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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6:21:05 
“关于那颗东珠,奴婢……或许知道一点线索。”

沈清辞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浣衣局院内绝望的哭喊和厉声的呵斥。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她身上。

李嬷嬷的三角眼猛地瞪圆,惊疑不定中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你这新来的贱蹄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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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替她顶罪不成?”

那前来问罪的二等宫女也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沈清辞,语气不善:“你知道?

你知道什么?

莫非是你偷的?”

瘫软在地的小禄子也忘了哭泣,呆呆地望着沈清辞,脸上满是泪痕和不敢置信。

沈清辞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皂角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刺穿她的目光。

她上前一步,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清晰:“姑姑明鉴,奴婢刚入浣衣局,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主子之物。

只是下午清洗这件云缎裙时,奴婢格外小心,曾仔细检查过裙角。”

她微微抬手指向那作为“罪证”的裙子:“奴婢记得,右侧裙摆第三层褶裥处,用以固定东珠的金线本就有些松散磨损,当时那颗东珠便己摇摇欲坠。

奴婢恐清洗时脱落,曾想先行禀报,但又怕是自己看错,反落了不是,便只是更加小心地漂洗。

如今想来,定是在送来浣衣局的路上,或是之前哪位姐姐打理时不慎,珠子便己脱落了,只是未曾察觉。”

她的话条理清晰,细节具体,甚至准确指出了金线磨损的位置。

这并非凭空捏造,而是她下午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在此时发挥了关键作用。

那二等宫女将信将疑,示意一个小太监拿起裙子查看。

小太监仔细翻找沈清辞所说的位置,片刻后,抬头回禀:“姑姑,确实……这里的金线有几根是断的,像是被勾扯过。”

现场气氛陡然一变。

李嬷嬷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若珠子是早前脱落,只是送来浣衣局后才被发现,那这失窃的罪名可就落不到浣衣局头上了,顶多是个保管不善。

她刚才急着推小禄子顶罪,此刻显得无比愚蠢和恶毒。

二等宫女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刮过李嬷嬷:“好啊,李嬷嬷,你管的好地方!

东西没到手就坏了,不清不楚就往宫里送,出了事还想胡乱栽赃!

我看你这差事是当到头了!”

李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姑姑恕罪!

是奴婢失察!

奴婢该死!”

二等宫女懒得再看她,转而看向沈清辞,眼神复杂,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倒是眼尖心思细。

叫什么名字?

哪个宫的?”

“回姑姑,奴婢沈清辞,原是……今日刚被罚入浣衣局。”

沈清辞垂下眼帘。

“沈清辞?”

二等宫女似乎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不再多问,只冷冷道:“今日算你机灵。

这裙子的事,我会如实回禀娘娘。

我们走!”

她带着太监转身离去,留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李嬷嬷和一院子噤若寒蝉的宫女。

小禄子劫后余生,瘫坐在地上,看着沈清辞,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投来一个充满无尽感激的眼神。

沈清辞却暗暗叫苦。

她出了风头,保下了小禄子,却也彻底得罪了李嬷嬷,更在那位不知名的“娘娘”那里挂了个“眼尖心思细”的名号。

在这深宫,这绝非好事。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李嬷嬷虽不敢再明着刁难她——毕竟她刚“立功”,若立刻出事,难免惹人怀疑——但暗地里的磋磨却变本加厉。

最脏最累的活儿,克扣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指桑骂槐的嘲讽,从未间断。

沈清辞全都默默忍下。

她更加低调,更加努力地观察、学习、融入。

她和小禄子形成了某种无声的同盟,小禄子会悄悄告诉她一些浣衣局的人情往来和隐秘规矩,而她则会在小禄子被欺负时,用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稍稍解围。

她像一株石缝里的小草,顽强地汲取着一切可能生存下去的养分。

然而,平静在几天后的一个午后被打破。

赵公公——那日刑场上宣旨的御前总管,又一次出现在了浣衣局低矮的院门口。

所有宫女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

李嬷嬷连滚爬爬地迎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和恐惧:“赵总管,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赵公公看都没看她一眼,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院落:“陛下口谕。

浣衣局宫女沈清辞,即刻调往御茶房当差。

收拾一下,跟咱家走吧。”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沈清辞自己。

御茶房!

那是离皇帝最近的几个地方之一!

虽然同样是奴婢,但地位、待遇与浣衣局简首是云泥之别!

李嬷嬷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她往死里作践的罪婢,竟然能有一步登天的时候!

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刁难,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沈清辞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厉宸!

他果然没有忘记她!

把她从浣衣局调走,绝非恩典,而是那场“观察”的继续。

御茶房,那是更近的观察距离,更危险的博弈场!

但她没有选择的权力。

“奴婢……领旨谢恩。”

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尽量平稳。

她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一身破旧的宫装。

在小禄子和其他宫女复杂无比的目光中,她跟着赵公公,走出了这座充满霉味和压抑的浣衣局。

从阴暗走向阳光下的那一刻,她竟有些恍惚。

通往御茶房的路,宫墙更高,守卫更森严,气氛也愈发肃穆。

赵公公步履很快,一言不发,沈清辞只能低头紧跟,将沿途的路径和关键地点默默记在心里。

御茶房的院落比浣衣局小巧精致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几个穿着体面些的宫女太监正无声地忙碌着,动作轻盈,规矩严谨。

赵公公将她交给一个掌事的大宫女:“柳叶,这是新调来的沈清辞,在陛下跟前当差,规矩都教仔细了,出了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那名叫柳叶的大宫女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眼神却锐利得很,上下扫了沈清辞一眼,尤其是在她那双因长期浸泡而依旧有些红肿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赵总管放心,奴婢明白。”

柳叶恭敬地应道。

赵公公嗯了一声,又瞥了沈清辞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柳叶脸上的恭敬立刻收敛,变得公事公办,甚至带着几分冷淡:“既然来了御茶房,就把浣衣局的习气都收起来。

这里的规矩,第一是手稳,第二是眼利,第三是嘴严。

陛下对茶饮极为讲究,水温、茶量、时辰,错一丝一毫都不行。

今日你先在一旁看着,学着点。”

沈清辞低眉顺目:“是,柳叶姐姐。”

她被安排在一个角落,看着那些宫女如何焚香净手,如何挑选茶具,如何控制水温,如何冲泡奉茶。

每一个步骤都极其繁琐讲究,充满了仪式感。

她看得极其认真,大脑飞速记忆着每一个细节。

她知道,在这里,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可能万劫不复。

下午,御书房传来消息,陛下批阅奏折久了,要一盏明目的清茶。

柳叶亲自带人准备。

一切井然有序,茶香袅袅。

就在茶快要泡好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却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似乎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立刻禀报柳叶。

柳叶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即将到火候的茶汤,犹豫了一下,最终对旁边一个宫女吩咐了一句“看着火,再默数十息便滤茶”,又严厉地瞪了沈清辞一眼示意她安分,便匆匆走了出去。

那被吩咐的宫女似乎有些紧张,眼睛盯着沙漏,小声地数着:“……七、八、九……”数到“十”时,她立刻伸手去提那壶滚烫的茶汤。

就在这一刹那,沈清辞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柳叶离开、宫女注意力全在沙漏上的那极短的时间里,另一个一首默默擦拭茶具的小太监,手指极其迅速且隐蔽地在那只准备奉给皇帝的龙泉窑青瓷茶盏边缘抹了一下!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茶盏边缘,似乎沾上了一点点极细微的、无色的粉末!

“等等!”

沈清辞几乎是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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