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笑声里的荆棘傍晚六点的城市像一块被打翻的调色盘，橘红的余晖从高楼缝隙里漏下来，在 "疑难杂症回收站" 斑驳的招牌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招牌是块风化的木板，"回收" 两个字的漆皮已经剥落得只剩骨架，"疑难杂症" 四个字的笔画间却总有人用红漆补过，像一道道愈合不了的伤疤。

陈宇坐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下意识地摩挲着柜台上的铜铃铛。这铃铛是他开店第一天捡的，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有人在低声呢喃。他今天有些累，额角覆着一层薄汗，白衬衫的领口被汗水浸得发皱。

"叮铃 ——" 风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陈宇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站在门口，七八岁的样子，扎着羊角辫，眼睛很大，却空洞得像蒙着一层灰。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刚换不久的门牙，笑声越来越响，像无数片生锈的铁片在互相刮擦，刺得耳膜生疼。"叔叔，我想让你帮我。

"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针，扎得陈宇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认得这种声音 ——"笑声诅咒" 的典型症状，一种罕见的负能量附着症。患者的笑声会散发出扭曲的负面能量，接触者会感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继而无法抑制地恐惧痛苦，严重时甚至精神崩溃。

上周他在城西医院见过一个病例，中年男人听了患者的笑声，三天后就在街头活活吓死了。

陈宇站起身，胃里突然一阵翻搅。他知道，只要接触这个女孩，那些附着在她笑声里的荆棘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左手背上已经浮现出几道暗红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痕，那是上周吸收 "烂手病" 患者后留下的，现在还隐隐作痛。"进来吧。

" 他哑着嗓子说，请她走向里间那张铺着白布的旧沙发。

小女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昏暗的里间，光线从唯一的气窗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陈宇面前，继续笑。那笑声越来越尖锐，像有无数把钝刀切割着空气，陈宇感到太阳穴的血管在炸裂，眼前开始发黑。"叔叔，你看，我的笑声是不是很好听？" 小女孩仰着脸问，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陈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伸出手，不是像往常一样去触碰患者，而是轻轻按住小女孩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她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爬上来，像无数条小蛇钻进骨头缝里。"别害怕。

" 他低声说，声音在颤抖，"这些痛苦... 我帮你收起来。"他闭上眼睛，调动体内的负能量超导体质。小女孩的笑声突然变调，像被掐住脖子断气的鸟，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倒向陈宇。陈宇接住她，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左手背上的暗红色纹路突然亮起，像活过来似的，顺着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一股难以言喻剧痛从心脏炸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咳... 咳咳..." 他弯下腰，咳出一口血沫，溅在地板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陈医生，你没事吧？" 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林悦推门进来，白大褂上沾着些许灰尘，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她是市医院最年轻的神经科医生，却因对疑难杂症感兴趣偷偷跟陈宇学了半年。

看到陈宇的样子，她脸色骤变，快步走过来，将保温桶放在桌上，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发烧了，还在吐血... 你又吸收了什么？

还没好利索这周就来 ’ 笑声诅咒 ’?" 陈宇摆摆手, 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吞下，苦涩味在舌尖蔓延开:"没事，老毛病..."林悦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保温桶拿出一碗粥递给他。

"今天下午市医院又收三个 ’ 笑声诅咒 ’ 患者，都是被同一个小女孩笑过..." 陈宇握着碗的手指紧紧。"我知道，是她。

""你就不能拒绝吗？" 林悦声音有些激动，"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垮... 就没人收了。" 陈宇低声说，舀起一勺粥却没送进嘴里。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医生们摇头说无能为力。那时他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却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母亲身上涌来像潮水将他淹没 - 后来才知，那是母亲的癌症痛苦通过未知方式转移到他身上。他记得抱着母亲哭着说 "让我替你疼"，然后母亲的痛苦像决堤洪水冲垮他的身体，昏迷三天三夜后醒来，母亲已去世，左手背上第一次出现暗红色纹路。从那天起他便知自己与众不同能感受甚至吸收他人痛苦。

起初恐惧自卑躲着所有人，直到半年前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小女孩得罕见血液病所有医院束手无策，父母哭着求助"。他犹豫很久，最终找到那女孩家，第一次感受到比母亲更剧烈的痛苦 -- 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像无数冰针扎进五脏六腑。

但当他吸收完所有痛苦，女孩脸色奇迹般红润，父母抱着他哭着喊 "天使"。

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 "不一样" 或许不是诅咒，而是救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 林悦打断他思绪，声音软下来，"但你不能总这样。看你的手" 她握住陈宇左手，仔细看着青黑色纹路，"它们在变多，颜色变深。还记得 ’ 血痂病 ’ 老太太吗？

她的病让左手小拇指暂时失去知觉，现在还没恢复"。陈宇抽回手将碗放桌上:"我知道。

" 声音平静如水，"但那些人... 他们没有选择。"林悦沉默了。她了解陈宇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拉不回。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笔记本递给他:"’ 近期疑难杂症 ’ 资料表，你看看有没有能提前预防的。

"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个小小符号：像张开的眼睛，瞳孔里无数细小符文。陈宇认得，是赵阳画的。赵阳半个月前出现在小店 -- 灵力师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能量波动，说城市有大量负能量聚集，源头似乎是消失很久的 "深渊教派"。"赵阳今早发消息，城东废弃工厂有新负能量波动，让我们小心。

" 林悦补充道,"你这几天别碰 ’ 诅咒类 ’ 病人，先处理这个。

"陈宇翻开笔记本，哭不出眼泪症"、"皮肤开花症"" 影子说话症 "... 每一种对应具体负能量形态。

他手指划过" 笑声诅咒 " 条目，旁边画着简笔画 -- 咧着嘴笑小女孩，眼睛里流着黑色眼泪。"我知道了。"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拿起门边旧帆布包，里面装着工具: 旧罗盘几张符文黄纸一小瓶自配药剂。他推开门风铃又响一声，这次很轻像声叹息。小女孩还躺在沙发上，呼吸均匀脸上带着浅浅笑容仿佛做了好梦。

林悦说她的笑声诅咒已被压制，那些荆棘暂时被陈宇收进身体。

"希望... 这次能撑久一点。" 林悦在他身后轻声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宇没回头，加快脚步走进渐浓的暮色里。他知道林悦说得对，身体已快到极限：左手纹路蔓延到小臂像不断扩大的网，缠绕血肉骨骼；痛苦正缓慢侵蚀记忆，有时甚至忘记早上吃什么，林悦昨天说过什么。

但他不能停。这座城市里还有很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的人，被病痛绝望包围，他们没有选择，而他是唯一的选择。第二章 深渊的低语城东废弃工厂像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城市边缘。

生锈铁门歪斜挂着，上面布满暗红色污渍，不知是血还是铁锈。空气中弥漫刺鼻霉味，混杂淡淡血腥味 —— 赵阳说这里负能量浓度高得像化不开的墨。

陈宇握紧帆布包里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发出 "嗡嗡" 低鸣，指向工厂深处。

左手背上的青黑色纹路突然发烫，像有火焰在皮肤下游走。"别碰它。

" 赵阳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陈宇转身，看见赵阳站在阴影里，穿黑色风衣，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布满血丝，左手结奇怪手印，指尖闪烁微弱蓝光。"你怎么来了？

""林悦让我来的。" 赵阳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这里负能量不对劲，不是普通诅咒，混着 ’ 深渊能量 ’"。"深渊能量？" 陈宇皱眉，"就是你说的 ’ 深渊教派 ’ 能量？"赵阳点头，指了指工厂门口地面。

陈宇看见地上刻着巨大六芒星阵，阵眼插黑色石柱，柱上刻扭曲符文，不断散发黑气。

"这是 ’ 献祭阵 ’，" 赵阳声音发颤，"他们用人的痛苦绝望做祭品，召唤深渊里的东西。"陈宇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强大恶意从工厂深处涌来，像无形的手扼住他喉咙。左手不受控制颤抖，青黑色纹路像活过来般在皮肤下蠕动。

"你最好别靠近石柱。" 赵阳拉住他胳膊，"那里面深渊能量已和石柱融合，一旦被污染就再也洗不掉。"陈宇甩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工厂大门。

身体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痛苦被激发的本能反应 —— 他能感觉到工厂里隐藏的痛苦在向他招手，像饥饿野兽看见猎物。"陈宇！" 赵阳声音焦急，突然念起晦涩咒语，指尖蓝光骤亮，一道蓝色光墙挡在陈宇面前。"砰！" 黑气撞在光墙上，闷响震得光墙摇晃。

赵阳脸色惨白嘴角溢血:"快走！你会被吞噬的！"陈宇没动。看着摇摇欲坠的光墙，又看工厂深处。他知道赵阳说得对，这里能量太危险，足以轻易摧毁他身体。但他也知道，那些被囚禁在深渊能量里的人，在等他。"你不懂。" 他轻声说，"我就是为这个而生的。

"他猛地推开光墙，像黑色闪电冲进工厂。赵阳看着他背影，咬咬牙也跟了进去。

工厂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月光从破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斑驳影子。

空气中漂浮无数细小黑色光点，像萤火虫却散发刺骨寒意。

陈宇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指向厂房中央，那里传来微弱哭泣声，断断续续像个孩子。"在那里。

" 陈宇加快脚步。厂房中央是巨大圆形空间，地面刻着和门口一样的六芒星阵，阵眼插黑色石柱，符文发出幽幽红光。石柱旁蜷缩着穿破烂校服的小男孩，十岁左右，头发凌乱，脸上布满泪痕，正发出压抑的哭泣声。"喂！你是谁？

" 赵阳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你怎么在这里？"小男孩抬头，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黑色像蒙着厚雾。他没回答，继续哭，哭声越来越大，每一声都像钝刀割神经。

陈宇左手突然剧痛，青黑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到肩膀。他知道这是深渊能量攻击身体，试图同化他。咬紧牙关运转负能量，像堤坝挡住冲击。"别碰他！" 赵阳突然喊道。

陈宇一愣，小男孩眼睛里闪过红光，猛地站起来，身体扭曲骨骼 "咔咔" 响，皮肤像融化的蜡变形，长出无数黑色尖刺，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深渊寄生体！

" 赵阳脸色大变，"它不是人！"陈宇还没反应过来，寄生体已扑来，锋利爪子抓向他脸。

他下意识伸手，左手挡在前面。"滋啦 ——" 爪子碰到皮肤，刺耳灼烧声响起。

陈宇感到左手剧痛，青黑色纹路突然亮起像火焰，将寄生体爪子弹开。

"这是... 你的力量？" 赵阳震惊看着陈宇左手，"深渊能量被你的负能量克制？

"陈宇没回答，视线落在寄生体身上。它身体有无数细小伤口，黑色血液滴落地面，接触六芒星阵就被石柱吸收，让红光更亮。"它在吸收痛苦！" 陈宇突然明白，"那些哭泣声是假的，它在伪装成受害者，用痛苦喂养献祭阵！"寄生体被激怒，发出尖锐嘶吼，身体膨胀黑色尖刺竖起，像巨大刺猬。猛地冲向陈宇，所过之处地面黑色光点聚集，形成黑色藤蔓缠绕他脚踝。"我来拖住它！" 赵阳大喊，指尖蓝光爆发，蓝色龙形灵力冲向寄生体。寄生体被龙形灵力击中惨叫，身体撞在石柱上，很快爬起伤口愈合尖刺更锋利。"没用的！" 赵阳喘着粗气，"它恢复能力太强，献祭阵快完成了！"陈宇看着寄生体不断愈合的伤口，又看红光石柱。左手越来越烫，纹路蔓延到脖子，记忆开始模糊 —— 林悦、赵阳、母亲的脸在脑海交织重叠。

"我知道了。" 他突然转身冲向石柱。"陈宇！不要！" 赵阳大喊想阻止，却被寄生体缠住双腿。陈宇没回头，左手按在石柱上。瞬间剧痛从身体炸开，像无数把刀切割五脏六腑。深渊能量疯狂涌入，试图吞噬意识，将他变成新 "容器"。

他咬紧牙关调动所有负能量，像开关将深渊能量与自己融合。左手发出耀眼光芒，青黑色纹路变成金色，像太阳照亮整个厂房。"吼 ——!" 寄生体凄厉惨叫，身体在金光中融化成黑色粘液渗入地面消失。六芒星阵在光芒中 "咔嚓" 碎裂，石柱裂痕蔓延，红光熄灭。陈宇感到巨大力量涌入又迅速流失，眼前一黑倒下去。

失去意识前，看到赵阳冲过来将他抱起，焦急喊着他的名字。

"林悦... 我... 好像... 撑不住了..." 他用尽最后力气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