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动！警察！身份证拿出来！”

刺眼的灯光猛地打在脸上，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心跳声如战鼓般擂在耳膜上。完了，我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我，姜宁，结婚五年，A大优秀毕业生，知名公司的财务主管，此刻正穿着从拼夕夕三十块包邮买来的“战袍”——一件紧绷得几乎要裂开的亮片短裙，和一群莺莺燕燕一起，蹲在“金色年华”洗脚城的包厢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不是来卖的，我是来抓奸的。

可这话，跟警察说，谁信？

一个女警走到我面前，语气冰冷：“姓名，身份证。”

我哆哆嗦嗦地从那个同样廉价的假LV包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

女警看了一眼身份证，又抬头看了看我，眼神里的鄙夷和惋惜混杂在一起，看得我无地自容。“姜宁？看着挺正经的姑娘，干什么不好干这个？”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所有人被带上了警车，手机作为“作案工具”被暂时没收，统一关机。直到深夜，在审讯室录完笔录，我才被告知，可以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领人。

领人，多么讽刺的词。

我拿着警局的座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我能打给谁？我爸妈远在千里之外，要是知道我干出这种事，怕是会直接气晕过去。朋友？我丢不起这个人。

唯一的选择，只有我的丈夫，沈皓。

那个在我婆婆刘芳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妈宝男。那个凡事都把“我妈说”挂在嘴边的窝囊废。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我曾经以为会是一辈子依靠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沈皓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传来：“喂？谁啊？大半夜的……”

“是我。”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沈皓的声音清醒了些：“姜宁？你在哪？怎么用座机打？”

“我在……城南派出所。”我闭上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被抓了。”

“被抓了？！”沈皓的声音瞬间拔高，“你……你犯什么事了？”

“扫黄。”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碾碎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甚至能想象到沈皓此刻脸上那副震惊、屈辱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姜宁，你……你……”他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女声像一把刀子，从电话那头狠狠扎了过来：“谁啊大半夜的？！沈皓！你跟谁打电话呢！”

是我婆婆，刘芳。她的声音永远那么中气十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听到沈皓小声解释：“妈，是姜宁，她说她在派出所……”

“派出所？！”刘芳的声音更大了，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刻薄，“她去那地方干嘛？偷人被抓了？还是跟野男人鬼混被扫进去了？我早就说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靠不住！沈皓，你听我的，别管她！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冰冷的话语透过听筒，冻得我浑身发抖。这就是我的婆婆，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只有恶毒的揣测和唾弃。

我握着话筒，指节泛白，绝望地等待着沈皓的回答。

我知道他会说什么。他一定会说：“妈，我知道了。”或者“妈，你别生气，我听你的。”

五年来，一直如此。

电话那头，沈皓沉默着。我甚至能听到刘芳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

“……这种贱人，就该让她蹲大牢！离！明天就去离婚！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然而，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接受这最坏的结果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沈皓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妈，你别说了。”

刘芳的咒骂戛然而止，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叫我什么？”

“我说，你别说了。”沈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颤抖和……坚定，“姜宁是我老婆，我现在就去接她。”

“你敢！”刘芳的声音尖锐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沈皓！你是不是疯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你就永远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

这是刘芳的杀手锏。每次沈皓有任何忤逆她的苗头，她都会用这句话来威胁他。每一次，都百试百灵。

我苦笑着，等待着那意料之中的屈服。

但是，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沈皓，第一次，挂断了他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