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被掀开，我对上的却不是心上人温润的眼。我那病秧子姐夫咳得撕心裂肺，冰凉的指尖滑过我的脸：“委屈弟妹…替我养病冲喜了。”我浑身僵冷，眼角却瞥见窗外——我那好姐姐正依在我情郎怀中，笑看我替她跳进火坑。姐夫忽然低声笑，气息喷在我耳廓：“嘘，别哭…他俩的‘好日子’，长不了。”01红盖头被猛地掀开。

刺目的烛光晃得我眼疼。可站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我等了整整三年的谢允。

而是一个穿着大红喜服、脸色苍白如纸的陌生男人。他瘦得厉害，宽大的喜服空荡荡挂身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他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你…你是谁？谢允呢？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心的汗把嫁衣都浸湿了。他好不容易止住咳，抬起眼。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眼尾微微上挑，眸色很深，像蒙了一层雾的深潭，看不真切。

可他看我的方向，似乎没有焦点。他微微偏头，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冰碴子：“谢允？”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凉薄得很。“弟妹怕是哭糊涂了，今日是咱们的大喜之日。”“我是你夫君，沈聿。”沈聿？

那个和我姐姐沈清月定亲的、病得快死的沈家二少爷？我怎么会成了他的新娘？“不可能！

我明明上了谢家的花轿！”我猛地站起来，头顶的凤冠沉重得几乎要折断我的脖子，“我要去找谢允！”手腕猛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指修长，力道却大得惊人，像铁箍一样，根本不像一个久病之人。我吓得一颤，对上他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弟妹，”他还是那副轻柔的口吻，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外面宾客多，别闹笑话。”“乖乖的，嗯？”他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我腕间跳动的脉搏上摩挲了一下。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我的天灵盖。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扑到窗边。

手指颤抖着推开一条缝隙。院子里张灯结彩，宾客喧哗。隔着人群，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后院的角门处，我那本该躺在病榻上的好姐姐沈清月，此刻正穿着一身与我一模一样的嫁衣，娇娇怯怯地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身形挺拔，穿着新郎官的吉服，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侧过脸，那张我刻在骨子里的英俊面容，不是谢允是谁！轰隆一声。我整个世界都塌了。

谢允和沈清月？他们什么时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死死抠着窗棂，指甲几乎要掰断，才勉强没有吐出来，也没有尖叫出声。原来是这样。原来所谓的同日出嫁，姐妹同喜，全是一场算计好的偷梁换柱！他们让我替沈清月，嫁给了这个据说眼瞎体弱、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冲喜！而我心心念念的情郎，正抱着我的姐姐，在我的新婚夜，给我扣上了一顶油绿油绿的帽子！恨意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臟，勒得我喘不过气。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聿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后。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清冷的墨香。他没有看窗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精准地“望”着我。“看见了？”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我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死死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我不能在这两个人渣面前哭。

更不能在这个陌生的、诡异的“夫君”面前失态。沈聿忽然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眼角，拭去那一点点没憋住的湿润。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甚至称得上怜惜。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从头皮麻到脚后跟。“别怕。”“我这样的身子骨，活不了多久的。”“你…再忍忍。”“等我把该收拾的人，都收拾干净了，你就自由了。

”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得能滴出水。可那双雾蒙蒙的眼底，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闪而过。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活不了多久的是谁？该收拾的人…又是谁？02“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沈聿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收回手，又掩唇低低地咳嗽了几声。那副病弱不堪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凌厉、语气带着血腥味的人只是我的幻觉。“字面意思。”他语调平稳，“我病入膏肓，冲喜不过是个形式，委屈你了。”他摸索着走到桌边，端起两杯合卺酒。

动作流畅自然，丝毫看不出是个盲人。“合卺酒，总要喝的。

”他将其中一杯递向我所在的方向，精准得可怕。我僵在原地，没动。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谢允的背叛，姐姐的算计，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病秧子姐夫…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怕我下毒？

”沈聿举着酒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放心，我没必要多此一举。

”他的话总带着刺，扎得人生疼。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这一步，哭闹没用，寻死觅活更没用。我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接过酒杯，没有喝，只是看着他：“你知道？你一直知道他们会换花轿？”沈聿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苍白的脸上那点红晕更深了些，衬得他那张脸有种惊心动魄的俊美，却也更加诡异。

“沈家需要一场冲喜。”他答非所问，空茫的眼睛“望”着跳跃的烛火，“娶谁，对我来说没区别。”“对你也没区别，不是吗？”他忽然转向我，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我所有的狼狈和不堪，“反正…你的谢允，也不要你了。

”我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缩紧。“为什么？”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还要配合他们？忍受这屈辱？“为什么？

”沈聿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低笑起来。他笑起来很好看，却让人无端觉得冷。“弟妹，”他朝我走近两步，身上的药味和压迫感一同袭来，“有时候，活着看到讨厌的人得到报应，比逞一时之快有意思得多。”他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边。冰凉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侧，激起一阵战栗。“比如…看着他们自以为得计，爬得高高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恶意。“再摔得粉身碎骨。”我瞳孔骤缩，浑身血液都像是冻住了。

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外面传言的那个眼瞎体弱、性子绵软的沈家二爷！“你…你想做什么？

”我听到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沈聿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做什么。”“累了，歇息吧。

”他摸索着走向那张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婚床，很自然地开始宽衣。我瞬间绷紧了身体，指尖掐进掌心。“我…我睡榻上！”我脱口而出，声音尖锐。沈聿解衣带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随你。”“不过提醒你一句，这院子里的眼睛，不止一双。”“你我若是今夜就分床而眠，明日传到父亲母亲耳中，我倒没什么，你怕是…”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十足。我僵在原地，进退两难。看着他脱掉外袍，只着中衣，躺到了床的里侧，背对着我。仿佛我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用来冲喜的工具。

红烛噼啪作响。我看着那宽大的床铺，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那像一张巨兽的口，随时会将我吞噬。站了不知道多久，腿都麻了。窗外似乎真的隐约有脚步声和低语声。

想起沈家那些复杂的关系，想起沈聿刚才的警告。我咬咬牙，终究还是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我和衣躺在最外侧，脊背僵硬得如同石头，尽量离他远远的。中间隔着的距离，还能再躺下两个人。红烛燃了一半。屋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自己急促的心跳，和他似乎过于平稳的呼吸。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无孔不入地钻入我的鼻腔。

我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谢允和沈清月相拥的画面，就是沈聿那双雾蒙蒙的、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活不了多久…收拾干净…粉身碎骨…他真的要报复？

可他一个眼盲体弱的病人，能做什么？突然，身侧的人动了一下。我吓得屏住呼吸，全身戒备。他却只是翻了个身，面向我。均匀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廓。痒得厉害。

我死死闭着眼，不敢动弹。“别装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突兀地响起，“呼吸乱成这样，根本没睡。”我：“…”他忽然伸出手，越过那楚河汉界，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我想挣脱，他的力道却不容置疑。他的指尖再次搭上我的脉搏，像老中医号脉一样。“肝气郁结，心悸亢进。”他慢条斯理地下结论，“气性这么大？”我气得想笑。

我被心上人和亲姐姐联手卖了，嫁给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病秧子，难道还要我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吗？“放手！”我压低声音，试图甩开他。他却握得更紧，冰凉的指尖按在我的脉搏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替你姐姐嫁给我，就这么委屈？

”他问，声音贴得很近。黑暗中，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轮廓，听到他平稳的心跳。这根本不像一个病人！我猛地意识到这一点。“你根本没病？

”我脱口而出。沈聿低低地笑了一声，气息喷在我的耳后。“病啊，”他说得漫不经心，“病得快死了。”“不然，怎么骗得过你那精明的姐姐和好情郎？”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承认了！他在装病！“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声音发颤，“你不怕我说出去？

”沈聿的指尖缓缓上移，抚过我紧绷的手臂，带来一阵战栗。最后，停在我的肩膀上。

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因为…”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从现在起，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的…夫人。

”03“谁跟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到床角，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腔，“你们沈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和他们一样，都是骗子！

”情绪失控了。愤怒、委屈、恐惧、被欺骗的羞辱感…所有一切在这一刻爆发。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哭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要经历这些？谢允曾经说过那么多甜言蜜语，规划过那么美好的未来，全都是假的吗？姐姐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跟我抢，现在连我的姻缘都要毁掉？还有这个沈聿，神秘兮兮，可怕得很！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忘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沈聿没说话。黑暗中，我只听到他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然后，一方干净的、带着皂角清香的帕子，递到了我眼前。“擦擦。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点之前的讥诮，“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我没接，哭得更凶了。凭什么说我没用？我遭遇了这些，连哭都不行吗？“哭能给谢允哭回来？

还是能让你姐姐遭报应？”他冷冰冰地问，一句话像刀子一样戳在我心口。哭声戛然而止。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瞪向他模糊的轮廓。“那你呢？你装病又能怎么样？

”我口不择言地反击，“你一个‘瞎子’，还能斗得过他们？”沈聿沉默了一下。忽然，他伸出手，精准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不重，但足以让我动弹不得。他的手指依旧冰凉。

“能不能斗得过，试试不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想不想…看看他们倒霉的样子？”我的抽泣声停住了。想看吗？我想。

我恨不得谢允和沈清月立刻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可是…“我…我能做什么？

”我听到自己哑着嗓子问，心里乱糟糟的。“很简单。”沈聿松开我的下巴，指尖却顺着我的脸颊滑过，拭去残留的泪痕。动作轻佻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当好你的冲喜新娘，装得乖一点。”“我‘看不见’，很多事，需要你这双眼睛。

”“比如…”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恶劣的笑意，“帮我看看，我那好弟弟和好弟妹，是怎么一步步作死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管谢允叫“好弟弟”？

管沈清月叫“好弟妹”？这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讽刺和诅咒的味道。

“你…”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问什么。信息量太大，我的脑子处理不过来。“睡吧。

”沈聿却不再多说，重新躺了回去，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和病气，“明日还要敬茶，有的忙呢。”他翻了个身，背对我，仿佛刚才那个捏着我下巴、说着危险话语的人只是我的又一个幻觉。红烛燃尽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我蜷缩在床角，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抓住我时的力道和温度。下巴上，还有他指尖冰凉的触感。耳边，全是他那些似是而非、却又令人胆战心惊的话语。

活不了多久…粉身碎骨…一根绳上的蚂蚱…看好戏…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永远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可我…我还有选择吗？

谢允和沈清月把我推到了他的身边，推到了这潭浑水里。我还能独善其身吗？

恨意像毒草一样在心里疯长。黑暗中，我慢慢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好。沈聿。我就看看。你怎么让他们…粉身碎骨。04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被丫鬟叫醒了。眼睛肿得像核桃，头也昏沉得厉害。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沈聿不知何时起的。丫鬟伺候我梳洗穿衣，眼神里带着打量和一丝轻蔑。也是，一个冲喜替嫁过来的新娘，能有什么地位。我压下心头的涩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走到外间，沈聿已经坐在桌边用早点了。他依旧穿着那身喜庆的红色，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一副被病痛折磨、虚弱不堪的模样。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过头，“看”向我：“醒了？过来用点粥，一会儿要去敬茶。”声音温和，甚至称得上体贴。

如果不是昨夜亲耳听到那些话，我几乎要被他这副样子骗过去了。影帝。我心里骂了一句，默默走过去坐下。粥是清粥，配着几样小菜。我没什么胃口，机械地拿着勺子搅动着。

“不合胃口？”沈聿忽然问。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脸色不好，”他放下筷子，微微蹙眉，语气带着担忧，“可是昨夜没睡好？都怪我，病中浅眠，怕是扰到你了。

”他说着，还掩唇低低咳嗽了两声。伺候的丫鬟立刻投来同情又了然的目光。

我差点把勺子捏断。真能演！“夫君说哪里话，”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学着他的语气，“是妾身自己择席，不怪夫君。”“那就好。”沈聿欣慰地点点头，伸出手，精准地覆在我放在桌面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慢慢吃，不着急。”他的手指冰凉，激得我汗毛倒竖。我想抽回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按住。他指尖在我手背上极轻地划了一下，像是在写什么字。我猛地一僵，抬头看他。他却已经收回手，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粥，仿佛刚才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可我分明感觉到，他划的是…“看”。看什么？

我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地警惕四周。除了几个垂手侍立的丫鬟，并无异常。

直到…院外传来一阵说笑声。由远及近。很熟悉的声音。我的身体瞬间绷紧，血液冲上头顶。

是谢允和沈清月！他们来了！果然，下一刻，就看到一对穿着大红喜服的璧人，相携着走进院子。谢允一身新郎吉服，衬得他面如冠玉，英挺不凡。

他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边的沈清月。沈清月也穿着嫁衣，头上戴着凤冠，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眉眼间带着新嫁娘的娇羞和幸福。她一手被谢允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看到我和沈聿坐在桌前用饭，沈清月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得意。“二哥，二嫂，在用早饭呢？

”谢允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我时，微微顿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落在沈清月身上，满是柔情。“二弟，弟妹。”沈聿放下勺子，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又虚弱的笑，“你们来了，可用过早饭了？”他说话间，又咳嗽了几声。

沈清月用手帕掩了掩鼻子，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嫌弃，脸上却笑得甜美：“用过了，想着二哥二嫂身子…呃，想着你们可能起得晚，特意过来瞧瞧，一会儿好一同去前厅给父亲母亲敬茶。”她说着，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关切：“妹妹…哦不，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二嫂了。”她走上前来，亲热地想拉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沈清月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看向谢允。谢允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上前一步，挡在沈清月身前，看着我的眼神带上了几分不赞同和警告：“晚…二嫂，清月也是好心关心你。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曾经对我呵护备至、言听计从的男人，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用这种眼神看我。而那个女人，是我的亲姐姐！“我没事，不劳…弟妹费心。”我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沈清月却像是没听出我的疏离，依旧笑着，目光在我和沈聿之间转了转，意有所指：“看来二哥二嫂相处得极好，妹妹就放心了。

毕竟这冲喜之事，最重心意相通，方能见效快些。”她这话，分明是在讽刺我替她嫁了个病秧子，还得装出恩爱样子。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一只手轻轻揽住了我的肩膀。是沈聿。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将我半揽在怀里，面对谢允和沈清月。他的手掌依旧冰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劳弟妹挂心了。”沈聿微笑着，声音温和，“你二嫂她…面皮薄，昨夜累着了，今日精神有些不济，你们多担待。”他这话说得暧昧不清。累着了？怎么累着了？

配合他这副病弱的样子，和揽住我肩膀的动作…谢允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看着我的眼神复杂极了。沈清月的笑容也僵了一下，眼神里透出嫉恨。她显然没想到，我这个替嫁的，和这个病秧子居然真的…沈聿仿佛毫无所觉，继续慢悠悠地放炸弹：“说起来，还要多谢二弟和弟妹。”谢允愣住：“谢我们什么？

”沈聿揽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低头“看”了我一眼，虽然看不见，但那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若不是你们促成这桩婚事，我哪里能娶到这般合心意的夫人？

”他抬起头，笑容加深，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这份‘情’，二哥记下了。

”“来日方长，一定…好好报答。”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像羽毛拂过，却带着冰冷的铁锈味。我看到谢允和沈清月的脸色，同时白了一下。05去前厅敬茶的路上，我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沈聿刚才那句“好好报答”。

谢允和沈清月跟在我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沈聿依旧由我虚扶着，走得慢吞吞，时不时咳嗽两声，完美扮演着病弱盲人。

他的手搭在我的小臂上，指尖偶尔会极轻地敲击两下，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可我完全不懂。

前厅到了。乌压压坐了一屋子人。正中央主位上，坐着沈家老爷和夫人，也就是沈聿和沈清月的父母。沈老爷面色严肃，看不出喜怒。沈夫人倒是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透着疏离和审视。两旁坐着沈家的族亲，一个个眼神锐利，像是要把我剥皮拆骨看个清楚。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手心又开始冒汗。“别怕。”沈聿极低的声音飘进我耳朵，带着一丝嘲弄，“低头，装乖。

”我立刻垂下眼睫，做出温顺惶恐的样子。丫鬟铺好蒲团，端来茶水。我和沈聿跪下，先给沈老爷和沈夫人敬茶。“父亲请用茶。”“母亲请用茶。”我的声音微微发颤，努力维持镇定。沈老爷接过茶，喝了一口，嗯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沈夫人倒是多看了我两眼，笑容淡了些：“抬起头来。”我依言抬头。沈夫人打量着我，目光锐利：“你叫叶晚？原是许给谢家那孩子的？”我的心猛地一揪。来了。“回母亲，是。

”我低声应道。“哼，”旁边一位打扮富态的婶娘哼了一声，“这婚事换得倒是匆忙，听说昨日花轿差点抬错门？真是晦气。”沈夫人瞥了她一眼，那婶娘立刻噤声。

“既然进了沈家的门，就是沈家的人了。”沈夫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后安心伺候好二郎，恪守妇道，早日为二郎开枝散叶，冲喜添福，才是正理。

”我脸颊发烫，低声应：“是，儿媳谨记。”沈聿也跟着咳了两声，虚弱道：“让母亲费心了，晚晚她…很好。”他叫我“晚晚”？还叫得这么自然？

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敬完公婆，又给几位长辈见了礼。轮到平辈见礼时，谢允和沈清月上前来。丫鬟重新铺了蒲团。他们两人跪下，给沈老爷和沈夫人敬茶。

“父亲请用茶。”“母亲请用茶。”沈夫人接过沈清月的茶，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拉着沈清月的手：“好孩子，快起来，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得仔细些。”双身子？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清月的小腹。她怀孕了？所以…所以他们那么急着成亲，甚至不惜让我替嫁，是因为沈清月怀了谢允的孩子？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

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说不定在我和谢允订婚之前！我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冰冷。

一只冰凉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手腕。是沈聿。他指尖用力，掐了我一下。

疼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死死咬住嘴唇，压下喉咙里的腥甜，重新低下头。不能失态。

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失态！沈清月娇羞地站起身，依偎在谢允身边，接受着周围族亲的祝福和夸赞。“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谢公子一表人才，清月丫头有福气！”“听说谢公子马上就要入职翰林院了？真是年轻有为！”“双喜临门，恭喜恭喜！”谢允脸上带着谦逊又得意的笑容，一一回礼。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我，带着一丝复杂，但很快又被身边的沈清月和周围的奉承所淹没。

仿佛我只是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敬茶完毕，众人移步偏厅用早饭。长长的餐桌，坐满了人。

我和沈聿被安排在稍微靠后的位置，谢允和沈清月则坐在前面，备受关注。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