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015 年冬，南城的雨像冰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林辰站在 “星云互联” 大厦楼下，手里紧紧攥着那杯还烫手的芋泥波波奶茶 —— 苏晚念叨三天了，我提前下班排了四十分钟队才买到，指尖都冻得发紫。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已经是第八次了。

她下午发微信说 “今晚加会儿班，你别等我”，可现在整栋大楼几乎全黑了，只有零星几个窗户还亮着灯。我把奶茶往怀里揣了揣，想着等她出来，还能让她捂捂手。

下周发了私活的钱，就能凑够她想要的那款香水了，三千二，我省吃俭用两个月才攒够。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宝马 X5 悄无声息地滑到大厦门前。车灯刺得我眯起眼，副驾门打开，走下来的正是苏晚。她卷着新烫的大波浪，穿着我上个月省下三个月工资给她买的米色大衣，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笑靥如花地靠在车门上。驾驶座的男人探出身来 —— 是那个她常挂在嘴边的 “张哥”。

他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递过来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晚晚，今天谈成的项目奖金，给你买的项链，试试？”苏晚接过盒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声音甜得发腻：“谢谢张哥，你真好～”“哐当 ——”奶茶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滚烫的液体混着冷雨四处流淌，像我此刻支离破碎的自尊。苏晚闻声回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换上了明显的不耐烦：“林辰？你怎么来了？！”她快步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嫌弃：“不是跟你说我加班吗？

你这穿的什么啊…… 这破卫衣洗得都变形了，跟你说多少次了别穿得像个农民工，丢我的人！”宝马车里传来两声喇叭声，张哥在催促。我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发抖：“苏晚，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就是同事！普通同事！你烦不烦啊？” 她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步，“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们就别联系了！”她转身钻进宝马，车窗缓缓升起，我最后看到她正笑着对张哥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再看我一眼。

车尾灯在雨幕中渐行渐远，溅起的泥水打湿了我的裤腿，冰冷刺骨。我站在雨里，看着地上那摊混着奶茶的污水，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我省吃俭用、熬夜接单，就为了给她买喜欢的东西，可在她眼里，我连一杯 “破奶茶” 都不如。

02回到那个只有四十平的出租屋，我把自己摔进沙发，任由湿透的衣服浸湿布料。

翻出大学时的相册，照片里的苏晚扎着简单的马尾辫，手里拿着烤得有点焦的草莓饼干，靠在我肩膀上笑得眼睛弯弯。那是 2012 年秋天，我们在图书馆复习，她偷偷给我烤了饼干，说：“林辰，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烤。”那时的她多好啊。

我发烧到 39 度，她顶着暴雨跑遍三条街给我买退烧药，坐在床边用湿毛巾给我物理降温，眼泪掉在我手背上：“林辰，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

”我参加编程比赛，她陪我在实验室熬了三个通宵，帮我整理资料，眼睛熬得通红还说：“林辰，你一定能拿第一。”毕业那天，我们在操场看台坐了一夜，看着星星，她靠在我肩膀上说：“我们一起努力，三年后买个小公寓，每天下班我给你做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从她进 “星云互联” 开始的。第一次团建回来，她窝在沙发里，语气羡慕地说：“同事丽丽的男朋友开奔驰来接她，还给她买了个名牌包，真好看。”第一次发工资，她看着手机短信叹气：“我的工资怎么这么低，连个像样的包都买不起。”第一次跟张哥合作项目后，她兴奋地跟我说：“张哥真厉害，人脉广，项目做得漂亮，还特别照顾我。”我以为她只是羡慕，只是工作上压力大。

于是我更加拼命地干活。白天在公司写代码，晚上接私活到凌晨，周末还去跑外卖，就想着早点攒够钱，实现她 “买个小公寓” 的愿望。有次我连续加班三天，累得在工位上睡着了，梦里都是她笑着说 “林辰，你真棒”，可醒来时，手机里只有她冷冰冰的一条微信：“明天我跟张哥他们去聚餐，你别给我打电话。

”我不是没有察觉。上周，我无意中看到她手机亮着，屏幕上是一条转账记录 —— 张哥转了 5200 快，备注是 “给晚晚的礼物”。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轻描淡写地说：“哦，张哥最近资金周转不开，找我帮个忙，这是还我的钱。”昨天，我在她的化妆台最里面看到了那瓶她之前跟我要的香水，要三千多。

她说是 “公司发的项目奖励”。我不是傻子，我只是不愿意相信。直到今晚，亲眼看到她从张哥的车上下来，亲眼看到她收下那条项链，亲眼看到她踮脚亲他，我才不得不承认：我记忆里那抹白月光，早就被虚荣染得面目全非。凌晨一点，苏晚才回来。

带着一身酒气，她把包随意扔在沙发上，看到我坐在黑暗里，皱了皱眉：“你怎么还没睡？

”“那条项链，是张哥送的吧？”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沙哑。她脸色变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是又怎么样？张哥说这是项目奖金，给我买的奖励。

林辰，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我跟张哥就是普通同事，他帮了我很多，我收个礼物怎么了？

”“那 5200 块呢？也是他借你的？” 我追问。“你偷看我手机了？

”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林辰！你太可怕了！你居然偷看我手机！

我都说了那是张哥借我的，他下个月就还我！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就分手！”她又来了。

每次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就用 “分手” 来威胁我。以前我会害怕，会道歉，会哄她。

但这次，我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神情傲慢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疲惫。“苏晚，”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爱？林辰，你现在跟我谈爱？爱能当饭吃吗？爱能给我买包吗？

爱能带我去米其林餐厅吗？张哥能！你能吗？你除了会埋头写你那破代码，你还会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同事都在背后怎么笑我，说我找了个程序员，钱没多少，人还无趣！

”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原来，在她眼里，我们四年的感情，那些一起啃泡面、挤公交、为未来努力的日子，还比不上一个名牌包，一顿高档餐。

03接下来的一周，苏晚更加变本加厉。她几乎不怎么回出租屋，每次回来都是凌晨，身上带着陌生的香水味。我给她发微信，她要么不回，要么隔很久才回一句 “忙着呢，别烦我”。我想找她好好谈谈，她却直接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去了公司附近的酒店，说 “跟你住一起太压抑了”。我像是魔怔了，还是不愿意放弃。我告诉自己，下个月就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了。我攒了三个月的工资，又找朋友借了点，终于买下了她之前在专柜看了好几次的那个 LV 包 —— 那一万二，是我半年的房租。

我想着，等纪念日那天，我把包送给她，再好好跟她道歉，也许她就会回心转意，想起我们曾经的好。为了给她惊喜，我没告诉她我买了包。

我提前订了南城最贵的那家西餐厅，人均五百多，是我半个月的工资。

我给苏晚发微信：“晚晚，三周年快乐。我订了西餐厅，晚上七点，我去接你。

”她隔了很久才回，语气冷淡：“知道了。正好，我带张哥他们一起过来，你顺便开车送我们吧，张哥的车坐不下。”看到 “带张哥他们一起” 那几个字，我的心像被浸入了冰水，但还是回复了一个 “好”。纪念日那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餐厅，把精心包装好的 LV 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想象着她看到时惊喜的样子。七点整，苏晚准时到了，身后跟着张哥和另外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同事。

她穿着一条明显价格不菲的新连衣裙，脖子上戴着张哥送的那条项链，看到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张哥走在最前面，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哟，小林啊，还辛苦你破费订地方了。

要不今天这顿我请吧？你刚工作没多久，赚钱不容易，省着点花。

”他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施舍意味。我攥紧了拳头，还没开口，就听到苏晚接话道：“对啊林辰，张哥说得对，你就让张哥请吧。你那点工资，还是留着给自己买件好点的衣服吧。” 她嫌弃地瞥了我一眼，“你看你这卫衣，领子都洗松了，颜色也褪了，穿出来吃饭多不合适。”旁边她的女同事也跟着掩嘴轻笑，目光在我洗得发白的卫衣和桌上那个 LV 包装袋之间来回扫视，意味不明。那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苏晚全程都在和张哥以及她的同事们聊工作、聊项目、聊最近新开的奢侈品店，偶尔发出愉悦的笑声，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个不相干的司机。

我把那个 LV 包的袋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声音有些干涩：“苏晚，三周年快乐，给你的礼物。”她终于转过头，瞥了一眼那个显眼的 logo，却没有伸手接，只是淡淡道：“什么东西啊？我现在没空看，先放着吧。”张哥看到了，笑着插话：“哟，LV 啊，小林这次挺下血本啊。不过晚晚，我上周送你的那个限量款，你不是说更衬你气质吗？”苏晚立刻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当然啦张哥，你眼光多好啊，你送的那个款式又新又时髦，这个……” 她这才吝啬地又扫了一眼我买的包，语气轻飘飘的，“这个款式太老气了，现在都没人背了。”我手里的刀叉 “哐当” 一声掉在盘子里，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看着她，看着她对张哥巧笑倩兮的样子，看着她脖子上那根刺眼的项链，看着她对我精心准备的礼物那不屑一顾的表情。

她甚至没有因为我制造出的噪音而转头，继续和对面的张哥规划着：“张哥，下周我们去看那个毕加索画展吧？听说很难约的。”“行啊，” 张哥笑得志得意满，顺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想去，我就一定能弄到票。”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我去下洗手间。”在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墙前，我拿出手机，颤抖着点开那张截图 —— 那是昨天我无意间看到苏晚电脑微信没退时，鬼使神差拍下的她与张哥的对话：张哥：“晚晚，明天就三周年了，你跟那个程序员说清楚了吧？别老吊着人家，耽误人家。

”苏晚：“急什么呀张哥～他愿意当备胎就让他当着呗，等咱们这边稳定了再跟他分也不迟。

对了张哥，你说的那个画展，什么时候带我去嘛？”张哥：“下周末吧，带你去见见世面，顺便给你买幅画挂家里。”苏晚：“张哥你真好！亲情表情比林辰那个窝囊废强多了！

”“窝囊废备胎”…… 原来我在她心里，一直是这样的存在。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穿着洗变形旧卫衣、眼里布满血丝的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她嫌弃 “老气” 的 LV 包，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无比可悲。

回到餐厅，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起那个 LV 包，走到苏晚面前，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苏晚，我们分手吧。”苏晚正喝着红酒，闻言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林辰，你又发什么神经？闹脾气也不看场合！

我都说了我跟张哥只是同事，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我没无理取闹。

”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那些刺眼的对话清晰地呈现出来，“你看清楚。苏晚，你想要的我确实给不了，祝你跟张哥幸福。”说完，我拿着那个她没拆封的 LV 包，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张哥故作大度的声音：“哎，小林，别走啊，饭还没吃完呢！

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他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令人作呕。我没有回头，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餐厅。冷风瞬间灌满我的外套，我却觉得胸口那股憋了太久的浊气终于吐了出来，一种混合着疼痛的轻松感席卷全身。

结束了。这场持续了太久、让我变得不像自己的纠缠，终于彻底结束了。04分手后，我迅速搬离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出租屋，在公司附近找了个十平米的单间，月租八百。

我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白天在公司疯狂写代码，晚上接各种私活，周末还报了个后端进阶班，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骡子，只想用忙碌麻木自己，也想证明给苏晚看，我不是她口中的 “窝囊废”。进阶班的第一节课，我认识了夏然。

她穿着简单的白 T 恤和牛仔裤，扎着利落的马尾，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笑着问我：“同学，你也是来学后端进阶的吗？我是做产品经理的，以后有不懂的问题能不能请教你？”她的笑容很干净，带着一种温暖的亲和力，像极了大学时代的苏晚，却又比那时的苏晚多了一份真诚和独立。我点了点头，只回了两个字：“可以。”后来我们经常坐在一起上课，下课了也常一起讨论问题。

她思维清晰，对产品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有次我接了个急单，单位压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