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总说，爱情是纯粹的，不能用金钱衡量。她爱上一个穷书生，不许我叫他“野男人”，说那是她的光，于是我挨了老爷的鞭子。

她让我把自己的月钱省下来接济他，说支持心爱之人的事业是最高尚的，于是我错过了给弟弟买药的最佳时机。她不许我告诉老爷，那书生偷了府里的古画去变卖，说那是为他们的未来奠基，于是我被当成家贼打得半死。后来那书生高中状元，原来是邻国潜伏的七皇子，迎娶小姐那天，她穿着凤冠霞帔，哭着对我说感谢我一路的成全。

可她却在他下令“处理掉所有知道他底细的下人”时，默默地低下了头，假装没看见我求救的眼神。我被乱棍打死在王府的后巷，无人收尸。再睁眼时，我又重生回了小姐第一次带那“穷书生”回府的那天。1后巷乱棍的剧痛与冰冷席卷全身，我猛然睁眼，正对上小姐林婉儿那张天真又自私的脸。血腥味还在鼻腔里翻涌，骨头断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她正娇羞地拉着萧玄的袖子，声音甜腻得让我想吐：“萧郎，这是我的贴身丫鬟拾月，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萧玄对我温和一笑，那笑容和我死前他下令杀我时一模一样，虚伪至极。我的手指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头。“拾月，快去厨房取府里新做的芙蓉酥来，要最好的那种。”小姐的语气满是炫耀，“萧郎还没尝过呢。”那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点心。上一世，我乖乖去取了，然后看着萧玄温文尔雅地品尝，夸赞小姐贤惠。我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杀意，温顺地应下：“是，小姐。”转身的瞬间，我嘴角勾起冷笑。这一世，我不会再做那个愚蠢的丫鬟。我没有走向厨房，而是快步绕到后院马厩旁。

那里拴着侯府最凶悍的护院狼犬“黑风”，平日里连府里的护院都不敢靠近。

我从怀里掏出昨夜厨房张大娘赏我的一块油纸包着的烧鸡，撕下一角塞进嘴里，让肉香和我的气味充分融合。油腻的香味在口中散开，我将剩余的油纸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我算准了小姐带萧玄赏花的必经之路，躲在假山后等待。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姐娇嗲的笑声刺得我头皮发麻。“萧郎你看，这海棠开得多好，粉嫩得像胭脂一样。

”“婉儿说得对，确实美得让人心醉。”虚伪的对话，虚伪的人。我端着茶盘从假山后冲出，故意做出匆忙的样子，一个踉跄撞在萧玄身上。“哎呀！”我惊叫出声，茶盘掉落在地，茶水溅了一地。萧玄伸手扶我，那温和的笑容让我恶心：“小心些，没事吧？”就是现在！

趁他扶我的瞬间，我飞快地将那团沾满肉香和我气味的油纸塞进了他宽大的袖口深处。

他的袖子被特意改过，为了方便藏东西，这个细节上一世我观察了很久。“奴婢该死！

撞到了公子！”我连连道歉，做足了惊慌失措的样子。小姐不耐烦地挥手：“还不快走！

这么毛躁！把地上收拾干净！”我低头应是，悄无声息地绕到马厩旁。黑风正趴在地上打盹，听到我的脚步声，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我蹲下身，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手指却摸向了铁链的锁扣。咔哒一声轻响，锁链松开了。黑风站起身鼻子在空中嗅着什么。

我端着一盘麦饼返回现场，小心翼翼道歉：“小姐，芙蓉酥没了，奴婢只找到这些……”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飞快地冲了过来！黑风！它循着肉香而来，目标直指萧玄！“啊！”小姐尖叫出声。萧玄脸色大变，想要躲避，但读书人的身体哪里比得过野兽的速度？黑风猛地扑向他，他被扑倒在地，衣袖被狼犬死死咬住。“救命！快来人！”萧玄的温文尔雅瞬间消失，撕拉一声，布帛撕裂。

随着衣袖被撕开，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萧玄袖中滚落出来，还有几张银票散落在地。

我及时冲上前去拉开黑风，做出护主的样子，但眼中满是惊恐：“小姐！快躲开！

”小姐指着我怒吼，“是你！你想害死萧郎！”2我“扑通”跪地，眼泪瞬间涌出，哭得撕心裂肺：“小姐恕罪！奴婢刚才撞到公子时，感觉他袖中有硬物，又闻到一股血腥气……”我的声音哽咽着，演技比戏台上的名角还要逼真：“奴婢以为是刺客混进府里，想要伤害小姐，才想让黑风试探一二，保护小姐啊！”闻讯赶来的侯爷和管家，正好看到地上的匕首和银票，侯爷的脸色瞬间铁青。小姐回过神，立刻挡在萧玄身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父亲，匕首是萧郎防身用的，银票是朋友赠的！”她转头瞪我，但当着侯爷的面，又强装出大度的模样：“拾月也是护主心切，父亲别怪她了。”“这样吧，让拾月把这个月的月钱拿出来，给萧公子赔罪压惊。”又是这招！前世我就是这样，一次次把给弟弟救命的钱给了这个畜生。那时候我还傻乎乎地感激小姐的“宽容”，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红着眼眶，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月钱袋子。

里面只有几个铜板和一小块碎银，可怜巴巴的。“小姐仁慈。”我哽咽着朝萧玄走去。

路过二公子林修远轮椅边时，我脚下“一软”，整个人摔了下去。钱袋脱手飞出，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除了那点可怜的钱，还有一张被我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当票。

眼尖的管家先一步捡起，失声读出：“慈安堂，御寒棉袄，死当？”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当票上，空气都要窒息了。我惊慌失措地扑过去，一把抢回当票藏进怀里，泣不成声：“不关小姐的事！是我弟弟病重，急需人参续命，我才想攒钱的……”周围下人看我的眼神从看好戏变成了同情。再看向小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赞同。一个逼着丫鬟拿救命钱给野男人赔罪的嫡女？小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想解释却百口莫辩。她精心维持的仁慈人设，在众人面前碎了一地。

“我……我不知道……”可惜没有人信她。“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就这样还要她的月钱？”“就是，人家弟弟都要死了……”“嘘，小声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每一句都扎在小姐心上。我注意到，始终沉默的二公子林修远看了我许久，意味深长点了点头。侯爷的脸色铁青，拂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把那来路不明的人，给我轰出去！”萧玄被家丁架着，狼狈不堪。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再温和，而是阴冷。小姐恨恨地瞪着我，却因为理亏，只能跟着扶萧玄离开。“拾月，你很好。”我知道，小姐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会想办法报复我。而萧玄那个畜生，更不会轻易放过我。不过没关系。

上一世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一世，我要做噬人的恶狼。谁想害我，我就先害死谁。

3人群散去后，我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铜板。二公子林修远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公子。

”我连忙起身行礼。他摇摇轮椅，凑近我几分，声音很轻：“做得不错。”我心头一跳，装作不解：“公子说什么？”“没什么。”他淡淡一笑，“只是觉得，你比以前聪明多了。

”说完，他摇着轮椅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我琢磨了很久，得出结论：他一个死了姨娘又被嫡母断了腿的庶子，想来能理解我的背主。萧玄被赶走后，小姐被侯爷禁足，她把所有怨气都撒在我身上。“给我跪下！”她指着院中的青石板，眼中的恶毒毫不掩饰。我跪了整整一夜，膝盖磨得血肉模糊。露水打湿了我的衣裳，寒意刺骨。第二天清晨，她却红着眼圈来扶我，眼泪说掉就掉。“拾月，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她的声音哽咽，表情楚楚可怜。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感动的模样。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萧玄的好，说他才华横溢，不能被埋没。“萧郎需要一笔钱去打点考官，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必须帮他。”她握着我的手，目光飘向侯爷书房的方向，声音压得很低：“拾月，我记得父亲那副《寒江独钓图》，价值连城……”那画是假的，画轴的暗格里藏着边境驻军的布防图摹本。这才是萧玄的真正目标。

我惊恐地连连摇头：“不行啊小姐，那可是老爷的命根子！”“拾月，你不是说把我当亲姐姐吗？”她开始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你弟弟的病，我也会想办法的！只要事成，萧郎未来做了大官，定会报答你！”她抓着我的袖子，声泪俱下：“你忍心看着我为情所困，日日以泪洗面吗？”我“犹豫”了许久，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含泪点头：“小姐，我愿意为你万死不辞。”她立刻破涕为笑，紧紧抱住我：“拾月，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深夜，我避开所有巡夜的家丁，用早就配好的钥匙打开书房门。小姐和萧玄已经在里面等着。我假装点亮烛台，悄悄将一小撮特殊粉末弹入香炉。这粉末遇到画上的矿物颜料，会留下荧光标记。

萧玄熟练地找到那幅画，撬开画轴暗格，取出布防图。他脸上的狂喜掩饰不住。

小姐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他，然后转身对我露出冰冷的笑容：“拾月，为了我们的爱情，只能委屈你了。明天一早，我会亲自去向父亲揭发你这个家贼。

”萧玄冷笑：“一个下贱的丫头，也配知道我们的秘密？”我低下头，掩住嘴角的冷意。

4第二天清晨，小姐的尖叫声响彻侯府：“来人啊！抓贼啊！拾月偷了爹爹的古画！

”我被五花大绑按在庭院中央，侯爷的怒火几乎要把我烧成灰烬。“孽障！我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这等事！”小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我说：“拾月昨夜鬼鬼祟祟，一定是拿画去当钱给弟弟治病了！”管家举起家法棍，就要朝我身上招呼。“父亲，请慢。

”二公子林修远坐着轮椅被人推了过来。他的声音清冷，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人群中缩在角落的萧玄身上。“拾月一个丫鬟，怎知书房钥匙藏在何处？

又怎知画轴里有暗格？”侯爷皱眉：“你想说什么？”“此事蹊跷，不如让所有人伸出手，用特制的显影灯一照便知。”林修远不紧不慢地说。

“昨夜接触过那特制香灰和画上矿物颜料的人，手上必会留下痕迹。

”萧玄和小姐的脸色瞬间煞白。小姐慌张地把双手藏在身后：“不用了吧，既然画已经找到了……”“怎么？心虚了？”侯爷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萧玄想要逃跑，被家丁按住。灯光一照，他手上果然有荧光痕迹。小姐彻底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我错了！都是我一时糊涂！”侯爷气得浑身发抖：“逆女！

你竟敢勾结外人盗取军情！”我这才“恍然大悟”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军情？

这不是普通的画吗？”林修远淡淡一笑：“拾月姑娘不知也是正常，你只是被人利用了。

”萧玄和小姐的眼中闪过惊慌。林修远淡淡开口：“取显影灯来。

”一个家丁捧着蒙黑布的灯笼走过来。萧玄猛地指向我，眼中冒着凶光。“都是她！

都是这个贱婢勾引我！”“她说心悦于我，昨夜将我骗至书房！”“是她打开的机关！

她说只要我帮她拿到钱，她就跟我走！”小姐立刻哭喊附和：“对！就是这个贱婢！

她嫉妒我能和萧郎在一起，设计陷害我们！”侯爷的目光射向我，眼中燃着怒火。

我的心沉到谷底，他们联手指控我，我百口莫辩！但下一秒，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既然你们要玩，那就玩到底！5我猛地挣脱家丁，冲向庭院里的香炉！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将双手狠狠插进香灰里，然后高高举起！“老爷明鉴！奴婢冤枉！

”我声嘶力竭地喊：“奴婢昨夜只在香炉边为小姐点了安神香！若奴婢碰过那画，手上必然沾染朱砂印记！请老爷看奴婢的手！”我赌他们不知道画上到底有什么特殊标记。

侯爷走过来，仔细看我的手。除了香灰，干干净净。

林修远适时开口：“既然拾月的手是干净的，那昨夜真正接触过画的人，手上一定留下了朱砂红印。”侯爷的目光射向萧玄和小姐。两人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

“抓住他们的手！”侯爷怒吼。家丁冲上去，死死抓住两人的手腕。我屏住呼吸，萧玄和小姐的指尖和手掌边缘，都沾着一抹淡淡的朱红色！铁证如山！小姐彻底崩溃，瘫在地上，指着萧玄尖叫：“是他！都是他逼我的！他说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萧玄的脸扭曲了：“你这个贱人！”侯爷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萧玄心口：“畜生！拖去柴房！严加看管！”萧玄被拖下去时，死死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