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那个偷看洗澡的夏夜,我赔上了一辈子周阳王雪免费小说阅读_免费小说大全1987年那个偷看洗澡的夏夜,我赔上了一辈子(周阳王雪)
都说1987年的月亮有毒,不然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怎么就栽在了一个姑娘手里,还一栽,就是一辈子。故事,得从那年夏天说起。1 月光下的“意外”1987年,夏天。
热。真他娘的热。天上的太阳像个不讲理的二愣子,卯足了劲儿要把大地烤化。
村口的柏油马路早就蔫儿了,软塌塌的,你一脚踩下去,它就给你留个浅浅的印子,像是在跟你认怂。空气里全是蝉不要命的嘶鸣,一浪高过一浪,吵得人心烦意乱,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这一种声音。可我顾不上烦。我心里比那太阳还焦着。我妈,病了。
已经躺了好几天了,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软绵绵地陷在床上。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子,嘴唇干得起了皮,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叼着个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最后吐出两个字。“体虚。”“得补。”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底。补?拿啥补?我爹走得早,家里就我跟妈两个人,相依为命。
我在供销社当个小小的售货员,一个月那点死工资,掰成八瓣儿花,也就勉强够我俩糊口。
上哪儿弄闲钱去买那些金贵的补品?傍晚,太阳总算肯收敛点脾气,懒洋洋地挂在西山头。
我一边收拾家伙事儿,一边冲里屋喊。“妈,我出去转转。”“去河边,给您弄几条黄鳝炖汤喝,那玩意儿大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点。
里屋传来我妈虚弱的声音,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阳儿……天都快黑了,道儿不好走,你小心点。”我走到床边,攥住她那只干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拍了拍。“妈,您就擎好吧。
”“那条道儿,我闭着眼都能摸回来,您儿子啥时候让您操心过?”“您眯一会儿,我麻溜儿地就回。”我拎起那个用了好些年的旧竹篓,还有我爹留下来、我自己又改造过的黄鳝钩,转身出了门。七月的晚风,一点都不凉快。
它裹挟着白日里没散尽的热气,糊在脸上,黏糊糊的,像刚出锅的浆糊。
我沿着田埂上那条被踩得结结实实的土路,朝着河边走。身后,村庄的灯火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星星点点,散落在暮色四合的人间,远远瞅着,倒有几分不真切的温暖。这条路,我太熟了。熟到哪块石头绊脚,哪个土坡打滑,我心里都门儿清。从小,我就跟在爹屁股后头,在这条路上跑来跑去。
爹教会了我怎么看水势,怎么找黄鳝窝,怎么下钩子才能一钩一个准。他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庄稼人,饿不死。爹不在了,这手艺,就成了我贴补家用的独门绝活。
月亮慢悠悠地拱出了山头。一开始是浅浅的一牙,后来就越来越圆,越来越亮。
清冷的月光像不要钱的银子,哗啦啦地洒下来,给整个田野都镀上了一层光。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像一条巨大的银色绸缎,蜿蜒着,不知道要流到哪里去。我选了个老地方。
那是一处河湾,水草长得比别处都茂盛,水流也缓。我知道,那些又肥又滑的家伙,就爱在这种地方扎堆。我找了块还算干爽的石头蹲下,整个人缩成一团,跟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屏住呼吸。凝神。我把穿好肥蚯蚓的钩子,像个做贼的,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探进水里。抓黄鳝,是个磨性子的活儿。急不得。你得比它还有耐心。我爹说过,黄鳝狡猾得很,但贪吃。你得让它觉得,这块送到嘴边的肉,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没有任何危险。夜,越来越深了。周围安静得只剩下草丛里蟋蟀不知疲倦的“吱吱”声,还有偶尔“噗通”一声,那是哪条不安分的鱼儿跃出了水面,跟月亮打了个招呼。
我的运气不错。没多大功夫,竹篓里已经躺了四条活蹦乱跳的黄鳝。个头都不小,在里头互相挤着,滑腻腻的。我掂了掂,分量不轻,够我妈喝好几顿汤了。我盘算着,再抓一条,就收工回家。就在这时。上游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水声。
“哗啦……哗啦……”一开始,我没在意。寻思着,八成是水獭子出来觅食了,或者是哪只野鸭子。可仔细一听,不对劲。这声音,不像动物扑腾水。
倒像是……有人在用手撩水。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我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都啥时辰了?三更半夜的,哪个脑子不清醒的会跑来河边?好奇心像只小爪子,在我心尖上挠啊挠。我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站起来,猫着腰,循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月光正好。亮得能看清河对岸树上的叶子。我拨开身前一人高的芦苇丛,探出个脑袋。
只一眼。我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直挺挺地定在了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老天爷。我看到了什么?河里。一个姑娘。一个……正在河里洗澡的姑娘。
月光像是偏心眼儿,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乌黑的长头发,湿漉漉的,像上好的绸缎,一半披在肩上,一半浮在水面。水珠顺着她白得发光的脖颈,一颗一颗,调皮地往下滚,滑过精致的锁骨,最后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那画面……怎么说呢?
就像聊斋里跑出来的狐狸精,又像是从月宫里溜下来的仙女儿。美得不真实,美得让人心尖发颤,美得让人……忘了呼吸。我的心脏,开始不讲道理地狂跳起来。“咚!
咚!咚!”一下比一下重,擂鼓似的,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大喊:周阳!你个混蛋!非礼勿视!赶紧滚!可我的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被钉死了一样,一寸都挪不动。眼睛也像被黏住了,死死地盯着那片让我口干舌燥的风景。就在我天人交战,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那个姑娘,她……她转过身来了。我们的目光,就那么猝不及及地,在铺满月光的河面上,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空气,也停止了流动。我只看到她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迅速被惊恐和羞愤填满。“啊——!”一声短促的低呼,划破了夜的宁静。她“唰”地一下蹲下身子,整个人都缩进了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像只受了惊的小鹿,死死地瞪着我。“谁?!”“谁在那儿?!”她的声音在发抖,带着哭腔,却……该死的有点耳熟。这一声喊,总算把我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我“激灵”一下,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我……我他娘的都干了什么混账事啊!一张脸,“腾”地一下,烧得比猴屁股还红。
我慌忙转过身,背对着她,舌头都打了结。“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走!我马上走!”我语无伦次,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然后一头扎进河里淹死算了。我抬脚就想开溜,想用最快的速度从这个让我无地自容的地方消失。可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急切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声音。“周阳?”“……你是周阳吗?
”我脚下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声音……这声音怎么……我心里翻江倒海,迟疑着,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把头转了回去。借着明晃晃的月光,我努力地辨认着水里那张小小的脸。湿漉漉的刘海乱七八糟地贴在额头上。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小巧的下巴颏往下滴。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然后,那张脸,和我记忆深处的一张笑脸,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我喉咙发干,几乎是梦呓般地,叫出了那个名字。“王……王雪?
”2 你得对我负责王雪。这个名字,像一颗被遗忘了很久的糖,突然在我的舌尖化开,泛起一阵久违的、夹杂着青涩的甜。她是隔壁村的。我们俩,是小学同学。那时候,她就是我们全班,不,是全校最扎眼的姑娘。皮肤白,眼睛大,总是扎着两条油光水亮的羊角辫,一跑起来,辫子就在脑后甩来甩ü去,像两只黑色的蝴蝶。
我们班那群半大不小的臭小子,十个里有九个,都偷偷摸摸地喜欢她。当然,也包括我。
只是那时候的我,又黑又瘦,家里穷,性格也闷,就像路边一棵不起眼的野草。
我只敢在大家一起疯跑的时候,偷偷多看她几眼。连跟她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后来,听说她家搬去了镇上,她也转学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只是偶尔从大人们的闲聊中,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说她在镇上的粮站找了份体面的工作。
说她出落得越来越水灵,成了粮站公认的一枝花。还说,上她家提亲的媒婆,都快把她家的门槛给踏平了。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我,在村里的供销社守着我的破柜台,一眼能望到老。她,在镇上,会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过上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可我怎么都没想到。
老天爷竟然安排了这样一场……惊心动魄又尴尬到脚趾抠地的重逢。“真是你啊,周阳!
”水里的王雪,确认了我的身份后,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一场复杂的变化。从惊慌,到惊讶,再到……一抹怎么也藏不住的红晕,迅速从她的脖子根,蔓延到了耳尖。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你先转过去。”“让我……让我把衣裳穿上。”“哦!哦哦!
好!”我如梦初醒,慌得跟什么似的,猛地又把身子转了过去,面朝黄土,背对“仙女”。
我的心脏还在疯狂地蹦迪,比刚才跳得还厉害。
一半是因为刚才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另一半,则是因为这场意外的重逢,以及……重逢的人,是她。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悉悉索索的声响。是她在穿衣服。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精准地敲在我的心上。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一会儿想着,她会不会以为我是个臭流氓,以后再也不理我了?一会儿又想着,她刚才叫我名字的样子,好像……好像没有那么生气?
“好了。”“……转过来吧。”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王雪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又一次,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她已经穿好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最时兴的款式。
湿漉漉的头发就那么随意地披在肩上,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她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气氛,尴尬得能用脚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我必须得解释!“王雪,那个……我……我发誓!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急得往前抢了两步,举起手里的竹篓,像是呈上证据。
“你听我掰扯掰扯!是我妈,她身子不舒坦,我想着这河里的黄鳝肥,抓几条回去给她炖汤补补身子。我成天在这片儿转悠,我哪儿知道……我哪儿知道你在这儿啊!”我说得又快又急,生怕她不信。王雪抬起了头。
月光下,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像两把小扇子。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关切。
“周阿姨病了?严重不?”“不严重不严重,”我赶紧摆手,“就是老毛病,体虚,医生说多补补就好。”我晃了晃手里的竹篓,里面的黄鳝还在不甘心地扭动。“这不,收获还行,正准备回去了,就听见这边有动静……”我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又绕回那个尴尬的话题了。我们俩之间,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只有河水还在不知疲倦地“哗啦啦”流淌,草丛里的虫鸣也显得格外清晰。按理说,我该走了。我妈还在家等我呢。可我的脚,又一次,不听使唤了。我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王雪。
月光下的她,比我记忆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要美上千百倍。眉眼长开了,脸颊褪去了婴儿肥,有了好看的轮廓。亭亭玉立的,像一朵在夜色里悄悄绽放的白兰花,清雅,又带着一丝勾人的香气。“那个……”王雪突然开了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安静。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吹得我心里的湖面,又起了一圈涟漪。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抬起脸,月光正好照在她脸上,那表情,似笑非笑的。“你……刚才……是不是都看见了?
”“轰——!”我的脸,再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红到了头顶。
烧得我恨不得当场自燃。
“我……我我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我结巴得像个傻子,除了重复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一个字也都说不出来了。她看着我这副呆头鹅的样子,非但没生气,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水汽和皂角味道的清香。很好闻。“周阳,”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按照我们这儿的老规矩,你看光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中闪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狡黠的光。
“……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啊?”我愣住了。彻彻底底地,愣住了。大脑当场死机,一片空白,连带着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负……负责?什么意思?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傻傻地看着她。看着我这副魂飞天外的傻样,王雪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得前仰后合,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一朵被风吹得乱颤的花。“哎呀,瞧把你给吓的!”“跟你开玩笑的啦!看你那点出息!”我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都虚脱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原来是开玩笑啊……我跟着她,咧开嘴,也“嘿嘿”地傻笑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不过嘛……”王雪笑够了,歪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瞅着我。“玩笑归玩笑,你吓着我了是事实,精神损失费,总得给点吧?”“啊?啊!”我连连点头,“该给,该给!
你说,要多少……”“我不要钱。”她摆摆手,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样吧,你得补偿我。”“明天,请我看电影,怎么样?”她眨了眨眼,像一只狡猾又可爱的小狐狸。
“我听说,镇上新开的那个电影院,最近正在放《庐山恋》呢。”我的心,又一次,不,是第三次,狂跳了起来。这一次,比前两次加起来都要猛烈。这……这是在约我吗?王雪,那个我从小就偷偷喜欢的王雪,竟然在约我去看电影?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被砸得晕头转向。
“能!当然能!”我忙不迭地答应,嗓门都大了好几分,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必须能!
”“明天!明天我下班就去找你!你在粮站上班,对吧?”王雪满意地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像蜜一样甜。“嗯,六点下班。”“我在门口等你。”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竹篓,眼神温柔了下来。“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周阿姨还等着你的黄鳝汤呢。
”我这才猛地想起我妈,心里一阵愧疚。我光顾着在这儿跟人家姑娘……拉扯,都忘了正事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那……那明天见?”“明天见。”王雪冲我挥了挥手,转身,沿着河岸边的小路,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她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被拉得纤细而修长,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深处。我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目送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手里的竹篓沉甸甸的。可我的心,却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那个晚上,我破天荒地失眠了。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王雪。月光下她湿漉漉的头发,她白得发光的皮肤,她那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还有她那句让我差点心跳骤停的——“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啊?
”我知道,那是句玩笑话。可我,却该死地当了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幻想了无数种……负责的可能性。3 《庐山恋》与怦然心动第二天,我在供销社上班,整个人都跟丢了魂儿似的。魂儿,八成是昨晚被王雪给勾走了。顾客要一斤盐,我差点给人称了二斤糖。找钱的时候,更是把五块的当成一块的找给了人家,要不是人家大娘实诚,提醒了我一句,我这个月的工资就得泡汤。柜台对面的李强,跟我一个院儿长大的发小,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说,周阳,你小子咋回事啊?
”他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八卦。“一上午了,跟个梦游的似的,嘿嘿傻笑个什么劲儿?
”“昨晚上捡着金元宝了?”我白了他一眼,摇摇头没说话。但我这心里啊,比捡了金元宝还美。那是一种甜滋滋、麻酥酥的感觉,从心尖尖上,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下班铃声一响,我“蹭”地一下,成了全供销社第一个冲出门的人。
我一路狂奔回家,先是看了看我妈,她喝了昨晚的黄鳝汤,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正靠在床上听收音机。我心里一宽,赶紧跑到自己屋里,翻箱倒柜。
找出了我最好的一件衣服——一件洗得发白但干干净净的蓝条纹的确良衬衫。
又对着水缸里晃荡的人影,用手沾着水,把那一头不听话的头发,仔仔细细地梳了好几遍。
直到自我感觉,嗯,还算人模狗样,才揣上我攒了小半年的“老婆本”,朝着镇上的粮站,一路“颠儿”了过去。我到的时候,粮站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了。是王雪。
她也换了身衣裳。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底下配一条天蓝色的长裙,头发利利索索地扎成一个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她看见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你还挺准时嘛。”她笑着说,两个浅浅的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那必须的,”我挺了挺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跟姑娘的约会,敢迟到,那不是找削吗?”她被我这半土不洋的俏皮话给逗乐了,笑得更欢了。我们就这样,并排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傍晚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亲密地交叠在一起。
镇子不大,路上来来往往都是熟人。不少人看见我和王雪走在一起,都投来了好奇又探究的目光。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羡慕,还有一丝丝的……不看好。也是。谁不知道,王雪是粮站的一枝花,是镇上多少小伙子梦寐以求的“白月光”。而我呢?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供销社小店员,爹还死得早,家里还有个病怏怏的妈。怎么看,我俩都不像是能走到一块儿去的人。
我心里有点发虚,下意识地就想跟她拉开点距离。可王雪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忽然伸手,极自然地,挎住了我的胳膊。我浑身一僵,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她靠得很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上传来的柔软和温热。
一股比桂花油还好闻的、独属于她少女的体香,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鼻子里。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仰起头,冲我眨眨眼,小声说:“抬头,挺胸,怕什么?你又不是出来偷东西的。”我看着她那双坦然又带着鼓励的眼睛,心里那点自卑和怯懦,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平了。是啊。我怕什么?我喜欢她,她也……她也愿意跟我出来看电影。我们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想到这儿,我深吸一口气,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腰杆挺得笔直。电影院里人不多,稀稀拉拉的。
我们找了后排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放的是《庐山恋》。我知道,这是现在最火的电影,听说里面还有……接吻的镜头。在那个年代,这可是相当炸裂的。电影开始了。屏幕上,周筠和耿桦在美丽的庐山相遇,相爱。情节很动人,风景也很美。可说实话,我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边这个活色生香的人身上。黑暗中,我能清楚地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我能闻到她头发上飘来的淡淡香气。我能感觉到,我们俩的膝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然后又像触电一样,飞快地分开。每一次触碰,都让我的心尖,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我的眼睛,根本不受控制。总是忍不住,悄悄地,悄悄地,往她那边瞟。屏幕上明明灭灭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
她的睫毛好长,忽闪忽闪的。她的嘴唇,是漂亮的菱形,微微张着,看起来……很软。
我看得有些痴了。电影放到了最关键的部分。男女主角,在瀑布前,忘情地拥吻。
整个电影院,都安静了下来。我感觉到,身边的王雪,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跳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黑暗,是最好的催化剂。
它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心底最原始的冲动。我的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手心里全是汗。我做了一个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我的手,像一只拥有自己想法的蜗牛,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朝着旁边移动。一厘米。又一厘米。终于,我的指尖,轻轻地,碰到了她的手背。她的手,凉凉的,滑滑的。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吓得差点把手缩回来。但,她没有抽开。她非但没有抽开,反而……反而翻转了手掌,用她微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与我的手指,交缠在了一起。十指相扣。那一刻。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幸福和眩晕,像潮水一样,将我彻底淹没。
我甚至觉得,就算现在让我死了,我也值了。4 “我从小就喜欢你”电影什么时候散场的,我完全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我的腿还是软的。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的状态里。我们的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谁都没有先松开。
夏夜的微风,终于带了点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我们沿着镇上那条唯一的大路,慢慢地,慢慢地走。谁也不说话。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比蜜还甜的、黏糊糊的气氛。
“电影……真好看。”走了好久,王雪才像梦呓一样,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啊,好看。
”我傻乎乎地附和着,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男女主角叫啥都快忘了。我鼓起勇气,侧过头看她。“你……你经常看电影吗?”王雪摇摇头,路灯的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常看。”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这是我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