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又让我替他挡酒，我拨通了他老婆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知道，从今晚开始，我的人生，要么彻底完蛋，要么绝地重生。1我叫林峰，三个月前，我妈查出了心脏病，手术费要15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爸几年前工伤瘫痪了，家里不仅没存款，还欠着一屁股债。我是全村唯一的大学生，是全家的希望。所以，这份月薪六千的工作，我看得比命还重。为了凑钱，我拼了命地干活，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我们部门的王经理身上。他说过，只要我好好干，他会给我申请公司的困难补助，还会给我发一大笔奖金。我信了。我像头老黄牛一样，为他做牛做马。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不是牛马，我只是他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

......今晚的酒局，对王经理至关重要，关系到他下半年的业绩。客户李总，是个出了名的酒蒙子。高档酒店的包厢里，暖气开得比我老家的灶膛还热，我却感觉后背一阵阵地发凉。桌上的茅台，一瓶就要好几千，我半年的房租。

酒味混着昂贵的香水味，熏得我阵阵作呕。“小林，愣着干什么？快，给李总把酒满上！

”王经理那张平日里对我板着的脸，此刻笑成了一朵菊花，亲自给李总点烟。

我赶紧拿起酒瓶，手微微有些抖。这已经是我喝下的第七杯了。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从食道一直烧到天灵盖。脑袋嗡嗡作响，看人都有重影了。“王经理，你这年轻人不错，实诚！”李总拍了拍肚子，一杯酒下肚，脸不红心不跳。“那是那是，小林是我们部门的骨干，做事最踏实。”王经理嘴上夸我，眼睛却瞟都没瞟我一眼。我知道，我只是他带来挡酒的工具。又过了几轮，我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倒下。我不敢倒。我想起昨天，我走投无路，甚至跪下来求王经理预支工资。他把我扶起来，拍着我的胸脯说：“小林你这是干什么！你家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明天这个局，你陪我拿下，我个人掏钱给你妈治病！”个人掏钱。这四个字，像救命的稻草，让我今天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为了我妈，别说喝酒，喝毒药我都认了。可我没想到，人的无耻，是没有底线的。李总明显喝嗨了，端起一个足足有三两的大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王经理，别的都别说了，这杯，你要是干了，合同我明天就签！

”坏事！我心里咯噔一下。所有人都知道，王经理有脂肪肝，酒量差得要命。果然，王经理的脸瞬间就白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总，您海量，我……我这身体实在不行，我让小林……”“不行！

”李总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酒都溅了出来。“今天，就得你喝！你没诚意，这生意就没法谈！”包厢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我看到王经理的眼珠子在飞快地转动。

下一秒，他做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动作。他一把抢过李总手里的酒杯，快步走到我面前，猛地推到我胸口。酒液洒了我一身。“小林，这是命令！替我喝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着我吼出来的。“表现好的话，你妈的手术费，我给你想办法！”轰的一声。我感觉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心里那根绷了三个月的弦，“嘣”的一声，断了。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全是命令和威胁。在他眼里，我妈的命，就值这杯酒？

我这三个月的忍气吞声，加班到凌晨的付出，甚至下跪的尊严，就换来一句“替我喝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像往常一样，默默地端起酒杯，像条狗一样，替我的主人喝下这杯“毒药”。我没有动。我缓缓地把目光，从那杯白酒上，移到了桌角。那里放着王经理的手机，他刚才敬酒时，嫌碍事随手丢在那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滋生。我记得很清楚，他老婆的电话，备注是“家里的纪委书记”。我也记得很清楚，他手机的锁屏密码，是他儿子的生日。

因为有一次，他让我用他的手机，给他儿子定外卖。我的手伸了过去，没拿酒杯，而是拿起了他的手机。“你干什么？”王经理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举动。

我没理他。我的手指头都在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划开屏幕，输入密码，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刺眼的备注名。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拨号键。

“嘟——”电话接通了。“王海！你又死哪儿去了？！不是说今天早点回来吗？！

”一个尖锐又愤怒的女声，从听筒里炸了出来。整个包厢，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2时间倒回三个月前。那时的我，还没这么绝望。那时的王经理，在我眼里还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领导”。三个月前，我通宵了一个月，啃下了几十份行业报告，做出了一个全新的项目方案。方案交上去的第二天，就在部门会议上被总监点名表扬。我们部门因此拿到了公司的季度优秀奖。会议室里，王经理满面红光，他当着所有同事的面，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大家看，这就是我们部门的未来！小林，这次你功劳最大！”我当时激动得脸都红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觉得，我的努力终于被看到了。会后，王经理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亲手给我泡了杯茶。“小林啊，这次的奖金，大部分都是你的。”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我还给你申请了公司的‘优秀员工’特别奖金，有三万块。

这事你别往外说，是我特意为你争取的。”三万块！我心里咯噔一下，激动得差点把茶杯打翻。这笔钱，虽然不够手术费，但能解家里的燃眉之急。我站起来，对着王经理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王经理！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从那天起，我干活更卖力了。我把他当成了恩人，当成了再生父母。

我甚至幻想过，等我妈手术成功了，一定要请王经理和他家人吃顿大餐。可我没想到，画饼，是不用花钱的。一个月后，奖金发下来了。我手机收到银行短信，点开一看，数字是：500.00。我愣住了，反复数了好几遍小数点，没错，就是五百。

我拿着手机去问王经理，心里还替他找借口，肯定是财务搞错了。王经理正在打电话，看到我，不耐烦地挥挥手。等他打完电话，我才小心翼翼地问：“王经理，那个奖金……”“哦，那个啊。”他靠在老板椅上，慢悠悠地说：“小林的方案虽然有创意，但太稚嫩了，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修改指导，才有了最终的成果。

”这是他在部门总结会上说的话，原封不动。我的心，凉了半截。“钱是小事，”他看着我，语重心长，“我是在给你机会成长，懂吗？年轻人，要把眼光放长远。”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从那之后，王经理使唤我，就变得更加理所当然了。

他办公室的桶装水没了，一个眼神，我就得跑去换。他儿子的奥数题不会做，拍张照片发给我，让我半小时内给出解题步骤。他老婆要逛街，让我提前一小时去商场地下车库，用我的车给他占车位。最过分的一次，是上个月。

那天下了十年不遇的暴雨，整个城市都淹了。下午五点半，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命令我立刻把他落在办公室的一份文件，送到他老婆的瑜伽馆。“很急！我老婆等着要！

”我没带伞，顶着塑料文件袋冲进雨里，等我坐上地铁，浑身已经湿透了。

等我把文件送到时，还是晚了十分钟。我狼狈得像条落水狗，他老婆却只是皱着眉，埋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慢？”我回到家，发了高烧，第二天还得请假去医院打点滴。

病假条交上去，王经理不仅没一句关心，还把我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顿。“年轻人身体就是差！

你看看你，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我怎么放心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那一刻，我真想把病历本摔在他脸上。但我忍住了。因为我妈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医生说，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手术。我一夜白了头。走投无路之下，我想起了那笔三万块的“优秀员工”奖金。那是我最后的希望。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敲开了王经理办公室的门。我把家里的情况说了，说得声泪俱下。他听完，只是皱了皱眉，一脸不耐烦。“那个名额，上面有安排，给了关系户。”“你妈生病是你的私事，不要影响工作！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懂吗？”“公司不是慈善机构……”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捅进我的心脏。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我只觉得，天塌了。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王经理又找到了我。就是昨晚。他把我拉到楼梯间，递给我一根烟。“小林，你家的困难，我都知道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温和。

“是我不对，之前对你太严厉了。”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这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有个非常重要的酒局，你陪我去。

把客户李总伺候好了，合同签下来……”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个人，掏钱给你妈治病。”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黑暗的楼梯间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听到了。听到了这句让我愿意为他去死的话。我信了。

我把他当成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现在想想，我真是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傻子。

3时间，切回到现在。高档酒店的包厢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手机听筒里，王经理老婆的咆哮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死寂的空气里，也抽在王经理煞白的脸上。“王海！你长本事了是吧？敢不接我电话了？！”王经理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快。他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过来，一把从我手里抢走了手机。“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我在谈工作呢！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他点头哈腰，声音抖得像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