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解仙劫老周陈默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尸解仙劫(老周陈默)
我叫陈默,却偏偏天生阴阳眼,能见鬼神。 身为刑警,我坚信所有悬案背后都是人在作祟。
直到结案率百分百的我,遭遇一桩“活人棺”奇案: 富豪在自家祖坟中被活埋进红棺,七窍塞满糯米,额贴镇魂符。 监控显示,全程只有他一人出入。 上级勒令七日破案,否则按意外处理。 勘察现场时,我摸到棺内刻着八字——竟与我完全一致。
背后传来师父的叹息:“孩子,你终究没逃过‘尸解仙’的劫。” 我猛然回头,只见他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我。1 活人棺现雨丝冰冷,敲打着城南公墓的沉默碑林。
凌晨三点的寒意,不仅来自天气,更源自面前那口突兀的猩红。陈默拉高了夹克的拉链,动作精准而克制,如同他处理过的每一个现场。
尽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喉咙发紧的甜腻感,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波澜。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极度的专注与不悦。“陈队,”年轻警员小李脸色发白,强忍着不适汇报,“报案的是夜巡保安,发现时就这样了。
我们…我们没敢动。”陈默嗯了一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现场。
一口巨大的、刷着暗红色劣质油漆的棺材,半掩半露地斜插在一个新掘的土坑里。
棺材盖没有钉死,而是虚掩着,露出一条黑黢黢的缝隙。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棺材四周的泥土上,零星洒落着一些已经变得污糟的糯米。警戒线外围,几个先到的派出所民警和法医都远远站着,神色惊疑不定。手电筒的光柱在雨夜中晃动,切割出片片诡异的光影。“监控呢?”陈默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与他年轻的脸庞有些不相称。“查了,附近几个路口,包括墓园大门入口的,最近48小时内的录像都看了,”另一名技术队的同事摇头,“没看到任何车辆或人员搬运这么大一口棺材进来。就像是…像是它自己长在这里的。
”“自己长出来的?”陈默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信还是不信,“坑是谁挖的?
挖掘痕迹鉴定做了吗?”“初步看了,工具…很奇怪,不像是常见的铁锹或机械,痕迹杂乱,但效率极高。土就堆在旁边,湿润度显示就是不久前挖的。”陈默不再多问,他戴上手套鞋套,小心地避开可能遗留痕迹的地面,走向那口红棺。越靠近,那股甜腻腐败的气味就越浓。他示意旁边的刑警做好准备,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缓缓推开了那沉重的棺盖。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园里格外刺耳。
手电光猛地照进棺内。即使办过不少离奇案件,陈默的呼吸也在那一瞬间滞住了。棺内,一个穿着昂贵丝绸睡衣的中年男人蜷缩着,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已经涣散,却凝固着生命最后时刻看到的极致恐惧。他的嘴巴、鼻孔、耳朵眼…凡是有孔窍的地方,都被硬生生塞满了已经染上污血的糯米。额头上,一张黄纸朱砂的符箓紧紧贴着,上面画的图案扭曲而陌生。“是张启明,”旁边有人低声惊呼,“那个搞房地产的富豪!
昨天还有他的财经新闻!”陈默认出来了。确实是张启明。活埋。七窍塞糯米。额贴符纸。
现场邪异得超乎想象。法医壮着胆子上前初步检查:“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
体表无明显外伤,但…尸体温度下降异常快,肌肉僵硬程度也偏高。
具体死因要回去详细解剖才能确定。”陈默沉默地看着。逻辑思维在疯狂运转。仇杀?绑架?
某种邪教仪式?杀人后又刻意布置成灵异事件迷惑视线?无论是哪种,凶手是如何在不被监控发现的情况下,将一个大活人或者说一具尸体,连同这口醒目的红棺,运进看管严格的墓园,精准地埋进这里的?上级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语气严肃而急迫:“陈默,张启明不是小人物,影响极其恶劣!市里领导高度重视,要求我们限期破案!给你七天时间,必须给我个交代!”压力如山般压下。陈默挂断电话,雨丝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口不详的红棺,以及棺内死者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科学。逻辑。证据链。
他坚信这一切背后必然有一个符合物理规律的解释。只是这一次,那解释似乎隐藏得格外深,深得像棺椁内部那片化不开的浓黑。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心头那一丝极其微弱、却莫名泛起的寒意。那是一种久违的、被他强行遗忘多年的感觉。
“封锁现场!一寸一寸地搜!所有痕迹,包括这些糯米和符纸,全部带回化验!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冷静,不容置疑。刑警们行动起来。陈默站在原地,最后看了一眼张启明额头上那张诡异的符箓。朱砂的红色,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几乎要和棺材的暗红融为一体。像血。第一章 完2 八字惊魂天色蒙蒙亮,雨停了,但墓园里的压抑感丝毫未减。强光灯将红棺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子阴森。
技术队的同事围着棺椁,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董,小心翼翼地提取着可能存在的指纹、纤维、任何不属于这里的微末痕迹。
拍照的快门声此起彼伏,定格着这超现实的一幕。陈默蹲在土坑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棺木外壁。油漆粗糙,甚至有些地方涂抹不均,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质。
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那湿冷的棺壁。除了油漆和泥土的味道,还有一种极淡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某种陈年的草药,又混杂着一丝金属锈蚀般的腥气。
他取出证物袋,用小刮刀小心地刮下一点漆皮和木屑。“陈队,”法医老赵走了过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初步看了,窒息征象不明显,七窍的糯米是死后塞入的。
具体死因…真邪了门了,需要进一步解剖。还有,他额头上的符纸,粘得极紧,像是用某种特殊的…混合液贴上去的,成分也得回去化验。”陈默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棺内。
张启明扭曲的姿势,惊恐的表情,还有那些塞得严严实实的糯米…这一切都透着一股精心策划的、仪式性的残忍。
“棺材内部检查了吗?”他问。“正要做。”技术员回答着,开始对棺内进行更细致的勘查。
陈默也戴上了新的手套,探身进去。他避开尸体,用手电光照着棺壁内侧。
红漆在里面刷得同样粗糙,有些地方甚至有指甲划过的痕迹——是张启明死前挣扎留下的吗?
他的光线缓缓移动,忽然,在靠近棺木头部内侧的位置,停住了。那里,在暗红色的漆面下,似乎刻着什么东西。“这里,”他沉声道,“有刻痕。”技术员立刻凑过来,调整灯光和相机。陈默小心地用指尖拂过那片区域,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不是新刻的,刻痕边缘的漆面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和覆盖,似乎是在上漆前就刻好的,或者刻好后经历了相当长的时间。灰尘和漆垢被小心地清理掉,露出了下面的真容。
不是图案,是字。或者说,是符号。但陈默认得出,那是用繁体字刻就的生辰八字!
庚辰年、乙酉月、壬戌日、丙午时。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组数字…这组干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脑海里飞快地对照了一下自己的出生日期——他是孤儿,具体的出生时辰是收养他的老周根据一些模糊的记录和推算告诉他的,他一直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但老周说得极其肯定。庚辰、乙酉、壬戌、丙午。一字不差。
分秒不差。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从尾椎骨窜起,瞬间爬满了整个后背。
他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一下,耳边嗡嗡作响,周围技术员的讨论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怎么可能?张启明的棺材里,刻着他陈默的生辰八字?巧合?天底下哪有这种巧合?!
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他一个刑警,怎么会和这种诡异的富豪谋杀案扯上这种关系?
他的理性思维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宕机。无数疑问和假设疯狂涌现,却又被更深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压了下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但手指却微微有些发颤。“记下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完整拍摄。
这可能是重要线索。”他直起身,退后两步,试图从那种诡异的冲击中抽离出来。一抬头,却看见警戒线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如同墓园里的一座石碑。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头发灰白,身形清瘦,背却挺得笔直。
手里拿着一个用深色绒布包裹的长条物事。是老周。他的养父,那个一辈子研究风水卦象、奇门遁甲,他却始终敬而远之、认为其迷信迂腐的老人。
他怎么会来这里?谁通知他的?老周的目光越过忙碌的警察,直接落在了陈默脸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关切,有凝重,有某种了然,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忧虑。
陈默眉头紧锁,正要走过去询问。却见老周缓缓地、极其郑重地解开了手中的绒布。
里面露出的,是一个古旧的罗盘,黄铜指针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幽光。老周没有看陈默,而是低头看向了罗盘。他的手指在罗盘边缘轻轻摩挲,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下一刻,那罗盘上的指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烈拨动,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
不是正常的指向,而是毫无规律的、高速的乱转,最后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鸣,猛地定格——指针尖端,不偏不倚,正正地指向了坑边的陈默。一动不动。老周抬起头,脸上的血色褪尽。他深深地看着陈默,那目光沉重得让陈默几乎喘不过气。然后,他发出了一声极轻、却清晰无比的叹息,那叹息裹挟着无尽的疲惫和宿命般的沉重,穿透了清晨寒冷的空气,砸在陈默的心上。
“尸解仙劫…终究是…躲不过啊…”陈默站在原地,如遭雷击。理性构筑的世界,在这一刻,被一口红棺、一组八字、一个疯转的罗盘和一句谶语,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第二章 完3 民俗顾问市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比窗外的阴天还要沉闷。红棺案的现场照片和白板上的线索图触目惊心。
张启明那张扭曲的脸的特写,棺内的八字刻痕,洒落的糯米,诡异的符箓…每一张图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案件的非常规。“综上所述,”陈默站在白板前,声音竭力保持平稳,但眼底的血丝暴露了他的疲惫和紧绷,“目前没有任何指向明确嫌疑人的常规证据。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或者说,利用了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手法。下一步,我们需要重点排查张启明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近期的投资往来、商业对手,以及…他可能接触过的某些特殊圈子,比如,涉及神秘学或非正常信仰的群体。”他的话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副局长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老周。陈默的眉头瞬间拧紧。“各位,”副局长清了清嗓子,表情有些不自然,“案情重大,上级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破案。考虑到本案…呃…涉及一些非常规的因素,局里经过研究,决定特聘周老先生为我们本案的民俗文化顾问。
周老先生对本地民俗、传统仪式等方面有很深的研究,希望能为我们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窃私语。几个老刑警面露不以为然,年轻一点的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向老周,老周也正看着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深沉。“刘局,”陈默开口,语气硬邦邦的,“破案讲的是证据和逻辑。
我不认为民俗研究能对我们侦破这起恶性案件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这只会干扰我们的侦查方向。”老周并不动气,只是缓缓走上前,目光扫过白板上那些诡异的照片,尤其是在那张符箓和八字刻痕上停留良久。“小默,”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让人静下来的力量,“有些东西,存在了千百年,自然有它的道理。你不理解,不代表它不存在,更不能断言它无用。
”“有用的应该是监控录像、指纹、DNA、动机分析!”陈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烦躁,“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迷信说法!”“迷信?”老周轻轻摇头,手指虚点着那张镇魂符的照片,“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凶手为什么要用这张特定的符?
为什么是糯米,而不是沙子或泥土?为什么棺材要漆成红色?为什么刻的是生辰八字,而不是别的诅咒的话?”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陈默一时语塞。
这些正是目前科学刑侦难以解释的疑点。“凶手故弄玄虚…”“故弄玄虚到能避开所有监控?
故弄玄虚到能让一个活人无声无息地被埋进墓园?”老周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字字戳心,“小默,你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你只信你眼睛看得见、手摸得着的东西。
但这次,你的眼睛和手,够用吗?”陈默绷紧了脸颊,无言以对。
理性的壁垒被事实撞出了裂痕,但他仍拒绝承认那裂痕之后可能存在的、他无法接受的世界。
老周叹了口气,不再逼他,转而面向众人,语气凝重起来:“如果我没看错,这手法,极像古籍中记载的一种邪门术法——‘尸解仙’。”“尸解仙?”有警员忍不住问,“成仙?
这不是好事吗?”“非也,”老周摇头,“正途尸解,需积功累德,静修蜕形。
而此乃‘血食尸解’,是邪道中的邪道。借极怨之死气,强行蜕去凡胎,妄图登仙。
施行此法,需寻特定命格之人作为‘祭品’,以其惊恐怨愤之魂灵为食,以特殊仪式引导死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八字刻痕上,又深深看了陈默一眼。
“…而棺椁、糯米、镇魂符,皆是这仪式的一部分。糯米并非镇魂,而是隔绝生气,防止祭品魂魄逸散,确保其怨气被充分‘榨取’。红棺聚煞,符箓导引…每一步,都歹毒至极。”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老周的话语带着一种古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说服力。
即便最不信邪的人,联想到现场的诡异,也不由得后颈发凉。陈默猛地转过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仇杀!利益纠纷!心理变态!”他几乎是低吼着,像是对自己强调,“我会从这些方向找到突破口!
而不是去相信什么借尸还魂、邪术成仙的鬼话!”科学与玄学,逻辑与民俗,在这间烟雾弥漫的会议室里,形成了尖锐的对峙。老周看着养子倔强而紧绷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心,有无奈,还有更深沉的担忧。他知道,陈默的世界正在崩塌的边缘,而他选择的,是死死抓住理性的残垣断壁,拒绝看向那深渊。
但深渊,已然张开了巨口。第三章 完4 糯米镇魂会议室里的对峙气氛,最终被副局长强行压下。老周的顾问身份算是定了下来,尽管陈默全程黑着脸,散会后第一个摔门而出。接下来的调查分成了两条看似并行却泾渭分明的线。
一条是陈默主导的常规刑侦。他几乎住在了办公室里,带着手下的人疯狂排查张启明的社会关系。
通话记录、银行流水、公司项目、合作伙伴甚至私人恩怨,所有细节都被翻来覆去地梳理。
另一条则是老周提供的“民俗”方向。局里拨给他一个小办公室,也配了个年轻警员做记录和协助,但除了好奇的新人,老刑警们大多敬而远之。
老周也不介意,整日里不是对着现场照片和证物沉思,就是翻阅他带来的那些纸张泛黄、字迹古怪的古籍,偶尔会询问一些关于本地民俗传说、老旧建筑方位的问题。陈默刻意避开老周,但案件的进展却不断将那些他试图忽略的“杂音”推到面前。法医实验室的详细报告出来了,送到了陈默桌上。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死亡时间确认在凌晨一点至两点之间。
死因…一栏写着“待确定”。报告指出,张启明体内未发现常见毒物反应,主要脏器无明显病变或损伤,颈部无勒痕,颅骨无骨折。并非窒息,也非急性中毒或物理性致命伤。但是,报告用谨慎的术语描述道:死者全身细胞出现了异常的、急速的能量衰竭现象,类似于…极度惊恐状态下肾上腺激素瞬间飙升后又彻底崩溃所可能导致的多器官功能性骤停。
通俗点说,像是被活活吓死的,但生理反应的程度又远超普通惊吓致死的案例。
更诡异的是对七窍内糯米的化验分析。那并非普通糯米。化验显示,这些糯米经过特殊处理,浸泡过混合了朱砂、某种未知植物汁液以及微量重金属可能是水银的液体,阴干后使用。
其成分具有极强的阴离子吸附特性。
注里写道:“…该物质特性理论上可能对生物电信号或某些能量场有强烈的干扰和吸附作用,但具体机理超出目前法医学范畴。”报告最后附上了对那张镇魂符的初步分析。
黄纸是手工土纸,朱砂成分古老,绘制的符咒图案极其复杂,不属于任何已知主流宗教流派,更像是一种极其古老而冷僻的秘传符号。科学仪器能分析出成分,却解释不了意图。
陈默合上报告,靠在椅背上,用力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
报告里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他的认知。能量衰竭?吸附特性?未知符号?他起身,走到白板前,看着张启明生前的照片——一个意气风发、甚至有些跋扈的富豪。
调查他社会关系的同事反馈陆续传来:张启明近一年来行为越发古怪,大量资金流向不明,频繁接触一些所谓的“大师”、“高人”,对延年益寿、甚至“长生秘术”表现出近乎痴迷的兴趣。他名下几处隐秘的房产也被发现,正在申请搜查令。这一切似乎隐隐指向老周所说的“邪术”方向。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陈默已经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只要一闭上眼,那口猩红的棺材、塞满糯米的七窍、额头上诡异的符咒,还有棺内那组刺眼的八字,就会在他脑海里轮番上演。尤其是今晚,当他终于强迫自己趴在办公桌上小憩时,感觉却格外不同。他睡得很不安稳,仿佛漂浮在冰冷的水面上。耳边不是办公室的寂静,而是某种细微的、粘稠的汩汩声,像是血液在缓慢流动,又像是泥土在蠕动。然后,他“看”到了。不再是记忆中的画面,而是另一种“感知”。办公室里原本熟悉的景象变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黑色的“气流”,如同稀释的墨汁,缓缓飘动,尤其是在存放着从现场带回来的证物袋的柜子周围,那种灰黑气息更为浓郁,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暗红色。而在他自己的手上,似乎也缠绕着几缕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相同气息,正透过皮肤,试图钻入体内,带来一种冰寒刺骨的感觉。最让他悚然的是,在他意识的“视野”里,办公室门口的方向,郁得多、如同实质般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那是老周临时办公室的方向。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漩涡中心,有着罗盘指针般锐利的“视线”正投向他这里。
陈默猛地惊醒,额头布满冷汗,心脏狂跳。办公室里一切如常,只有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什么都没有。没有黑气,没有红雾,没有漩涡。是梦?
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他喘着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门口的方向。
那种冰冷粘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大脑皮层。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荒谬的感觉。
但内心深处,有一个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声音,在疯狂地尖啸,试图冲破他用理性筑起的高墙。那是童年时,他因为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被同龄人视为怪胎、被恐惧淹没的记忆。是老周叹着气,教他如何“关闭”这种能力,告诉他只要不想、不看、不信,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往事。他成功了这么多年。可现在,那堵墙,正在从内部裂开。
他再也无法彻底否认。有些东西,他确实“看”得到。
第四章 完5 第一个线索 - 红绣鞋搜查令一下来,陈默立刻带队扑向张启明名下那处最隐秘的宅邸——位于城市边缘,一座几乎被遗忘的老式独栋别墅,登记在一个空壳公司名下。别墅外围荒草丛生,铁门锈蚀。
打开门锁,一股浓重的灰尘混合着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显然久无人居。
但屋内的景象却与外观的破败截然不同。客厅、卧室都空荡荡,积着厚厚灰尘,显然只是幌子。技术队很快发现了一道隐蔽的楼梯,通向地下室。地下室的门是厚重的实木,门锁高级且崭新,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强行破开后,手电光柱刺入黑暗,照亮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空间。这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味道,是浓郁的檀香,但底下又隐隐透着一股陈旧的、难以形容的腥气,有点像铁锈,又有点像……保存标本用的福尔马林,却又不完全一样。地下室中央,摆着一个黑色的、非金非木的诡异神龛。里面供奉的并非任何常见的神佛塑像,而是一个模糊的、扭曲的黑色影子,像是用某种焦黑的木头粗略雕成,又或者根本就是一块天然形成怪状的异物。神龛前没有供品,只放着一个古旧的铜香炉,里面积满了香灰。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上面的朱砂符文与张启明额头上贴的那张风格类似,却更为繁复狰狞。整个空间压抑、邪异,令人极度不适。“搜!小心点,任何东西都不要放过!”陈默下令,强忍着心头那股翻涌的不安。他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看到”异常气息的能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在这里,他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灰黑色的粒子,缓慢地沉浮。
警员们小心翼翼地展开搜查。神龛、香炉、符纸都被拍照、取样。陈默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神龛下方。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做得极其精巧,几乎与地板融为一体。
他用工具小心地撬开。暗格里没有文件,没有账本,没有他预想中的任何与商业阴谋或仇杀相关的东西。
只有一个长方形的、褪色严重的紫檀木首饰盒。盒子本身十分古旧,边角都被摩挲得光滑,上面雕刻的花纹模糊不清,透着一股年代久远的沉闷气息。陈默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盖。里面衬着已经变黄发脆的丝绸。丝绸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双鞋。
一双鲜红色的、做工极其精巧的旧式绣花鞋——红绣鞋。
鞋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繁复的鸳鸯戏水图案,虽然颜色有些黯淡,但依旧能看出当初的艳丽夺目。针脚细密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致。
这绝非现代工业化流水线的产物,而是出自技艺高超的匠人之手,并且,有些年头了。然而,这双散发着陈旧婚庆气息的绣花鞋,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鞋底,沾着些许尚未完全干透的、深褐色的泥土。一个警员取样后低声确认:“陈队,和城南公墓红棺周围的土壤成分初步比对……一致。”陈默的呼吸一窒。公墓的泥土?
这双藏在隐秘邪龛下的红绣鞋,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是谁穿的?张启明?显然不可能。
一个模糊而惊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窜入他的脑海:深夜的墓园,一个穿着红嫁衣的身影,无声地行走,脚下正是这双红绣鞋,鞋底沾满了埋葬红棺的泥土……就在这时,出于刑警的本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更仔细地检查这双鞋。
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冰凉的、光滑的缎面——嗡!大脑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
眼前的一切景象——地下室、神龛、同事——瞬间扭曲、模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幻象: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黑暗中,一个模糊的、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穿着一身极其宽大、样式古老的、鲜红如血的嫁衣!
那嫁衣的材质古怪,在虚空中轻轻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类似于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那身影一动不动,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恸和……怨愤。紧接着,幻象消失。
陈默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那短暂的接触,指尖残留的却是一种冰彻骨髓的阴冷,仿佛刚才碰到的不是丝绸,而是千年寒冰。“陈队?你怎么了?”旁边的警员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扶住他。
陈默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他死死盯着首饰盒里那双红绣鞋,仿佛那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毒蛇。
“……没事。”他声音沙哑,强行稳住心神,“把……把这个盒子小心收好。
回去做最详细的检验,尤其是上面的……一切痕迹。”他不敢再轻易触碰那双鞋。
那个穿着血红嫁衣的背影,那双沾着墓土的红绣鞋,还有指尖那残留的、几乎要冻伤灵魂的冰冷……第一个具象化的线索出现了。
却指向了一个更加幽深、更加令人不安的方向。这不再是简单的谋杀案了。
第五章 完6 纸嫁衣市局证物鉴定中心,气氛凝重。
那双红绣鞋被放置在无菌操作台上,在强光照射下,每一根丝线、每一处污渍都无所遁形。
技术员们屏息凝神,进行着最细致的检查。鞋底的墓土被取样进行更精确的比对分析。
鞋面、内衬的微量物证被小心提取。甚至连绣花线使用的染料种类、编织工艺都被详细记录,试图追溯其来源。陈默站在观察窗外,双手抱胸,目光紧盯着里面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