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妻子出轨，女儿视我为空气，家里冷得像冰窖。

我不过是帮楼上邻居修了一次水管，就被一个偏执的疯女人缠上。

她跟踪我、骚扰我，在我公司楼下大闹，甚至跪下求我爱她。

当妻子拿着离婚协议让我净身出户时，我才发现，我的世界，早已四分五裂，无路可逃。

杭志明把车停在小区地下车库。他看了眼手机，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

秦雪又没回消息。

他锁好车，走进电梯。电梯镜面映出他疲惫的脸。眼角的皱纹比上个月更深了。

十七楼到了。他掏出钥匙，轻轻拧开门锁。

客厅灯亮着。秦雪蜷在沙发上看手机。她抬头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刷屏幕。

吃饭了吗？杭志明问。

嗯。秦雪头也不抬。

杭志明走进厨房。冰箱里剩半盘炒青菜。他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了。

他端着盘子坐到餐桌前。青菜已经发黄，油凝结成白色块状。

今天加班？他问。

嗯。秦雪放下手机，起身往卧室走，我睡了。

杭志明嚼着冷硬的米饭。电视开着，静音状态。画面里一对夫妻在吵架，字幕显示我受够你了。

他关掉电视。盘子放进水池，水龙头开到最大。

水流声盖过了隔壁卧室的关门声。

杭志明洗完澡，轻轻推开女儿房门。杭小雨戴着耳机打游戏，屏幕光映在她脸上。

作业写完了？他问。

杭小雨摘下一边耳机，什么？

我问作业。

写完了。她重新戴上耳机。

杭志明站在门口。女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再没看他一眼。

他关上门，走进主卧。秦雪背对他躺着，呼吸均匀。

床头柜上她的手机亮了一下。锁屏显示一条微信：明天老地方见，想你。

杭志明躺下。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秦雪翻了个身，把被子全卷走了。

早晨六点，闹钟响了。杭志明按掉闹钟，秦雪已经不在床上。

卫生间传来吹风机的声音。他穿上拖鞋，看见秦雪正在化妆。

今天这么早？他问。

秦雪涂着口红，公司有早会。

杭志明挤牙膏。镜子里秦雪的锁骨上有块红印。不是蚊子包。

你脖子怎么了？他问。

秦雪扯了扯衣领，过敏。她拎起包，我走了。

杭志明刷完牙，去厨房做早餐。冰箱上贴着女儿的字条：早上和同学一起吃，不用做我的。

他煎了鸡蛋。蛋黄破了，流得到处都是。

电梯里遇到邻居舒芸。她抱着两袋垃圾，穿着运动服。

早。舒芸点头。

早。杭志明说。

电梯停在1楼。舒芸的垃圾袋破了，菜叶洒在地上。

我来。杭志明帮她捡。

谢谢。舒芸蹲下，头发扫过他手背。

他们一起走到垃圾站。舒芸的手上沾了油渍，杭志明递给她纸巾。

你人真好。舒芸擦着手，秦雪真有福气。

杭志明笑了笑。他看了眼手表，七点四十。

我走了。他说。

公司会议室，主管敲着白板，这个季度业绩下滑，所有人加班。

杭志明打开电脑。手机震动，秦雪发来消息：晚上不回家吃饭。

他回复：好。

下班时下雨了。杭志明没带伞，冒雨跑到地铁站。

车厢里挤满人。他闻到汗味和香水混合的气味。旁边情侣在接吻。

他转过头。车窗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

到家九点半。客厅灯黑着。他打开灯，看见餐桌上留着外卖盒。

杭小雨房门关着，里面传出笑声。他敲门，作业检查了吗？

检查了！杭小雨喊。

杭志明打开冰箱，拿出啤酒。电视里在播家庭伦理剧，妻子正在打丈夫耳光。

他换台。体育频道，足球赛。观众席上一对情侣在拥吻。

他关掉电视。啤酒喝完了，又开一瓶。

手机响了。舒芸发来消息：能借一下扳手吗？我家水管漏水。

杭志明拿着工具箱上楼。1902室门开着，舒芸在门口等他。

麻烦你了。她说。

浴室水管在喷水。杭志明跪在地上拧阀门。水喷了他一脸。

舒芸递来毛巾，你浑身都湿了。

没事。杭志明修好水管，站起来时滑了一下。

舒芸扶住他。她的浴袍带子松了，胸口贴在他手臂上。

对不起。她系紧带子，脸红了。

杭志明后退一步，修好了。

喝杯茶再走吧。舒芸说，你衣服都湿了。

杭志明看了眼手机。秦雪没发消息。十一点零五分。

好。他说。

舒芸泡了红茶。杭志明坐在沙发上，水从头发滴到地毯上。

你和秦雪吵架了？舒芸问。

没有。杭志明说。

舒芸笑了笑，你看起来不开心。

杭志明没说话。舒芸坐到他旁边，我也是一个人。

她的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背。

杭志明站起来，我该走了。

再坐会儿吧。舒芸说，雨太大了。

窗外电闪雷鸣。杭志明的手机亮了，秦雪发来消息：今晚不回了，住闺蜜家。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舒芸的手搭上他肩膀。

你冷吗？她问。

杭志明看着她。舒芸的眼睛在灯光下很亮。她凑近，吻了他。

杭志明推开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舒芸问，她不是也不回家吗？

杭志明走向门口。舒芸从后面抱住他，别走。

她的身体贴着他的背。杭志明转过身，把她按在墙上。

他们接吻了。舒芸的浴袍掉在地上。

杭志明把她抱到床上。窗外雷声轰鸣。

事后，杭志明坐在床边抽烟。舒芸靠在他背上。

你真好。她说。

杭志明看着手机。秦雪又发来消息：明天帮我拿快递。

他放下手机。舒芸的手在他胸口画圈。

再来一次？她问。

杭志明穿上衣服，我得走了。

你还会来吗？舒芸拉着他的手。

杭志明没回答。他关上门，走进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他的脸。他擦了擦嘴角的口红印。

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发现手在抖。

门开了。客厅灯亮着。秦雪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

你去哪了？她问。

修水管。杭志明说。

秦雪站起来，闻了闻他的衬衫，婊子的香水味。

杭志明脱掉衬衫，随你怎么想。

秦雪把衬衫扔在地上，离婚吧。

杭志明走进浴室。热水冲下来，他搓着皮肤，直到发红。

床上，秦雪背对他睡着。他躺下，盯着天花板。

手机震动。舒芸发来消息：我想你了。

杭志明关机。窗外雨停了，月光照进来。

秦雪的呼吸声很轻。他伸手想碰她，又缩回来。

闹钟响了。杭志明起床，秦雪已经走了。

餐桌上放着离婚协议。他翻到最后一页，秦雪已经签好名。

杭小雨背着书包出来，爸，送我上学。

车上，杭小雨玩着手机。

妈妈和你说什么了？杭志明问。

她说你要搬出去。杭小雨头也不抬。

杭志明握紧方向盘，你怎么想？

随便。杭小雨说，反正你们早该离了。

学校到了。杭小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杭志明打电话给公司请假。他开车到江边，坐在长椅上。

手机响了。舒芸发来照片，她穿着他的衬衫。

等你。消息说。

杭志明删了照片。他打开通讯录，找到秦雪的号码。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没按下去。

他回到公司。主管拍桌子，请假也不提前说！

杭志明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全家福，去年拍的。

他换了壁纸。纯蓝色，什么也没有。

下班后，他去了酒吧。喝到第三杯，舒芸坐到他旁边。

我找到你了。她说。

杭志明看着她。舒芸穿着低胸装，香水味很浓。

为什么跟踪我？他问。

我喜欢你。舒芸靠过来，比秦雪更喜欢。

杭志明推开她，我们只是邻居。

舒芸笑了，昨晚可不是。

杭志明结账走人。舒芸跟着他，你去哪？

回家。他说。

带我一起。舒芸挽住他的胳膊。

杭志明甩开她，别这样。

舒芸站在原地，你会回来找我的。

杭志明没回头。他走到地铁站，发现秦雪站在对面。

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笑着走进酒店。

杭志明掏出手机，拨通舒芸的电话。

在哪？他问。

家里。舒芸说。

等我。杭志明挂断电话。

他叫了出租车。雨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