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行李箱的拉链“咔嗒”一声合上，像是为这三年的契约婚姻敲下了句点。我蹲下身，指尖拂过行李箱表面的纹路，这是三年前搬进来时买的，如今又要装满东西离开，倒也算有始有终。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三年来，这里更像一个精致的“合作场所”，而非家。我和顾晏辰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明码标价——他需要一个“顾太太”稳定家族关系、应付媒体，我需要钱为母亲治病。如今母亲的病情稳定，三年期限也到了，我没有理由再留下。

我拎起行李箱，刚走到玄关，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攥住，温热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要走。

”顾晏辰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慌乱。他站在我身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笼罩，呼吸落在我的颈侧，有些发烫。我愣住了，下意识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上前一步，将我抵在冰冷的玄关墙上，视线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像是要将我看穿：“难道你不爱我吗？”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我瞬间清醒。

我抬眼看向他，顾晏辰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平日里总是冷漠锐利的眼神，此刻竟藏着几分脆弱。但我知道，这份脆弱或许只是源于“掌控感”的流失——他习惯了我在他身边扮演“顾太太”，习惯了我的存在，却未必是爱。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他，指尖抵在他的胸口，保持着安全距离。“顾总，”我刻意加重了“顾总”两个字，提醒他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越界了。”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攥着我手腕的手慢慢松开，眼底的慌乱被一层错愕取代。

“越界？”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不解，“我们是夫妻，这三年……”“我们是契约夫妻，”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坚定，“三年前我们签的合同里写得很清楚，期限一到，好聚好散。现在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我拎起行李箱，绕过他，打开了玄关的门。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没有回头。我知道，只要回头，看到顾晏辰此刻的表情，我或许会动摇。但这三年的清醒，不能毁在最后一刻。身后没有再传来声音，也没有再有人阻拦。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楼道，直到坐上提前叫好的网约车，才敢透过车窗往后看——那栋豪华的别墅静静矗立在绿荫里，顾晏辰没有出现在窗边，只有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车子缓缓驶离，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三年来的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闪过：第一次在民政局门口的尴尬沉默，第一次一起参加宴会时他绅士地替我挡酒，第一次在医院接到他的电话说“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那些看似温情的瞬间，其实都只是契约里的“角色扮演”。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当真，可为什么此刻心脏会隐隐作痛？2回到我租的小公寓，打开门的瞬间，熟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这里没有别墅的奢华，却有我熟悉的气息——书桌上还放着母亲上次来织的毛衣，阳台上晒着我喜欢的小雏菊，厨房里还有半袋我爱吃的全麦面包。我把行李箱放在角落，瘫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母亲发来的：“囡囡，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我回了句“明天就回”，放下手机，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个旧文件夹上。里面装着三年前我和顾晏辰签的契约，还有当时母亲的病历。三年前，母亲突发重病，需要巨额手术费。我跑遍了所有亲戚家，借遍了所有能借的钱，却还是差一大截。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顾晏辰的律师找到了我，递上了一份婚姻契约。“顾总需要一位已婚身份稳定形象，为期三年，”律师当时的语气很公式化，“作为回报，顾总会承担你母亲所有的医疗费用，另外每年给你一笔补偿金。三年后契约到期，双方自愿离婚，互不相干。”我看着那份契约，手指都在发抖。一边是母亲的生命，一边是自己的婚姻。我没有犹豫太久，就签了字。

第一次见顾晏辰，是在民政局。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参加一场普通的会议。我们没有交流，只是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拍照、签字。

走出民政局，他递给我一把别墅的钥匙：“地址在契约里，你随时可以搬进去。记住，在公众场合扮演好顾太太的角色，私下里互不干涉。”我接过钥匙，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顾晏辰，就像一座冰山，冷漠、疏离，让人不敢靠近。搬进别墅后，我们确实“互不干涉”。他住在二楼的主卧，我住在三楼的客房；他很少在家吃饭，偶尔一起吃，也只是沉默地各自用餐；他从不问我的私事，我也从不打听他的工作。

唯一的交集，就是在需要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参加一个商业晚宴。

有个油腻的老板借着酒意向我敬酒，眼神不怀好意。我正想找借口推辞，顾晏辰却先一步挡在我面前，拿起我的酒杯，对那个老板说：“我太太不胜酒力，这杯我替她喝。”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那个老板愣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没再纠缠。晚宴结束后，我跟他道谢，他只是淡淡地说：“你是顾太太，维护你是应该的，别多想。”还有一次，母亲病情加重，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累得在走廊的椅子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带着雪松味的西装外套，旁边放着一杯温热的咖啡。护士告诉我，是顾晏辰昨晚过来了，看我睡着了，没叫醒我，让她们帮忙照看一下。我拿着那件西装外套，心里有些复杂。我知道，他做这些或许只是出于“合作伙伴”的责任，可我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但我很快就掐灭了那份心动——我们只是契约关系，不能有多余的感情。可顾晏辰呢？

他刚才的阻拦，刚才的那句“难道你不爱我吗”，又是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还是他真的……动了心？3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整理自己的生活。找了一份编辑的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偶尔去医院看看母亲，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我刻意不去想顾晏辰，不去想那栋别墅，试图把三年的契约婚姻彻底翻篇。可顾晏辰却没有打算让我“翻篇”。

上班的第三天，我刚走出公司大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顾晏辰那张俊朗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车。”他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我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用了，顾总，我自己可以回去。”他没说话，只是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周围路过的同事都好奇地看着我们，有人还在小声议论。

顾晏辰走到我面前，不顾旁人的目光，抓起我的手腕就往车里带。“顾晏辰，你放开我！

”我挣扎着，却抵不过他的力气。他把我塞进副驾驶，自己绕到驾驶座坐下，锁上了车门。

“我妈问你怎么不去家里吃饭，”他目视前方，语气生硬，“我带你过去。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又气又无奈。“顾总，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强调道，“你没必要再用阿姨当借口。”“我没找借口，”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妈是真的想你了。她昨天还在说，你做的红烧肉比家里的厨师做的好吃。”听到“红烧肉”，我愣了一下。

那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在别墅给阿姨做的。没想到阿姨居然还记得。

车子很快开到了顾家别墅。阿姨看到我，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完全没提我和顾晏辰离婚的事。吃饭的时候，阿姨一个劲地给我夹菜，顾晏辰坐在旁边，也默默地把我爱吃的青菜推到我面前。这种温馨的氛围，让我有些恍惚，仿佛我们还是夫妻，还是一家人。可我知道，这只是假象。吃完饭，阿姨让顾晏辰送我回去。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