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毒酒穿肠，涅槃重生冰冷的触感自唇边蔓延开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甜香，随即是撕裂五脏六腑的剧痛。沈清辞倒在了凤仪宫冰冷的地面上，华贵的皇后朝服沾染了尘埃。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太监尖细又冷漠的声音：“罪后沈氏，狐媚惑主，勾结外臣，意图不轨，赐鸩酒，即刻上路——”狐媚惑主？勾结外臣？呵。她不过是个被推出来挡灾的傀儡，一个用来给老皇帝冲喜的“祥瑞”。如今皇帝病体稍愈，皇子夺嫡尘埃落定，她这个吸引了所有明枪暗箭的靶子，自然就到了该被摧毁的时候。

林贵妃那张娇艳又恶毒的脸仿佛就在眼前，带着胜利者的嘲弄。还有她那权倾朝野的父亲，大将军林莽……以及龙椅上那个看似昏聩，实则心如明镜，默许甚至纵容了一切的老皇帝。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毒火，灼烧着她最后的意识。她恨皇帝的利用，恨贵妃的陷害，恨家族的冷漠将她作为进身之阶，更恨自己的愚蠢和懦弱！若不是她轻信于人，若不是她一味顺从，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还连累了家中那几个真正关心她的姨娘和幼弟……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她定要饮其血，啖其肉，让所有负她、害她之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剧烈的窒息感将沈清辞猛地拽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真的刚从毒酒灌喉的痛苦中挣脱出来。眼前不再是凤仪宫冰冷的穹顶，而是熟悉的、略显陈旧的绣床帷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闺房中常用的梨花香。“小姐？

小姐您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清脆声音在旁边响起。沈清辞猛地转头，看到一张稚嫩焦急的脸庞——她的贴身丫鬟，云雀。云雀……不是早在三年前，就因为替她顶撞了林贵妃派来刁难的老嬷嬷，被乱棍打死了吗？沈清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带着少女独有的柔嫩，而非前世最后那段日子里的枯槁。她挣扎着坐起身，冲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却青春正好、眉眼如画的脸蛋。

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尚未被深宫的阴谋和绝望侵蚀。

“今夕……是何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云雀被小姐的样子吓到了，怯生生道：“小姐，您是落水吓糊涂了吗？现在是永和十二年，三月初二啊……”永和十二年！三月初二！沈清辞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她记得这个日子！

就在三天前，宫里传来消息，要为久病不愈的老皇帝遴选“祥瑞”之女冲喜。而她沈清辞，因这副过于出众的容貌，被负责此事的钦天监副使“无意中”提及。今天，她因心烦意乱失足落水，受了风寒。而就在明天，正式的旨意就会传到她这个小小的奉礼郎府上，选定她作为“祥瑞”，不日进宫！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开始的前夕！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几乎将她淹没的狂喜和怨恨。老天有眼！竟然真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看着镜中那双尚且带着几分天真懵懂的眼睛，沈清辞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后沈清辞。那些将她推入地狱的人，等着吧。“云雀，”她转过身，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蕴藏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冰冷风暴，“我没事了。去打盆水来，我要梳洗。”眼神中的怯懦和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和深不见底的幽寒。第二章：伪装蛰伏，初试锋芒翌日，宫里的旨意果然如期而至。奉礼郎沈家上下跪接旨意，沈清辞的父亲沈文斌激动得浑身发抖，仿佛看到的不是女儿一生的幸福，而是他攀上高枝的青云路。嫡母王氏更是满脸喜色，盘算着如何借势让她的亲生儿子谋个好前程。只有沈清辞，安静地跪在那里，低垂着头，看似恭顺，眼底却一片冰冷。接过圣旨的那一刻，她知道，戏，开场了。入宫定在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是“学习礼仪”的时间，也是她唯一能做准备的时间。前世，她惶恐不安，只会被动接受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的折磨。这一世，她主动请求父亲，能否请一位曾在宫中伺候过的老嬷嬷来指点，以免届时御前失仪，牵连家族。

沈文斌觉得有理，几经打听，还真请来了一位姓苏的老嬷嬷。

苏嬷嬷早年曾在冷宫伺候过一位废妃，后来年纪大了才放出宫，性子孤僻，但规矩极好。

沈清辞看中的，就是她熟知宫廷阴暗面，并且对皇帝、对得势的贵妃一族，并无太多好感。

学习礼仪时，沈清辞表现得比前世更加柔顺刻苦，但在无人注意时，她会“无意”地流露出对未来的恐惧和茫然。“嬷嬷，宫里……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好吗？

我听说林贵妃娘娘……”她适时地住口，一副失言害怕的样子。苏嬷嬷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小姐只需记住，宫里最好的生存之道，就是少看、少听、少说。

尤其是……莫要招惹长春宫那位。”长春宫，林贵妃的寝宫。沈清辞怯生生点头，却又在一次苏嬷嬷感叹她命好时，“无意”低语：“可是……陛下真的需要‘祥瑞’吗？

我听说陛下近来似更崇信道家金丹之术……”苏嬷嬷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缩，深深看了她一眼。

皇帝近来沉迷炼丹，寻求长生，这是极隐秘之事，这深闺小姐如何得知？莫非真是“祥瑞”，有所感应？沈清辞要的就是这份猜疑。她不需要苏嬷嬷完全信服，只需要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这颗“祥瑞”，或许真有点不一样。一个月转瞬即逝。

入宫前夜，沈清辞秘密召来了母亲留下的唯一心腹，一个会些拳脚功夫的老仆沈忠。

她将一封密信和一小袋金银交给沈忠，眼神锐利：“忠叔，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最后倚仗。

你立刻离京，按照信上所说，去这个地方，找到一个叫‘吴先生’的落魄书生，告诉他，我能给他一个平反冤屈、向林家报仇的机会。在他点头之前，保护好他。

”沈忠震惊地看着眼前气质巨变的小姐，没有多问，重重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吴先生，前世三年后才会因一桩惊天科举舞弊案被牵扯出来，而他手中，正握着林大将军之子林宏武强夺人功名、逼死秀才的铁证！这是扳倒林家的关键一环之一。

前世，吴先生含恨而终，证据湮灭。这一世，她要提前握在手中。做完这一切，沈清辞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美得令人窒息却眉眼沉静的自己，缓缓勾起了唇角。宫门深似海，她这条复仇的鲛鱼，终于要游回去了。第三章：初入宫闱，白莲惑心皇帝的冲喜仪式办得颇为隆重。沈清辞穿着繁复的吉服，一步步走向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高座上的永和帝，年近花甲，面色透着不健康的灰白，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一丝精光。他身旁坐着宠冠后宫的林贵妃，三十许人，风韵正盛，看向沈清辞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切都如前世。

沈清辞表现得比前世更加惶恐不安，跪拜行礼时，甚至“紧张”得微微发抖，声音细若蚊蝇，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永和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果然只是空有皮囊。

林贵妃嘴角则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翘，放心了不少。因“祥瑞”之名，沈清辞直接被封为“婕妤”，赐居锦瑟宫偏殿。名分不高，但已是破例。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完美扮演了一个空有美貌、胆小怯懦的草包美人。每日规规矩矩给皇后、贵妃请安，沉默寡言，对谁都一副害怕的样子。赏赐下来，就表现得受宠若惊；偶尔被贵妃“关怀”几句，就吓得脸色发白，语无伦次。

林贵妃试探了几次，甚至故意纵容手下刁难，见沈清辞只会哭哭啼啼，毫无威胁，便也逐渐失了兴趣，只当她是个好看的玩意儿，暂时懒得花费太多心思收拾。

后宫众人见她不得圣心，又畏惧贵妃，也大多对她冷淡疏远。沈清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利用这份“被忽视”，悄悄地观察着一切。某初春午后，寒意未消。沈清辞借口散步消食，带着云雀在宫中较为偏僻的一处宫道慢慢走着。她看似欣赏着刚冒新芽的枯枝，实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突然，前方传来尖锐的斥骂声和沉闷的击打声。

“没眼力见的小崽子！咱家的路你也敢挡？这新袍子可是贵妃娘娘赏的，沾了你的腌臜泥水，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一个公鸭嗓的太监声音格外刺耳。沈清辞眼神微凝，示意云雀放轻脚步，悄悄靠近拐角。只见一个穿着管事太监服饰、面相刻薄的老太监，正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对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小太监拳打脚踢。

地上散落着几本书籍和一个打翻的食盒，汤汁泼洒出来，确实弄脏了那管事太监的衣摆。

挨打的小太监看着不过十二三岁，身材瘦小，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有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抽。她认出了那个挨打的小太监——小路子！

前世里，后来听说他因机灵能干，被某位实权王爷看中，调出了宫，成了王府得力的耳目。

而现在，他还只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更重要的是，她记得这个管事太监，是林贵妃宫里一个颇得脸面的爪牙，最是欺软怕硬。一个计划瞬间在她心中形成。

就在那管事太监抬起脚，又要狠狠踹下去时，沈清辞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挂上前世练就的、那种怯懦又略带惊慌的表情，带着云雀“恰好”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啊！”她像是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一样，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用手帕掩住了嘴。那管事太监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是一位眼生的嫔妃，虽衣着不算顶华丽，但气度不凡，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暂时停手，敷衍地行了个礼：“惊扰小主了，奴才正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崽子。

”沈清辞仿佛这才看清地上的人，眼中流露出不忍，声音细细软软，带着一丝恳求：“这位公公，他……他年纪还小，想必也不是故意的。这……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瞧他怪可怜的，就……就饶了他这回吧？”她说话时，眼神不敢直视那管事太监，手指紧张地绞着手帕，完全是一副胆小怕事却又心生怜悯的模样。

又怯生生地指了指地上的书：“他……他像是要去送书？若是耽搁了，上头怪罪下来……”她点到即止。宫中当差，延误了事务才是大罪。管事太监一愣，看了看那些书，似乎确实是内书局的路数。他虽嚣张，却也不敢真误了正经差事，免得吃挂落。沈清辞又适时地补充道，声音更软：“公公您这袍子……我……我那里还有些料子，赔给公公做新的，可好？

就当……就当是替这小孩子给公公赔罪了。”她示弱又示好，给足了对方面子。

那管事太监眼珠转了转。一件袍子换些好料子，还能在这位看起来好拿捏的小主面前逞威风，又不必担误事的风险，倒是划算。他脸色稍霁，哼了一声：“既然小主为您求情，杂家今日便饶了你这条狗命！还不快谢过小主恩典！”小路子挣扎着爬起来，额角破了，渗着血丝。他飞快地抬头看了沈清辞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惊惧、感激和一丝难以置信，然后重重磕头：“谢……谢小主恩典！谢公公饶命！”“赶紧滚去送书！再出差错，仔细你的皮！”管事太监骂骂咧咧地走了。小路子慌忙捡起书本，又对着沈清辞的方向磕了个头，才踉踉跄跄地跑开。沈清辞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脸上的怯懦缓缓收起，只剩下一片沉静。她不动声色地施以恩惠，并未多言。又过了几日，按例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体弱多病，常年礼佛，请安大多是走个过场。众妃嫔齐聚，林贵妃依旧艳光四射，坐在下首首位，享受着众人的奉承。沈清辞依旧缩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请安结束，众人告退。沈清辞故意磨蹭了一下，落在后面。

就在她快要走出殿门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林贵妃停下了脚步，笑地看着一位穿着素净、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嫔妃——正是称病许久未曾露面的安嫔。

“安嫔妹妹今日气色倒是好了些，”林贵妃声音带着关切，眼神却锐利，“看来静养是有效果的。只是妹妹久不出门，怕是还不知道吧，陛下前日还问起，说御花园那株并蒂莲开得极好，可惜妹妹病着，无缘得见呢。”安嫔似乎有些紧张，低声道：“劳贵妃娘娘和陛下挂心，是臣妾没福气。”林贵妃笑容更深：“诶，妹妹说的哪里话。正好，今日天气不错，妹妹既然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想必身子大好了。

不如现在就随本宫去御花园瞧瞧？也沾沾喜气，说不定这病就好了呢？

”安嫔的脸色瞬间更加苍白，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谁都知道她久病体虚，从皇后寝宫到御花园路程不近，林贵妃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想让她累垮当众出丑，甚至可能病情加重。周围几个妃嫔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贵妃的霉头。安嫔骑虎难下，嘴唇哆嗦着，眼看就要被迫答应。

就在这时，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贵……贵妃娘娘……”众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