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那天，我的画家妻子用我的血汗钱买下画廊所有画作，只为捧红那个年轻俊美的男学生。我忍下所有屈辱，直到发现她戴着我们婚戒的右手，正被他握在掌心描摹油画笔触。“只是教学，”她冷静地抽回手，“你别太敏感。

”那夜点燃了装满回忆的婚房，她却冲进火场只抢出小白脸送她的那幅肖像。

法庭上她作为他的代理律师，一字一句为他辩护：“我的当事人完全无罪。”宣判那天，我笑着递上肝癌晚期诊断书和她从未签字的离婚协议。她却当庭撕毁辩护词，疯了一样追出来：“这次换我求你，活下去——”火葬场的风真冷啊，可惜，我再也不会为她回头了。---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攥着那枚她随口提过一句的限量款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画廊里灯火璀璨，香衣云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我的妻子，林晚，著名律师，此刻却像个狂热的女粉丝。她穿着我买的那条昂贵丝绸长裙，站在那个叫苏辰的年轻画家身边，对着麦克风宣布：“为支持真正的艺术，我将以个人名义，买下苏辰先生本次画展的全部作品！”掌声雷动。聚光灯打在她明媚的脸上，也毫不留情地照亮她身边那个男孩——二十出头，眉眼精致，带着点惹人怜惜的忧郁。

他看向她时，眼神里有种湿漉漉的感激。而我，像个误入场的局外人，手里可笑的钢笔盒子硌在掌心。那“个人名义”的钱，是我没日没夜加班、一次次把胃喝出血换来的项目奖金。她说要投资，要换大房子，要为我们未来的孩子准备最好的。哈。人群簇拥着他们。我看着她侧耳倾听苏辰说话，嘴角是我不曾见过的、极其温柔的弧度。那男孩低头说着什么，她便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心口那把钝刀子，又开始慢慢地绞。忍下去。沈州，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从她接手苏辰的案子开始，从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开始，从她手机里那些删不完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问候开始。

她总是那么冷静：“他只是我的当事人，有天赋的孩子，你别多想。”我不多想。

我只是看着我们的存款数额飞速下降，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挪到别人身上。宴会终于散了。

我站在角落，看着她送走最后一位宾客。

那幅被苏辰称为“灵感之源”、“缪斯降临”的巨大肖像画前，只剩他们两人。画上的林晚，美得不真实，眼神缱绻，是她从未在我面前流露过的神态。然后我看见，苏辰拿起一支画笔，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林晚的右手。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冰凉的铂金，此刻却刺得我眼睛生疼。他握着她的手，指尖暧昧地划过她的指节、手背，声音低沉含混：“老师，这里的笔触，应该这样…”她没有立刻抽回手。顿了片刻，才像是忽然意识到我的存在，略显仓促地把手收回，藏到身后。她转向我，表情已经恢复成一贯的冷静自持，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一丝异常。“只是教学示范。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法律条文，“沈州，你别太敏感。

”苏辰站在她身后，对我露出一个极淡的、挑衅般的笑。那一瞬间，我听到了某种东西彻底崩塌的声音。是我这些年来小心翼翼筑起的、名为信任和忍耐的堤坝。

敏感？原来倾尽所有的付出，换不来她一句温言，只换来一句“别太敏感”。我什么都没说。

转身走了。手里的钢笔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捏得变了形，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黏腻一片，分不清是血还是汗。那晚，她没有回家。我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又亮。同事朋友发来的周年祝福，像一个个冰冷的笑话。凌晨三点，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是熟睡的林晚，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似的。

镜头向下，露出另一截男人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背景，是某家高级酒店标志性的窗帘。

配文只有两个字：谢谢。谢谢你的钱，谢谢你的妻子，谢谢你的…窝囊。我握着手机，坐在那里，一直坐到天色发白。然后，我平静地起身，开始收拾屋子。

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把她喜欢的杯子洗干净放回橱柜，把我们唯一的合影从墙上取下，擦掉灰尘。最后，我找出了那个锁在书房最底层抽屉的铁盒。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我们第一次看电影的票根，她写给我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纸条沈州，早餐在桌上，还有那本贴满我们照片的相册。我坐在客厅中央，打开汽油桶。

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我却像闻到花香一样平静。一张张，一页页，我们的笑，我们的拥抱，我们曾以为能到永远的誓言…全都浸透在冰冷的液体里。我划燃火柴。

跳动的火焰吻上相纸边缘，瞬间腾起，发出愉悦的、毁灭一切的轻响。火舌贪婪地蔓延，爬上窗帘，吞噬沙发，舔舐墙壁。热浪扭曲了空气，像一场盛大又荒诞的告别仪式。

真暖和啊。比这三年来任何一个夜晚，都暖和。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时，我好像听到了林晚惊恐的尖叫。“沈州！你疯了！”我回头，看见她穿着睡衣，头发散乱，站在烈焰升腾的门外，脸上毫无血色。她竟然回来了。可真会挑时候。火势越来越大，她竟然想往里冲，被赶来的消防员死死拉住。“画！那幅画还在里面！”她声嘶力竭地喊，眼睛死死盯着客厅墙壁的方向。那面墙，曾经挂着的我们的婚纱照早已被火吞没。而现在，她指的是旁边——苏辰为她画的那幅巨大肖像。原来她是为这个回来的。

不是为了锁在床头柜里的结婚证，不是为了我攒钱买给她的第一件首饰，甚至不是为了我这个或许即将葬身火海的人。是为了另一幅画。为了另一个男人留下的印记。

一个消防员冒险冲了进去。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几分钟后，那个身影踉跄着出来，怀里抱着的，正是那幅被熏得发黑的肖像画。林晚猛地扑过去，像是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完全不顾画框上的黑灰弄脏她昂贵的睡衣。她甚至没有，往我这边看一眼。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喉咙被烟呛得生疼，却发出一连串自己也听不懂的笑声。真可笑啊。沈州，你烧掉了过去三年。而她，只抢走了插在你心口最深的那把刀。火灾后的调查，顺理成章。

监控，汽油桶购买记录，我手机里那条彩信…证据链完美得像个讽刺小说。苏辰毫发无伤，他甚至成了那个“作品被毁”、“深受惊吓”的受害者。提起公诉，开庭审理。

我坐在被告席上，穿着不合身的囚服，像个安静的观众，等待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演出。

她来了。一身黑色高级定制律师袍，线条利落，衬得她肤白如雪，气场强大。

她甚至精心化了妆，遮掩了昨晚可能存在的疲惫。她身边，跟着苏辰。男孩脸色苍白，眼神怯怯，偶尔与我对视，里面是藏不住的、得意的光。她为他拉开椅子，动作熟练自然。

她微微侧头听他低语，然后鼓励地点点头。那一刻，她仿佛不是来打一场关乎我命运的官司，而是来参加一场她的个人荣耀颁奖礼。法官敲锤。质证，辩论。检方的证据一一呈现，铁证如山。我的律师辩护得苍白无力。然后，轮到辩护方发言。她站起身，抚平裙摆的褶皱，走向法庭中央。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她甚至没有看我。目光扫过法官，扫过陪审团，声音清晰，冷静，毫无波澜。“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关于本次纵火案，我的当事人苏辰先生，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所有证据表明，本案系我的前夫沈州，因感情破裂，心生妒恨，精心策划的报复性犯罪行为。与我的当事人苏辰先生，无任何关系。

”前夫。这个词从她红唇里吐出来，轻巧得像吹掉一粒灰尘。她条分缕析，逻辑严密，用她最擅长的法律武器，将我一刀刀凌迟。她阐述我的“作案动机”——性格偏执，无端猜忌。她论证我的“社会危害性”——手段极端，后果严重。

她甚至拿出了我们婚后争吵的录音片段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录的，来佐证我的“情绪不稳定”。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扎进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为了替她的新欢开脱，她不惜把我，把我们的过去，钉死在耻辱柱上，踩进烂泥里。苏辰在一旁，适时地露出脆弱又委屈的表情。真好。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法庭里很安静，只有她冷静到残酷的声音在回荡。“综上所述，我的当事人苏辰先生在此事件中身心遭受巨大创伤，画作被毁，名誉受损…我方保留追究沈州先生民事赔偿的权利。”她微微颔首，落下最后一刀。“因此，我恳请法庭依法裁判，公正处理此案。我的当事人，完全无罪。”“无罪”。她为他，要了一个彻底的“无罪”。而我，这个她法律意义上还是丈夫的男人，她亲手为我求来了牢狱之灾，万劫不复。我看着她转身，走回辩护席。苏辰感激地看向她，她回以一个极淡的、让他安心的笑。胃里那把熟悉的、绞痛的刀又开始转动，比任何一次都猛烈。我猛地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味。

我死死捂住嘴，压下那翻涌的腥甜。没人注意到我的异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位光芒四射的女律师和她的“无辜”当事人身上。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我被法警带离法庭。经过她身边时，我停了一下。她正在整理文件，没有抬头。

“林晚。”我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动作顿住，终于抬眼看我。那双我曾深爱过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丝被打断的不耐。胃里的绞痛更凶了。我吸着气，几乎站不直，却看着她的眼睛，慢慢扯出一个笑。“祝你…得偿所愿。”她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我没再看她，佝偻着腰，被法警带走了。宣判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法庭高大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我安静地站着，听着法官念着那些冗长的法律条文。最终判决：因纵火罪造成重大财产损失，鉴于无人员伤亡，被告人认罪态度尚可…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林晚站在原告席旁边，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苏辰站在她身侧，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真好。他们都得偿所愿了。“法官大人。”我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打断这片“和谐”。

所有人都看向我。我的代理律师诧异地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节外生枝。我没理会，只是艰难地站直了些。胃癌晚期的癌细胞，大概正在我身体里欢呼雀跃，庆祝着最后的胜利。

我从囚服内侧的口袋里，慢慢掏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纸张边缘已经磨损发毛。然后，又掏出一份崭新的、印刷体的医院诊断证明。“在服刑之前，有两样东西…”我顿了顿，胃部的抽搐让我的声音发颤，但我努力让它保持清晰，“我想，应该做个了结。

”法警接过那两份文件，呈交给法官。法官皱着眉，打开。第一份，是离婚协议书。

最后签名处，只有我一个孤零零的名字。属于“林晚”的那一栏，空白了三年。她总是说忙，说没必要，说忘了…第二份，是市人民医院出具的诊断书。晚期肝癌，癌细胞多处转移，预后极差，生存期预计不超过三个月。法庭里死一般的寂静。法官看着那两份文件，脸色变得异常复杂。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怜悯，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示意法警，将文件递给我的辩护律师，再由辩护律师，递给对面的林晚。林晚拧着眉，不耐烦地接过。她先瞥见了那份离婚协议，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嘲讽我的多此一举。然后，她翻开了第二份。

她的目光在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上停留了几秒。“肝癌…晚期？”她喃喃出声，像是没看懂那四个字。然后，她的手指开始发抖。越来越厉害，连带着那张薄薄的纸，发出簌簌的响声。她的脸色，一点一点，褪得干干净净，比身后的墙壁还要白。

她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睛瞪得极大，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模样——看清我瘦脱了形的脸颊，蜡黄的脸色，还有囚服都遮掩不住的、空荡得可怕的身体。“不可能…”她声音发颤，像是要反驳什么，却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我看着她，很轻地笑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的疼，让我额头上渗出冷汗，但我还是努力笑着。“如你所愿。”我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林律师，恭喜你…彻底自由了。”再也不用被我这块不合时宜的绊脚石碍事。

再也不用应付我无趣的关心和令人厌烦的敏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捧你的明珠了。

法警上前，要带我离开。“等等！”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撕裂般难听。

全法庭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她像是彻底崩溃了，一把抓起桌上那叠她精心准备的、成功将苏辰撇清得一干二净的辩护词，看也不看，疯狂地撕扯起来！纸张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回荡着。“不是…不是这样的！”她语无伦次，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沈州！你骗我！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推开试图阻止她的苏辰，像个疯子一样想要冲向我，却被栏杆挡住。“不是这样的！

撤回！我要撤回辩护！法官！我有新证据！他病了！他是因为病了！”她哭喊着，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冷静高傲的模样，头发散乱，涕泪交加，像个迷路后绝望的孩子。“沈州！

沈州！”她扒着栏杆，指甲刮擦着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不要走！别走！

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次换我求你…活下去…求你…”法警架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带离被告席，走向侧门。我最后一次回头。看见她瘫软在法庭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