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舟，七年前，被我最爱的人陆渊亲手送进监狱。七年后，我一无所有地出狱，他却成了业界闻名的总裁。我们重逢的第一天，他从三十层的高楼一跃而下，遗书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复仇的凶手。

警方的证据链完美无缺：动机、带血的镜子、我出现在现场的监控。可我知道，这是个圈套，一个七年前就开始的局。为了自证清白，我闯入陆渊的公寓，却发现他留给我的不止有亿万遗产，还有一个更惊悚的秘密。他书房的镜子上，用血写着一行字：别回头，他在看着你。1大雨滂沱，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洗刷一遍。

我站在天启科技的摩天大楼下，雨水顺着我廉价的西装外套滴落，狼狈不堪。

今天是陆渊回国的日子，也是我出狱的第三个月。七年了，这个名字一直扎在我心口，日夜流着脓血。七年前，我们是大学里最瞩目的一对。我主攻程序，他精于构架，我们联手开发的项目，拿下了全国大学生创新金奖。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一起创业，成为下一个传奇。可毕业前夕，我因涉嫌窃取商业机密和恶意攻击启明集团服务器，被判入狱七年。指证我的，就是陆渊。他拿着我们共同编写的核心代码，作为我犯罪的证据，送给了启明的法务部。而启明集团，正是他父亲的公司。如今，启明

早已改名天启，陆渊也从一个天才少年，变成了执掌百亿帝国的冷酷总裁。而我，沈舟，只是一个履历上有着巨大污点的失业人员。先生，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礼貌的微笑里，带着审视。我攥紧了口袋里那张面试通知，深吸一口气，我叫沈舟，来面试技术支持岗。

她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或许是没想到，一个来面试底层岗位的人，会用那种眼神看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面试过程出奇的顺利，面试官几乎没问我什么专业问题，只是反复确认我的入职意愿。这顺利得让我心慌。

直到我办完入职手续，领到工牌，整个人还是懵的。人事经理拍着我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好好干，陆总很看好你。我的心脏顿时一缩。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继续折磨我，欣赏我的狼狈吗？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工牌，指节泛白。无论如何，我需要这份工作。我需要钱，也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就在我思绪万千时，办公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出事了！有人跳楼了！天啊！

好像是顶楼！是陆总的办公室方向！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被人流裹挟着冲到窗边，楼下已经被警戒线围起，红蓝交替的警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雨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趴在地上，周围是绽开的血色。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一条推送新闻弹了出来。天启科技创始人陆渊，于今日下午三点坠楼身亡，原因不详。我呆呆地看着那行字，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死了？那个我爱过，也恨了七年的男人，就这么死了？周围的同事都在哭泣，或惊慌失措地议论着。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觉得一阵荒谬的空虚。

我的复仇还没开始，我的仇人却自己走上了绝路。沈舟先生是哪位？

一个冷静而有力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为首的女警个子很高，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她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出示了证件，我是市局刑侦队的林岚，关于陆渊的案子，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我皱起眉，为什么是我？林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因为，我们在陆渊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封遗书。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将我寸寸剖开。遗书上，只有你的名字。

2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得人无所遁形。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对面是林岚和一名年轻的男警官。姓名，年龄，和死者陆渊是什么关系？

林岚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沈舟，二十九岁。和他……我顿了顿，喉咙干涩，是大学同学，也是……前同事。我隐去了我们曾经是恋人的事实。那段过往，是我心底最深的疤，我不想在警察面前揭开。林岚抬眼看我，只是前同事？据我们调查，你今天刚刚入职天启科技，职位是技术支持。而你的直属上司，就是陆渊。是，我点头承认，但我今天才第一天入职，下午才办完手续，根本没见到他。没见到他，不代表你没联系他。林岚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我们查了你的通话记录，一周前，你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我的心沉了下去。那个电话，是我走投无路时打的。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陆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想证明自己，就来天启。我以为那是一个羞辱，一个猫捉老鼠游戏的开始。我只是想找份工作。我解释道。一份工作？

一个曾经的天才程序员，甘心去做最底层的技术支持？林岚的语气充满了怀疑，还是在你昔日对手，并且亲手送你进监狱的人手下？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沈舟，你恨陆渊吗？恨吗？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来回搅动。入狱的七年，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我想我应该是恨的。我恨他的背叛，恨他毁了我的人生。可当死亡的消息传来，我心中更多的却是茫然和空虚。我和他之间，很复杂。我最终只能给出这个模糊的答案。林岚似乎并不意外。她换了个话题，七年前，你因为窃取商业机密入狱，受害方是启明集团，也就是天启的前身。而指证你的关键证人，就是陆渊。对吗？是。我无法否认。你一直不认罪，坚称自己是被陷害的。

我就是被陷害的！我情绪有些激动，那些代码，是我们一起写的！

他却说是他独立完成，而我窃取了成果！那你觉得是谁陷害了你？我沉默了。

当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当最亲密的爱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我还能相信谁？

看来你没有答案。林岚靠在椅背上，那我们换个问题。今天下午两点到三点，你在哪里？我在天启科技的人事部办入职手续，然后去了技术部我的工位。

有人能证明吗？人事部的经理，还有技术部的同事，他们都能证明。我回答得很快，这是我唯一的不在场证明。年轻的男警官在飞快地记录着。林岚却笑了，那笑容让我感到一丝寒意。你的不在场证明很完美。但有时候，最完美的，往往是最可疑的。她站起身，踱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们在陆渊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除了那封写着你名字的遗书，我们还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一面镜子。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面……流着血的镜子。我猛抬头，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林岚缓缓说道：法证科的同事在镜子上，提取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通过技术手段，我们复原了血迹组成的图案。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我脸上错愕的表情。

那是一串数字，一个日期。七年前，你被判刑的那一天。3我被释放了，二十四小时之后。我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起了作用，人事部经理和十几位技术部的同事都证实了我的行踪。林岚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找不到拘留我的理由。走出警察局，天空依旧阴沉。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庄严的建筑，林岚最后的话语在我耳边回响。沈舟，别以为你就洗清嫌疑了。这个案子，我跟到底。

我知道，我已经被警方盯上了。那面带血的镜子，那个诡异的日期，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陆渊的死，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那封遗书，那面镜子，都是凶手精心布置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把我推到台前，成为唯一的嫌疑人。七年前的场景，正在重演。不，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打了一辆车，报出了一个我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提起的地址。云顶公馆。那是陆渊的住处，一个位于城市之巅的高档公寓。我们曾经一起幻想过未来的家，他说要买在最高的地方，这样就能和我一起看尽城市的灯火。后来，他一个人住了进去。公寓楼下果然拉着警戒线，有警察在看守。我没有从正门进。绕到公寓的后方，那里有一片绿化带，监控的死角。

七年的牢狱生活，没能磨灭我所有的技能。我轻易地避开了巡逻的保安，顺着消防通道爬上了三十三楼。陆渊的家门口，贴着警方的封条。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铁丝。这还是在狱中学到的手艺，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锁芯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我闪身进去，迅速关上门。屋子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血的味道。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装修风格是陆渊一贯的极简风，黑白灰三色，冰冷得像他的人。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净得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太干净了，干净得过分。就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一样。

我径直走向书房。那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书房的门没有锁。推开门，那股血腥味更重了。

我看到了那面墙。原本挂着一幅名画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想必那就是林岚说的那面带血的镜子原本的位置。地毯上有一块深色的污渍，应该是被清理过的血迹。我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开始仔细检查整个书房。

书架上的书排列得整整齐齐，桌上的文件也分门别类，甚至连笔筒里的笔都是按照颜色深浅摆放的。陆渊有强迫症，但还没到这种病态的程度。

这绝对是有人在他死后整理过。凶手在掩盖什么？我的目光扫过书桌，忽然，我注意到了一样东西。在键盘的缝隙里，夹着一小片亮晶晶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用铁丝把它拨了出来，放在手心。那是一片……亮蓝色的指甲贴片，上面还有细碎的闪粉。陆渊从不许人碰他的电脑，更不可能允许一个做着美甲的女人在他的书房里逗留。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惊，立刻熄灭了手机屏幕，闪身躲到巨大的落地窗帘后面。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停下，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不是警察。那个人没有开灯，而是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书桌前，似乎在寻找什么。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她翻找了一会儿，似乎一无所获，有些烦躁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她走进了与书房相连的洗手间。几秒钟后，洗手间里传来了她惊恐的尖叫。我心里一紧，也顾不上隐藏，立刻冲了过去。

洗手间的灯亮着，女人正一脸煞白地指着洗手台上的镜子。我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镜子是干净的，但在缭绕的雾气中，一行鲜红的字迹，正缓缓浮现。

像是有人刚刚用血在上面写过一样。下一个，就是你。4尖叫的女人是陆渊的秘书，叫安娜。我认得她，一个精明干练的职场女性。此刻，她却花容失色，瘫软在地。

镜子上的血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起她，不想被当成嫌疑人，就马上离开这里！安娜被吓得六神无主，任由我拖着她离开了公寓。

我们躲在消防通道里，她才缓过神来，浑身发抖地看着我，你……你是沈舟？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你呢？我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安娜的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陆总有些私人物品落在这里，我……我回来帮他收拾。

这个借口漏洞百出。我摊开手心，把那片蓝色的指甲贴片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的吧？

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右手食指的指甲上，果然空了一块。我……我……她语无伦次。你不是来收拾东西的，你是来销毁证据的。

我冷冷地看着她，陆渊死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对不对？安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案发那天下午，她确实在陆渊的公寓里。他们是情人关系，已经持续了半年。那天我们吵了一架，安娜抽泣着说，我发现他……他好像在调查七年前你的案子。我问他是不是对你还旧情难忘，他什么都不肯说，还让我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我一气之下就走了。等我冷静下来，想回来找他道歉的时候，就看到……就看到他从楼上掉下去了！

她的描述和警方的判断基本一致，陆渊坠楼时，没有第二个人在场。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为什么要偷偷回来？我追问。我害怕！安娜的情绪很激动，警察要是知道我在他死前和他在一起，一定会怀疑我的！而且，我回来是想拿走我的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你在说谎。我打断她，你回来不是为了拿走你的东西，而是为了找一样东西。我盯着她的眼睛，陆渊在调查七年前的案子，他一定找到了什么证据。那个证据，才是你真正要找的，对不对？安娜的瞳孔一缩。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本能的自我保护，让她选择了沉默。镜子上的字，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我不知道……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她惊恐地摇头。看来她也不知道。这说明，在我进入公寓之前，或者在我找到那片指甲贴之后，还有第三个人来过。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在镜子上留下血字，就是为了恐吓安娜，让她不敢说出真相。

陆渊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他最近在提防什么人？我换了个问题。

安娜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有！他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还租了一个私人保险柜。他说……他说里面放着能让他安心的东西。保险柜在哪里？

在环球金融中心的地下一层，恒安保管箱。安娜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塞到我手里，这是备用钥匙。陆总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让我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你。

我捏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心脏狂跳。交给我？陆渊到底在搞什么鬼？沈舟，安娜抓住我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相信她没有杀人。

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不会有这么缜密的计划。但她一定隐瞒了什么。比如，她和陆渊争吵的真正原因。我没再追问，拿了钥匙，迅速离开了云顶公馆。

我必须赶在警察和凶手之前，拿到保险柜里的东西。那里面，或许就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环球金融中心离这里不远，我抄近路赶了过去。

地下一层的恒安保管箱，安保严密。我用安娜给的钥匙和陆渊的身份信息，顺利通过了验证。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来到了编号为A07的保管箱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哒。箱门弹开了。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文件或者证据。

只有一个黑色的U盘，和一部看起来很旧的诺基亚手机。我拿起U盘，正准备离开，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屏幕上，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我点开信息，瞳孔骤然紧缩。上面只有一句话。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