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三年，顾战城视我如空气。

他公开说：“结婚是任务，她是长辈塞来的包袱。”

我在战友调侃中沉默地洗他的军装，连勋章划破指尖都不吭声。

直到我提交离婚报告那天，他正接受全国表彰。

记者笑问：“顾首长有什么想对家人说的？”

他对着镜头温柔一笑：“谢谢我太太……”

作战参谋突然冲上台，递给他一份文件。

他笑容凝固，连军功章都来不及摘就冲出门。

机场里，他攥住我手腕声音发颤：

“那些话不是真心的——”

我轻轻抽出手，指了指他肩章：

“首长，您的身份不合适。”

他红着眼摘下所有功勋章塞进我手里：**

“现在没有首长了，只有求你回来的顾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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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深秋，寒风已经刮起了哨音。军区大院里的白杨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直愣愣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联姻三年，这院子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透了顾战城对我的漠视。那种冷，不是疾风骤雨，而是无休无止的、沁入骨缝的凉薄。

就像此刻，几个刚演练归来的军官嘻嘻哈哈地从旁边经过，看见我正在院子里的晾衣绳前收他换下来的军装，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压低的笑声混着油彩和汗味飘过来。

“……还得是嫂子，贤惠。”

“啧，首长好福气啊。”

“福气？首长不是说了嘛，那是老家硬塞来的包袱，甩不掉，凑合过日子呗……”

话音未落，被人杵了一肘子，几人噤声，加快步子溜了。

我垂着眼，将墨绿色的制服用力展平，挂上绳子。水珠冰冷，滴滴答答砸在水泥地上。指尖划过肩章，那硬挺的轮廓、冰冷的金属星徽，猛地硌了一下——昨天洗的时候没留意，被一枚勋章的尖角划破了指腹，细微的刺痛感再次传来。

我缩回手，看着那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痕，默然。

他说那话的场景，像是在我脑子里生了根。也是在一个类似的庆功宴后，他带着酒意，被一群起哄的部下围着，追问怎么就突然结了婚。他当时扯松了领口，眉宇间是全然的倦怠与不耐，嗤笑一声。

“妻子？不过是长辈塞来的包袱，完成了任务而已。”

喧嚣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是更响亮的、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哄笑。我那时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手里还端着给他温着的醒酒汤，那点微薄的热气，一瞬间就凉透了，比北地的寒风还刺人。

包袱。

任务。

这两个词，像两把钝刀子，在我心口磨了三年。

这三年，我活成了这栋分配小楼里最安静的摆设。替他打理一切生活琐碎，在他极少回来的日子里，准备好可能根本不会被碰一下的饭菜，在他那些战友们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里，沉默地收拾他留下的痕迹。窗明几净，冷清得像标本陈列馆。

唯一的、频繁的接触，就是这些军装。上面带着训练场的尘土、演习的硝烟味，有时，还会有极淡的、不属于我的香水气息。我一遍遍揉搓，冲洗，看着脏污的水流走，像是试图冲刷掉某种附骨之疽般的无力感。

那些勋章最难伺候，缝隙里的污垢得用细刷一点点挑，冰冷的棱角，总在不经意间留下点纪念。

“嫂子，我来吧。”他的警卫员小刘有时看不下去。

我总是摇头。

不必。

有些东西，就得自己亲手来，才能记得刻骨，也才能……断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