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重生了。

她绑定了一个反派家庭逆袭系统。

她逼我退掉精英实习；她搅黄我的完美初恋。

直到那个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裴烬。

用看穿一切的眼神将我堵在墙角：“你妈……是不是在下一盘大棋？”

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A4纸，是我前半生所有努力的证明。

是通往顶尖设计公司“天启”的唯一门票。

我把它像圣旨一样供在桌上，连嘴角的弧度都练习了八百遍，准备在家庭群里接受亲戚们的朝拜。

我妈，闻岚女士，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然后，她当着我的面，把它撕了。

刺啦——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贴着我的耳膜，一寸一寸、来来回回地割了进去。

纸屑纷飞。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只为我一个人下的、刻薄的雪。

冰冷，刺骨。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被冻住了，停止了流动。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蝉在我颅内开演唱会。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我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每一条冷硬的纹路，看见她嘴角那抹我无法理解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那张我熟悉了二十年的脸，此刻陌生得像个闯入家门的恶鬼。

“你……”

我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烧红的炭，每一个声带都在灼痛，让我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你疯了？”

我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惊恐和……屈辱。

我爸祁建国也从厨房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他用了十年的锅铲，上面还沾着葱花。

“闻岚！你干什么！孩子的好消息你发什么疯！”

我妈没理他，甚至没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我身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我所期盼的愧疚，没有一丝母女间应有的怜悯。

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个实习，不能去。”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在说“今天晚饭吃米饭”一样理所当然。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算什么狗屁回答？

我气得发笑，笑声比哭声还难听，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为了这个offer，我熬了多少夜？我改了多少遍作品集？你知不知道，整个设计系三百多号人，只有我一个人拿到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撕？！”

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像一头被逼到悬境、眼看就要被活剥皮的幼兽。

“闻岚，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狠狠扎了出去。

我看见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眼底那片寒潭，似乎被我的话砸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但仅仅一秒，那裂缝就被更深的冰冷所覆盖。

“对。”

她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像吐出一块冰。

“我就是见不得你好。”

我爸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妈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起。

“闻岚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有话好好说！别伤孩子的心！”

“没什么好说的。”

我妈用力甩开他的手，从那个旧得掉了皮的钱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不知道从哪个电线杆上撕下来的宣传单，拍在桌上。

“天启不能去，去这家。”

我低头看去，那股恶心混杂着荒谬的感觉，直冲我的天灵盖。

筑梦设计工作室

土得掉渣的名字，五彩斑斓的俗气排版，地址在城郊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地图上都快搜不到的工业园区里。

“让我放弃‘天启’，去这种……连打印店都不如的小作坊？”

我指着那张油墨味刺鼻的宣传单，指尖都在发抖。

“闻岚，你不是想毁了我，你就是想让我死。”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

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妆都花了。

“为我好就是毁了我的前途？为我好就是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

她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

“要么去这家，要么，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我爸彻底懵了，指着她，“你……你……”了半天，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看着她，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疼到最后，反而麻木了。

我忽然不想哭了。

也不想吵了。

没意思。

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跟一个疯子，有什么好争的。

我慢慢地，蹲下身，在一片狼藉中，一片一片地，去捡那些被撕碎的、我曾经引以为傲的梦想。

指尖触碰到纸片，冰凉。

就像我此刻的心。

“好。”

我站起身，看着她，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害怕。

“我去。”

“我去那个狗屁‘筑梦’。”

“但是闻岚，你记住。”

“从今天起，我祁月，再也没有你这个妈。”

说完，我没再看她一眼，也没看我爸，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地锁上了门。

我没听到身后传来任何声音。

没有我爸的劝阻，也没有……她的挽留。

仿佛我刚才那句断绝关系的话，对她而言，就像风吹过一样，无足重轻。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像一块绑了万斤铅块的石头，直直地坠入不见天日的、冰冷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