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为钱发愁的女孩。模仿我曾经打三份工的样子去工地搬砖，想让我心疼。

结果我的私人飞机从他头顶轰鸣飞过。1.手机震动时，我正在看北极圈的流冰航线。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来自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江川。一张照片。昏暗的工地上，他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旧T恤，安全帽歪在一边，脸上混着汗水和灰尘。

镜头对准他那双布满划痕和污渍的手。配文：小曦，你看，我现在也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了，不比从前差。我盯着那双手看了几秒。

指甲缝里是干净的，掌心的茧子位置也不太对。像赶时髦，去体验生活的高中生。

我身后的助理温然探过头，眉毛拧了起来，“林总，这是？”“一个故人。

”我把手机丢在桌上。温然立刻明白了，“需要处理掉吗？”“不用。”我端起咖啡，“别动他，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唱哪一出。”三年前，江川跟我提分手，就在我们租住的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他把银行卡摔在桌上，说他受够了。“林曦，我不想再一辈子为了几千块钱的房租发愁，不想再看见你为了省钱，一包泡面分两顿吃！

”“我想要的是跑车，是别墅，是人上人的生活！你给不了我！”他话说得决绝，第二天就搬走了。一周后，我看见他坐在一辆红色保时捷的副驾上，开车的是我们学校的富家女。他看见我，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腰背，搂紧了怀里的女孩。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直到今天。手机再次响起，是江川的电话。

我划开接听，没说话。电话那头是嘈杂的风声，和他刻意压低的、带着疲惫的嗓音。“小曦，是我。”“我知道。”他似乎哽咽了一下，“我……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听说你回国了，过得还好吗？”“还行。”“我……我能见见你吗？就一面。

”他声音里带着乞求，“我在我们以前最喜欢去的那家面馆等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自说自话地定下了地方。好像笃定了我一定会去。我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笑了。

“好啊。”2.面馆还是老样子，油腻的桌子，墙上泛黄的菜单。江川已经到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他穿着照片里那身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有两团不自然的青黑。

看到我，他猛地站起来，局促地搓着手。“小曦，你来了。”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他狗腿地把菜单推过来，“还是老样子，一碗牛肉面？”“不用，我不饿。

”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变得可怜兮“小曦，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他垂下头，“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鬼迷心窍，被钱蒙了眼。”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说那个富家女只是玩玩他，新鲜感一过就把他甩了，他被净身出户，还背了一身债。

“这几年我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做梦都想回到你身边，可我没脸见你。

”“直到听说你回来了，我才鼓起勇气。小曦，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讲得声情并茂，眼眶都红了。我静静地听着，像在看一出蹩脚的独幕剧。他看我没反应，急了，伸手就想来抓我的手。“你看我的手，我现在在工地上搬砖，一天能挣三百块。

虽然辛苦，但这是干净钱。小曦，我想明白了，什么跑车别墅都是假的，只有和你在一起的安稳日子才是真的。”我手腕一偏，躲开了。他扑了个空，尴尬地悬在半空。“小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还不死心，“我们一起努力，就像以前一样，我们去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小书店，完成我们当初的梦想。

”我差点笑出声。我们当初的梦想？我的梦想是环游世界，他的梦想是让我给他打一辈子工。

“江川。”我终于开口。他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我。“面要凉了。”3.江川没放弃。

他开始对我进行信息轰炸。早上六点，是他顶着星星去上工的自拍。中午十二点，是他蹲在工地角落吃白水煮菜的午餐照片。晚上十点，是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棚的短视频。配文永远是那几句：“小曦，今天也很想你。

”“小曦，我又存下三百块，离我们的书店又近了一步。”“小曦，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的演技拙劣得像个跳梁小丑，但我偏偏不戳穿。我把这些消息打包，当成笑话发给温然。

温然回复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林总，他是不是把您当傻子？我回：可能在他眼里，我又穷又傻还恋爱脑。很快，我们以前的共同好友也开始联系我。“林曦啊，听说江川在追你？他这次是真心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是啊，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多不容易啊。你就给他个机会吧。”“他现在真的太惨了，你别那么狠心。”我看着这些信息，只觉得讽刺。当初我和江川分手，他们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现在倒是一个个都成了和平大使，劝我大度。周六，一个叫王珂的大学同学组了个局，说要给我们接风洗尘。她特意强调：“林曦，江川也会来哦，大家同学一场，别那么小气嘛。”王珂是当年最希望我跟江川分手的人，因为她也喜欢江川。现在，她成了江川最忠实的说客。我答应了。

饭局设在一家人均消费不低的餐厅，江川依然是那身工地行头，在一群衣着光鲜的同学里格格不入。他全程低着头，只点了菜单上最便宜的一碗白饭。席间，王珂不断地把话题往他身上引。“江川，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一个男同学明知故问。

江川苦笑一下，“什么高就，就是在工地上混口饭吃。”“哎呀，那多辛苦啊。

”王珂立刻接话，眼神却瞟向我，“林曦，你看看江川，为了你吃了多少苦。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要不给你男朋友说说，帮江川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

”我身边坐着一个家里做生意的男同学，是我爸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叫陈旭。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我还没说话，江川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不用！

我江川就算再落魄，也不需要女人帮忙！我自己能行！”他说得慷慨激昂，好像受了天大的侮辱。然后，他端起手边的水杯，手一“抖”，整杯水都泼在了我放在旁边的包上。那是我上个月在巴黎拍卖会上随手买的限量款。

“对不起对不起！”江川慌忙拿起纸巾去擦，脸上全是惊慌失措，“小曦，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包……应该不贵吧？我赔给你！”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一堆零零散散的钞票，最大面额是十块。他把钱全都倒在桌上，一脸窘迫又倔强地看着我。“这里有三百六十二块五，应该够了吧？

”4.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江川，和那堆零钱上。

王珂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陈旭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我抬手按住他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我看向江川，他正用一种“我虽然穷但我有骨气”的眼神悲壮地看着我。

我拿起那个湿透了的包，用餐巾随意擦了擦。“没事。”我语气平淡，“一个包而已，不用赔。”江川愣住了。他预想的剧本里，我应该会暴怒，或者会嫌弃他，或者会为了面子说不用赔，但眼神里会充满鄙夷。无论哪一种，都能衬托出他的“可怜”和我的“嫌贫爱富”。可我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可怜相。

“不行，弄坏了东西一定要赔。”他坚持着，把那堆钱往我面前推了推，“小-曦，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也不容易，我不能让你吃亏。”他这是在提醒所有人，我林曦还是那个穷鬼。也是在提醒陈旭，你身边的女人，连个包都赔不起。我笑了。“我说，不用了。”我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用。”陈旭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我没拒绝。走出包厢，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王珂夸张的声音：“江川你真是太傻了！

林曦现在可不一样了，说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你这点钱！”我和陈旭走到停车场。

“他好像在针对你。”陈旭说。“嗯，前男友。”我言简意赅。陈旭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问。他开的是一辆很低调的辉腾，倒是符合他沉稳的性格。车开到我住的公寓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准备下车。“林曦。”陈旭叫住我，“我不清楚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如果他让你为难，你可以告诉我。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好。”我回到公寓，温然已经准备好了热毛巾和姜茶。“林总，需要启动预案吗？”“再等等。”我看着窗外，“鱼还没上钩呢。”第二天，江川的表演升级了。他捧着一束不知道从哪个公园摘的野花，直接出现在了我的公寓楼下。这栋公寓是我名下最不起眼的资产之一，对外宣称是我租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在这里“上班”，就直接守株待兔。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冲了上来。“小曦！”他把那束蔫了吧唧的花递到我面前，声音大到整条街都能听见。

“小曦，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不管不顾地大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扑通”一声，跪下了。5.空气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鄙夷，有好奇。江川跪在地上，仰着头看我，眼眶通红，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流浪狗。“小曦，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混蛋，我不是人！

”“可我现在真的改了！你看，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他一边说，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嘶哑。“我每天在工地上搬砖，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可是一想到你，我就浑身是劲。”“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所有人，他们都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