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屠尽正道，只为引来我的宿敌——云渺仙尊，楚清歌。

当她清冷的剑尖再次抵上我的喉咙，我笑了。

她不知道，我这个恶贯满盈的魔头，脑子里装着的不是打败三界的阴谋，而是她上一世被未婚夫炼化成法宝，凄惨死去的记忆。

这一世，我故意再当一次恶人，只为能再次成为她的阶下囚，用我这双沾满罪孽的手，护她一世无虞。

上一世，我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被她的未婚夫炼成了法宝。

这一世，我屠遍正道，只为再做一次她的阶下囚。

所以，当云渺仙尊楚清歌的剑第二次抵住我的喉咙时，我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狂喜。

霜华剑的剑尖冰冷刺骨，透着彻骨的寒意，一如它的主人。剑气割破了我的颈侧肌肤，一丝温热的血线顺着剑身滑落，在雪白的剑刃上蜿蜒出妖异的红。

“魔头夜惊鸿，你可知罪？”

楚清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清冷、疏离，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像极了上一世，她将我从血泊中拎起，种下奴印时的模样。

我抬起头，透过被鲜血模糊的视线，贪婪地望着她。

她还活着。

她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仙姿佚貌，风华绝代，不是上一世最后那般神魂破碎、灵体被寸寸剥离的凄惨模样。

这就够了。

为了能再看到这样鲜活的她，我重生归来，毫不犹豫地再次踏上那条为人唾弃的魔道。我比前世更加疯狂，更加暴戾，搅得三界腥风血雨，只为能更快地引来我的“宿敌”——正道魁首，楚清歌。

如今，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看着她，扯出一个浸满血污的笑容，声音嘶哑：“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唯一的罪，就是败在了你手上。”

我的挑衅让她眼中寒意更甚。她身后的正道修士们义愤填膺。

“仙尊！此等魔头，冥顽不灵，直接杀了她，为死去的道友报仇！”

“对！杀了她！以绝后患！”

喊杀声震天。

我却死死盯着楚清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杀了我？不，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谁来保护你？

上一世，我被她囚为剑奴，日夜跟在她身边。我从最初的恨意，到后来的好奇，再到最后无法自拔地爱上这个清冷孤高的女人。我看着她被那个道貌岸然的未婚夫——天衍宗少主墨尘渊，用温柔的毒药一步步侵蚀。

我曾无数次提醒她，墨尘渊有问题。

可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卑贱的魔族剑奴。我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她只当我是在挑拨离间，换来的，是一次比一次更重的责罚。

直到最后，在葬仙谷，墨尘渊终于露出了獠牙。他要的，从来不是楚清歌这个人，而是她那万年难遇的“九窍琉璃心”，他要将她炼化成自己的本命法宝，助他一步登天。

我拼尽全力挣脱奴印，想去救她。

可我太弱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灵体被血祭大阵一寸寸撕裂，看着她绝望的眼神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意。

而我，连替她收尸都做不到，就被墨尘渊一掌拍得魂飞魄散。

重活一世，我不要再当那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我必须回到她身边，必须拥有一个能寸步不离跟着她的身份。

而“剑奴”，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目光越过楚清歌，落在了她身后不远处那个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的男人身上。

墨尘渊。

他正用一种悲悯又痛心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为我这个堕入魔道的生灵感到惋惜。

好一副悲天悯人的伪善面孔！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吐出来。就是这个男人，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却对自己的未婚妻布下了最恶毒的杀局。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对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

我猛地收回视线，心中杀意沸腾。

别急，墨尘渊。这一世，我会让你亲手种下的所有恶果，百倍奉还。

“仙尊，不可！”

就在楚清歌的剑意即将爆发时，墨尘渊开口了。他缓步上前，站在楚清歌身边，声音温和如春风：“清歌，此魔头罪大恶极，一剑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不如将她囚于云渺峰，种下奴印，让她日夜为你擦拭仙剑，以赎其罪。如此，既能彰显正道宽仁，也能让她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听着这与上一世分毫不差的说辞，我心中冷笑。

宽仁？代价？

他不过是怕我这个“魔头”死得太快，无法成为时时刺激楚清歌的“道具”，无法让他更好地扮演那个永远维护她、体谅她的“完美道侣”。

楚清歌沉默了。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戒备。

我知道，她动心了。对于她这样骄傲的仙尊而言，让一个曾经搅动风云的魔头跪在她脚下为奴，远比一剑杀了更具征服感。

我必须再推一把。

我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对着她狂笑起来：“哈哈哈！楚清歌，你不敢杀我？怕我死后化作厉鬼，搅得你云渺峰永无宁日吗？还是说，你想把我当成战利品，向天下人炫耀你的功绩？”

“闭嘴！”楚清歌被我激怒，手腕一翻，霜华剑的剑气瞬间在我身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传来，我却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我喘息着，一字一句地挑衅，“杀了我，或者，将我囚于你身边，永世为奴。你选一个。”

我将选择权交还给她，将自己放在了她砧板的鱼肉的位置。

我知道，她会选后者。

果然，楚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决断。她收回了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蝼蚁。

“如你所愿。”她冷冷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魔头夜惊鸿，你只是我座下的一名剑奴。”

话音落下，她指尖凝聚出一道金色的符文，毫不犹豫地打入了我的眉心。

那是比上一世更加强大、更加霸道的奴印。

剧痛瞬间席卷了我的神魂，仿佛要将我的意识彻底撕碎。我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墨尘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的微笑。

而楚清歌，她看我的眼神，一如前世。

充满了厌恶与戒备。

这让我安心。

我的计划，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