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付十年痴妄沈依澜徐荣轩小说完结_免费小说全本错付十年痴妄(沈依澜徐荣轩)
1 裂帛·旧梦残暮春的风,似蘸了胭脂的笔,将漫天落樱晕染得如霞似火。
那风裹挟着花瓣,掠过沈依澜鬓边流光溢彩的珠花,也卷走了徐荣轩伸到半空的手。
那只手停在渐浓的暮色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骨节分明的轮廓,像是要攥住些什么,却最终只捞到满掌虚无的风。“是他救了我,我的整个性命都是他的!”沈依澜的声音,像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寒玉,淬了彻骨的冷,字字句句,都狠狠砸在徐荣轩的心上,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疼。“徐荣轩,儿时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吗?”话音未落,她身上那件玄云殿特制的流云裙裾,便如一抹惊鸿,转过朱漆回廊。裙角带起的风,卷着她身上的桃花香,却混着决绝的冷意,一同消散在徐荣轩的鼻尖。
徐荣轩望着那抹渐行渐远、最终融入沉沉暮色的背影,只觉得眼底的世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檐角那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的琉璃瓦,此刻褪成了毫无生气的死灰;阶前本应绚烂盛放的芍药花,瞬间失了所有颜色,蔫耷着脑袋,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就连廊下那对镇守门户、威风凛凛的镇宅石狮,都像是在无声地咧开嘴,嘲笑着他十年如一日的痴守。心口的刺痛,骤然翻涌,如沉睡亿万年的岩浆,猛地冲破地壳的禁锢,滚烫的热意瞬间席卷全身,烫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
整个性命都是他的?这七个字,像淬了剧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五脏六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他与她,一同在玄云殿清晨的薄雾与晨露里练剑,剑光交织,是少年少女最明媚的时光;一同在春日灼灼的桃花树下,分食过一碟香甜软糯的桂花糕,花瓣落在发间,是懵懂心动的开始;一同在寒风呼啸的冬夜里,共盖过一件温暖的狐裘,彼此的体温交融,是相依相偎的依赖……那些浸润了十年悠悠光阴的点滴,那些他视若珍宝的回忆,竟抵不过颜慎那轻飘飘一句“救命之恩”?指骨传来“咔咔”的声响,徐荣轩这才惊觉,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刹那,腥甜的温热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滴落在他素净的月白锦袍上,洇开一朵朵妖冶如血的红梅。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十二岁那年。彼时,沈依澜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她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练剑时磨破的手掌,软声细语道:“荣轩哥哥,等我及笄,便向师父求旨,嫁与你好不好?”那时的她,鬓边别着一朵初绽的桃花,粉嫩的花瓣衬得她肌肤胜雪,眼里盛着的,是整个春日最璀璨的光。这句话,他记了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枕着它熬过无数个孤寂的寒夜,伴着它斩妖除魔,原以为那是命中注定的谶语,是他们未来的约定,到头来,却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转瞬即逝的玩笑。舌尖忽然泛起铁锈般的腥甜,徐荣轩抬手抚过唇角,才发现下唇早已被自己咬破。血珠在唇齿间缓缓漫开,那味道浓烈而刺鼻,却远不及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他自嘲地牵起嘴角,转身时,衣袂扫过阶前堆积的落花,惊起一地残红,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2 红妆·喜与哀十日后的京都,仿佛被一场盛大的喜事,彻底笼上了一层温柔的绯色。长平街的青石板路上,小贩们的吆喝声里,都不自觉地掺着欢快的笑意。“哎,听说了吗?
临仙楼那位温文尔雅的颜公子,要娶玄云殿那位惊为天人的沈姑娘了!”穿蓝布衫的书生,手中折扇轻摇,语气里满是艳羡,“那颜慎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芝兰玉树,温润如玉,沈姑娘更是咱仙门公认的第一美人,这俩人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茶摊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咂了咂嘴,脸上也带着几分感慨:“前几日,沈姑娘还差点没了性命,多亏了颜公子出手相救。这救命之恩,最后化成了爱慕之情,也是应当的嘛。”这些议论声,顺着和煦的风,飘进街角一处幽深的阴影里,精准地落在了徐荣轩的耳中。
他坐在斑驳的墙根下,身上那件曾经一尘不染的白衣,褶皱里还沾着昨日的酒气,显得有些狼狈。脚边横倒着一个锡酒壶,壶身早已空了,壶嘴凝着的水珠,顺着壶身缓缓滚落,在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如同他心底那片化不开的阴霾。
暮色四合,华灯次第亮起,长平街霎时化作一条璀璨的灯河。锣鼓声由远及近,敲得人心头跟着发颤,那是迎亲的队伍正缓缓而来。人群里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欢呼,孩童们举着糖葫芦,兴奋地追逐奔跑,连晚风里,都飘着蜜饯那甜得发腻的香气。
徐荣轩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望着那片欢腾的光海。他的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两道浅痕嵌在苍白的皮肤上,像被岁月无情刻下的伤疤。周围的喧闹越是盛大,他心底的空洞就越发清晰,仿佛整个人都被泡在了冰水里,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颜公子……枉痴情……三魂……”一阵断断续续、如同梦呓般的歌谣,忽然钻进了他的耳朵,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挑破了周遭的喧嚣。徐荣轩猛地直起身,循声望去——昏黄的灯笼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拄着竹杖,蹒跚地走过,嘴里反复念叨着几句奇怪的句子。“颜公子,魔中人,洞房初血换生命;新婚妇,枉痴情,三魂七魄化虚无……”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在徐荣轩的头顶轰然炸开。他踉跄着起身,衣摆被脚边的酒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股热血瞬间冲上头顶,耳边的锣鼓声、欢呼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句诡异的歌谣,在他的脑中疯狂回荡。“你说什么?!
”他一把揪住老乞丐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老乞丐身上那股难闻的馊味,混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可徐荣轩全然不觉,双眼赤红如燃,仿佛要喷出火来,“把话说清楚!”老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浑浊的眼睛里,倏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佝偻着背,露出一副谄媚又贪婪的笑:“这位公子,小人……小人已经十天没吃东西了……”徐荣轩咬牙,从袖中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狠狠塞进老乞丐手里,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够不够?说!”银子那冰凉的触感,透过老乞丐破旧的衣料传来,老乞丐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迅速将银子揣进怀里,搓着手,嘿嘿笑道:“公子想听,小人便说了。昨日小人在破庙里,遇到个仙人,他施法让小人看见了些……不得了的景象。”他故意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徐荣轩紧绷的下颌线,悠悠地继续道:“那仙人让小人看见颜公子的洞房——原本该是郎情妾意、蜜里调油的好事,可那颜公子,忽然就变了模样,青面獠牙,竟是个魔族!”“他与沈姑娘亲吻时,嘴里竟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那黑气像有生命一般,顺着沈姑娘的口鼻,就钻进去了……”老乞丐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神情,仿佛在回味什么,“仙人说,那是在吸她的魂魄呢。等把三魂七魄都吸完了,沈姑娘就彻底没命了……”“而那魔族,本是将死之身,需得用处子的魂魄来续命。他先给沈姑娘下了厉害的魔毒,再假意出手解毒,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送死啊!”话音未落,徐荣轩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只留下一阵急促的风声。老乞丐望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掂了掂怀里的银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3 血色·魂归处临仙楼的洞房里,红烛高燃,跳跃的火光将满室都映得一片赤红。龙凤呈祥的锦被上,散落着几朵新鲜得仿佛还带着露珠的红梅。沈依澜半倚在床榻上,云鬓散乱,几缕青丝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颜慎正低头,温柔地吻着她的额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阿澜,”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玉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颤的蛊惑,“你能用你的性命,救我一命吗?
”沈依澜迷迷糊糊地点头,眼波流转间,满是痴迷与依赖。她的意识,像被泡在了温水里,浑身酥软无力,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盘旋——眼前这个男人救了她,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颜慎猛地抬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但仅仅一瞬,便迅速镇定下来。他胡乱地披上衣衫,将沈依澜往被子里拢了拢,这才转身,看向门口。
徐荣轩站在红烛的光晕里,白衣上沾着尘土,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淬了冰的刀锋,锐利得仿佛能将一切看穿。
他的目光扫过床榻上气息微弱的沈依澜,最后落在颜慎身上时,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不是颜慎。”这不是疑问,而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徐荣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