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深夜诡异敲门声镜映冰冷完本小说大全_免费小说免费阅读规则怪谈深夜诡异敲门声(镜映冰冷)
当你的邻居敲门问可以借点时间吗?我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管理员递给我一本厚达百页的住户手册。 “每晚必须检查三次门窗是否锁好,但绝对不要使用猫眼。” “如果听到楼道有婴儿哭声,立即播放爵士乐直到声音消失。
” “邻居借东西一律拒绝,尤其是借‘时间’、‘记忆’或‘影子’。
” 我随手将手册扔进抽屉,直到三个月后的今天—— 凌晨三点,敲门声响起:“能借我十分钟时间吗?就十分钟。” 透过猫眼,我看到邻居手持锈迹斑斑的奇特时钟,嘴角咧到耳根。---搬进“静安居”的那天,雨水正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搬家公司的厢式货车。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消毒水混合的古怪气味。管理员老张,一个总穿着浆洗得发白制服、眼皮耷拉着的男人,在递给我那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时,同时塞过来一本硬皮册子。册子厚得惊人,像块沉甸甸的砖头,暗红色的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深深的、仿佛被什么利器划出的刻痕。“住户手册。
”老张的声音干巴巴的,没什么起伏,像在背诵一段与他无关的悼词,“务必读完,务必遵守。为了你好。”我道了谢,手指拂过封皮那粗糙的刻痕,心里不以为然。
哪个小区没点装神弄鬼的规定?无非是禁止喧哗、垃圾分类、停车规范那一套。
这手册厚得离谱,大概是把所有可能的诉讼风险都啰嗦了一遍吧。雨水顺着发梢滑进脖颈,冰凉。搬运工还在吭哧吭哧地把我的箱子往楼上搬,这栋老楼没有电梯。
我急着想看看新窝的模样,随手将那本厚册子塞进了摞在最上面的一个纸箱里。
接下来的日子被 unpacking、适应新工作、认识周边环境填满。
静安居是那种城市里最常见的筒子楼,走廊长得望不到头,两侧门扉紧闭,白天也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脚步声的空洞回响。邻居们似乎都秉承着某种绝对的互不干涉原则,偶尔在楼道擦肩,也是迅速低头避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惹上麻烦。偶尔,在深夜,我会听到一些怪声。像是从极远地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尖细又飘忽;有时则是某种沉重的、湿漉漉的拖拽声,在楼下的天花板——也就是我的地板下面——缓慢移动。但这些声音太模糊,太容易被归咎于水管老化、风声或者是隔壁电视机的背景音。都市传说哪个老小区没有?
我嗤笑一声,戴上降噪耳机,把自己埋进工作里。那本暗红色的住户手册,早就被我遗忘在床头柜抽屉的最深处,和一堆过期发票、零散电池作伴。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那天我加班到很晚,回到寂静的公寓时已是凌晨。
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过来,我草草洗漱,几乎头刚沾枕头就陷入了不安的睡眠。嘀嗒。嘀嗒。
什么声音?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不是雨声,也不是钟表声。
更像是指甲……轻轻刮擦玻璃的声响?
又或者是……某种极细微的、金属机簧在极度缓慢地转动?睡意粘稠,我挣扎着,不想醒来。
嘀嗒。声音似乎更清晰了点。仿佛就在……门外?就在这时——叩。叩叩。敲门声。沉闷,缓慢,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规律性,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门板上,也敲在我骤然缩紧的心脏上。凌晨三点。谁会在这种时候敲门?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彻底清醒过来。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楼里死寂一片,衬得那敲门声愈发突兀、瘆人。
叩。叩叩。它还在继续,不紧不慢,执拗地响着。是喝醉的邻居走错了门?
还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或许……是管理员?老张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挪向门口。
肾上腺素开始分泌,驱散了部分睡意,但一种莫名的不安却攥紧了我。经过床头柜时,我的脚趾不小心撞开了那个一直没关严的抽屉。里面那本暗红色的住户手册滑出来一角,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下,那封皮上的刻痕像一道狰狞的伤疤。莫名其妙地,我忽然想起了它。以及三个月前,老张递给我时那句干巴巴的嘱咐。“务必读完,务必遵守。
”荒谬。我甩甩头,把这无稽的联想抛开。肯定是我想多了。我屏住呼吸,凑近了门板。
叩叩声恰好在此时停了。一片死寂。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蜗里流动的嗡嗡声。结束了?
走了吗?就在我稍微松懈下来的瞬间——“能借我十分钟时间吗?就十分钟。
”一个声音紧贴着门缝钻了进来。那声音……极其怪异。嘶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互相摩擦,又掺杂着一种过于刻意的、扭曲的柔和,每个字的尾音都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非人的粘腻感。我的后背瞬间炸起一层白毛汗。
所有都市传说里关于深夜敲门的鬼故事全涌进了脑子。借十分钟时间?
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套路?还是恶作剧?但那声音里的某种东西,让我从骨头缝里感到寒意。
绝对不要使用猫眼。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从记忆深处冰冷地浮起。是那本手册!
我猛地扭头,看向床头柜抽屉里那抹暗红。为什么不能看猫眼?门外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犹豫和恐惧。
“就十分钟……很快的……很快……”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催促,“我的钟……有点慢了……需要一点点时间……”钟?什么钟?
强烈的不安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好奇心攫住了我。为什么不能看?看了会怎样?我偏要看!
我违背了那瞬间变得无比清晰的警告,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机械地、僵硬地,把眼睛凑近了门上那个冰冷的凸透镜。视野骤然扭曲,然后聚焦。
楼道里昏暗的应急灯光线渗进来,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是我的邻居。
那个住在斜对面、我几乎从未碰过面的男人。我记得他总是低着头,匆匆进出。但现在,他正直挺挺地站在我的门外,脸几乎完全贴在猫眼另一侧的门板上,仿佛早就知道我会看过来。他的嘴角……他的嘴角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生理结构的方式,向两边耳根的方向裂开,形成一个巨大、僵硬、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无尽的诡异和疯狂。而他的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一个锈迹斑斑的古老时钟,样式我从没见过。
黄铜外壳上布满了暗绿色的锈蚀和可疑的深色污渍,玻璃表蒙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表盘上的数字不是常见的阿拉伯或罗马数字,而是一些扭曲的、难以辨认的符号。
时钟的指针……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指针,更像是两段扭曲的、粗细不一的金属丝,此刻,它们几乎停滞不动。在那诡异的、裂到耳根的笑容衬托下,那只破旧的时钟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性。他似乎能透过猫眼,精准地捕捉到我的视线。
那咧开的嘴角弧度更大了,几乎占据了半张脸。他举起那只锈迹斑斑的时钟,将它更近地凑向猫眼,仿佛在向我展示一件珍贵的宝物,又像是屠夫在展示他的刀。
嘶哑扭曲的声音,再次清晰地穿透门板,钻进我的耳朵,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狂热:“你看……它真的……只差一点点……”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冻结粘稠的琥珀里。我的血液,我的呼吸,我的思维,全都僵在那只布满锈迹和污秽的时钟,以及那张裂至耳根的巨大笑容上。恐惧不再是情绪,它变成了有实体的冰冷物质,灌满我的胸腔,挤压着我的心脏,让它疯狂擂动却无法输送足够的氧气。我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板,指甲陷进油漆里,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无法将我从那噩梦般的画面里拽出。
邻居——如果那还能称之为邻居的话——的眼睛透过猫眼的畸变透镜,巨大、凸出、充满一种非人的期待,死死地盯着我。他似乎无比确信,在我看到他和他的“钟”之后,下一步就必然是顺从地打开门,心甘情愿地“借”出他所求的东西。“很快的……不疼……”那嘶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哄骗般的语调,“十分钟……给你看看我的收藏……很好的……”收藏?什么收藏?我猛地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窒息感攫住了我。跑?对,跑!离开这扇门!
但我的腿软得像煮过的面条,根本不听使唤。眼睛却像被钉死了一样,无法从猫眼上移开。
那扭曲的透镜后,邻居的身影似乎开始微微晃动,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边缘处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污秽光晕。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一段被遗忘的文字,冰冷而清晰地自我记忆深处浮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脑子:规则第三条:邻居借东西一律拒绝,尤其是借‘时间’、‘记忆’或‘影子’。无论对方表现出任何威胁性或友善性,绝对、绝对不要答应。如若答应,后果自负。住户手册!
那本被我扔进抽屉里积灰的厚册子!更多的规则碎片随之涌现,伴随着老张毫无感情的叮嘱:规则第一条:每晚必须检查三次门窗是否锁好,但绝对不要使用猫眼。我看了!我用了猫眼!规则第五条:如果听到楼道有婴儿哭声,立即播放爵士乐直到声音消失。
那些夜晚断断续续的啼哭……规则第七条:如果邻居手持任何计时工具敲门,忽视所有言语,立即前往卫生间,打开所有水龙头,面朝镜子站立,直至敲门声停止。
注意:切勿在过程中看向镜中的自己超过三秒。计时工具!水龙头!镜子!
这条规则像一道闪电劈开我混沌的恐惧,带来了一个极其明确、尽管同样诡异恐怖的指令!
几乎就在我回想起这条规则的同时,门外的邻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抗拒和恐惧。
他那巨大的、咧开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不是消失,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度的……不悦?
甚至是愤怒?整张脸扭曲成一个僵硬而怨毒的表情。他手中的那个锈蚀时钟,那两根几乎停滞的、扭曲的指针,突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发出一种干涩的、令人牙酸的——“咔哒。”一声轻响,却像重锤砸在我的神经上。紧接着,敲门声变了。不再是缓慢、规律的叩击,变成了急促、密集、疯狂的捶打!砰!砰!砰!砰!
门板剧烈震颤,连带着门框都在呻吟,仿佛随时可能被暴力拆解!
锁舌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时间!给我时间!
”门外的声音彻底撕掉了那层伪装的柔和,变得尖厉、疯狂,充满了某种饥渴的恶毒,“你的时间!新鲜的时间!开门!开门!”碎木屑从门框边缘迸溅出来。他就要闯进来了!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僵直恐惧。我连滚带爬地冲出玄关,扑向卫生间!砰!砰!砰!
捶门声如影随形,甚至更加猛烈,仿佛那只怪物就贴在我的后背!冲进卫生间,我反手狠狠摔上门,甚至来不及摸索寻找锁钮——就算有锁,这种老旧的室内门锁又能挡住什么?——我只是凭着本能,用肩膀死死顶住门板,然后伸手疯狂地拧动洗手池和浴缸的水龙头!吱嘎——老旧的龙头发出刺耳的尖叫,先是喷出几股铁锈色的浊水,随即水流猛地变大,哗啦啦地涌出,冰冷的水溅在我脸上、身上,迅速打湿了睡衣。我喘着粗气,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捶门声似乎被隔开了一层,变得沉闷了一些,但依旧持续不断,伴随着那种非人的、充满怨毒的嘶吼和刮擦声。然后,我想起了规则的后半部分。
面朝镜子站立。直至敲门声停止。并且……切勿在过程中看向镜中的自己超过三秒。
我艰难地吞咽着,口腔里干涩发苦。冰冷的水汽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弥漫开来,镜面迅速被蒙上一层白雾。我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强迫自己面向那面蒙雾的镜子。
水声哗哗,掩盖不住门外疯狂的撞击和嘶吼。镜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狼狈不堪的人影轮廓,湿透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睁得极大。面朝镜子……站着了。然后呢?
规则只是说站立,直到敲门声停止。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门外的攻击毫无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狂暴。
邻居——那个东西——似乎因为我的逃脱和抗拒而彻底暴怒。卫生间的门板开始出现裂纹。
冷。水龙头里涌出的水冰冷刺骨,浴室内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我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不仅仅是低温的冷,还有一种……阴森的、渗入骨髓的寒意。
镜面上的雾气越来越重,那个模糊的我的影像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不要看超过三秒……不要看超过三秒……我死死盯着镜面上那片模糊的空白,努力忽略那个影像的存在,心里疯狂地默念着规则。突然——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撞击声,伴随着木材爆裂的可怕声响!门板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一只布满血丝和诡异青筋的眼睛,正死死透过裂缝向内窥视!“找到你了!
”尖厉的狂笑穿透水声和门板。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几乎是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蒙雾的镜子里,那个原本模糊的、属于我的影像……动了一下。
不是被我带动的那种动。是它……自己动了一下。它的头,极其轻微地,偏向了一侧。
一个完全不属于我此刻僵硬姿势的角度。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席卷了我。
我想要立刻移开视线,但一种莫名恐怖的好奇心,混合着规则那“勿看超过三秒”的警告带来的叛逆暗示,让我的目光死死钉在了镜子上。
一秒。镜中的“我”嘴角,似乎……微微向上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那不是笑,没有任何笑意,只是一种肌肉的机械抽动,僵硬而诡异。两秒。它的眼睛,那两团模糊的阴影,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不再是模糊的色块,而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孔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反着光。三秒!!!
就在第三秒即将走完的刹那,镜中影像那勾起的嘴角猛地撕裂开来!一直裂到耳根!
完美复刻了门外邻居那个恐怖的笑容!而它眼眶中的两个黑洞里,猛地亮起两点针尖般猩红的光芒!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剧烈的耳鸣炸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不是我的倒影!那根本不是我!
“嗬……”镜中的东西发出一种极其满足的、吸吮般的嘶声,隔着水雾和镜面,它的目光贪婪地钉在我脸上。
规则……规则是说……不要看向镜中的自己超过三秒……我……我看了……我违反了规则!
砰!砰!砰!门外的撞击和嘶吼还在继续,甚至更加疯狂。门板上的裂缝在扩大。
镜中的“我”带着那非人的狞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浸泡得发白起皱、指甲乌黑的手,慢慢地向镜面伸来。
仿佛那层坚硬的玻璃只是柔软的水膜,无法阻隔它。冰冷的水流依旧哗哗作响,浴室地面的积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脚踝,冰冷刺骨。前有镜中恶灵,门外有索时间的怪物。
我被困住了。彻底的、令人绝望的困境。那本暗红色的手册……其他的规则是什么?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我的目光疯狂地扫向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救命稻草,最终落在那扇被疯狂撞击、随时可能破碎的门上。透过那道裂缝,邻居那只布满血丝和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充满了贪婪的饥渴。而镜中那只惨白的手,指甲乌黑尖锐,已经触碰到了镜面,镜面如同水面般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时间……他想要时间……一个疯狂、荒谬、但却在绝境中唯一闪现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攫住了我。我猛地扭回头,不再看那正在突破镜面的恐怖影像,而是朝着门板的裂缝,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尖叫,试图压过一切噪音:“等等!你的钟!你的钟对不对?!”门外的撞击声和嘶吼,极其突兀地停顿了一瞬。就连镜中那只即将突破而出的手,也似乎凝滞了零点一秒。有效果?
这荒谬的喊话竟然有效果?!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间隙,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厉变形,语无伦次地继续嘶喊:“时间!你要时间!外面!外面有!楼下!楼下的人有时间!
新鲜的时间!去找他们!他们的时间更多!”祸水东引。把这恐怖的东西引走,引到别处去!
无论哪里,只要不是我这里!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猛地喘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动,几乎要爆裂开。冰冷的积水让我浑身剧烈颤抖。门外一片死寂。那疯狂的撞击、捶打、嘶吼,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以及我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卫生间顶灯因为接触水汽而发出的微弱滋滋电流声。成功了?他……走了?
这念头刚升起,门外,那个嘶哑扭曲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和暴怒,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古怪的语调。缓慢,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嘲弄?“楼下……?
”他重复了一遍,尾音拖得长长的。然后,是低低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像是骨头在摩擦。
“你说得对……”“楼下……有时间……”“很多……‘新鲜’的时间……”声音逐渐远去,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像是生锈齿轮被强行拖动的摩擦声,沿着楼道,越来越远,似乎是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去了。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因为我那番卑劣的、祸水东引的谎言。
强烈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我。我双腿一软,沿着湿滑的门板滑坐在地面积存的冷水中,剧烈地喘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水渍。走了……走了……我得救了……但下一秒,这短暂的庆幸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干瘪。镜面。那只惨白的、指甲乌黑的手,并没有因为门外怪物的离开而缩回。它已经突破了镜面的大半,小臂都伸了出来,五指扭曲张开,在空中缓慢地抓挠着,离我的后脑勺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冰冷的、非物质的触感已经拂过我的发梢。违反规则的代价……还在!而且,因为我刚才那番为了自保的喊叫……我是不是……答应了“借”出什么东西?
我说了“外面有”、“楼下有”……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答应”和“指引”?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紧了我。不!不!我连滚带爬地向后缩,试图远离那只镜中伸出的鬼手,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无路可退。水龙头里的水不知何时变了颜色,从无色透明变成了淡淡的、诡异的铁锈红,流淌在地面积水里,像稀释的血液。
咯咯……咯咯咯……诡异的、骨头摩擦般的笑声,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我的正前方。
来自那面镜子。镜面上,那个有着裂至耳根笑容、眼中闪烁红光的“我”,正完全地从荡漾的“水膜”中探出大半个身子,它歪着头,用那对猩红的光点“注视”着我,充满了玩味和……饥饿。它的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的却是门外邻居那嘶哑扭曲的嗓音,……”“借出了……‘指引’……”“美味的……‘指引’……”它彻底挣脱了镜面的束缚,如同一道苍白的阴影,带着无尽的寒意,向我扑来——哗啦啦——!
冰冷刺骨、带着铁锈腥红的水流持续冲击着洗手池和浴缸底部,发出空洞而喧闹的回响,几乎淹没了一切其他声音。然而,那镜中扑出的苍白阴影所带来的死寂寒意,却比任何声响都更具穿透力。我蜷缩在冰冷的瓷砖墙角,积起的锈红色冷水浸透了我的睡衣,寒冷让我的牙齿疯狂战栗。但比水温更冷的,是那从镜中蔓延而出的、无形的压迫感。
那个顶着我的脸,嘴角却裂到耳根、眼中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倒影”,并没有像恐怖片里演的那样直接扑到我身上。它只是悬浮在原本是镜面的前方,那扭曲的、非人的身躯微微摇曳,像是水底飘荡的苍白水草。
它似乎很享受我此刻极致的恐惧,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
“答应……指引……”它再次发出嘶哑的、重叠着邻居声线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刮擦着我的耳膜,“契约……成立……”什么契约?我答应了什么?
我只是想把它引开!我想尖叫,想反驳,但喉咙像是被冻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悬浮的镜中恶灵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它那只浸泡得惨白肿胀、指甲乌黑的手,指向……指向了我身后的那扇门。指向门外,邻居离开的方向。“债务……”它吐出一个词,猩红的目光死死锁着我,“需要……清偿……”清偿?拿什么清偿?
巨大的恐惧和茫然攫住了我。就在这时——“咚。
”一声沉闷的、似乎来自很远下方的撞击声,隐隐透过地板传来。我的公寓在四楼。紧接着,是一声极其短暂、被强行掐断般的惊叫。声音模糊,听不真切,却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是楼下!是三楼的声音!邻居……那个拿着锈蚀时钟的怪物……他真的去了楼下!
因为我那句“楼下有时间”!冰冷的罪恶感瞬间淹没了恐惧。我……我做了什么?
“咚……咚……”又是几声沉闷的撞击,似乎是什么重物在拖行。
还隐约夹杂着一种……湿漉漉的、仿佛吮吸般的细微声响。楼下的惊叫声再也没有响起。
只有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的吮吸声和拖拽声,持续了或许十几秒,或许一分钟?
在哗哗的水声掩盖下,时断时续,模糊不清,却更加折磨神经。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彻底的安静。连门外楼道都再无一丝声息。那个邻居……他“借”到他想要的“时间”了?
镜中那苍白的恶灵依旧悬浮着,它似乎也微微偏头,“听”着楼下的动静。
那裂至耳根的嘴角弧度,似乎更大、更满足了一些。它缓缓地转回“头”,猩红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某种……品尝过开胃菜后,对主菜的期待。
它无声地向我飘近了一点。冰冷的寒意更加刺骨。我猛地明白了。它……和门外的邻居,是不是……一伙的?或者,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表现形式?一个负责敲门“借贷”,一个负责……收取“违约”的代价?或者,它本身就是“契约”的执行者?而我,不仅违反了“勿看超过三秒”的规则,更在情急之下,做出了类似“答应”和“指引”的行为——按照手册规则,这绝对是致命的错误!
我现在要支付的,就是“指引”这笔债务的代价?用什么支付?我的时间?我的记忆?
还是我的……影子?不!强烈的求生欲再次压倒了僵直。我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消失!手册!那本该死的住户手册!它一定还记载了别的!
关于违约的?关于如何补救的?哪怕只有只言片语!规则……必须依靠规则!
镜中恶灵又逼近了一些,那只乌黑指甲的手几乎要触碰到我的额头。它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我猛地扭头,目光疯狂地扫过湿漉漉的卫生间——没有任何文字的东西!手册在卧室!在床头柜抽屉里!
我和卧室之间,隔着这个镜中恶灵,以及那扇可能已经破损、不知道门外是否还有东西守着的门!这是一个绝望的距离。
但留在原地,更是死路一条!恶灵的手臂再次抬起,缓慢却坚定地抓向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