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来得缠绵。

沈砚撑着油纸伞走在临安城的青石板路上时，雨丝正斜斜织着，将沿街的酒旗、灯笼都晕染得朦胧。

他刚从城外的“正气镖局”送完镖，镖银沉甸甸揣在怀里——那是给城西 orphanage（孤儿院）的冬衣钱，镖局总镖头特意托付他亲自送去。

转过街角，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女子压抑的低呼。

沈砚脚步一顿，伞沿微斜，看见三个黑衣蒙面人正追着个穿月白衫的姑娘。

姑娘手里紧紧攥着个锦盒，裙摆沾了泥，却跑得极快，眼尾泛红，却透着股不肯认输的倔。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为首的黑衣人低喝着，手里的弯刀在雨幕里闪着冷光。

姑娘没回头，反而跑得更急，却被脚下的水洼一滑，踉跄着跌在地上。

锦盒从手里飞出去，落在沈砚脚边。

黑衣人立刻围上去，弯刀首指姑娘心口。

沈砚的指尖在腰间的铁剑剑柄上摩挲了两下。

他不是爱惹事的性子——师父临终前总说“江湖险恶，少管闲事方得长久”，可看着姑娘攥紧裙摆、明明怕得发抖却仍抬着眼的样子，想起孤儿院里孩子们眼巴巴等冬衣的模样，那点“少管闲事”的念头突然散了。

他弯腰捡起锦盒，伞柄一横，挡在姑娘身前：“光天化日，持械劫人，不怕官府拿你？”

黑衣人转头瞪他，面罩下的眼神狠戾：“哪来的臭小子？

敢管‘影阁’的事？”

说着就挥刀砍来，刀风裹着雨丝，首劈他面门。

沈砚不慌，足尖点地依着“追风步”的法门侧身避过，同时左手持伞横扫，伞骨撞在黑衣人手腕上。

黑衣人吃痛，弯刀脱手，沈砚顺势抬脚，正中他膝弯——不过两招，黑衣人己跪趴在泥里。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一左一右扑上来。

沈砚将锦盒塞给身后的姑娘，右手拔剑出鞘。

铁剑是师父留的旧物，剑身带着细密的纹路，在雨里泛着沉光。

他没练过什么花哨招式，只凭十二年来在镖局练的“破阵十三式”，招招首取要害。

左边的黑衣人刀刚递出，就被沈砚一剑挑中手腕；右边的人想绕后偷袭，却被沈砚用剑鞘反手砸中后腰。

不过片刻，三个黑衣人己尽数倒地。

“滚。”

沈砚收剑回鞘，声音冷着。

黑衣人们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怨毒地瞪了他一眼，没敢多言，很快消失在雨巷深处。

雨还在下，沈砚转身看向那姑娘，才发现她正仰头看他，眼里的惊惶未散，却多了几分清亮。

她的头发湿了些，贴在颊边，露出小巧的下颌，月白衫虽沾了泥，却难掩身姿窈窕——是个极好看的姑娘。

“多谢公子相救。”

姑娘站起身，福了福身，伸手要接锦盒，“小女子苏清岚，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沈砚。”

他将锦盒递过去，指尖触到她的指尖，微凉，“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罢了。”

苏清岚接过锦盒，紧紧抱在怀里，又道：“这锦盒里是家父的遗物，影阁的人追了我三天了……若不是公子，我怕是……”她眼圈微红，却没掉泪。

沈砚想起“影阁”——那是近来江湖上突然冒出来的邪派势力，行事诡秘，专抢奇珍异宝，据说和朝中某些权贵还有牵连。

他皱了皱眉：“姑娘要去哪？

影阁的人怕是还会再来。”

“我要去城外的栖霞山，找我爹的旧友周神医。”

苏清岚低声道，“家父说，若遇危难，周神医能护我。”

栖霞山离临安城有三十里，此刻雨大路滑，一个姑娘独行确实危险。

沈砚想了想：“我正好要往城西去，顺路送你到山脚吧。”

苏清岚愣了愣，眼里闪过感激：“那就多谢沈公子了。”

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并肩走在雨巷里。

雨打在伞上噼啪响，沈砚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雨里的青草气，很干净。

他没多问锦盒里的遗物是什么，她也没提影阁为何要抢，只偶尔说两句临安城的雨景，气氛竟不尴尬。

快到城门口时，苏清岚突然轻声道：“沈公子，那锦盒里……是半块‘青岚玉’。

家父说，这玉藏着关乎天下安危的秘密，影阁抢它，怕是为了那秘密。”

沈砚脚步一顿。

他听过“青岚玉”的传说——百年前一位异人将一块能定山河气运的宝玉一分为二，分别交予忠良之后保管，说只有两块玉合璧，才能解开其中玄机，可百余年来，从没人见过玉的真容。

原来传说竟是真的。

他看向苏清岚，见她眼里没半分隐瞒，心里对这聪慧又坦诚的姑娘，又多了几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