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峰，一名卧底警察。三年前，我最好的兄弟林哲被杀，我发誓要亲手抓住凶手。如今，我已是走私头目周坤最信任的手下。今晚，就是收网的最后时机。我正要发出信号，包厢的门开了。我女友，林哲的亲妹妹林溪，挽着周坤的手走了进来。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哥从不会丢下我不管。周坤狞笑着，把手机怼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林溪三分钟前发给他的消息：他就是警察，杀了他。

1.酒吧的霓虹晃得人睁不开眼。周坤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彩光下扭曲，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他手机屏幕上的白光，比探照灯还刺眼，把那行黑字清清楚楚地烙在我的视网膜上。他就是警察，杀了他。发件人，林溪。

我的血在一瞬间凉透，指尖冰得发麻。藏在袖口里的信号器，此刻重如千斤。

三年的卧底生涯，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我靠着对林溪的承诺和对林哲的誓言才撑了下来。

可现在，我为之奋斗的一切，那个说会等我回家的女孩，亲手把我推向了深渊。

周坤的手下像狼一样围了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的太阳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我死死盯着林溪，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哪怕是恐惧、是被胁迫。没有。她平静地松开周坤的胳膊，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映出她美得毫无温度的侧脸。

她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秦峰，周坤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不，应该叫你秦警官。还有什么遗言吗？

2.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输了，在距离终点线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致命一刀。但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目光越过周坤，落在林溪身上。周坤，你真信她？她哥可是你亲手杀的。这种女人的话，你也敢信？我试图挑拨，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周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我的话戳中了他的疑心。他转头看向林溪。林溪端着酒杯，慢慢走回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上。她站定在周坤身边，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我哥？他该死。我的大脑嗡地一声，彻底空白。这比她指认我更让我震惊。林哲是她最敬爱的哥哥，是她世界的全部。

她怎么会……周坤放声大笑，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听见了吗，秦警官？

人家兄妹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他眼中的杀意不再掩饰。送秦警官上路。

就在他下令的瞬间，包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玻璃破碎和人群的尖叫声。

不是我的人，我的信号根本没发出去。周坤脸色一变，妈的，谁来砸场子？机会！

我身体紧绷，就在身边那个马仔分神的一刹那，我猛地矮身，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腹部。

3.马仔吃痛闷哼，手里的枪掉了下来。我顺势夺枪，翻滚着躲到沙发后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在墙上打出一个个窟窿。混乱中，我只有一个念头，抓住林溪，问个清楚。我冲出沙发掩体，一把将离我最近的林溪拽了过来，枪口死死抵住她的太阳穴。都别动！我吼道，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周坤的人瞬间停火，投鼠忌器。林溪在我怀里，身体僵硬，却没有挣扎。她的头发蹭过我的下巴，带着我熟悉的洗发水香味，此刻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我的神经。放了她！

周坤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秦峰，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你碎尸万段！他很在乎她。

这个认知让我更加心寒。外面的混乱愈演愈烈，隐约还能听见警笛声。是我的人到了，他们可能发现我失联，提前行动了。我不能再拖下去。我挟持着林溪，一步步退向后门，退入那条我们曾无数次走过的幽暗小巷。巷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我把她狠狠推在冰冷的墙壁上，枪口依然指着她。为什么？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4.林溪背靠着墙，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夹杂着恨意的讥诮。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为什么？秦峰，你真以为你是救世主吗？她的眼神陌生又疯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来审判我？我被她问得一愣。我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我哥林哲，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句话，他跟周坤，才是一伙的！像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开。林哲……是周坤的同伙？这不可能！

林哲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正直善良，嫉妒分明，怎么可能跟那种人渣混在一起！你胡说！

我胡说？林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秦峰，你太天真了。他为了在周坤面前表忠心，为了往上爬，亲手把我……她的话顿住了，嘴唇剧烈地颤抖，后面的话像是太过肮脏，她说不出口。可我懂了。一瞬间，巷子里的风都变得尖利起来，刮得我浑身发冷。

我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是恨的女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卧底三年，拼死拼活，原来只是为了给一个罪犯复仇？我保护了三年的女孩，原来活在我编织的谎言和她亲哥哥制造的地狱里。所以，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涩得像砂纸，你指认我，是为了报复他，报复周坤，报复所有人？是。她点头，眼神却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是为了救你。5.救我？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把我推到枪口下，叫救我？警笛声由远及近，已经到了巷口。

红蓝交替的警灯，映着林溪苍白的脸。周坤早就怀疑你了。她语速极快，那张拼凑起来的碎纸条，纱厂的线索，都是他故意放给你，试探你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不管我做不做，你都活不了。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串联起过去几个月的蛛丝马迹。

周坤确实有好几次，看似无意地透露给我一些关键信息，而那些信息最终都指向了死胡同，或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谨慎，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他网里的鱼。

我当众指认你，他才会彻底信我。林溪看着我，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只有留在他身边，我才能拿到他真正的罪证，拿到……我哥藏起来的东西。

林哲藏了东西？一个账本。林溪深吸一口气，记录了周坤所有交易的账本。

我哥临死前告诉我，东西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周坤找了三年，都没找到。

我明白了。林哲不是单纯的同流合污，他留了后手。而林溪，她恨她哥哥的背叛，却又执行着他最后的计划。她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在刀尖上跳舞。

巷口的警察已经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强光照在我们身上。警察！不许动！放下枪！

我看着林溪，她也看着我。在被警察包围的这一刻，我们成了同一条船上的逃犯。

她突然朝我跑过来，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东郊，第十三个墓碑。

说完，她猛地推开我，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去。别追！我下意识地对同事喊道。

可已经晚了。巷子尽头，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等在那里，车门打开，周坤的人把林溪迅速拉了上去，绝尘而去。我被同事按在地上，手铐咔哒

一声锁住我的手腕。我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东郊，第十三个墓碑。

林哲的墓。6.我被停职了。理由是任务失败，暴露身份，且与嫌疑人关系不清不楚。老张，我的直属上司，把一杯热茶推到我面前。秦峰，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林溪，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林溪在巷子里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账本的具体位置。老张听完，沉默了很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林哲的事，我们当年查过，确实有些疑点，但没有证据。如果真有这么个账本……我必须找到它。

我打断他，也必须救出林溪。你怎么救？你现在是停职状态，周坤那边认定你是警察，你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林溪……老张叹了口气，她现在是周坤身边唯一的筹码，恐怕也是最危险的人。我当然知道。周坤生性多疑，他绝不会百分之百信任林溪。

林溪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可能存在的窃听器听的。她在赌，赌周坤会因为账本的下落而暂时留她一命。我被关了三天禁闭，配合调查。第四天，老张找到我，扔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套新的身份证明，和一张去往邻市的车票。

队里不能出面，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也不能放弃这么重要的线索。

老张拍拍我的肩膀，这是我个人名义能给你的最大帮助。记住，你只有一个人。

我捏紧了那张车票。我知道，从踏上这趟列车开始，我不再是警察秦峰。

我只是一个要为兄弟讨回公道，要救回心爱女孩的亡命之徒。7.邻市，华阳。

这里是周坤的老巢，也是他走私网络的中转枢纽。我按照老张给的地址，找到了一个叫阿鬼的人。阿鬼是警方的线人，在华阳的地下世界混迹多年。他个子不高，瘦得像根竹竿，一双眼睛却格外精明。他给我安排了一个身份，码头上的搬运工。每天，我跟一群赤着膀子的汉子，在腥咸的海风里，把一个个沉重的集装箱搬上搬下。

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肌肉酸痛得像是要断裂。我却觉得无比踏实。因为我知道，周坤的货，大部分都从这个码头走。我一边干活，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码头上的一切。

哪个工头是周坤的人，哪条船的检查最松懈，货物的交接时间和暗号……一周后，我把这些信息汇总给了阿鬼。阿鬼看着我画的简易地图，啧啧称奇：兄弟，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比我安插在这三年的所有人都摸得清。我没说话，只是看着海面。

林溪，你还好吗？就在我逐渐摸清门路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那天，一批特殊

的货到了。工头把我们这些普通工人全都赶走，只留下几个心腹。我躲在集装箱的阴影里，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一辆劳斯莱斯上走了下来。他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可我认识他。他叫程宇，是我和林哲的大学同学，当年还是学生会主席。他怎么会跟周坤扯上关系？程宇和周坤的头目交谈了几句，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个集装箱。借着缝隙，我看到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走私品，而是一个个被绑住手脚，嘴巴用胶带封住的年轻女孩。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不是走私，是人口贩卖。8.我将程宇出现的消息告诉了阿鬼。

阿鬼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程宇……华阳市的新贵，慈善家，据说背景很深，黑白两道通吃。没想到他跟周坤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周坤只是他的一条狗。

我冷冷地说。一个能动用劳斯莱斯亲自来码头接货的人，地位绝不可能在周坤之下。

周坤背后，还有一条更大的鱼。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周坤的团伙能盘踞这么多年，屡次打击都打不掉。这件事必须上报。阿鬼说。来不及了。我看着码头的时间表，下一批货三天后就到，到时候那些女孩就会被送上远洋货轮，一旦出了公海，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想干什么？阿鬼警惕地看着我。我要救人，也要抓到程宇。

你疯了！凭我们两个？加上我。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我们身后的阴影里传来。

我和阿鬼猛地回头。林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把消音手枪，像一朵盛开在黑夜里的死亡之花。她瘦了很多，眼神却比以前更加坚毅，也更加冰冷。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失声问道。周坤带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