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我来时,未能逢春宁帝宁楚轩全文免费阅读_完结热门小说偏我来时,未能逢春(宁帝宁楚轩)
我是将军府嫡女父亲因功高震主皇帝设计杀害了他我要为他报仇…一、贞元十二年的初冬,天空飘起了细雪。定远将军府白绸飘扬,一片肃静,四下的沉默凝聚成一团巨大的哀伤。
我穿上了素衣,披麻戴孝,踏出府门。走在最前方,眼神空洞无神,如傀儡般自篮中抓起一把纸钱,挥手撒向天空。
几个同样身着素衣的家丁抬着一具棺木在后面,锣鼓唢呐声不断。街道的两侧围满了百姓,他们皆面露哀色,摇头悲叹唏嘘道:“太可惜了,定远大将军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旧疾突发,暴毙而亡呢。”“是啊是啊,将军为国鞠躬尽瘁,打了多少胜仗,走得如此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帧帧画面。
有小时候父亲教我读书识字的场景,有父亲带着我救济贫苦百姓的场景,有父亲班师回朝,全城倾巢迎接,风光无限的场景…他待我极好,我虽是捡来的,却从未苛待,反而视若亲生。
如若没有父亲,或许我早该死了。“哪有什么突然横死,不过是功高震主…”“嘘,你小声点,这种话你也敢说。”说那话的人连忙被旁边的一个人拖走了。
可这句话像是刺痛了我的神经,我猛地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中,却丝毫不觉疼痛。
父亲临死前的嘱托回荡在我的脑海中,“现如今将军府功高盖主,引起了皇帝的忌惮,吾儿切记,远离皇家,莫要想着复仇…”父亲之死不是意外。皆是因为狗皇帝的猜忌之心,害死了如父亲这般光风霁月,一心为民的纯良忠臣。我,要为他报仇。还天下一个真相。
二我是定远将军府嫡长女沐嫦卿,五岁时,父亲在巷口捡到了流落街头的我,便将我带了回去,认作女儿。我从小便不爱舞刀弄枪,亦不爱史书经卷,生性自由洒脱,不受拘束。在私塾读书时,就经常逃课,成绩每回都是倒数。
父亲曾与一青楼女子有过露水情缘。后那女子死了,他又因战事繁忙,故而未曾娶妻,也没有其他子嗣,这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了我一人,孤苦伶仃。无人相助,渺小如我一介孤女,拿什么去报仇呢?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个什么法子来,不觉沮丧。于是我走上街头散散心,无意间瞧见一处聚集了许多人,心下疑惑,便也凑了上去。公告栏处张贴着一张皇榜,上面写着女官招收制。宁国本就民风开放,为了顺应天下大势,皇帝决定于贞元十二年开设女官。不过数额有限,千万人中只取一名,难度可想而知。
参加者需参加笔试和殿试,笔试分两轮,一轮考国策,一轮考文论;笔试综合成绩获位列前三者,方有资格进入殿试。殿试由皇帝亲自提问,专选国之疑难杂事,应试者分别提出自己的看法。最终获得甲等者,可晋升为御前女官。
御前女官…那不是就随侍在皇帝身边吗。思及小时候爹爹给我讲的北齐陆贞的事迹。于是,我萌生了入朝为女官的想法,如此,就能一步一步接近皇帝。刚回府,便有侍从来报,林墨公子已等候多时。“林墨…”我心下一窒,喃喃自语道。林墨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子,也是刑部侍郎,自幼与我青梅竹马。爹爹尚在世时,与安国公定下了我二人的婚约。
他容颜俊秀,待人温和有礼,是京中众多女子的梦中情人。踏入里屋,入眼的便是林墨一脸愁容的样子。见到我后,他赶忙迎上来,“刚从老宅归京,便听闻伯父死讯,这才赶来。”顿了顿,他又道:“卿卿,沐伯父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早日嫁于我,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林墨的一番深情厚谊让我更加心痛难忍。
若是爹爹还在的话,若是我还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我,那么,也许我会嫁给他。
可现在……爹爹尸骨未寒,我岂能欢喜嫁人,安于后宅,了却残生。“对不起林墨,守孝期内不得嫁人,且将军府如今落败了,你,还是另觅良缘吧。”我忍着抽痛的心,表现地平淡近乎于冷漠。林墨踉跄地倒退一步,忽而,他瞧见什么似的,一把拿过案边的纸。
“你想入朝为女官?”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我。“是。”短短一个字,就表达了我的坚定决心。“想必你也了解自己平日的习性,先不论入选女官有多么困难,你可知,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哪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应对的。”他平复了下心情,放缓了语气又道:“卿卿,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做官是男子的事。
”世人骨子里对女子的偏见深根难移,我不禁冷哼一声,这便是世道。
可我偏要打破这层屏障,为我,为万千女子。“我意已决,不愿做依附男人的弱流女辈,林公子请回吧。”见我如此,林墨摇了摇头,甩着袖子出了府。自此,我的心中有了两个目标,一个是为爹爹报仇,一个是证明女子也有入朝为官的能力,这些将是我奋勇前行的激励。不管我将付出什么代价,自由也好,幸福也罢。
三我将府上的藏书都翻了出来,开始没日没夜地研读史学经书,治国之道。
因为平日里不用功,起初学起来十分吃力。但现在付出了异于常人的努力,再加上天资聪慧,学得倒也算快。不久,便临近笔试的期限。为保证有一个清幽雅幽静的环境,尽可能地避免舞弊的可能性,笔试地点设在了京郊。皇都离京郊还有些距离,考试的时间定为辰时,早起赶不及,于是我便决定于前一日傍晚出发。叫人备好马车,我走到窗边。窗外梅花压枝头,雪花纷纷扬扬,整个天地间一片清明,这场雪已连续下了几日之久,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春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呢……不知为何,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模糊的画面呼之欲出。雪,梅花,似乎还有女人的温柔呢喃,孩童的欢声笑语,高大巍峨的宫殿…我甩了甩头,许是雪天太容易伤情而臆想出的画面,亦或大抵是梦里曾见过的景,不过是虚幻。
但总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敛下思绪,我裹好了大氅,坐上了马车,听着车轮碾在雪地上发出“咕碌”的声音,向京郊出发。不知行了多久,困意袭来,我撑着下巴闭眼假寐。突然一个急刹骤停,惊得我险些翻出马车。“发生何事了?
”我撩起帘子,询问车夫。车夫有些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小姐,前面…前面有个人躺在雪地里,我这才赶忙停车。”人?我心中好奇,便走下马车,果不其然雪地里躺着一个清俊少年。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救…命”,少年的声音虚弱地不像样,但仍死死拽着我的衣角不松。我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救,却无意间瞥见少年腰间挂着的玉佩。这玉佩,和我的那枚怎会如此相像…罢了,怎么着也是一条人命。我叫来车夫随我一起将少年抬进了旁边一处荒无人烟的破庙之中。
地处京郊,又逢夜晚,方圆十里内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更不用提大夫了。
瞧着少年的样子应当是在雪地里冻久了,体内极度缺水导致嘴唇干裂。
我解下大氅披在他身上,再命车夫找些枯枝来燃火取暖。那么水又要去哪里找呢?
“雪水素有天泉之称,纯净剔透,功效诸多,用于煮茶,是为上乘,再加点红梅花瓣…”猛然间,脑海中冒出了这句话。无暇顾及其他,我自马车中翻出一个陶壶,于雪地里剜了一捧雪倒入壶中,置于火中煎茶。柴火摇曳,映得我脸颊通红。不多会,我将煮好的雪水晾至温热,给少年灌了下去。做完这一切,已是疲惫不堪,靠在一旁的墙上睡着了。天刚蒙蒙亮,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断垣残壁中漏下时,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少年也已转醒。
“谢谢你救了我,敢问姑娘…”他的脸色已没那么苍白,双手作揖向我道谢。
这时再打量少年,竟发现他的眉眼与父亲有几分相像。不过世间相似之人太多,长得一模一样的尚有,更何况只是有几分相似呢。“不必,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救你不过是顺手。”离辰时只剩下一个时辰了,我心中挂念着笔试,未等他说完,便赶忙动身。“哎,姑娘,你的大氅…”到达考试地点时,已经挤满了人,有达官贵女,亦有布衣百姓。我依照次序向考官递上报名表,然后寻找考试间和座位。路上,我想起了那块玉佩,思考着什么。突然,有一女子撞到了我,简单说了句“抱歉”就行色匆匆地跑了。我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在意。
待所有人都落座后,钟声一响,考试开始。第一轮是国策,先整体浏览了一遍考卷,基本都在我学到的范围内,心神稳了不少,下笔时也很顺畅。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钟声再次响起,时间到了。接着下发文论的考卷,文论比国策要难上许多,不仅要考验应试者的记忆水平,还有灵活度和眼界。记忆方面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没日没夜地研学,一点退路都没有给自己留。至于灵活度和眼界,我从小便爱玩,见得多也识得广,对自己还是存有一定信心的。“老…老师,我举报,有人…舞弊。
”寂静的考场中,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众所周知,在宁国,舞弊可是重罪,皇帝最注重信度,多次强调这是一个士人该有的基本品质。且国有明法定律,不可违背。
前有舞弊被抓者,根据情节轻重,降罪不同,或永世不得为官,或当众斩首,以示警戒。
可谓是代价惨重…考官闻言,顿时“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谁?!谁敢舞弊?
”“是她…”三刚刚那说话的女子指着一个方位,众人顺着她的指向纷纷投去目光。
数十双眼睛汇聚在我身上,不是我这个倒霉蛋还能有谁呢。我看向那个举报我的女子,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了一番,是先前那个走路撞我的女子。原来如此,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已知晓。可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她…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女子就当着众人的面抖了抖我的衣裳,一个巴掌大的字条掉落出来。考官疾步上前,打开字条,上面赫然写着试题的答案。“来人,押下!”我还未辩解,他便下了命令。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守卫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子殿下驾到——”“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般喧闹?
”话音刚落,太子便在人前站定。刚刚还吵嚷的众人鸦鹊无言,朝着太子行李礼,我也低垂着眉目随着众人向太子见了礼。“是这样的,此女在考试过程中舞弊。
”考官恭敬地回着太子的话。“哦?”太子转过头去。“抬起头来,让孤瞧瞧。
”一道具有威慑力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二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震惊。居然是他!“原来是定远大将军的爱女,孤自小便敬佩将军,没想到沐小姐竟也有入朝为官的志向。”片刻过后,他率先开口。
他如何得知我的名字…好吧,考卷上明晃晃地写着“沐嫦卿”三个字。
我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敬佩?敬佩会因所谓的功高震主而残杀一个忠臣?
太子皇帝不过一路货色罢了。若早知他是仇人之子,我如何也不会救的,说不定还会补上几刀。“太子殿下,此女舞弊,是否…”一旁的考官见缝插针地开口道。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要是背上舞弊的罪名,不仅会有辱爹爹的名声,而且也会丧失这绝佳的机会。我咬了咬唇,恭敬道:“还请殿下明证,臣女未曾舞弊,是有人栽赃陷害。”“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什么…”那考官已然没了耐性。“慢着,让她讲。”太子宁楚轩朝他递去了一个冷眼。那考官登时吓得不敢再发一言。
“其一、且不论这字条内容如何,光是这字迹便比我的差了几条街。”我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以后官场上要应对的远比现在难上很多。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了,从今往后,我要独当一面。“那也有可能是因为赶急,所以才写得如此潦草。
”有人提出质疑。世人落井下石的秉性难移,曾经养在深闺,不知所以,如今踽踽独行于世,方知人心难测。“其二、你们没有发现这写字的人是个左撇子吗?”众人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还未等他们开口,我又继续道:“其三、这位姑娘的位置在我之前,她怎知我是否舞弊,难不成她的背后长了双眼睛?且一般专心应试之人,压根不会注意到旁的东西,她倒是很有闲心呢。”像是被戳住尾巴一样,那构陷我的女子眼神漂移不定,浑身哆哆嗦嗦。我字字句句皆在理,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来人,将那女人给孤拿下,问清楚为何要做此等栽赃陷害之事!
”宁楚轩下令将那女子拿下,这场闹剧才结束。因考题外泄,此卷定不可再用,所幸还有备用卷可启用。为了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皇帝一早便命人准备了多套试题。
由此也可看出,陛下对于这次女官招收的重视。又仔细进行了一番盘查,确保不会再出纰漏的情况下,考试再次开始,这次由太子亲自监考。等到考试结束后,那边盘问也有了结果。
事情的原委便是这女子因父亲病重没钱而被尚书府小姐辛若涵收买来陷害我。
辛若涵打小就与我不对付,她爱慕林墨。听说林墨前几日去将军府劝我嫁给他,而我竟不知好歹拒绝了,让林墨难堪,这才出此毒计想让我身败名裂。对此,我没太过惊讶,这像是她的风格,整日里就会些为男人争风吃醋的把戏。
她辛若涵何时才能将眼界放得长远一些呢。
太子以怠职为由重重责罚了本次考试的考官、守卫等相关人员。
而宁楚轩的突然出现是因为这是女官招收制实行的第一年,皇帝不放心,便派了他来随访监察。不成想半路遇上刺客,寡不敌众,侍卫拼死帮他逃走。
本来已处理好伤口,却因抵不住连日来的寒冷和饥渴倒在了雪地之中,这才有了先前我遇见他的那一幕。原来他竟受了伤,当时未曾细看,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敢刺杀当今太子。看来在朝为官,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
可是那又如何,为了复仇,豁出性命又怎样。我看着他脖颈处的月牙型伤口,瞳孔骤缩,这怎么和爹爹房中的枚弯月型飞镖如此相像。“沐小姐,沐小姐…”宁楚轩摇了摇我的臂膀,我这才回过神来。“啊?”“想什么这么入神,孤叫了你好几遍都未应。
”“我在想…不知道此次笔试能获个什么样的成绩。”我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孤相信你,也会支持你。”我看着他澄澈的双眸中透出的信任,不禁有些失神。
“殿下是臣女见到的第一个,支持女子为官之人。”“众生皆平等,女子为何不能为官,此次的女官招收便是孤向父皇提议的。”他有些自豪道。他的这一番话让我倍感欣慰,原来还是有人清醒着,只是这个人是仇人之子罢了。殿试是由皇帝,太子和一些肱骨重臣共同主持,虽说以皇帝的意向为主,但其他人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影响力。要是他知道我真正目的后,不知还会不会后悔呢。
顿了顿,他又道:“我总觉得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宁楚轩突然走上前来,看着面前他放大的脸。我心中咯噔一声,不过转瞬恢复如常。
面上扯起一抹浅淡笑意:“今日之前,臣女未曾见过太子殿下。毕竟…皇家的人,生性凉薄,没一个好东西。四几日后,列名张榜,果不其然,我以笔试第一的名次顺利进入了殿试。
宫里差人送来烫金的信笺,封面上写着“笔试魁首沐嫦卿”几个大字。
那送信之人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公公,他向我道了喜并告知殿试的时间,让我好生准备着。
我对民生政事不甚了解,也未有实践经历,殿试于我而言并非易事。
我先将近几年宁国发生的一些涉及国政、民生、外交等的大事都理了一遍。
又连着几日去到街上闲逛,从前上街都是为了踏青游玩,采买物件;此番则是实地体察民生。
殿试当日,我坐着马车来到宫门前,早有宫人等候在那为我引路。刚踏入宫门的那一刻,我便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怎的,我对皇宫的路并不陌生。
就好像冥冥之中已走过无数次了,可是此前我并未来过。
途径一座有些破旧但不失豪华的宫殿,我忍不住驻足看了几眼,胸口有些闷闷的,一股沉重之感袭上心头。宫人见我没有跟上来,以为我是被这眼前的宫殿震撼住了。
好心向我解释:听老一辈的宫人讲这是昭华长公主曾经的居所。
昭华长公主……昭华长公主是陛下最爱的翎妃所出,当年陛下与翎妃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因生在皇家,不得已娶了彼时的丞相府嫡女为后。后来翎妃怀孕,公主出生时,陛下欣喜不已,当即下令大赦天下,并拟了一道圣旨,封其为昭华长公主。
此殊荣可是宁国开国以来独一份。但在贞元三年的天官节,宫人带昭华长公主出宫赏灯时,公主不幸失散,那时她才五岁。陛下得知此时后震怒,派出了所以的禁卫军和御林军寻找公主下落,最终都是无果而归。翎妃闻讯后,气血攻心,再加上本就体弱,没几年郁郁而终。自此陛下便跟老了十岁一般,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不少,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原来竟还有这么一段陈年旧事,我听闻后心中有些感触。爱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娶了别的女人,还害得自己的心上人落得痛失爱女,郁郁而终的下场。世人眼中的帝王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只是想坐上那个冰冷的位置,殊不知站得越高,责任越大,倒不如闲云野鹤,做个潇洒恣意的江湖浪子。脑海中突然浮现过宁楚轩的脸,他以后应当也是要做上那个高位的吧……感慨过后,我又随着宫人继续前行。到了大殿外,宫人撤下,留我在殿外等候皇帝传召。有些忐忑不安,可想到杀父仇人就在里面。一门之隔,几步之遥,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心中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宣沐嫦卿入殿——”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我一步步走入殿中。
殿内众人各自端坐在位置上,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林墨居然也在。我走到正中央朝皇帝行礼。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明明是三十多的年岁,两鬓却已斑白,饱经沧桑的面容上露出一双混浊黯淡的眸子。
大概是翎妃之死和昭华长公主的失踪给了他一棒重击。真是报应呢。
他先是问了我近年来的国事民生,我皆对答如流。这些都是早已准备过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紧接着,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民之于官何位?
”民之于官…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未考虑过。“回陛下,此题没有定论。
”思忖片刻后我开口道。“此话怎讲?”皇帝大为不解。“于理而言,民之于官为天,古之《论语》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民是地基,是国之根本一切皆应以民生为重,才不失为官之责任和使命;可天下乃多元一体,万象融汇,人生而便俱特殊性,思维想法皆有其自身独特性,并非我一言能左右,民之地位,因人而异,在有的官员眼中百姓不过如蝼蚁,而在有的官员眼中百姓便如亲友,故而此题无定论。”紧接着,我又追加了一句:“而在臣女心中,众生平等,官民无贵贱,唯就事论事,倾力相待,此乃皆肺腑之言。闻言,在场的几人都满脸讶然,换作是旁人,为了迎合政纲,此题定然都答人民的重要性如何。我给出了不一样的见解,虽犀利,却也独到。皇帝点了点头,表示对我的肯定。但或许是因为我稚嫩的脸庞,瘦弱的身影,让那几位老臣觉得我难堪大任,还持着保留的态度。“父皇,儿臣觉得此女心思敏捷,对家国政事了如指掌的同时亦有着自己的看法,我宁国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可担任御前女官。”太子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沐小姐的一番见解臣十分佩服,臣也觉得沐小姐可担此重任。”没想到林墨站了出来附和道。既然太子和林墨都开口了,皇帝也很认可,其他大臣自然不敢再有什么疑议。走出大殿时,林墨跟了上来,向我道了贺。
“那日你说的话,我回去细细想了一番,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