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见别人心声的时候，差点把手里的奶茶喷出来。

食堂里人声鼎沸，我坐在角落啃着包子，忽然脑海里响起一个陌生男声：

『妈的，又要装乖宝宝，烦死了。』

我四下张望，没人在说话啊。

紧接着，那个声音又响起：『江小鱼这丫头怎么老盯着我看？难道发现了什么？』

江小鱼？

那不是我的名字吗？

我瞪大眼睛，循着感觉看过去，正好对上坐在两桌外那个戴眼镜男生的视线。

江大海。

我的双胞胎哥哥。

此刻他正冲我温和地笑着，嘴里说："小鱼，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可我脑海里听到的却是：『这个蠢妹妹，从小到大都这么没出息，也就长了张脸还算看得过去。』

我手一抖，包子掉在了桌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能听见我哥的心声？

"小鱼？"江大海站起身，关切地走过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千万别发烧，要是传染给我就完了，明天还要和白雪儿一起做化学实验呢。』

白雪儿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江大海暗恋她三年了。

表面上，我哥是个温文尔雅的学霸，对我这个妹妹更是呵护备至。

可他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些？

"没事，就是...噎着了。"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心里却翻江倒海。

如果我真能读心，那岂不是说...

我偷偷瞄向食堂里的其他人。

坐在前面那桌的胖子正在大口吃面：『这面条真难吃，还不如我妈做的。』

旁边那个女生在刷手机：『又没人给我点赞，我是不是很失败？』

窗口打饭的大妈：『这群小崽子，一个个挑三拣四的，老娘年轻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

天哪。

我真的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

不对，不是所有人。

我试着去"听"江大海的想法，却发现只能听到一些零散的片段，而且都是关于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那些他绝对不会说出口的秘密。

这算什么？

读心术？

还是只读取内心秘密的特殊版本？

"小鱼，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回宿舍休息？"江大海伸手想摸我的额头。

我条件反射地躲开。

『奇怪，平时她不是很粘我的吗？』

江大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那你自己注意点，我先去图书馆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情复杂。

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江大海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成绩优异，性格温和，对我关怀备至。

可现在，我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表面。

他心里对我的真实看法居然是...蠢妹妹，没出息？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一阵骚动。

"卧槽，沈星河又来找茬了！"

"快跑快跑，别被殃及池鱼！"

"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个子男生正大步走进食堂。

沈星河。

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霸，据说连老师都怕他三分。

他长得确实很帅，但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和人打架。

全校女生对他都是又爱又怕。

此刻，沈星河径直走向角落里那个瘦小的男生。

"王磊，钱呢？"

那个叫王磊的男生缩着脖子："沈...沈哥，我真的没钱了，我爸妈这个月还没给我打生活费..."

"没钱？"沈星河冷笑一声，"没钱你吃什么饭？"

说着，他一把掀翻了王磊面前的餐盘。

汤汁溅了王磊一身。

周围的学生纷纷后退，没人敢上前阻止。

我也想走，可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却停住了。

因为就在刚才，我听到了沈星河的心声：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弟弟还在等着钱做手术，我不能让他失望。』

什么？

弟弟？

手术？

我愣住了。

沈星河继续威胁着王磊，表面上凶神恶煞，可他心里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王磊，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我真的没办法了。弟弟的病不能再拖了，医生说再不手术就来不及了。』

『我也不想做这种事，可是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爸妈都不在了，我只能靠自己。』

『等弟弟的手术费够了，我就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我震惊地看着沈星河。

这个在所有人眼中的校霸、恶魔，心里居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他欺负同学要钱，是为了给弟弟治病？

"小鱼？"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到白雪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校花白雪儿，长得确实很漂亮，气质也很好，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包括我哥江大海。

"雪儿姐。"我礼貌地打招呼。

可下一秒，她心里的声音却让我瞪大了眼睛：

『完了，被江小鱼看见了，她不会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江大海吧？』

『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如果让江大海知道我每天都要来食堂打工还债，他还会喜欢我吗？』

打工还债？

我仔细看去，才发现白雪儿身上穿着食堂工作人员的围裙，手里还拿着抹布。

原来校花白雪儿，私下里居然在食堂打工？

而且还是为了还债？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白雪儿有些慌张地问。

她表面上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校花，可心里却忐忑不安：

『千万别说出去，千万别说出去，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不能就这样毁了。』

我看着她，心情更加复杂了。

江大海暗恋的校花，竟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沈星河这个校霸，内心深处居然是为了弟弟在拼命。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每个人表面上的样子，都和内心的真实想法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时，沈星河和王磊的冲突升级了。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还不上钱，你就别想在这个学校混了！"

沈星河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王磊突然从地上捡起一个玻璃碎片，朝沈星河的背后刺去！

"去死吧！"

周围响起一片尖叫声。

我的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心！"

沈星河回头，看到了王磊手中的玻璃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也好，如果我死了，弟弟就不用再看到我做这些丢人的事了。』

什么？！

他居然不躲？

眼看着玻璃片就要刺中沈星河，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冲上去推开了他。

"啊！"

剧痛传来，玻璃片刺中了我的胳膊。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沈星河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捂着伤口，疼得眼泪直流。

可我心里想的却不是疼痛，而是沈星河刚才那句话：

如果我死了，弟弟就不用再看到我做这些丢人的事了。

这个看起来嚣张跋扈的校霸，内心深处居然如此绝望？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死，值得吗？

不，不对。

我为什么要救他？

明明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小鱼！"

沈星河抱起我就往医务室跑。

我趴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救我？』

『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被救。』

『弟弟，对不起，哥哥又让你失望了。』

医务室里，校医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沈星河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青筋暴起。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找王磊要钱，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为什么要救我？难道她不知道我是个人渣吗？』

『弟弟的手术费还差三万块，现在又多了一个医药费要赔...』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人，真的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校霸吗？

"沈星河。"我开口叫他。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要责怪我吗？还是要我赔医药费？算了，都是我应该承担的。』

"你...有弟弟？"

沈星河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怎么知道？』

『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星星的存在，万一有人拿他来威胁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星河冷冷地说。

可他心里却是：

『星星，哥哥对不起你，哥哥又惹祸了。』

星星？

应该是他弟弟的名字吧。

"你弟弟需要手术？"我继续问。

沈星河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江小鱼，你到底想说什么？"

『该死，她到底知道多少？』

『如果她把这些事说出去，星星怎么办？』

我看着他警惕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之所以在学校里扮演校霸的角色，是为了保护他弟弟。

如果别人知道他有一个生病的弟弟，很可能会有人去威胁他，或者伤害他弟弟。

所以他宁愿让所有人都怕他，都讨厌他。

这样，就没人会去关注他的家人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轻声说道。

沈星河愣住了。

『她...她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把你弟弟的事说出去。"我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

"不需要！"沈星河打断了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星河接起电话："喂？"

"请问您是沈星河先生吗？我是市人民医院的护士，您弟弟沈星星的情况有些紧急，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但医务室很安静，我听得一清二楚。

沈星河的脸刷地白了。

『星星！』

他颤抖着声音问："他...他怎么了？"

"具体情况需要您过来详谈，请您尽快..."

沈星河直接挂了电话，冲出了医务室。

我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心里一痛。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跟了出去。

沈星河在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也钻了进去。

"你干什么？"沈星河皱着眉看我。

『现在没时间管她了，星星要紧。』

"我陪你去。"我说。

"不需要！"

"那你下车费呢？"

沈星河愣住了。

我从包里掏出钱包，对司机说："师傅，去市人民医院。"

一路上，沈星河都在发抖。

他紧紧攥着手机，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可我能听到他内心的恐惧：

『星星，你一定不能有事，哥哥还没赚够手术费，你不能先离开哥哥。』

『如果星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情绪。

这还是那个在学校里嚣张跋扈的沈星河吗？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害怕失去唯一亲人的普通男孩。

脆弱得让人心疼。

到了医院，沈星河直接冲向儿科病房。

我跟在他身后，看到了一个瘦小的男孩躺在病床上。

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脸色苍白，正在输液。

看到沈星河，他勉强笑了笑："哥哥，你来了。"

"星星！"沈星河冲过去抱住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星星怎么又瘦了？』

『该死，都是我没用，没能早点筹够手术费。』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沈星星乖巧地说，然后注意到了我，"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呀？"

沈星河这才想起我还在，脸色有些不自然：

『糟了，让她看到星星了。』

『如果她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我走上前，对沈星星温柔地笑了笑，"我叫江小鱼。"

沈星星的眼睛亮了："鱼姐姐！你好漂亮啊！"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沈星河，你弟弟的病情有些变化，我们需要谈谈。"

沈星河跟着医生出了病房，我留下来陪沈星星。

"鱼姐姐，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吗？"沈星星眨着大眼睛问。

我脸红了："不是，我们只是同学。"

"那就是还没在一起？"沈星星咧嘴笑了，"我哥哥人很好的，虽然看起来凶凶的，但其实心地特别善良。"

我点点头，心想：我知道。

"鱼姐姐，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沈星星忽然认真起来。

"什么事？"

"如果...如果我哥哥以后做了什么坏事，你能不能原谅他？"

沈星星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知道哥哥为了给我治病，做了很多他不愿意做的事。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想陪着哥哥..."

我的鼻子一酸。

这个孩子，一定知道沈星河为了他做了什么。

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为了他变坏。

"星星，你哥哥没有变坏。"我轻抚着他的头发，"他只是在保护你。"

沈星星愣住了，眼泪掉了下来："鱼姐姐，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

就在这时，沈星河回来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

『手术费要加到十五万，星星的病拖不了了，必须在一周内手术。』

『十五万...我上哪去弄十五万？』

『难道真的要去抢银行吗？』

我心里一跳。

十五万？

沈星河现在有多少钱？

"哥哥，医生怎么说？"沈星星紧张地问。

"没事，医生说你很快就会好的。"沈星河强装轻松地笑着。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

『对不起星星，哥哥可能要做更过分的事了。』

『为了你，哥哥什么都愿意做。』

我看着这兄弟俩，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一个为了弟弟不惜变成恶魔。

一个明明知道哥哥在受苦，却只能默默承受。

他们都太可怜了。

"沈星河。"我叫住他，"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沈星河看了看沈星星，跟我走出病房。

走廊里，我直接开口："你需要多少钱？"

沈星河瞪大眼睛：

『她想干什么？』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他冷冷地说。

"不是施舍，是借。"我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借给你手术费，你以后慢慢还给我。"

沈星河愣住了：

『她疯了吗？我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全，她为什么要借钱给我？』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不行，我不能欠她的。』

"我说了，我不需要！"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继续去敲诈同学？还是真的去抢银行？"

沈星河的脸色变了：

『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江小鱼，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逼近我，眼神危险，"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了解？"

我退后一步，心里有些慌。

糟了，我说漏嘴了。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能读心吧？

"我...我只是猜的。"

"猜的？"沈星河冷笑，"你猜得还真准。"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沈星星的咳嗽声。

沈星河立刻冲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只见沈星星正剧烈地咳嗽着，嘴角还有血迹。

"星星！"沈星河吓坏了，赶紧按铃叫医生。

医生很快赶来，给沈星星做了检查。

"情况比预想的严重，必须立即安排手术，否则..."医生摇了摇头。

沈星河的脸彻底白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只有三万块，还差十二万...』

『星星，对不起，哥哥没用...』

我看着他绝望的样子，心里一痛。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星星出事。

更不能看着沈星河为了筹钱去做更过分的事。

"医生，手术费我来出。"我开口说道。

病房里一片安静。

沈星河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她说什么？』

"江小鱼，你疯了？"

"我没疯。"我看着沈星星苍白的小脸，"一条生命，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