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铭，一个喜欢泡图书馆的考研狗。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市图书馆待到了闭馆。

当我从书本的海洋里抬起头时，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发现那扇厚重的玻璃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把巨大的铜锁给锁上了。整个图书馆，空无一人，安静得像一座坟墓。我以为是工作人员疏忽，把我给忘了。我拿出手机准备求救，却发现手机没有一丝信号。就在我焦急地寻找其他出口时，我在咨询台的桌面上，发现了一本小册子。封面上，用鲜红色的墨水，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夜间图书馆生存指南》我翻开了第一页。

“欢迎来到夜间图书馆。想要活到天亮，请严格遵守以下规则。

”“规则一：图书馆会在晚上十点准时熄灯。熄灯后，请务必保持绝对安静。记住，是绝对。

”“规则二：当你在书架间听到脚步声时，请立刻躲起来，并捂住嘴巴。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规则三：‘图书管理员’喜欢整洁。请不要在任何书籍上乱涂乱画，也不要将书籍带离阅览区。”“规则四：如果你感觉口渴，可以去三楼的饮水机接水。

但请记住，三楼没有饮水机。”---1我看着手册上那第四条充满悖论的规则，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不是恶作剧。这他妈绝对不是恶作作剧！我环顾四周，巨大的阅览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头顶的白炽灯散发着冰冷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滴答，滴答……”墙上挂钟的指针，正不紧不慢地，走向数字“10”。还有十五分钟。

规则一：晚上十点准时熄灯。熄灯后，请务必保持绝对安静。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绝对安静”，这四个字是关键。这意味着，连呼吸声，心跳声，都可能致命。

我必须找一个足够安全、足够隔音的地方躲起来。厕所？不行，空间太封闭，一旦被堵住就死定了。消防通道？门是锁死的。唯一的选择，就是这些迷宫一样望不到头的书架。我立刻开始行动。

我跑向阅览室最深处的区域——社科类图书区。这里的书架最高，最密集，而且，也最冷门。

平时就没什么人来，到了晚上，更是寂静得像片墓地。我在一排排巨大的书架之间穿梭，寻找着最合适的藏身点。最终，我选定了两个巨大书架之间的一个夹缝。这个缝隙很窄，只有侧着身子才能挤进去，而且上方还有通风管道的遮挡，非常隐蔽。我将手机调成静音，确认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后，才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我背靠着冰冷的书架，心脏砰砰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努力地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墙上的挂钟，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最后的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铛！铛！铛！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下。就在钟声落下的最后一刹那，“啪”的一声，整个图书馆，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的黑暗。

以及……死一般的寂静。我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我完了。这么大的心跳声，怎么可能算“绝对安静”？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种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黑暗中响了起来。那是一种……脚步声。很沉重，很缓慢。

“嗒……嗒……嗒……”就像是一个穿着沉重皮靴的人，正一步一步地，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规则二：当你在书架间听到脚步声时，请立刻躲起来，并捂住嘴巴。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我立刻伸出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一丝气都不敢漏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它似乎，就在我藏身的这排书架外。

我透过书架的缝隙，眯着眼睛，朝外望去。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一个……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老旧的图书管理员制服的“人”。之所以说是“人”，是因为他有人的轮廓。

但他很高，非常高，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他的四肢，细长得不成比例，像蜘蛛的腿。

而他的脸……他没有脸。那张本该是脸的地方，是一片平滑的皮肤，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但在那片平滑的皮肤中央，却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如同相机光圈一样的……孔洞。

“咔嚓……咔嚓……”每一次开合，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械声。这就是……“图书管理员”？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已经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只能像个木偶一样，死死地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怪物，从我的藏身处，缓缓走过。它走得很慢，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它的每一次“咔嚓”声，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在我的神经上。终于，它走远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深处。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靠在书架上，像一滩烂泥一样滑了下来，大口地，无声地喘着气。我活下来了。第一晚，我活下来了。

我在那个冰冷的夹缝里，待了一整夜。我不敢睡，也不敢动。直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图书馆的灯光，“啪”的一声，重新亮起。我才敢，从那个地狱般的夹缝里，爬出来。我的腿，已经麻了。我扶着书架，站起身，环顾四周。

图书馆，又恢复了昨天那副安静而祥和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梦。因为，在阅览室中央的地板上，我看到了一样东西。一只……被扯断的，穿着运动鞋的脚。血，已经凝固了。昨晚，这个图书馆里，不止我一个人。2我吐了。

扶着垃圾桶，吐得昏天暗地，连黄疸水都出来了。恐惧，依旧像附骨之疽，盘踞在我的心头。

但求生的本能，强迫我必须冷静下来。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我开始，在图书馆里，疯狂地搜索。所有的门窗，都被一种我看不懂的力量封死了。

用手触摸，感觉就像是摸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冰冷而坚硬。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没有信号。

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的“空间”。我跑上二楼，三楼，四楼……每一层，都和我所在的这一层，一模一样。巨大的书架，安静的阅览室。只是，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那只断脚。这说明，昨晚那个不幸的遇难者，是在我所在的这一层，死的。为什么？

是因为他发出了声音？还是因为他没有躲起来？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本被我扔在桌上的《生存指南》上。规则三：“图书管理员”喜欢整洁。

请不要在任何书籍上乱涂乱画，也不要将书籍带离阅览区。我心里一动。我立刻开始，检查阅览区的每一张桌子，每一个角落。终于，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座位上，我发现了异常。

那张桌子上，摊开着一本《高等数学》。而在书页的空白处，用圆珠笔，写着几个大字——“救命！谁来救救我！”字迹，因为主人的恐惧，而显得歪歪扭扭。

我看着那几个字，浑身发冷。原来是这样。那个遇难者，很可能和我一样，被困在了这里。

他在极度的恐惧中，违反了规则三，在书上，写下了求救的字样。然后，在晚上，被那个没有脸的“图书管理员”，当成“不整洁”的垃圾，给“清理”掉了。

我看着那本《高等数学》，心里一阵后怕。幸好，我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任何痕迹。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我渴了。非常渴。经过了一夜的高度紧张和惊吓，我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我想起了规则四。“规则四：如果你感觉口渴，可以去三楼的饮水机接水。

但请记住，三楼没有饮水机。”这条矛盾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意思？去，还是不去？去了，会不会死？不去，我迟早会因为脱水而死。这是一个……死亡的选择题。我犹豫了很久，最终，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我决定，去三楼看看。我必须，搞清楚这条规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走上三楼。三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只是，这里的书籍，是文学类的。我穿过一排排书架，来到了指南上，本该有饮水机的那个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墙上，只有一个空着的插座，和一些水管的接口。真的，没有饮水机。

“但请记住，三楼没有饮水机。”指南的后半句，是对的。那前半句呢？

“可以去三楼的饮水机接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消防栓上。消防栓，也算是一种……能出水的“机器”吧？我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条规则，是一个文字游戏。它说的“饮水机”，指的，可能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理解的那种饮水机。我走到消防栓前，握住了那个红色的阀门。

我的手，在抖。如果我猜错了，打开它的后果，可能是……警报大作，然后，引来那个怪物。

但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转动了阀门！“吱呀——”阀门，被拧开了。没有警报声。只有一股清澈的，带着一丝铁锈味的……水，从消防栓的出水口，流了出来。我赌对了！我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我双手捧起水，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疯狂地喝了起来。冰冷的水，顺着我的喉咙，流进我的胃里，浇灭了那团燃烧的火焰。就在我喝得正爽的时候，我的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消防栓箱的玻璃门上，似乎，用什么东西，刻着几个很小的字。我凑上前去，仔细辨认。那是用指甲，或者别的什么尖锐的东西，刻出来的，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别信手册。”“它在说谎。”3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别信手册？它在说谎？怎么可能？

！我刚刚才依靠手册上的规则，找到了水源，活了下来！如果手册在说谎，那我刚才喝的……是什么？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上那滩水渍。清澈的，透明的，没有任何异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个刻字的人在骗我？还是说……手册上的规则，有真有假？我的大脑，又一次，陷入了混乱。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首先，这个刻字的人，肯定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前辈”。其次，他留下的信息，和手册上的规则，是完全对立的。这说明，在这个图书馆里，存在着，至少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逻辑”。

一种，是遵守手册。另一种，是……反抗手册？我看着那几个血字，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有没有可能……遵守手册，只能让你，暂时地，“苟活”。就像我一样。

但想要真正地“逃离”这里，就必须，找到手册规则之外的，真正的……“生路”？

而这条生路，很可能，就隐藏在，那些看似“违规”的行为之中？比如，那个在书上写字的遇难者。他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那句“救命”，也是一种……信息。

如果，他写的不是“救命”，而是别的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呢？我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图书馆，不仅仅是一个狩猎场。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精密的，充满了逻辑陷阱的……谜题。而我们这些被困者，就是解谜的人。解对了，或许能活。

解错了，就是死。我决定，再仔细地，把整个图书馆，都搜查一遍。这一次，我的目的，不再是找出口。而是找……“前辈”们，留下的，更多的，“违规”的线索。我从四楼，开始往下，一排书架，一本书，都不放过。终于，在二楼的历史区，一本厚厚的《世界通史》里，我找到了新的发现。那本书的夹层里，夹着一张，被折叠得很好的，学生证。学生证的封皮上，印着我们市里，一所医科大学的校徽。

我打开学生证。照片上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很斯文的男生。他的名字，叫……周文。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而在学生证的背面，用圆珠笔，写着几行，很小的字。字迹，很潦草，似乎是在极度匆忙和恐惧的状态下写下的。“第五天了，我还活着。”“手册是陷阱！

‘管理员’不是敌人，它只是‘规则’本身！”“真正的危险，是‘它们’！

”“‘它们’伪装成书，混在书架上。当你翻开它，你就会，被‘同化’！”“千万，不要去看，任何书脊上，没有标签的书！”“还有……那个钟……”字，到这里，就中断了。

仿佛写下这段话的人，遭遇了什么不测。4“它们”伪装成书？翻开，就会被“同化”？

我看着手里这张学生证，感觉像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围那一排排，望不到头的书架。这些……浩如烟海的书籍。有多少，是“它们”的伪装？

我不敢再碰任何一本书。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句话的最后。“还有……那个钟……”钟？

什么钟？我立刻想起了，一楼大厅，墙上挂着的那个，老式挂钟。我立刻冲下楼，跑到那个挂钟前。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挂钟，唯一的特点，就是……它没有秒针。

只有时针和分针。此刻，指针，正指向，下午三点。我盯着它，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它到底，有什么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幕，很快就要再次降临。我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今晚的藏身之处。这一次，我不敢再待在一楼了。那个“图书管理员”，似乎主要是在一楼活动。我决定，去四楼。

四楼是电子阅览室，那里有很多电脑隔间，比书架的缝隙，要舒服一些。

我选了一个最靠里的隔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然后，我开始，等待。等待，那该死的，十点钟的到来。在等待的时间里，我把那张学生证，和那本《生存指南》，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起，反复地，对比，研究。手册，和学生证上的留言，就像是黑与白，阴与阳。

完全对立，却又似乎，指向同一个，诡异的真相。“‘管理员’不是敌人，它只是‘规则’本身……”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管理员只是规则的执行者，那它为什么要“清理”掉那个在书上写字的人？是因为他“不整洁”？

还是因为……我的脑中，一道闪电划过！我猛地，想起了，手册上的第三条规则。

“‘图书管理员’喜欢整洁。请不要在任何书籍上乱涂乱-画，也不要将书籍带离阅览区。

”这句话的重点，不是“乱涂乱画”。而是……“喜欢整洁”！这是一个……行为偏好！

而不是一条，冷冰冰的，杀戮指令！如果，那个遇难者，写的不是“救命”，而是……赞美图书馆整洁的话呢？他，还会死吗？我不敢确定。但这个想法，让我的思路，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也许……和“管理员”沟通，是可能的？“铛！铛！铛！

……”十点的钟声，准时响起。灯，灭了。黑暗和寂静，再次笼罩了整个图书馆。我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