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念念周明念念最新全本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别回头,念念(周明念念)
我开始逼五岁的女儿练长跑。每天拍下她跑到虚脱的狼狈模样。女儿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摔倒在跑道上哇哇大哭。她抱着我的腿,哽咽着问妈妈为什么不爱她了。
我只是冷漠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邻居指着我鼻子骂我变态,说要报警抓我。
连我丈夫都说我肯定是产后抑郁还没好。直到那天,几个男人闯进家门,我把刀塞进女儿手中。那是我留给她的最后一条指令。火光中,我嘶吼着说:快跑!
忘了妈妈,用尽全力跑,永远别回头!跑到他们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去!我叫林粟,我正在毁掉我的女儿,念念。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我准时摇醒身边睡得正香的念念。
念念,起床,跑步了。五岁的孩子揉着眼睛,带着浓浓的鼻音撒娇。妈妈,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我面无表情地掀开她的被子。不行,现在就起。
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哆嗦,睡意瞬间消散。她眼眶红了,瘪着嘴,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是我们持续了三个月的晨练。起初她会哭闹,会耍赖,会躺在地上不肯起来。而我,一次比一次更严厉。从呵斥到拖拽,再到不给早饭的惩罚。渐渐地,她学会了沉默和顺从。
小区楼下的塑胶跑道上,念念穿着不合身的运动服,像个小小的火柴人。跑,不许停。
我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秒表,语气冰冷。她跑得很慢,呼吸急促,小脸憋得通红。
没跑几步,她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粗糙的地面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哇——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撕心裂肺。她趴在地上,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
妈妈,疼……念念跑不动了……我走过去,蹲下身。她以为我要安慰她,伸出小手要抱。
我却只是抓着她的胳膊,强行把她拉了起来。我说了,不许停。她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妈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不爱念念了?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但我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等你跑完五圈,再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松开手,退后一步,给她让出跑道。她站在原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因为寒冷和委屈而发抖。
周围开始有晨练的邻居路过。他们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妈怎么当的?
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折磨她?你看孩子哭得多可怜,膝盖都摔破了。真是后妈吧?
亲妈哪有这么狠心的。一个平时爱聊天的王阿姨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林粟!
你干什么呢!孩子还这么小,你这是虐待!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教育我女儿,和王阿姨你没关系吧。你!王阿姨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我要报警!让警察来管管你!我没理她,只是看着念念。还有四圈半。
念念在众人的注视下,咬着嘴唇,迈开了小短腿。眼泪混着汗水,从她通红的脸颊滑落。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可我只能看着,逼着。因为我知道,如果现在不逼她,将来她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回到家,丈夫周明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是一家公司的项目经理,温和体贴,是我们这个小家最温暖的太阳。看到念念红肿的膝盖和脸上的泪痕,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粟粟,你又带念念去跑步了?他放下手里的牛奶,快步走过来,心疼地抱起女儿。念念乖,不哭,爸爸给你吹吹。念念把脸埋在爸爸的怀里,委屈地小声抽泣。周明一边轻声哄着女儿,一边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产后抑郁需要静养,你别把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我脱下外套,声音没有起伏。我没有发泄情绪,我在锻炼她的意志力。意志力?她才五岁!
你看看她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周明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从三个月前开始,你就像变了个人!不许她吃零食,不许她看动画片,每天逼她跑步,背那些奇奇怪怪的地图和符号!林粟,你是不是疯了!我沉默地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心底的翻涌。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三个月前,我收到一个加密邮件。没有发件人,只有一张照片。那是我曾经的教官
的照片,照片上,他的胸口有一个血窟窿。照片下方,是一行猩红的字。清理门户,下一个就是你,叛徒。那一刻,我如坠冰窟。我以为我已经逃离了那个地狱十年,我以为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有家庭,拥有幸福。原来,那只是他们赐予我的、短暂的假象。他们随时可以收回。他们会来,会毁掉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死了没关系。但念念不行。她是我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光,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我必须让她活下去。靠她自己,活下去。周明见我不说话,更加恼火。你说话啊!
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我就带念念回我爸妈家住!让你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随便你。
我淡淡地回应。他或许以为这是我的气话。但他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他能真的带着念念离开。离我这个危险源越远越好。可我知道,没用的。
那个被称为方舟的组织,一旦锁定目标,就会像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他们会调查我的一切社会关系。周明,念念,都会成为我的软肋,成为他们威胁我的筹码。
唯一的生路,就是让念念拥有独自逃亡和生存的能力。在她小小的身体里,埋下一颗求生的火种。哪怕这颗火种,需要用我的冷漠和绝情来点燃。下午,我正在客厅里,教念念辨认一些草药的图片。这些是野外最常见的止血、消炎的植物。妈妈,这个好难看,念念不想记。念念指着一张蒲公英的图片,撅着小嘴。记住它,我指着图鉴上的介绍,它的根可以吃,叶子捣烂了可以敷在伤口上。可是……它好苦的。良药苦口。
门铃响了。我透过猫眼一看,心头一紧。是白月。我大学时的舍友,也是我如今最好的闺蜜。
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我打开门,白月提着一个漂亮的蛋糕盒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粟粟,我做了念念最爱吃的草莓慕斯,来看看我们的小公主。她长发披肩,妆容精致,一身名牌连衣裙,和穿着家居服、素面朝天的我形成鲜明对比。周明听见声音,也从书房走了出来。白月来了,快请进。白月自然地换上拖鞋,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她径直走到念念身边,蹲下来,捏了捏念念的小脸。念念,想白阿姨了没有?想了。
念念怯生生地说。真乖,白月打开蛋糕盒子,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看,阿姨给你带了什么?念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一丝恐惧。
我冷冷地开口:念念不能吃甜食。气氛瞬间凝固。白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化为一种无奈又宠溺的纵容。粟粟,你怎么又这样?孩子偶尔吃一点没关系的,你看念念都瘦了。她说着,转向周明,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周明,你也不管管粟粟,她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这样对孩子不好的。周明叹了口气,脸色很难看。我说了,她不听。白月拿起一块蛋糕,递到念念嘴边,柔声哄着。
念念乖,吃一小口,就一小口,妈妈不会怪你的。念念看看蛋糕,又看看我,犹豫不决。
我站起身,走到她们面前,端起那盒精美的蛋糕。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走到厨房,将整盒蛋糕都倒进了垃圾桶。我说过,她不能吃。林粟!周明怒吼出声。念念哇
的一声又哭了。白月也惊得站了起来,眼眶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粟粟……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我花了一下午做的……你不喜欢我,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当着孩子的面这么做……她声音哽咽,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楚楚可怜。
周明立刻过去扶住她,轻声安慰。白月,你别难过,她不是针对你,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然后,他转向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我看着他们一个安慰,一个被安慰,看起来那么和谐。而我,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我没有解释。因为我看见,在我把蛋糕倒掉的那一刻,白月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冷笑。这个女人,是我从方舟叛逃后,唯一主动联系我的人。她说她也厌倦了那种生活,想做个普通人。
十年里,她以我最好朋友的身份,渗透在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而我,直到三个月前收到那封邮件,才恍然大悟。她是方舟的眼睛。
是潜伏在我身边最久的监视者。这些蛋糕,这些零食,里面或许没有毒药。
但它们会软化念念的意志,会让她对我建立起的服从产生动摇。这才是白月真正的目的。
她要毁掉我的计划,毁掉念念唯一的生机。晚上,周明和我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林粟,我们谈谈。
他把睡着的念念抱回房间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今天你对白月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她好心好意来看孩子,你为什么要那么羞辱她?我没有羞辱她。你还没有?!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我吓了一跳,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辛苦做的蛋糕扔了!
你没看到她都快哭了吗?那是她装的。装的?周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粟,你现在是看谁都有被迫害妄想症吗?白月是你最好的朋友!这十年来她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对念念的,我都看在眼里!是啊,他都看在眼里。
看到白月在我孕期时无微不至的照顾。看到白月给念念买无数的漂亮衣服和玩具。
看到白月在我们夫妻吵架时,总是在中间当和事佬。他只看到了这些。却看不到,白月总是在不经意间打探我的行程。看不到她每次来家里,眼神都会在我书房的电脑和抽屉上停留。更看不到,她送给念念的那个漂亮的音乐盒里,藏着一个微型窃听器。那是我前几天趁他们都不在家,用反窃听设备扫描出来的。周明,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离白月远一点。他愣住了,随即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真是病得不轻。你不但自己疯,还要怀疑所有关心你的人。他站起身,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我明天就去咨询医生,必要的话,只能采取强制治疗。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沉了下去。为了你好,也为了念念好。我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在你『康复』之前,念念由我来照顾。我浑身冰冷。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也是白月最想看到的结果。一旦我被当成精神病人控制起来,念念就彻底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到那时,她只会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我没病。
我重复道,声音干涩。有没有病,医生说了算。周明下了最后通牒,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转身进了书房,重重地关上了门。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将我包围。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加快速度。从那天起,我对念念的训练变本加厉。除了每天清晨的长跑,我还增加了许多新的项目。
在小区复杂的地下车库里玩捉迷藏,让她记住所有出口和可以藏身的角落。
在周末带她去郊野公园,教她如何辨别方向,如何寻找水源,如何用最简单的工具搭建一个临时的庇护所。我把家里的地图册摊开,让她记住从我们家到邻市、邻省的每一条国道和铁路。我甚至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格斗技巧,如何攻击人最脆弱的眼睛和喉咙。念念的反抗越来越微弱。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眼神却一天比一天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她不再叫我妈妈,只是用你来称呼我。
周明对我的行为已经从愤怒变成了绝望。他不再与我争吵,只是用沉默和冷漠来对抗我。
他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我知道,他去找白月了。白月一定在他面前,说了更多关于我病情的话,扮演着一个善解人意的倾听者。这个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一天下午,我正在教念念如何用一根发夹打开简单的抽屉锁。周明突然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白大褂。林粟,他们是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张医生和李护士。
周明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立刻将念念护在身后。
那个姓张的男医生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林女士,你别紧张。
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你的先生很担心你的状况。我说了,我没病。
我警惕地看着他们。女士,很多患者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女护士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似乎在记录着什么。周明,我看向我的丈夫,那个曾经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你真的要这么做?他避开了我的视线,声音艰涩。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
我冷笑一声,为了我好,就是联合外人,把我当成疯子关起来?你不是疯子是什么?
你看看你对念念做了什么!他终于爆发了,指着我身后的念念,她才五岁!
你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眼神空洞,不哭不笑,像个木头人!这都是你害的!
躲在我身后的念念身体抖了一下。张医生向前一步,试图靠近我。林女士,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拒绝沟通,我们可能要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了。
我抓起身边的椅子,横在身前。别过来!我的反应,在他们看来,无疑是病情
加重的又一力证。女护士已经拿出了对讲机,似乎在呼叫支援。周明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咬着牙说:粟粟,别逼我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念念,突然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她走到周明面前,拉了拉他的裤脚。周明愣住了,蹲下身。念念,怎么了?别怕,爸爸在。念念抬起头,用她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爸爸,是我自愿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我。念念看着周明,继续说:是我让妈妈教我跑步,教我认地图,教我打坏人的。因为……因为我想保护妈妈。
她的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和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决绝。
周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念念……你说什么?我说,念念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你才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想把我和妈妈分开。说完,她张开小嘴,狠狠地咬在了周明的手背上。周明痛得叫了一声,猛地甩开手。念念被甩得一个趔趄,但她没有哭。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那两个医生护士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场面。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我拉起念念的手,冲回卧室,砰
地一声反锁了房门。我背靠着门,心脏狂跳。我低头看着念念。她也正仰头看着我。
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妈妈,她小声说,我做得好吗?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了。我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好……念念做得很好……我的孩子,她什么都懂。她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
门外传来周明气急败坏的砸门声和那两个医生的劝说声。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们很快会找来开锁匠,或者直接破门而入。我抱着念念,走到窗边。这里是三楼。不高,但直接跳下去一定会受伤。我从床底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背包,拉开。
里面是一捆用床单拧成的绳子,一些压缩饼干,一瓶水,还有一个小小的急救包。
我迅速地将绳子一端绑在暖气管上,另一端扔出窗外。我蹲下来,看着念念的眼睛,用最快、最清晰的语速说:念念,听着,现在我们要玩一个最好玩的游戏,叫『极限逃生』。你先顺着这个绳子滑下去,然后一直往前跑,跑到小区门口的那个红色邮筒那里,藏在后面,等妈妈。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不要出声,明白吗?念念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帮她把小小的背包背好。去吧,我的小英雄。
她毫不犹豫地爬上窗台,抓住了绳子。小小的身体,在我的注视下,笨拙却坚定地,一点点消失在窗外。房门,在此时被猛地撞开。周明和那两个医生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和窗外晃动的绳子时,脸色大变。林粟!你疯了!
周明冲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正在奔跑的小小的身影,目眦欲裂。我挡在他面前,笑了。
我说了,我没疯。这一刻,我无比庆幸过去三个月对念念的残酷训练。
是那些汗水和泪水,给了她此刻逃生的力量和勇气。我被抓住了。周明报了警,以危害儿童安全的名义。我和他被带到派出所。面对警察的询问,周明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种种罪行。说我精神失常,虐待女儿,甚至带着她做出跳楼这种危险举动。而我,始终沉默。念念被警察在小区门口找到了。
她真的像我说的那样,乖乖地躲在邮筒后面,一动不动。直到警察把她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