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未寄出的信周矜周矜完本热门小说_小说完结版玫瑰与未寄出的信(周矜周矜)
他用我的脸骗了我老婆十年飞机着陆的颠簸将我从浅睡中惊醒,舷窗外城市熟悉的轮廓在夜色中铺陈开来。十年了,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候鸟,在这条国际航线上往返穿梭,只为兑现当年对苏晚那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承诺。
行李箱轮子在光洁如镜的机场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噪音,我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拿出手机。
屏幕漆黑,没电了。也好,省得看到公司那些没完没了的邮件。这次提前两天回来,应该能给苏晚一个惊喜。我想象着她看到我时瞪大眼睛、用手捂住嘴的可爱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出租车驶入云顶别墅区时,已是凌晨两点。
一排排风格各异的豪宅在夜色中静默矗立,如同沉睡的巨兽。
我家那栋现代风格的别墅就在这条路的尽头,背靠一小片茂密的树林,相对僻静。付钱下车,站在雕花铁门外,我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植物清香的空气。终于回家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这声音让我恍惚,上一次听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屋里静得出奇。落地窗外的月光把客厅染成一片银灰色,所有家具一尘不染,摆放得一丝不苟,精致得像家具城的样板间,却透着一股冷清。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薰味,是苏晚喜欢的鸢尾花混着雪松。以前我总觉得这味道太腻,此刻闻着,却莫名心安。“晚晚?
我回来了。”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激起回音,无人应答。或许在楼上休息?
我放下行李箱,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心里那点隐约的不安像墨滴入水般慢慢洇开。太安静了。苏晚知道我大概这周回来,但不知道具体航班。就算没惊喜地迎出来,也不该如此毫无动静。主卧的门虚掩着。
我轻轻推开。月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满一整床的银辉。而就在那片清冷的光里,躺着一个人。我的脚步顿在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大脑拒绝处理眼睛传来的荒谬信号。床上那个人,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眉骨,一样的鼻梁,连眼角那道十年前不小心被划伤留下的极浅淡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他枕着我没枕过几次的昂贵枕头,盖着我没盖过几次的丝绸薄被,睡得正沉,呼吸平稳。
幻觉?加班太久的后遗症?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他不是幻觉。他就真实地躺在那里,占据着我的床,我的房间,甚至...我的脸。就在我僵立当场,浑身冰冷得无法动弹时,他像是感应到我的视线,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四目相对。那是一双和我完全相同的眼睛,可里面盛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一种餍足的、慵懒的,带着居高临下戏谑的光。
他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眼尾细微的纹路,都和我镜中练习过无数次的表情一模一样。
“回来了?”他开口,声音都和我有着相同的低沉质感,只是语调更慢,更从容,带着一种主人般的理所当然,“这十年,辛苦你了。”他慢慢坐起身,丝绸被子从身上滑落,“替我打拼了这么多,瞧这房子,这摆设,真不错。”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捅进我的脑髓。替我?打拼?“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你想干什么!”他还没回答,卧室连接浴室的门开了。
苏晚穿着一身真丝睡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脸颊被热气蒸得微红,显得格外柔美。
她甚至没往我这边看一眼,径直走向床边,自然无比地俯身,在那男人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老公,吵醒你了?
我好像听到点声音...”她的声音是我许久未曾听到的娇软。“没事,”那个“我”伸出手,亲昵地揽住她的腰,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钉子一样钉在我脸上,笑容越发得意,“可能是风吧。”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终于转过头,看到了我。
她的表情瞬间变了,那是一种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惊愕,随即被浓烈的厌恶和警惕覆盖。
她猛地抓紧了那个男人的手臂,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污秽可怕的东西,尖声叫道:“你是谁?
!怎么闯进我们家的!滚出去!”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窒息。
“晚晚?是我啊!林烨!你看清楚!”我急切地上前一步,试图让她看清我,“他是假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假的?”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紧紧依偎着那个冒牌货,眼神里的鄙夷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你照照镜子!你这个怪物!我老公就在这里!报警!
老公,快报警!”那个男人好整以暇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号码,语气平静:“喂,110吗?我家闯入一个身份不明的危险分子,和我长得非常像,对我妻子进行了恐吓...地址是云顶别墅区A07栋。”我站在原地,像个被遗弃在舞台中央的小丑,看着我的妻子护着一个顶着我的脸的怪物,对我厉声呵斥。
世界仿佛被彻底颠倒,规则崩碎,逻辑死亡。冰冷的绝望顺着脚底爬满全身。警察来得很快。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官听完那个男人和苏晚语气坚定、条理清晰的指控,又转向形单影只、面色惨白、语无伦次的我。“警官,我才是林烨!我刚刚出差回来!
他们不认识我了!这个人冒充我!你们查他!查他的身份证!查指纹!”我几乎是在咆哮,情绪完全失控。“先生,请您冷静。”年纪稍长的警察皱着眉,示意同事控制住我,“我们需要核实所有人的身份。”他们带走了我们三个人。在派出所,按流程采集了DNA样本,进行快速比对。我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这最科学的证据上。苏晚和那个男人坐在对面,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偶尔投来厌恶的一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那个年长的警察拿着一份报告走出来,脸色严肃地径直走向我。他把报告递到我面前,上面的数据和分析结论像烧红的烙铁烫伤我的眼睛。“先生,”他的声音公事公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权威,“根据DNA数据库的存档记录比对,以及现场快速检测结果,那位先生,”他指了指那个气定神闲的冒牌货,“的基因信息与林烨先生的登记信息完全吻合。
”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审视。“至于您...数据库里没有您的匹配记录。
我们无法确认您的身份。”轰——大脑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爆炸了,炸得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鸣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身后刮出刺耳的噪音,“你们的数据库错了!十年前登记的时候肯定弄错了!
或者是他做了手脚!再查一次!”“先生,请您冷静!我们的记录不可能出错!
”警察的声音严厉起来,“如果您继续无理取闹,我们将以扰乱公务和非法入侵的罪名拘留您!”另一个警察上前一步,隐隐形成威慑。
那个冒牌货适时地站起身,搂住瑟瑟发抖、仿佛受尽委屈的苏晚,用一种宽容又无奈的语气说:“警官,算了,也许他只是个可怜的、精神不太稳定的人,长得像我或许刺激到他了。我们就不追究了,让他走吧,只要他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们。
”警察的表情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赞赏:“林先生,您真是大度。”“不——!!
”我嘶吼着,却被警察毫不客气地架了起来,拖出了派出所。身后,传来苏晚带着哭腔的、轻柔的声音:“老公,我们回家吧,我害怕...”别墅的雕花铁门在我面前“哐当”一声重重关上,电子锁落下,发出冰冷的确认音。我被彻底扔出了自己的世界。站在冰冷的夜色里,看着二楼卧室的灯亮起,映出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财富、地位、家庭、妻子...我为之奋斗十年的一切,就在这几个小时内,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和我一模一样的怪物全盘接收。
连世界上最唯一的DNA证据都站在了他那边。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却感觉不到冷,只有一种被完全剥离存在的虚无和荒诞。像一缕孤魂,飘荡在自己的家门外。我绕着冰冷的别墅围墙,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还能做什么。法律、科学,所有能证明“我是我”的途径,都被彻底堵死。手机早就没电了,钱包、证件都在家里的书房。我现在身无分文,连找个酒店落脚都成问题。
街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变形,就像我此刻的人生。
我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直到双腿酸软无力,才在一个僻静的街心公园长椅上瘫坐下来。凌晨的寒风穿透我单薄的西装,冷得我牙齿打颤。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了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冒牌货。
DNA、苏晚的证词、甚至我自己的记忆...如果连记忆都不可信,那我还有什么?忽然,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闪过脑海。在卧室里,当那个冒牌货坐起来时,他的左手手腕内侧,似乎有一道很短的、新鲜的划痕,结着薄薄的痂。而我的左手腕同样的位置,光滑无损。
这是一个微小的差别,但确是实实在在的差别!还有,当警察带走我们时,我注意到那个冒牌货系鞋带的方式和我不同。我是先绕两个圈再打结,他是先绕一个圈。
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像黑暗中微弱的光点,给了我一丝渺茫的希望。我不是他。
我们有区别。但这点区别有什么用?谁能相信系鞋带的方式和一道小划痕?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我必须行动起来,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电,需要给手机充电,需要联系信得过的人。我想起了我的私人律师,张昊。我们大学就是好友,一起创业,后来他转做律师,一直负责我公司的法律事务。他是最了解我生意和私人情况的人之一,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我十年奋斗所有细节的人。我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记忆中最近的一家通宵便利店走去。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恳求店员让我在角落给手机充会儿电。好心的店员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等待开机的几分钟无比漫长。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我立刻拨通了张昊的私人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张昊睡意朦胧的声音:“喂?哪位?”“张昊!是我!林烨!”我急切地压低声音。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起床声,语气变得清醒而谨慎:“林烨?
你怎么用这个号码?你不是在国外吗?”“我提前回来了!出大事了!
家里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苏晚认他做老公,警察说DNA匹配他是真的!
我他妈被赶出自己家门了!”我一口气说完,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长得让我心慌。“张昊?你在听吗?”“我在听,”他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过于平静,“林烨,你说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你确定你不是太累了?时差反应?
或者...压力太大了?”我的心沉了下去。“连你也不相信我?张昊!我们认识二十年了!
你分辨不出我的声音吗?记得大学时你追陈婧,还是我帮你递的情书!你第一次开庭败诉,在我家喝得烂醉如泥,吐了我一身!这些事那个冒牌货知道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这样,天快亮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上班后去办公室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但现在,我真的建议你先休息一下,冷静下来。”他语气中的敷衍和怀疑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连我最信任的朋友都不相信我。“张昊,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我几乎在哀求。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声音像在安抚一个疯子,“但你得给我点时间。这样,中午,中午12点,我们在老地方咖啡馆见一面,当面谈,好吗?
”老地方咖啡馆...是我们经常谈事的地方。“好...好吧。”我无力地答应。
至少他愿意见我。挂了电话,无尽的疲惫和孤立感袭来。我靠在便利店冰冷的玻璃墙上,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感觉自己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幽灵。时间过得很慢。
我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怕被那个冒牌货派人找到。我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抹无所依附的游魂。终于熬到近中午,我提前来到老地方咖啡馆,选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座位,背对着门口,心跳如鼓。12点整,咖啡馆的门铃响了。
我紧张地回头,看到张昊独自一人走进来,四下张望。我稍微举起手示意。他看到了我,表情复杂地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仔细打量,眉头紧锁。
“老天...真的太像了...”他喃喃自语。“像?我就是我!”我急切地前倾身体,“张昊,你得相信我!那个人是假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但他偷走了我的生活!
”张昊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林烨,冷静点。我今天早上去查了,所有法律文件、产权记录、甚至银行账户的 biometric 验证记录,都显示‘林烨’没有任何异常。昨天警方的DNA比对结果也归档了,确实匹配的是他。
”“那些记录都能被篡改!”我几乎要吼出来,又强行压低声音,“听着,我有一个证据!
很小的证据,但它是真的!”我伸出左手腕:“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对吧?
但那个冒牌货,他的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新的划痕!我亲眼看到的!还有,他系鞋带的方式和我不一样!这些细节警察不会注意,但你能验证!
”张昊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权衡什么。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随即迅速收起手机,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好吧,”他缓缓开口,“就算我相信你。
但你想要我怎么做?法律上,所有的证据都对他有利。
除非你能找到更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是真的,而他是假的,或者证明他实施了某种...欺诈。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抱住头,“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怪物占着我的房子,抱着我的妻子...”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监控。我家别墅周围有完善的安保监控系统,所有的录像都会自动上传到云端服务器,保存至少一个月。如果我拿到最近几天的录像,或许能发现那个冒牌货露馅的瞬间,或者他是如何进入我家的证据!“监控!”我抓住张昊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