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不对劲。"

老刀说这话时，正捏着我的手腕。他那双沾满黑灰油污的手指，死死扣在我胳膊上，力气很大。我手里刚拧开的水瓶掉在地上，珍贵的水洒了一地。周围几个队友的目光唰地扫过来，像探照灯。

营地篝火噼啪响，映得老刀的脸明暗不定。他眼神里全是怀疑，还有一丝恐惧。

"放屁！"我猛地甩开他，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像要蹦出来，"胡说什么！"

老刀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指甲几乎陷进我皮里。"昨天那铁门！"他声音压低，但足够让周围几个装睡的人竖起耳朵，"锈成那样，你蹭上去的血！还有前天那棵树，沾上你血的地方，叶子全枯了！"

三天前，我们被一群饥饿的活死人堵在一栋废弃五金店。唯一的出路是扇锈死的大铁门。我们轮番上阵，撬棍都撬弯了也没用。最后是我，肩膀被扑上来的一个丧尸爪子划破，血蹭到了门锁上。没人注意那点血，大家都快疯了。可就在我血沾上去几秒钟，那厚厚的锈蚀像活了一样，疯狂蔓延滋长，眨眼间整扇门变得像酥脆的薄饼。老刀一脚就踹开了。当时都以为是运气。

两天前，在一片枯树林里短暂休整。一只变异的、像猴子大小的毒蝎子从树冠扑向我。我躲闪不及，手背被枯枝划开个小口子，血珠甩到旁边一棵半死不活的树干上。那棵树，几分钟内彻底枯死，叶子簌簌掉光，树干发黑。当时只当是这鬼地方植物本来就快死了。

现在，这些巧合被老刀串了起来。

冷汗从我后背冒出来。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的血，确实有问题。不是生病，是更早之前……大概在末日病毒刚爆发混乱的时候，我被什么东西咬了还是扎了，记不清了。从那以后，只要我流血，碰到血的死物，铁、木头、石头……好像都会加速腐朽、衰败。这秘密我一直死死捂着，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在现在这鬼世道，任何一点“不一样”，都可能被当成怪物，或者被某些疯子抓去切片研究。

"兰哲，解释清楚！"队长周强站起来了，一米九的个头像堵墙。他是退伍兵，队伍的主心骨，手里握着那根磨尖了的钢筋。

其他几个人也围拢过来，眼神像刀子。小个子赵明手里攥着半块砖头。负责背物资的孙姐下意识退后两步。

"解释个屁！"我梗着脖子吼，但声音有点发飘，"老子就是倒霉，碰上的东西都赶巧坏了！他老刀看我不顺眼不是一两天了！"

老刀啐了一口："呸！你当老子瞎？老子亲眼看着的！"

"够了！"周强打断我们，眼神锐利地扫过我，又看看老刀，"兰哲，把手伸出来。"

我心脏停跳了一拍。"凭什么？"

"伸出来！"周强的声音不容置疑，手里的钢筋微微抬起。

被几双充满猜忌和恐惧的眼睛盯着，空气凝固了。我知道，伸出去，就完了。不伸？他们现在就会动手。

我猛地后退，撞在身后半堵破墙上。"滚开！" 几乎是同时，我抄起脚边一块碎砖，狠狠砸向篝火堆。燃烧的木头和火星轰地炸开，扑向围过来的人。

"操！"

"拦住他！"

混乱的怒骂声中，我借着那点火星和扬起的灰尘，转身就朝废弃厂区深处没命地狂奔。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周强的怒吼："兰哲！别跑！说清楚！"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我耳边飞过去，打在前面水泥柱子上，溅起碎屑。是赵明！这小子居然藏了把枪！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像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在倒塌的机器残骸和杂物堆里跌跌撞撞地逃窜。废弃厂房内部像个巨大的迷宫，到处都是锈蚀的钢架、横七竖七的管道和破碎的玻璃。腐烂的机油味和灰尘呛得我喉咙发痒，肺部火辣辣地疼。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柱像毒蛇一样在黑暗中乱扫。

"这边！他往冷却塔那边跑了！"

"包抄！别让他溜了！"

我知道，一旦被堵住，必死无疑。他们不会听任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