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伞

陈默在便利店屋檐下躲雨时，第一次看见那把红伞。

七月的雨下得又急又密，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把傍晚的街道泡成一片模糊的水色。他刚加完班，手机没电，钱包里只剩两枚硬币，连共享单车都扫不了，只能缩在便利店的玻璃门后，盯着外面倾盆的雨幕发呆。

“小伙子，要伞吗？”旁边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突然开口，手里举着一把红色的雨伞。伞面是正红色，像凝固的血，伞骨是黑色的塑料，边缘还挂着几滴未干的雨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陈默愣了一下，刚想道谢，却发现老太太的脸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看不清五官。“谢谢您，多少钱？”他问，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硬币。

“不要钱。”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带着股说不出的沙哑，“这伞没人要，你拿去用吧，记得……用完早点还回来。”

陈默接过伞，触手冰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抬头想再道谢，可转身的瞬间，老太太已经不见了——便利店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雨丝在风里飘，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奇怪。”陈默嘀咕了一句，没太在意。或许是老太太走得快，又或许是雨太大，挡住了视线。他撑开红伞，走进雨里。

伞面很大，刚好能遮住他一个人。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却没有一滴漏进来，连风都像是被隔绝在伞外。陈默心里暗喜，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他住的小区在老城区，都是几十年的旧楼，没有电梯。走到单元楼门口时，他突然发现，红伞的伞骨上，不知什么时候缠了几根黑色的头发，细得像蛛丝，轻轻一扯就断了。

“谁的头发？”陈默皱了皱眉，把头发捋掉，收了伞往楼上走。他住在5楼，刚爬到3楼，就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和雨点打在红伞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回头，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声控灯亮着昏黄的光，照亮积着薄灰的台阶。“没人啊。”陈默挠了挠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继续往上走。

可脚步声没停，一直跟在他身后，不快不慢，像是有人踩着他的影子在走。他走得快，脚步声也快；他走得慢，脚步声也慢。到5楼家门口时，他猛地转身，声控灯突然灭了，楼道里陷入一片漆黑，脚步声也消失了。

陈默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连伞都没来得及收，就慌慌张张地进了屋，“砰”地一声锁上了门。

他靠在门上喘了会儿气，才想起那把红伞。伞就放在门口的鞋架上，正红色的伞面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走过去，想把伞收进柜子里，却发现伞面上的雨水已经干了，可伞骨上，又多了几根黑色的头发，比刚才还长，还密。

“不对劲。”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他明明把头发捋掉了，怎么会又出现？而且这伞是新的吧？怎么会有头发缠在上面？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干脆拿起伞，想明天还给老太太——就算找不到人，扔了也比留在家里好。可他刚抓起伞柄，就感觉手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是有人在伞柄里握了一把冰，冻得他赶紧松开手。

伞“啪”地掉在地上，伞面自动撑开，露出里面的图案——他之前没注意，伞面内侧，居然印着一个女人的侧脸，长发披肩，眼睛看向伞柄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陈默吓得后退一步，心脏跳得飞快。这伞……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