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哥哥夏宸失踪了。警察查了三个月，一无所获，所有人都劝我放弃。

我抱着他留下的笔记本，根据一张碎纸条城郊仓库，子时等，找到了陆沉。

他是哥哥生前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我最后的希望。求您，我声音都在抖，哪怕只有一点消息也好。陆沉接过笔记本，随意翻了翻，然后轻笑一声，将它丢在地上。

夏晚，你真以为你哥是什么好东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全是冰冷的嘲弄。

他不是失踪，是躲起来了。因为他亲手把我妹妹推下了天台。1.我脑子里嗡

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哥哥夏宸，那个从小把我护在身后，会温柔地叫我晚晚，给我买所有我喜欢的东西的哥哥，怎么可能是杀人犯。荒谬。你胡说！

我冲过去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像护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陆沉的笑意更冷了，他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深夜仓库里陈旧铁锈和灰尘的气味，混着他身上清冽的冷香，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血口喷人？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尾音拖长，带着淬了冰的讥诮，那你告诉我，夏宸为什么要在三个月前，把我妹妹陆朝朝约到天台？为什么监控只拍到他一个人离开？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陆朝朝，这个名字我听过。哥哥提起她时，总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说她是陆沉派来窃取公司机密的商业间谍。我攥紧了手指，反驳道：那又怎么样？

商场上的事，有竞争很正常，不代表我哥会杀人！是吗？

陆沉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笔记本上，那你这个宝贝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他这本子上记的，都是些什么？他突然伸手，我还没反应过来，笔记本已经被他夺走。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串我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念了出来。『朝朝，喜欢红色，天台的风，很适合裙摆飞扬。』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我浑身冰冷，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哥哥的笔记本里，记录着的全是这种奇怪的符号，我一直以为是什么商业密码。可陆沉……他怎么会看得懂？2.你……你怎么会……

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怎么会看得懂？陆沉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把笔记本扔回给我，力道之大，砸得我胸口生疼，因为这套密码，是我和他一起创造的。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陆沉的眼神穿过我，望向仓库深处的黑暗，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直到他为了往上爬，窃取了我的方案，抢走了我的项目，还害死了我的狗。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夏晚，你那个温柔善良的好哥哥，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伪君子。我抱着笔记本，指尖都在发颤。那些我曾经反复摩挲，以为是哥哥商业心血的符号，此刻却变得无比滚烫，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不……

我摇头，本能地拒绝相信这一切，你在骗我，你就是恨我哥，所以才编出这些谎言……

那你自己看。陆沉打断我，指了指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那里用同样的密码，写着一行字。

旁边，还有一行用黑色水笔写下的中文翻译，字迹张扬，是陆沉的笔迹。密码：下一个，夏晚。翻译：她太碍事了。3.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模糊了视线。哥哥怎么会想杀我？

我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从小最疼爱的人。陆沉蹲下身，与我平视。他递过来一张手帕，带着和他身上一样的冷香。我没有接。夏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他的声音冷酷又残忍，一，继续活在你的童话里，抱着这本废纸，等着你那个好哥哥回来『处理』掉你。二，跟我合作，找到他，问个清楚。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仓库外传来几声凄厉的野猫叫，像婴儿的啼哭。我抓着最后一丝理智，声音沙哑：我凭什么信你？也许这一切都是你伪造的，就是为了报复我哥。

陆沉忽然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宸哥，真的要这么做吗？晚晚可是你亲妹妹……一个陌生的男声，听起来很紧张。紧接着，是我无比熟悉的，哥哥夏宸的声音。那声音依旧温润，却透着一股让我毛骨悚然的凉意。

她知道的太多了。而且，陆沉好像开始怀疑我了，留着她，是个隐患。录音到此为止。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我抱着膝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原来，哥哥失踪前那段时间的焦躁和疏离，不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原来，他每次深夜回家，身上带着的淡淡消毒水味，不是因为他有洁癖。原来，我所以为的兄妹情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而我，是那个最可笑的傻子。

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仓库的。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冷风灌进我的衣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心已经冷透了。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点点由黑变白。夏宸的脸，陆沉的话，录音里的声音，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我猛地坐起来，冲进夏宸的房间。

他的房间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整洁得一丝不苟，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戴着完美的面具。

我疯了一样地翻找，把他的衣柜、书架、抽屉翻得乱七八糟。我想要找到一点证据，哪怕只有一点，来证明陆沉说的都是假的。可我找到的，只有更多让我绝望的真相。

在他床头柜最深处的夹层里，我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我用锤子砸开。里面没有钱，没有文件，只有一沓照片。照片上，是笑靥如花的陆朝朝。在天台，在海边，在游乐园。

每一张照片的角落，都有夏宸的身影，或是一个侧脸，或是一个背影，眼神偏执又疯狂。

而在这些照片下面，压着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诊断人：夏宸。

诊断结果：重度偏执型人格障碍。5.叮咚——门铃声把我从震惊中拉回。我透过猫眼，看到了陆沉的脸。他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眼下的乌青昭示着他和我一样，一夜未眠。我打开门。想清楚了？他问。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诊断证明递给他。陆沉接过，视线落在上面的几个字上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捏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畜生。我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苦和仇恨，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原来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所有的感情，都随着陆朝朝的死一起被埋葬了。我跟你合作。我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我要找到他，我要当面问他，为什么。陆沉抬眼看我，眼神复杂。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家没了，唯一的亲人成了仇人。我的人生，已经是一片废墟。既然如此，那就拉着那个罪魁祸首，一起坠入地狱吧。6.陆沉的行动力很强。第二天，他就查到了录音里另一个男人的身份。

周屿，夏宸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公司的副总。陆沉把一份资料扔在桌上，夏宸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他处理的。我看着照片上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个人我见过。他来过我们家吃饭，还笑着夸我手艺好，说夏宸有我这样的妹妹是福气。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他在哪？

我问。昨晚连夜跑了，应该是收到了夏宸的消息。陆沉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不过，他跑不远。陆沉似乎很有把握。我没有多问。

从决定合作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们只是暂时目标一致的盟友。他有他的渠道和手段，我只需要提供我所知道的，关于夏宸的一切。我努力回忆着夏宸失踪前的种种异常。

他那段时间很喜欢去一家叫『寂静之声』的清吧。我说，几乎每天都去，有时候待到很晚才回来。寂静之声？陆沉皱眉，我查过他的消费记录，没有这个地方。他用的是现金。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看到他钱包里有一沓很厚的现金，还问他现在谁还带这么多钱出门，他说有急用。

陆沉的眼睛亮了。地址。我们很快赶到了那家清吧。白天，酒吧没有营业，大门紧锁。

陆沉直接找来了开锁师傅。门开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香薰味扑面而来。酒吧里光线很暗，装修风格诡异，墙上挂着许多抽象的、色彩浓烈的画，看得人心里发慌。这里不对劲。

我说。7.陆沉显然也感觉到了。他示意我跟紧，自己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酒吧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吧台擦得锃亮，酒柜里的酒琳琅满目，看起来和普通的酒吧没什么两样。

分头找。陆沉低声说。我点头，走向吧台。我在吧台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

里面放着一个账本。我翻开，上面记录的不是酒水，而是一个个名字，后面对应着日期和一串数字。我在里面，找到了陆朝朝的名字。在她名字后面，跟着的日期，正是她出事的那一天。而那串数字，是一个地址。陆沉！我叫他。

他快步走过来，接过账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交易记录。

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家酒吧，只是一个幌子。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夏宸……

他不是来喝酒的，是来买凶的。陆沉一字一句地说，或者，他本身就是其中一员。

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翻看账本。在账本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屿。他名字后面的日期，是昨天。而那个地址……不好！

陆沉脸色大变，这是个陷阱！我们冲出酒吧，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剧烈的爆炸掀起滚滚热浪，将我们狠狠推了出去。我摔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发黑。在失去意识前，我看到陆沉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了我。8.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手臂被爆炸的碎片划伤，缝了十几针，火辣辣地疼。陆沉就坐在我床边，额头上也缠着纱布，手臂打着石膏，看起来比我狼狈多了。醒了？他声音沙哑。

周屿……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死了。陆沉按住我，煤气爆炸，尸体都烧焦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线索，又断了。夏宸，你好狠的心。连跟你多年的兄弟，都说灭口就灭口。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仪器运作的滴滴声。对不起。我低声说。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受伤。陆沉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削苹果的动作却停顿了一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说。我摇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我选择和他合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夏宸的笔记本，我换了个话题，那些符号，你全都看懂了吗？

陆沉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大部分。有些是他后来自己加的，我看不懂。我接过苹果，却没有胃口。我记得，他以前很喜欢玩一个解谜游戏，里面的关卡都是用各种奇怪的符号设计的。我说，会不会和他有关？

陆沉的眼睛倏地亮了。什么游戏？9.游戏名叫《迷雾回响》。

是一款非常小众的单机解谜游戏，因为难度太高，玩的人很少。夏宸曾经沉迷过一段时间，还试图拉我入坑，但我对那些复杂的符号完全提不起兴趣。

陆沉很快找到了这款游戏的破解版。他操作着电脑，我凑过去看。游戏界面阴森诡异，背景音乐让人头皮发麻。里面的符号，和夏宸笔记本上的，果然有很多重合。

这不只是游戏。陆沉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一个犯罪爱好者的交流平台。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论坛入口。游戏的开发者，创建了一个隐藏论坛，只有通关所有特定关卡的人，才能获得邀请码进入。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夏宸……他进去了？他不仅进去了，陆沉放大了一个ID，他还是这个论坛的管理员之一。那个ID叫Morpheus。梦神，摩尔甫斯。

希腊神话里，掌管梦境的神。多么讽刺。他给了我十八年的美梦，现在，又要亲手将我拖入噩梦。陆沉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代码，只能紧张地盯着屏幕。找到了。他成功进入了那个隐藏论坛。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

各种血腥暴力的图片，详细的犯罪计划，甚至还有完成任务后的经验分享。这里，就是一个人间地狱。我强忍着恶心，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陆朝朝。屏幕上跳出一条帖子。

发帖人：Morpheus。标题：红裙子，飞起来真好看。下面，是一张照片。

陆朝朝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躺在血泊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还在质问这个世界。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冲进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10.陆沉跟了进来，拍着我的背。

夏晚，别看了。我漱了口，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哽咽着问，陆朝朝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陆沉沉默了很久。

因为，他艰涩地开口，朝朝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我愣住了。什么秘密？

他不是你『亲』哥哥。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一个真相都让我震惊。我呆呆地看着陆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夏宸，是你父母领养的。陆沉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在你出生前一年，他们领养了他。但是你出生后，他们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渐渐忽略了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领养？怎么可能？从小到大，父母明明对我们兄妹俩一样好，甚至因为哥哥是男孩，对他更加严格。不，你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陆沉的眼神里，竟然带了一丝怜悯，这是朝朝查到的。

她无意中发现了夏宸在偷偷调查你们家的亲子鉴定中心，觉得奇怪，就顺着线索查了下去，结果发现了这个秘密。夏宸以为朝朝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所以……所以，他杀了她。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为了不让我知道，他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替代品。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