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弃妇复仇计划林婉婉傅沉舟完整免费小说_小说全文免费阅读豪门弃妇复仇计划林婉婉傅沉舟
前夫离婚时说每个月给我八十万生活费。 我二话不说签了字,成为他白月光的移动血库和备用器官容器。 所有人都笑我是豪门弃妇,却不知我偷偷参加了豪门太太复仇计划。 三年后国际金融峰会上,我挽着欧洲最大财团继承人惊艳亮相。 前夫当众单膝跪地:老婆,我每个月给你八千万零花钱,复婚好不好? 我晃着红酒杯轻笑:傅总,现在连我的备用器官都买不起了呢。
---
“签了它。”
烫金的离婚协议被推到我面前,纸张边缘利得像刀,能割开人喉咙。
傅沉舟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像窗外的雨,又冷又湿,黏在人皮肤上,甩不脱。“每个月八十万。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抽血,或者……其他器官移植,给婉婉。”
林婉婉。他的白月光,心尖的朱砂痣,孱弱得像一捧月光,需要我的血我的肉我的一切去浇灌,才能勉强活下来。
我低着头,看着协议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其中一条用加粗字体标明:乙方也就是我必须无条件配合甲方傅沉舟以及林婉婉女士的一切医疗援助需求,包括但不限于输血、器官组织配型及移植。
真周到。买断我的一生,从血肉到自由。
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繁华,雨丝划过,像一道道冰冷的割痕。这里太高了,高得听不见人间的声音。
我捏着笔,指尖冰凉,甚至有点发僵。
八十万。很多人的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个数。很多条命,也值不了这个价。
傅沉舟身后站着的特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好像在看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而我还在可笑的犹豫。我甚至能想象外面办公室的人怎么议论我——那个靠着像林婉婉才上位的替身,终于要被正主踢出局了,临走还得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呼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昂贵的雪茄味,那是傅沉舟的味道,曾经让我痴迷,现在只觉得窒息。
“好。”
一个字,干涩地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我抓起笔,甚至没有再看那些条款一眼,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我的名字——苏晚。
力透纸背。
我把笔扔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傅沉舟似乎顿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这么痛快。他深邃的眼眸落在我脸上,像在研究一件突然看不懂的古董。“不看看细则?不怕我卖了你?”他语气里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
我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他离婚后的眼睛,笑了笑:“傅总每个月八十万买我随叫随到的血肉之躯,怎么看都是我赚了。毕竟,”我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烟,“我的命,本来也不值钱。”
不是吗?若不是我这副破败身子里的血和器官恰好能滋养他的珍宝,他怎么会多看我这蝼蚁一眼?
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很快又抚平,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你知道就好。卡会每月准时打给你。人,随时保持联系畅通。”
我没再说话,拿起我那份协议,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孤独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碎过去的自己。
走进电梯,镜面映出我苍白得可怜的脸。确实像林婉婉,特别是这失血过多的虚弱样子。我对着镜子,慢慢地、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
比哭还难看。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苏晚死了。
走出傅氏集团巍峨的大楼,冷雨直接拍在脸上。我没打伞,任由雨水浸透单薄的衣衫,浑身冷得发抖。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致却担忧的脸,是我的闺蜜,秦小鱼。“晚晚!快上车!你疯了,淋雨!”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留下满座湿漉漉的水渍。
秦小鱼一边手忙脚乱地给我擦脸,一边骂:“傅沉舟那个王八蛋!他就让你这么出来了?签字了?他真让你签那卖身契了?!每个月八十万就想买你一辈子当移动血库?他做梦!”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像眼泪,可我眼里干涩得发疼。
“小鱼,”我声音哑得厉害,“帮我个忙。”
“你说!刀山火海姐妹都陪你!”
“帮我联系那个地方。”我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雨水模糊的城市霓虹,“‘涅槃’。”
秦小鱼的手猛地顿住,脸上血色唰地褪去:“涅槃?!那个传说中的……豪门太太复仇计划?晚晚,那……那地方听说进去的人,都得脱层皮!不是正常人待的!而且学费是天价!”
“傅沉舟不是每个月给我八十万吗?”我扯了扯嘴角,弧度冰冷,“正好,拿去交学费。”
秦小鱼抓住我的手,声音都在发颤:“可是……值得吗?为了一个渣男,你要把自己扔进那种地方去炼狱?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一个傅沉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我抬手,看着自己苍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这里面流淌的血,不知道哪一天又会被抽走,去温养另一个女人的生命。
我的器官,不知道哪一天又会被贴上标签,准备着随时为别人续命。
我的人生,从遇到傅沉舟那一刻起,就写满了“奉献”和“替身”。
无处可逃。
除非……我自己成为规则。
“小鱼,”我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底下是焚尽一切的决绝,“我不是为了他。”
“我是为了把我被撕碎的人生,一点一点,亲手拼回来。”
“顺便,”我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淬毒的寒意,“告诉那些随便买卖别人人生的人,货品,也是会咬人的。而且,一口见血。”
车子在雨幕中穿行,像一道离弦的箭,射向未知的、黑暗的未来。
但我知道,路的尽头,不会是黑暗。
我会把自己烧成一把火,照亮所有亏欠我的人。
一个,都别想跑。
涅槃的所在地,隐秘得像个传说。
秦小鱼动用了她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关系,甚至搭上了她哥在海外的一点灰色渠道,才弄到一个加密的坐标和一个复杂的验证码。她送我去的路上,手一直在抖,反复念叨着“晚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回去吃火锅不香吗”。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从繁华都市到荒芜郊野,最后进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原始森林。导航早已失灵,只能依靠坐标和偶尔出现的、毫不显眼的金属路标指引方向。
“这地方怎么像搞邪教的……”秦小鱼声音发虚。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口袋里的东西。那不是刀,也不是什么防身武器,而是一枚很旧的银戒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它提醒我,我从哪里来,我曾经多么卑微地祈求过爱,又是如何被碾落成泥。
车子最终停在一扇巨大的、毫不起眼的生铁门前。门前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冰冷的扫描器。
秦小鱼把车停下,几乎要哭出来:“晚晚……”
我抱了抱她,很用力:“等我回来。回来吃火锅。”
然后我拉开车门,走下去。
扫描器射出红光,掠过我的瞳孔和我提供的验证码。
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灯光昏暗的通道,深不见底,像巨兽的咽喉。
我没有回头,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和声音,也隔绝了那个软弱可欺的苏晚。
通道尽头,是一个开阔得令人震撼的大厅。纯白,冰冷,充满了未来科技感,与门外的原始古朴截然不同。几个穿着同样白色制服、表情淡漠的人站在那里,像是等待已久。
“苏晚?”为首的是一个女人,身材高挑,盘着发,一丝不苟。她手里拿着电子板,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上下扫描着我,没有任何寒暄,“跟我来。进行入学评估。”
所谓的“入学评估”,残酷得令人发指。
不仅仅是身体机能的极限测试,还有心理承受能力的崩断试验,更有时刻不停的羞辱和打压。他们用最尖刻的语言撕开你所有的伪装和自尊,把你踩进烂泥里,反复碾压,直到你彻底崩溃,或者……爆发出某种他们想要看到的狠劲。
一起进来的有七八个人,有和我一样被弃的豪门太太,也有想来这里镀金然后嫁入豪门的年轻女孩。第一个24小时,就哭喊着离开了两个。
我被关进一个全白的隔音房间,强光直射,无法入睡。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不停地重复:“你只是个替身。”“你一文不值。”“你活着就是为了贡献你的血肉。”“离开傅沉舟,你什么都不是。”
我蜷缩在角落,用牙齿死死咬住手臂,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我不是。我不是!
我能熬过去。我必须熬过去!
第三天,我见到了这里的“校长”,或者说,主宰者。
他们都叫她“夫人”。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女人,美丽,威严,眼神深邃得像海,藏着无数风暴和秘密。她只出现在监控屏幕里,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训练场。
“来到这里,你们只有一个目标——夺回你们失去的一切,或者,得到你们从未得到的一切。”
“眼泪和软弱,是这里最多余的垃圾。丢掉它们,或者,带着它们滚出去。”
“涅槃不养废物。要么脱胎换骨,要么……死在这里。”
她的目光似乎透过屏幕,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特别是你,苏晚。傅沉舟买断了你的血肉,你的器官,甚至你作为人的尊严。你想用什么买回去?”
所有受训的人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我抬起头,迎着屏幕里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声音因为缺水而沙哑,却异常清晰:“用他们的血肉和恐惧,夫人。”
屏幕里的女人,极淡地笑了一下。
那之后,真正的炼狱开始了。
格斗、暗杀、金融操控、心理博弈、情报窃取、魅力驯化……课程五花八门,每一种都朝着把人训练成最精密武器的方向而去。教的老师各个身怀绝技,也各个冷漠无情,学不会,跟不上,等待你的就是电击、禁闭、饥饿,甚至是更可怕的“生理惩罚”。
我的身体和精神都无数次游走在崩断的边缘。好几次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意识模糊间,总是看到傅沉舟推过离婚协议时那双冰冷的眼,看到林婉婉靠在他怀里柔弱又得意的笑。
恨意像最烈的强心针,一次次把我从深渊里拖回来。
我对自己更狠。别人练一小时,我练三小时。别人休息,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习说话的语气语调、练习眼神里每一丝情绪的变化。我把傅沉舟、林婉婉,以及傅家、林家所有相关人员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分析他们的喜好、弱点、关系网。
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涅槃的背后,似乎有一个极其庞大神秘的女性组织在支撑。“夫人”很可能只是明面上的代表。这个组织的目的,不仅仅是帮我们复仇或者上位那么简单。她们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但我试探过几次,都无功而返,反而被警告安分守己。
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和目的,彼此既是同伴,也是竞争者。资源有限,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得到最好的教导和机会。
有一个来自东南亚富豪家的女孩,因为屡次考核不及格,第二天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敢问。涅槃的规则,冰冷而残酷。
时间在煎熬和蜕变中飞速流逝。
一年。两年。
我身上的软弱和怯懦被彻底剥除,打磨出了坚硬的骨骼和锋利的爪牙。我学会了如何用微笑下毒,如何用语言割喉,如何在一堆金融数据里找到搞垮一个企业的致命漏洞,也学会了如何让一个男人为我疯狂,甚至愿意献上一切。
我的容貌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刻意模仿林婉婉的那种柔弱精致,而是褪去了替身的影子,绽放出一种更具攻击性、更耀眼夺目的美。野性,优雅,危险,像淬了毒的钻石。
第三年的时候,“夫人”再次单独召见了我。这次是在她的私人书房,全息投影。
她看着我的各项评估数据,点了点头:“恭喜你,苏晚,你是涅槃这一期最优秀的毕业生。”
我微微躬身:“感谢夫人的栽培。”
“你的毕业任务,已经下发到你加密终端。”她语气平淡,“目标是傅氏集团未来三年最大的海外合作项目——‘蔚蓝计划’。搅黄它。这是你向外界,也是向涅槃证明你价值的第一次实战。”
我点开终端,快速浏览着密密麻麻的机密资料。心跳,在沉寂了三年后,第一次剧烈地鼓动起来。
傅沉舟。傅氏。
我来了。
“需要涅槃提供什么支援?”夫人问。
我关闭终端,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需要。傅沉舟每个月八十万养了我三年,总该……看到点回报了。”
夫人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带着一丝欣赏的笑容:“很好。记住,涅槃是你的后盾,但更是你的阶梯。爬得足够高,你才有资格看到更大的世界。”
离开涅槃的那天,天气很好。
秦小鱼开车来接我。看到我的第一眼,她愣在原地,手里的车钥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晚……晚晚?是你吗?你……你好像变了个人……”她围着我转了两圈,结结巴巴,“不对,是气质变了!好像……好像会发光!又好像……有点吓人?”
我笑着拥抱她,收敛了身上大部分锋芒:“走吧。去吃火锅。然后,”我顿了顿,眼神掠过车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看向傅氏集团所在的方向,“干活了。”
“干什么活?”
我微微一笑,阳光落在我的睫毛上,投下小片的阴影,却遮不住眼底冰冷的锐光。
“去收一笔,拖欠了三年的账。”
三重阻碍 目标很明确:搞黄傅氏未来三年最大的海外合作项目——“蔚蓝计划”。
机会也摆在眼前:三天后,傅氏将与合作方——欧洲的克洛诺斯财团,在上海举办一场顶级的私人招商酒会。那是傅沉舟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我切入的最佳时机。
但阻碍,像三重巨山,轰然矗立在我面前。
第一重,来自傅沉舟和林婉婉本身。
傅沉舟这人,谨慎多疑,控制欲极强。经过三年发展,傅氏集团如今更是铁桶一块,尤其是“蔚蓝计划”这种核心项目,参与人员全都签了苛刻的保密协议,安保级别提到最高。我想接近核心资料,难如登天。
而林婉婉,听说身体调养得不错,靠着我的血和一颗据说是我“自愿”捐献的肾脏,居然摆脱了病秧子的状态,甚至开始频繁陪傅沉舟出席各种场合,俨然以傅太太自居。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过去就防贼一样防着我,如今更不会给我任何靠近傅沉舟的机会。
第二重,来自我自身。
离开三年,物是人非。我以前那点可怜的人脉,早在离婚时就断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谁又会为了一个豪门弃妇,去得罪如日中天的傅沉舟?
更重要的是时间。“蔚蓝计划”的酒会近在眼前,留给我运作的时间太少太少。涅槃给我的资料再详细,也需要时间消化和布局。一步错,满盘皆输。
第三重,也是最诡异的一重,来自那个神秘的克洛诺斯财团。
这个财团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实力雄厚得可怕,但背景成谜。掌权的家族异常低调,几乎查不到任何有效信息。涅槃提供了部分资料,但也语焉不详,只标注了“极度危险,谨慎接触”。
对方的首席谈判代表,是个叫亚瑟·克洛诺斯的男人。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年轻、英俊、手段凌厉,而且……口味挑剔,难以捉摸。
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
三天后,上海外滩,华尔道夫酒店。
“蔚蓝计划”招商酒会就在这里举办。名流云集,衣香鬓影。闪光灯像不要钱一样闪烁着,追逐着那些平日里只能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面孔。
我穿着一身剪裁极致的哑光黑丝绒长裙,裙摆开衩,露出纤细却有力的脚踝。头发挽起,露出优雅而脆弱的脖颈线条,脖子上戴着一串看似低调实则价值连城的古董珠宝——那是涅槃提供的“道具”之一。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掩盖了所有锋芒,只余下一种神秘的、引人探究的慵懒美感。
我没有请柬。
但这不代表我进不去。
我站在酒店侧面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阴影里,看着入口处的繁华喧嚣,像一只蛰伏的猎豹,安静地等待着我的猎物出现,或者,制造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我看到林婉婉穿着一身扎眼的白色镶钻鱼尾裙,挽着傅沉舟的手臂,正在入口处接受媒体的拍照。傅沉舟依旧是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面对镜头偶尔颔首,气势逼人。林婉婉笑得温婉动人,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崇拜和爱意。
好一对璧人。
我胃里一阵翻涌。
深吸一口气,压下去。现在不是被情绪左右的时候。
我看到林婉婉似乎不小心崴了一下,傅沉舟低头扶住她,两人姿态亲昵。趁着这个间隙,我如同一条滑溜的鱼,悄无声息地从侧面工作人员通道闪身而入。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
根据涅槃提供的酒店结构图,我需要穿过这条走廊,进入主宴会厅的侧方区域。那里是休息区,也是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喜欢暂时避开喧闹谈正事的地方。
我的目标,亚瑟·克洛诺斯,据说就有这个习惯。
然而,我刚拐过一个弯,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傅沉舟的特助,那个当年用轻蔑眼神看我的男人!他显然也是临时离场,正要往回走。
他猛地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几乎是脱口而出:“苏……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按耳边的通讯器,显然是想通知保安,或者……傅沉舟。
糟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脑子飞速运转。硬闯肯定不行。解释?怎么解释?求他?绝无可能!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通讯器的瞬间,我忽然身体一软,发出一声极轻极弱的嘤咛,像是头晕目眩般向他那边倒去,同时手指看似无力地在他手腕上拂过。
“先生……对不起……我有点低血糖……能……能扶我一下吗?”我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一种易碎的柔弱,眼神慌乱又无助,像受惊的小鹿。
这一招,是我在涅槃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角度、力道、语气、眼神,完美复刻了林婉婉最惯常的姿态,甚至……青出于蓝。
特助明显僵住了。他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我。离婚前的我,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带着一股憋屈的倔强,何曾有过这般……我见犹怜的风情?
他按向通讯器的手顿在了半空。男人下意识的绅士风度或者说,对弱者的怜悯和对美色的瞬间恍惚,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手臂。
“苏小姐?你……你没事吧?”他的语气带着惊疑不定。
“没事……只是有点晕……”我靠在他手臂上,借着力道站稳,脸色苍白,睫毛颤抖着,“能麻烦您……帮我倒杯水吗?就在那边……”我随手指向走廊另一端,一个无人服务的休息角。
调虎离山。
特助皱了下眉,显然有些犹豫。但他的职业道德或者是对一个看似毫无威胁女人的放松警惕,让他最终还是点了头:“好的,您稍等。”
他快步走向休息角。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我脸上所有的柔弱瞬间褪去,眼神冷冽如冰。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转身,闪进旁边一扇虚掩着的、挂着“非请勿入”牌子的门。
门内是一个小型的吸烟室,空无一人。
我靠在门上,轻轻喘了口气,后背惊出一层薄汗。
第一关,险过。
但不能放松。特助很快就会发现上当,我必须尽快找到目标。
我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裙摆,深吸一口气,推开吸烟室另一侧通往主休息区的门。
更大的挑战,就在门外。
主休息区比我想象的要大,也更安静。柔软的沙发错落摆放,绿植巧妙地隔出私密空间。只有零星几个人在低声交谈。
我的目光迅速扫视。
然后,定格在落地窗边一个独自站立的身影上。
男人背对着我,身量极高,肩宽腰窄,穿着一身完美的深灰色定制西装,勾勒出极具力量感的身体线条。他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正静静地看着窗外浦江的夜景。
仅仅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是他。
亚瑟·克洛诺斯。涅槃提供的资料里有他的背影抓拍照。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来了。终于来了。
成败,在此一举。
我再次深呼吸,调动起全身每一寸被涅槃训练出的细胞,脸上酝酿起恰到好处的、混合着一丝神秘和落寞的表情,抬步,向他走去。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响。
就在我距离他还有三五步远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灯光落在他脸上。
我呼吸猛地一窒。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深刻的轮廓,挺直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但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是极其罕见的深灰色,像凝结了金属的冷雾,锐利,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可能不到三十岁,但眼神里却有种远超年龄的沉稳和……沧桑。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我稳住心神,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些许歉意的微笑,用流利的英语开口,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抱歉,打扰了。我似乎……迷路了。”
他灰色的眼眸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那种沉默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时间仿佛被拉长。
我维持着笑容,手心微微沁出汗水。这个男人,比资料上显示的,还要难搞一百倍。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失败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醇厚,像大提琴的鸣奏,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迷路到吸烟室,又迷路到这里?”
他看到了?!他从哪里看到的?
我心脏猛地一沉,但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狡黠:“或许……是这里的风景格外吸引人?”我目光转向窗外的璀璨江景,试图转移焦点。
他没有看窗外,目光依旧锁定了我,忽然迈步,朝我走近。
一步,两步。
强大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带着淡淡雪松木味的须后水气息。
他在离我极近的地方停下,微微俯身,目光与我平视。那双灰眸深不见底。
“苏晚小姐,”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傅沉舟先生的前妻?”
“你费尽心思闯进来,找到我。”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了吗?”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蹩脚的闯入方式。
深灰色的眼睛像最精密的探测器,锁死我脸上每一丝最细微的变化。空气仿佛凝固了,巨大的压迫感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几乎要碾碎我的骨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脑子里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但奇怪的是,极致的恐慌之后,是一种破罐破摔的冷静。涅槃三年,无数次在崩溃边缘游走,训练出的本能此刻压倒了情绪。
我不能慌。慌就输了。
我脸上的惊讶只维持了半秒,随即化作一个更加慵懒,甚至带着点自嘲的笑。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一个让彼此都更舒适的距离。
“克洛诺斯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我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被点破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看来我这点小把戏,在您眼里完全是透明的。”
他依旧看着我,不说话,等着我的下文。那种沉默比任何逼问都更有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常规手段对他完全无效。只能兵行险着。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不再掩饰,眼神里透出锐利和野心,“我想和您谈一笔交易。关于‘蔚蓝计划’。”
亚瑟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哦?用什么样的交易筹码?傅沉舟前妻这个身份,似乎并不值钱。”
他的话刻薄得像刀,精准地扎向我的痛处。
但我没被激怒,反而笑了。从手拿包里,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个极小、极薄的银色U盘,夹在指尖。
“用这个。”
“这里面,是傅氏集团近三年来,在海外十七个国家,超过二十个项目的财务漏洞、违规操作以及……非法利益输送的初步证据链。当然,只是样本。”我轻轻晃了晃那个U盘,像在摇晃一杯红酒,“足够让‘蔚蓝计划’在审核阶段就陷入泥潭,甚至彻底流产。”
亚瑟的视线落在那小小的U盘上,眼神深了些。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凭什么相信一个出于私人恩怨的前妻,提供的所谓证据?这更像是一场拙劣的报复。”
“因为这不是私人恩怨。”我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商业。傅沉舟胃口太大,吃相太难看,得罪的人远不止我一个。我能拿到这些,自然有我的渠道。您可以怀疑我的动机,但没必要怀疑这些数据的真实性。克洛诺斯财团有自己的顶尖分析师,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我上前一步,将U盘轻轻放在他身旁的小几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您……在接下来的谈判中,稍微提高一点条件,增加一些让傅氏肉疼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条款。比如,”我顿了顿,吐出几个极其专业的金融术语,精准地戳在傅氏当前资金链最脆弱的环节上,“……这样,既达到了您的商业目的,也能让我……稍微解口气。”
我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小女人的委屈和不甘,但很快又被商业化的冷静覆盖。
“当然,如果您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或者看不上我这点小手段,”我摊摊手,作势要收回U盘,“就当我没来过。您甚至可以现在就叫保安把我扔出去。”
我赌。赌这个大财团的继承人,不会拒绝一份送上门的、能让他在这场巨额谈判中占据绝对上风的“礼物”。赌他对傅沉舟,也并非完全信任和满意。
亚瑟的目光从我脸上,缓缓移到那个U盘上,再移回我的脸上。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远处宴会厅的隐约乐声飘来,更衬得此处的寂静令人窒息。
他终于动了。
没有去拿U盘,而是再次向前一步,靠得比刚才更近。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了我,雪松的冷冽气息强势地侵占了我的呼吸。
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下颌线条,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亵玩意味。
我身体瞬间僵硬,强忍着没有后退,也没有打开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小姐,”他低沉的声音擦过我的耳廓,带着致命的危险气息,“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也更大胆。”
“这份‘礼物’,我收了。”
他收回手,仿佛刚才那个轻佻的动作从未发生。
“但,”他话锋一转,灰眸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光,“如果你骗我,或者这背后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具象的恐吓都更令人胆寒。
“你不会想看到那个后果。”他最后说道,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我后背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但脸上却绽开一个明媚又自信的笑容:“当然。期待您的好消息。”
任务完成……第一步。
我微微颔首,优雅转身,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离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直到走出他的视线范围,转入另一条走廊,才敢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但……我成功了!
然而,还没等我这口气完全松下来,一个冰冷愤怒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我身后响起。
“苏晚!果然是你!”
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傅沉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站在走廊另一端,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住我。林婉婉挽着他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沉舟大步走过来,气势汹汹,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谁让你进来的?!你刚才和克洛诺斯先生说了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扫视着我,似乎被我截然不同的气质和打扮震惊到,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和怀疑。
林婉婉在一旁柔柔弱弱地开口,声音里却带着刺:“沉舟,我就说刚才好像看到个背影很像姐姐……还以为看错了呢。姐姐,你不是……你怎么穿成这样来这里呀?今天这场合很重要的,你可别……”
话里话外,暗示我來路不正,意图不轨。
傅沉舟的脸色更难看了,伸手就要来抓我的手腕:“立刻离开这里!别给我丢人现眼!”
我看着他那双曾经让我迷恋又恐惧的眼睛,看着他身后那个靠我的血肉活下来的女人,三年积压的恨意和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我不能。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轻轻巧巧地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傅沉舟从未在我身上见过的疏离和优雅。
“傅总,好久不见。”我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礼貌的惊讶,“您也来参加酒会?真巧。”
傅沉舟的手抓了个空,愣在原地,似乎难以置信我敢躲开,而且是用这样一种……仿佛不认识他的陌生态度。
“你……”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林婉婉见状,立刻泫然欲泣,更加用力地挽住傅沉舟:“沉舟,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可是当初是她自愿签字的呀,我们也按照约定给了生活费……”
好一朵盛世白莲花!我差点笑出声。
傅沉舟被林婉婉的话拉回了注意力,眼神重新变得冷厉:“苏晚,我不管你怎么混进来的,现在立刻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傅总说笑了。”我微微一笑,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精致的鎏金请柬,在他面前轻轻一晃——那是涅槃为我准备的、以某个欧洲古老艺术基金会代表身份弄到的邀请函,货真价实。
“我是受主办方邀请,正大光明进来的。似乎,不需要经过您的批准?”
傅沉舟看着那张请柬,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震惊再也无法掩饰。他显然认得出发出邀请的基金会名头,那绝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
“你……你怎么会……”他看看请柬,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审视,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人。
林婉婉也傻眼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亚瑟·克洛诺斯那个冰冷强大的特助不知从何处出现,无声地走到我身边,微微躬身,用不大却足以让傅沉舟听清的声音说道:“苏小姐,先生请您过去一趟,关于刚才聊到的合作细节,还有些问题想请教。”
合作细节?请教?
傅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我和那个特助之间来回扫视。
我心中大定。亚瑟的这一手“助攻”,来得太是时候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帮我,但效果拔群。
我对傅沉舟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商业化的微笑:“抱歉,傅总,克洛诺斯先生有事找我,失陪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两人精彩纷呈的脸色,跟着那位特助,昂首挺胸,从容离开。
走出很远,我依然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洞来的目光。
傅沉舟,林婉婉。
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第一回合,我赢了。
但我知道,以傅沉舟的性格,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前面的阻碍,只会更多,更凶猛。
而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