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胸口闷得厉害，像压着块大石头。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王超那只脚还碾在他脸上，鞋底沾着食堂泔水桶旁的污秽，臭气熏天。“废物东西！

老子让你带的钱呢？”王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响。陈凡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他这个月兼职赚的那三百块，是妹妹下个学期的资料费。不能给。“妈的！

还敢瞪我！”王超脚上又加了力道。旁边围着王超的几个跟班，一阵哄笑。“超哥，这穷鬼估计是真没了。你看他这身破烂，刮不出二两油。”“穷就算了，骨头还挺硬。

次次挨打，次次不服软。”“不服软有啥用？还不是个废物点心。”陈凡趴在地上，视线模糊。他能看到周围走过的无数双腿。校工的，学生的，老师的。没有人停下来。

没有人敢管王超的闲事。他爸是校董，捐了一栋楼。王超在学校里横着走。而陈凡，只是无数贫困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爹妈早没了，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勉强过活。

成绩中下，性格闷葫芦，是王超这种公子哥最喜欢欺负的那种软柿子。

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陈凡蜷缩起来，护住头。他习惯了。身上旧伤叠着新伤。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忍过去。拿到毕业证。找份工作。带妹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超打累了，啐了他一口。“真他妈没劲！穷鬼一个！明天！

明天再见不到钱，老子把你妹那个小病秧子抓来玩玩！”说完，他领着那群人嘻嘻哈哈地走了。陈凡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浑身都疼。

他踉跄着走到旁边的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把脸凑上去。冷水冲在脸上，稍微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他撩起衣服，看了看肚子。青紫一片。他叹了口气，关掉水龙头。

一抬头，从破裂的镜子里看到自己。额头破了，嘴角肿着，眼神里是麻木的死寂。像个垃圾。

他低下头，不想再看。转身要走，脚下却踢到一个硬物。咕噜噜滚到墙角。是个旧东西。

灰扑扑的，沾着泥。他本来不想理会，但鬼使神差地，又走过去捡了起来。那是个玉佩。

样式很古旧，像是电视剧里古人戴的那种。材质看不出来，非石非玉，触手冰凉。

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扭曲纹路，中间好像还有一道裂痕。看起来就不值钱。

估计是谁扔掉的垃圾。陈凡捏着玉佩，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他随手把玉佩塞进裤兜里。

算了，拿回去给妹妹玩吧。他一瘸一拐地往校外走。他不住宿舍，为了省钱，租了远郊最便宜的一个棚户区单间，每天通勤要两个多小时。走出校门，路过那个他每天都会经过的旧货地摊。摊主老大爷眯着眼，正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陈凡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掏出那个玉佩。“大爷，您看看这个值钱不？”老大爷接过去，对着昏暗的光线眯眼瞅了瞅，又用手指搓了搓，摇摇头。“啥玩意儿啊，塑料的吧？

仿得还挺旧。不值钱，扔了吧。”果然。陈凡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灭了。他接过玉佩，道了声谢，继续往回走。天彻底黑了下来。棚户区路灯坏了大半，只有零星几盏散发着昏黄的光。巷子又窄又深，两边是胡乱搭建的窝棚，堆满杂物。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垃圾馊掉的气味。妹妹陈小薇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

想到妹妹，陈凡加快了点脚步，尽管每走一步身上都疼。快到租住的楼下时，巷子口突然闪出几个人影，堵住了他的路。是附近一带游荡的小混混。带头的是个黄毛，嘴里叼着烟，歪着头看他。“小子，哥几个手头紧，借点钱花花。”陈凡心里一紧。

“我没钱。”“没钱？”黄毛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搜搜不就知道了！

”另外两个混混也围了上来，在他身上胡乱摸索。陈凡挣扎着：“真没钱！你们放开！

”“妈的！真是个穷鬼！”一个混混摸遍他全身，只摸出几张零碎毛票和一个硬馍，气得踹了他一脚。黄毛也泄气地松开他，骂骂咧咧：“真晦气！白忙活！

”另一个混混却注意到了他裤兜里露出的那一角灰色。“这啥？

”他伸手一把将玉佩扯了出来。“还给我！”陈凡急了。那是他唯一能带回去给妹妹的东西。

“破玩意儿！”那混混掂量了一下，看着陈凡着急的样子，反而来了劲，“想要啊？

跪下来求我啊！”“哈哈哈！”黄毛几个笑起来。陈凡眼睛红了，扑上去抢：“还给我！

”“去你的！”黄毛一脚踹在他肚子的伤处。陈凡痛得弯下腰，冷汗直冒。那混混拿着玉佩，得意地晃悠：“啥破烂你都当宝？老子砸了它！”说着，他猛地将玉佩摔向旁边的水泥墙！

“不！”陈凡嘶喊。玉佩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几个混混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走了走了！真没劲！”他们扔下碎成几块的玉佩，扬长而去。

陈凡捂着肚子，踉跄地爬到墙边，颤抖着手去捡那些碎片。完了。

唯一能给妹妹的东西也没了。他小心地把所有碎片都捡起来，捧在手心。碎片边缘锋利，割破了他的手指。血珠渗出来，滴落在那些碎块上。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那些沾染了鲜血的碎片，突然发出微弱的蒙蒙青光！陈凡吓了一跳，差点把碎片扔出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碎片像是活了一样，猛地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钻进了他掌心！

一股灼热的剧痛从手心瞬间蔓延至全身！“啊！”陈凡惨叫一声，感觉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脑子里！庞大的、混乱的信息流疯狂涌入他的意识！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凡才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冷的巷子里。周围寂静无声。他猛地坐起身，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

完好无损。手上的伤口不见了。身上的淤青和疼痛……也全消失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脚，不仅不疼了，反而感觉前所未有的轻盈和有力。脑子也格外清醒。

那些庞杂的信息流仿佛烙印在他记忆深处。《混沌天道诀》？

炼气、筑基、金丹……炼丹、制符、阵法……这……这都是什么？修仙小说里的东西？

他愣在原地，消化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那个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一个荒谬又令人兴奋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试着按照脑海里那篇《混沌天道诀》的入门方法，感应所谓的“天地灵气”。

起初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他没有放弃，屏气凝神，努力去捕捉。渐渐地，他感觉到周围黑暗中，似乎漂浮着一些极其微弱的、萤火虫般的白色光点。它们受到牵引，慢悠悠地透过他的皮肤，钻进身体里。一股微弱的暖流在体内生成，缓缓流动。舒服极了。

陈凡心中狂喜！是真的！这不是梦！他得到了天大的机缘！他在巷子里坐了很久，直到初步引气入体，感觉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眼睛看得更远更清，耳朵也能捕捉到极细微的声音。他猛地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砰！一声闷响。

墙上竟被他砸出一个小坑！碎石簌簌落下。而他的拳头，只是微微发红，一点都不疼。

陈凡看着自己的拳头，心脏砰砰狂跳。力量！这就是力量！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废柴陈凡了！他兴奋地跑回租住的破旧小楼。推开门的瞬间，心却沉了一下。屋里没开灯。妹妹陈小薇蜷缩在墙角的小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额头上全是冷汗。床头柜上放着吃了一半的冷馍。“小薇！”陈凡冲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又犯病了。妹妹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一直很弱，动不动就发烧感染。

以前他只能拼命兼职，买最便宜的药，或者硬扛。但现在……他猛地想起脑海里的医学知识。

那是玉佩传承的一部分，包罗万象，其中就有关于医术和炼丹的浩瀚内容！

他立刻按照一种基础的调息之法，将体内那微弱的暖流，小心翼翼地引导到掌心，然后轻轻按在妹妹的额头。他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本能地想试试。

暖流缓缓渡入陈小薇体内。过了一会儿，奇迹发生了。

陈小薇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平稳有力。

体温也降下来了！她甚至舒服地咂咂嘴，翻了个身，睡得更熟了。陈凡收回手，看着恢复正常的妹妹，激动得手都在抖。有用！这传承真的有用！

他第一次看到妹妹发病后能这么快好转！他坐在床边，守着妹妹，一夜没睡。

一方面是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奇遇。另一方面，是疯狂消化吸收着脑海里的知识。

天快亮时，他已经将《混沌天道诀》的第一层心法牢牢记熟，并且掌握了几种最基础的炼丹法门和药方。其中一种“淬体液”，正好适合他目前打基础用，也能略微改善妹妹的体质。只是需要一些药材。需要钱。钱……陈凡皱起眉。

他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二十块。得想办法搞到第一笔启动资金。早上，陈小薇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次病好得特别快，浑身都轻松了不少。陈凡给她煮了粥，叮嘱她好好休息，说自己找到个赚钱的门路，很快就能给她买好药。安顿好妹妹，陈凡出门了。

他先去了学校附近的那个旧货市场。他想试试，能不能靠刚刚获得的“鉴宝”知识捡个漏。

市场里人很多，熙熙攘攘。陈凡运转起一丝微弱的灵气汇聚于双眼，这是他琢磨出来的一个小窍门，能让他看到一些物品上残留的微弱“宝光”。

大部分东西在他眼里都灰扑扑的，毫无光泽。逛了大半天，一无所获。就在他有些失望时，角落一个地摊上，有个东西闪过一丝极淡的黄色光晕。他心跳加快，走过去蹲下。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香炉，像是用来插香的，布满油污，边缘还有个小缺口。

摊主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一看他感兴趣，立刻吹嘘：“小哥好眼光！这可是明朝的老物件！

祖上传下来的……”陈凡没理会他的吹嘘，仔细感受。

那丝微弱的宝光确实是从这香炉里散发出来的。虽然很弱，但肯定比旁边那些东西强。

“多少钱？”“看你诚心要，给三千块吧！”陈凡放下香炉就走。“哎哎！别走啊！

小哥你说个价！”摊主赶紧拉住他。“五十。”陈凡身上就这么多。“五十？你开玩笑呢！

这工钱都不止……”摊主一脸肉痛，但看陈凡真的又要走，只好摆手，“行了行了，算我亏本，交个朋友！拿走拿走！”陈凡付了钱，拿起香炉。他走到没人角落，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香炉的底座似乎是后来焊上去的。他手指用力一掰！咔哒。

底座掉了。里面竟然藏着一小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黄色丝绸！打开丝绸，里面包着一枚铜钱。

铜钱颜色暗沉，但上面刻着的符文却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在他眼中，散发着清晰的黄色光晕。这是……法器？虽然残破不堪，灵力几乎散尽，但确实是件古物！

他正拿着铜钱端详，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小兄弟，你这铜钱，能给我看看吗？

”陈凡抬头，看到一个穿着中式褂子的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眼神正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铜钱。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像是保镖。

陈凡心中警惕，但还是把铜钱递了过去。老人接过铜钱，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又看，越看越激动，手都有些抖。

“真的是它……开元通宝……符文镇钱……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陈凡：“小兄弟，这枚铜钱，你愿意转让吗？我出十万。”十万？陈凡心里一震。

他猜到这铜钱可能值点钱，但没想到这么多！他强作镇定，摇了摇头。老人愣了一下，以为他嫌少，咬咬牙：“二十万！小兄弟，这铜钱对我很重要，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陈凡还是摇头。他不是贪得无厌，而是想起传承里关于这种古法器的记载。

这东西虽然灵力快没了，但若是懂得方法，还能从中汲取一丝本源之气，对他修炼入门有极大好处。这不是钱能衡量的。老人见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小兄弟，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打我电话。我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