我时，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大小姐，我们终于等到你了.”“将军是被冤枉的，我们都知道.”我看着他们，眼眶发热.这是我爹留给我最宝贵的财富.安顿下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军队.我爹的旧部虽然忠心，但被流放至此，早已军心涣散.我沿用我爹当年的治军之法，严明军纪，恢复操练.同时，我让忠叔派人开垦荒地，屯田自给.我要让幽云谷，成为一个真正能自给自足的独立王国.傅九渊没有干涉我.他似乎真的信守承诺，将幽云谷全权交给了我.他自己则在养伤，同时，用他皇城司的秘密渠道，联系着外面的世界.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井水不犯河水，却又彼此依存.这天，我正在校场看士兵操练，傅九渊走了过来.他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衣，更显得身形挺拔，气势迫人.“你的兵，不上指挥使的缇骑.”我客气地回答.“京城来消息了.”他话锋一转.“说.”“陆北辰，因追捕我们‘不力’，被太子申斥.但他主动请缨，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将我们的人头带回京城.”“他要带兵来攻打幽云谷了.”我的心一沉.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陆北辰的正规军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你怕了.”傅九渊看着我，眼神探究.“怕，解决不了问题.”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该送他一份什么样的大礼.”傅九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来听听.”我凑到他耳边，将我的计划，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他听完，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地吐出两个字.“疯子.”7.我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我要“杀”了傅九渊.陆北辰最大的依仗是太子.而太子最忌惮的人，是傅九渊.只要傅九渊“死”了，太子就会放松警惕，北辰也会变得更加骄纵轻敌.我要让他死在我手里.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愚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