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进这栋公寓的第一天，保安就递给我一把生锈的钥匙。

“三条规则，千万记住。”他眼神躲闪，“午夜后电梯不会停14楼，有人敲门别开，还有…”

他忽然噤声，死死盯着我身后：“它已经盯上你了，最后一条规则是——逃！” 当晚电梯剧烈晃动，指示灯在14楼亮起。

门缓缓打开时，我看见另一个我站在空荡荡的毛坯间里咧嘴笑： “快进来，这才是你家。”

搬进“永安居”的那天，阴沉的天空沉沉压下来。

这栋老公寓楼孤零零地杵在城郊接合部，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水泥底色，雨水浸染出蜿蜒的污痕。

楼很高，具体多少层数不清，上半截悄没声地隐在湿漉漉的薄雾里，只留下一个模糊压抑的轮廓。

空气里一股子霉味混着灰尘的味道，怎么都散不掉。

说实话，这地方和我之前想象的安全、温馨、起码干净的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没办法，城里租金疯涨，我一个刚工作没多久的小年轻，银行卡比脸还干净，这份便宜到近乎白送的租金，是我唯一的选择。

拖着那个磨损得厉害的行李箱，楼道口连个像样的门禁都没有，只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往里望去是昏暗的楼梯，寒意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旁边那个狭小的保安亭，窗户玻璃糊着一层厚厚的油污，几乎看不见里面。

我刚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那扇小窗却“吱呀”一声，自己滑开了一道缝。

半张脸从阴影里探出来，是个老头，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一双眼睛混浊不堪，看人的时候飘忽不定，总是躲闪着你的视线。

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最后落在我那个寒酸的行李箱上，哑着嗓子开口：“新来的？”

我赶紧点头：“嗯，今天刚搬来，租的1404室。”

听到“1404”这个房号，他眼皮猛地一跳，那双浑浊的眼睛倏地抬起来，直直地看向我。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里发毛，里面有惊恐，有怜悯，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警告。

他枯瘦的手从窗口伸出来，摊开。掌心里躺着一把钥匙。

铜制的，样式老得快能进博物馆，钥匙齿磨损得厉害，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褐色的锈垢，摸上去有点扎手，一股铁锈味混着老头手上说不清的古怪气味钻进鼻子。

“你的。”他哑声说，眼神却又开始飘忽，不敢再看我。

我接过钥匙，冰凉的触感激得我微微一颤。刚想道谢，他却猛地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气息急促：

“三条规则，千万记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架势有点唬人。

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听着。

“第一，”他语速极快，嘴唇哆嗦着，“午夜十二点之后，电梯绝对不会在14楼停。记住了，是绝对不会！听到任何动静，看到任何指示灯亮，都别信！千万别在那个时候坐电梯去14楼！”

“第二，晚上如果有人敲你的门，别开！别应！别发出任何声音！就当屋里没人！”

“还有…”他的话音突然顿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

那双原本躲闪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死死地钉在我的身后，但我身后空荡荡的公寓楼入口处。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牙齿磕碰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它…它已经…盯上你了……”他的声音扭曲变调，“最后…最后一条规则是……逃！！！”

最后那个“逃”字，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破音变成了又尖又利的哨声，刮得我耳膜生疼。

说完这句，他猛地缩回保安亭里，“砰”地一声狠狠关上了那扇小窗，连带着里面的破窗帘也“唰啦”一下拉得严严实实，彻底隔绝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