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我祈祷你平平安安!》江祁安祁安_(祁安,我祈祷你平平安安!)全集在线阅读
1 槐花下的约定我叫林笙笙,二十七岁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床头还压着两张纸。
一张是胃癌晚期的诊断书,纸角被我摸得发毛,边缘卷成了细细的弧度,像我蜷曲的心事;另一张是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江祁安8岁时写的字,歪歪扭扭的 “笙笙,等我”,墨迹早就晕开了点,像我没说出口的眼泪,浸在纸纤维里,擦不掉,也忘不掉。关于童年的记忆,大多被化疗的眩晕搅得支离破碎,唯独五岁那年夏天的槐花香,混着江祁安白衬衫上的皂角味,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口,一捏就能挤出泪来。那年夏天热得反常,蝉鸣从凌晨四点就开始炸,我家老房子门口的老槐树把影子铺得满院都是,我蹲在树荫里玩泥巴,捏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鸭子,正想叫妈妈来看,就听见隔壁传来 “哐当” 一声 —— 是家具落地的闷响。“笙笙,别玩了,隔壁搬来新邻居,妈妈带你去打招呼。” 妈妈擦着手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两盒刚蒸好的绿豆糕,油布纸包着,透着淡淡的豆香。
我赶紧把泥巴鸭子藏在身后,攥着妈妈的衣角跟过去,刚走到隔壁院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蹲在地上捡碎瓷片,她头发挽成个低髻,发尾别着颗小小的珍珠发卡,阳光落在她发梢,亮得像撒了把碎钻。“您好,我是隔壁的林嫂,这是我女儿笙笙。” 妈妈把绿豆糕递过去,那女人赶紧站起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容软得像刚蒸好的馒头:“太客气了林嫂,我姓江,叫我江姐就行,这是我儿子,祁安。”她侧身让开,我就看见站在门后的小男孩。他比我高大半个头,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得严严实实,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得像刚抽条的柳枝。他的头发剪得很短,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可我还是看清了他的眼睛 —— 是那种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尾带着点浅红,可眼神却冷得像井里的水,抿着嘴站在那儿,像棵被霜打过的小杨树。“祁安,跟笙笙妹妹问好呀。” 江阿姨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他却往后缩了缩,指尖攥着衬衫的衣角,那点白色布料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皱,像我后来心口的疤。
我从妈妈身后探出头,把藏在身后的泥巴鸭子递过去:“我叫林笙笙,这个给你玩。
”他的眼睛动了动,落在泥巴鸭子上,又飞快地移开,小声说:“脏。”我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妈妈赶紧打圆场:“这孩子,一起玩泥巴才热闹呢。” 江阿姨也笑,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糖纸是透明的,里面的橘子味硬糖裹着层亮晶晶的糖霜:“笙笙乖,阿姨给你糖吃。”那是我第一次吃橘子味的糖,甜得我舌尖发颤,也第一次记住了江祁安的名字 —— 江祁安,听起来就像秋天的风,清冷冷的。
后来我才知道,江祁安没有爸爸。院子里的大人们聊天时总压低声音,我趴在门缝里听,听见他们说 “江姐命苦,一个人带孩子”“没爹的孩子就是孤僻”,那些话像小石子,砸在我心上,但我却不敢问江祁安。我怕戳到他的痛处,就像怕碰碎他偶尔对我露出的、像星光一样浅淡的笑意。江祁安确实孤僻,他好像干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放学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成群结队地跑,书包上的卡通挂坠叮当作响,只有他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沿着墙根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条孤零零的线。有一次我看见大壮他们把他的书包扔到泥坑里,书包里的课本散出来,沾了厚厚的泥,江祁安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把书捡起来,用袖子擦书页上的泥,擦得袖子黑乎乎的,也不说话,眼泪掉在泥水里,砸出小小的坑,很快又被新的泥水填满,连痕迹都留不下。大壮他们还在笑:“野孩子,连个爸爸都没有,谁跟你玩?”我攥着书包带冲过去,把江祁安挡在身后,脸憋得通红,声音都在抖:“不许你们骂他!他有妈妈!比你们都厉害!”大壮愣了一下,伸手推了我一把:“你凑什么热闹?他又不是你哥!”我没站稳,摔在地上,膝盖磕到石头,疼得我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我还是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小树枝,挥着说:“他就是我哥!
你们再欺负他,我就告诉老师!”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凶,大壮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转过身,看见江祁安还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那本沾了泥的语文书,抬头看我的时候,桃花眼里蒙了层水光,像落了星星的湖,没那么冷了。“你疼不疼?” 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手指碰了碰我膝盖上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我。我摇摇头,把树枝递给他:“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打他们。”他没接树枝,却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是浅蓝色的,上面绣着朵小雏菊,针脚有点歪,应该是江阿姨绣的。他小心翼翼地帮我擦膝盖上的泥,说:“我不还手,还手会给妈妈惹麻烦的。”那天傍晚,江祁安带我去了河边。河边的芦苇长得比我还高,风一吹,沙沙地响,像谁在小声说话。他脱掉鞋子,把裤脚挽到膝盖,走进水里试了试水温,然后回头对我笑:“不凉,笙笙下来吧。”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的嘴角弯起来,露出一点虎牙,桃花眼里的冷意都散了,像冰融了春。我赶紧脱掉鞋子,踩进水里,水没过脚踝,凉丝丝的,很舒服。江祁安教我抓小鱼,他的手很稳,总能抓住那种银色的小鱼,抓到了就放进我的小桶里:“笙笙厉害,又抓到一条。
”其实我知道,那些鱼都是他故意让给我的。他的手明明比我快,却总在鱼要进网的时候,故意慢半拍,让我能扑过去,假装是自己抓到的。夕阳落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影子,我偷偷数他的睫毛,数到十七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笙笙,你在看什么?”我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水里的鱼:“没、没看什么。”他笑了笑,没再问,只是把他的白衬衫脱下来,铺在河边的石头上,让我坐在上面,怕我着凉。
衬衫上有皂角的香味,混着阳光的味道,我坐在上面,觉得比家里的棉花垫还舒服。
那天我们抓了满满一桶小鱼,回家的时候,江祁安提着桶,我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他给我编的草戒指,草是河边的狗尾巴草,编得歪歪扭扭,可我攥得紧紧的,生怕掉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说:“笙笙,明天还来抓鱼好不好?”我用力点头,草戒指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有点松,却很暖。从那天起,江祁安的身后就多了我这个小尾巴。
他去山上割草,我就拿着小篮子跟在后面,捡他割下来的狗尾巴草,攒多了就给他编小蚂蚱;他在家写作业,我就坐在他家门口的小板凳上,玩我的布娃娃,不吵也不闹,偶尔他写累了,会给我讲课本里的故事,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收音机里的播音员;他去给江阿姨买药,我就帮他拎药包,走累了他就背我,他的后背很窄,却很稳,我趴在他背上,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味,像夏天的风,吹得人心安。
有一次我发烧了,烧得迷迷糊糊,妈妈去镇上买药,让江祁安来陪我。我躺在床上,感觉浑身都在烫,像裹在被子里的火炉。江祁安坐在床边,用湿毛巾敷我的额头,他的手很凉,敷在额头上很舒服。我睁开眼,看见他正盯着我的脸看,眼神里满是担心,像怕我丢了一样。“江祁安,” 我小声说,“我会不会死啊?”他赶紧摇头,手攥着我的手,他的手有点汗,却很暖:“不会的,笙笙会好起来的,我去给你采草药。
”那天外面下着雨,雨不大,却很密,像牛毛一样。他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贴在额头上,手里拿着一把草药,是他在山上采的蒲公英。他蹲在厨房,用石头把草药砸烂,然后用开水冲了,端到我面前:“笙笙,喝了就好了。”草药很苦,我喝了一口就想吐,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是江阿姨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糖纸都被他捏得皱巴巴的:“先吃糖,再喝药。”我含着糖,把草药喝了,苦得我眼泪都掉了,可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我又觉得不苦了。那天晚上,江祁安就坐在我床边,守了我一夜,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他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我的布娃娃,布娃娃的裙子都被他攥得有点皱,却很暖和。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夏天抓鱼,秋天采野果,冬天堆雪人,他永远是我的江祁安哥哥,我永远是他的小尾巴。可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两年。
2 等待的尽头那天早上,我醒过来就觉得不对劲。平时这个时候,江阿姨早就开始做饭了,会飘来淡淡的米粥香,混着咸菜的味道,可今天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连蝉鸣都没了,只有风吹过槐树叶子的声音,沙沙的,像在哭。我赶紧穿上鞋子跑过去,看见江阿姨正在打包行李,一个大大的黑布包放在地上,里面塞满了衣服和书,江祁安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那个浅蓝色的手帕,就是他给我擦膝盖的那条,手指在雏菊绣纹上反复摩挲。“江阿姨,你们要去哪里呀?” 我跑过去,抓住江阿姨的衣角,心里慌得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江阿姨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她的手很凉,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笙笙,阿姨要带祁安去城里,城里有更好的学校,能让祁安考上大学,能让我们过好日子。”“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砸在江阿姨的手背上,她的手颤了一下。“会的,” 江阿姨帮我擦眼泪,可她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滴在我的手背上,很凉,“等祁安出息了,我们就回来找笙笙,给笙笙带城里的糖。”我转过头,看见江祁安正看着我,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把手里的手帕攥得更紧了。我突然想起昨天,我跟他说今天要去河边抓鱼,他答应了我的,还说要教我抓更大的鱼,可他现在要走了,都不提前告诉我。
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像涨潮的海水,把我淹没了。我甩开江阿姨的手,转身就往家里跑,躲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死死的,还抵上了椅子。
我听见江阿姨在门外叫我:“笙笙,出来跟祁安说再见好不好?祁安想跟你说句话。
”我没吭声,捂着耳朵坐在床上,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枕头上的碎花图案都模糊了。
我听见江祁安的声音,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笙笙,我走了,我会回来的,你等着我,我给你带城里的水果糖,一定会比我妈妈给你的还甜。”我还是没开门。
我怕我一开门,就会舍不得他走,就会哭着让他留下,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自私,江阿姨说城里能让他过好日子,我该为他高兴的。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离我的房门越来越远,然后是江阿姨的叹气声,再然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引擎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我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把椅子挪开,趴在门缝里看 —— 江祁安正坐在汽车的后座,他转过头,往我家的方向看,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我第一次见他时那样,蒙着层水光。汽车慢慢开远,扬起的尘土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我看见他从车窗里伸出手,好像在跟我挥手,可我看不清了,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手里还攥着他昨天给我编的草戒指,草戒指被我捏断了,绿色的汁液粘在我手上,洗了很久都没洗掉,像个永远的印子,刻在我手心里,也刻在我心里。后来,我慢慢长大了。
小学的时候,我每天都去隔壁院子门口等,等着江祁安回来,院子里的草越长越高,没过了我的膝盖,我就蹲在草里等,直到妈妈喊我回家吃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初中的时候,我把他写的 “笙笙,等我” 的便签夹在课本里,每天都看,看他歪歪扭扭的字,好像就能看见他写字时认真的样子,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
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越来越大,我每天都学到凌晨,妈妈说我是为了考大学,可只有我知道,我是想考去他去的城市,我想找到他,我想告诉他,我等了他很久。
高考结束后,我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那里有很多花,春天的时候,满城都是樱花,粉粉的,像小时候他给我编的草戒指的颜色。我以为我离他近了一点,可我连他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我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一点痕迹。大学四年,我找遍了所有叫江祁安的人,在校园网里搜,在社交平台上找,可找到的都不是他,有的江祁安是个戴眼镜的学霸,有的江祁安喜欢打篮球,都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不是那个会给我编草戒指、会背我回家的江祁安。我开始慢慢失望,觉得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把那本夹着便签的课本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层,像藏起一个秘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大学毕业那年,我穿着学士服,和同学们一起拍毕业照,阳光很好,落在我的脸上,我笑着比耶,心里却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那天晚上,我和室友去吃火锅,吃到一半,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绞痛,疼得我蹲在地上,冷汗直流,手里的筷子都掉了。室友赶紧把我送到医院,医生给我做了检查,拿着报告走过来,表情凝重得像块石头:“林小姐,你确诊了胃癌,中期。”我当时就懵了。胃癌?我才二十二岁,我还没找到江祁安,我还没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还没等到他回来,怎么就得了胃癌?我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那些 “化疗”“手术”“五年生存率” 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白墙变成了灰色,像小时候阴天的天空。
室友在旁边哭,我却没哭,我只是问医生:“我还能活多久?”医生说:“积极治疗,还有希望。”可我知道,希望很小,像黑夜里的一点星光,很亮,却很远。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爸妈妈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给我熬粥,粥里放了我喜欢的红枣,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妈妈给我端来粥,我一把把碗摔在地上,粥洒了一地,热气腾腾的,像我心里的绝望,很快就凉了。“别烦我!” 我冲着妈妈大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爸爸赶紧把她拉到身后,走过来轻轻拍我的肩膀,他的手很抖,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笙笙,没事的,爸爸妈妈有钱,我们去最好的医院,一定能治好你,你别害怕。”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偷偷查胃癌的资料。
看着那些关于化疗的副作用 —— 呕吐、脱发、口腔溃疡,看着那些患者的照片,头发掉光,脸色苍白,瘦得像根竹竿,我浑身发抖。我不怕死,可我怕看到爸爸妈妈难过的样子,更怕我再也见不到江祁安,怕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开始接受治疗。第一次化疗的时候,我吐得昏天黑地,吃什么吐什么,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胃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我蜷缩在病床上,眼泪掉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妈妈坐在床边,帮我擦嘴,她的手很凉,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却还在安慰我:“笙笙,没事的,吐完就好了,明天就不疼了。”“妈妈,我不想治了。” 我小声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妈妈赶紧摇头,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笙笙,别放弃,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妈妈还想带你去看樱花,带你去抓鱼,像小时候一样。”我仰头望向妈妈,她的眼眶通红肿胀,眼白里密布着蛛网般的血丝,仿佛被无数根细针扎过。我抿了抿嘴唇,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化疗进行到第三个疗程的时候,我的头发开始掉了。早上醒来,我一摸头发,就掉了一大把,黑色的头发落在白色的枕头上,像一朵朵黑色的花,难看又刺眼。我赶紧起床,跑到卫生间,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睛凹陷,颧骨突出,头发一缕缕地掉,露出了头皮,像个怪物。我拿出剪刀,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把头发剪光。
剪刀碰到头皮的时候,我没觉得疼,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看着镜子里光头的自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洗手池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很快就消失了,像我的头发一样,再也回不来了。“笙笙,你在干什么?” 妈妈推门进来,看见我手里的剪刀和地上的头发,一下子就哭了,她走过来抱住我,我的光头贴在她的肩膀上,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很稳,却很疼,“笙笙,不丑,我们家笙笙怎么都好看,妈妈给你买帽子,买好看的帽子。”我趴在妈妈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知道,我再也不是那个能跟在江祁安身后,扎着羊角辫、蹦蹦跳跳的林笙笙了,我变成了一个光头的、丑陋的病人。后来,我跟爸爸妈妈说,我想开一家花店。我记得江祁安小时候说过,他喜欢花,喜欢那种开得很灿烂的花,说等他长大了,要给妈妈种一院子的花。我想,如果他有一天回来,或许会看到这家花店,或许会认出我,或许会走进来,跟我说一句 “笙笙,我回来了”。爸爸妈妈一开始不同意,怕我累着,怕我病情加重,可在我的坚持下,他们还是答应了。花店开在一条安静的街上,街两旁种着梧桐树,夏天的时候,叶子会把整条街都遮住,投下斑驳的影子,像小时候槐树下的光斑。
花店的名字我想了很久,最后定了 “安笙”——“安” 是他的名字,“笙” 是我的名字,我想把我们的名字放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永远不分开,哪怕只是在名字里。我在花店的门口挂了个风铃,是我小时候江祁安送我的,蓝色的,上面有个小小的鲸鱼,风一吹,就会发出 “叮铃叮铃” 的声音,像他小时候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很好听。花店的生意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不在医院治疗的时候,我就待在花店里,整理花材,包花束,闻着花香,好像就能暂时忘记自己是个病人,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我会坐在窗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手里拿着那本夹着便签的课本,一遍一遍地看 “笙笙,等我” 那四个字,想着江祁安会不会也在这条街上,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偶尔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起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有一次,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来买花,她指着一束粉色的玫瑰说:“妈妈,我要这个,送给哥哥,哥哥昨天帮我赶走了大狗。” 我看着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想起了江祁安,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给她包花的时候,多放了一朵小雏菊,我说:“送给哥哥,祝你们永远在一起,像花一样好看。”小女孩笑着说谢谢,牵着妈妈的手走了,风铃 “叮铃” 响了一声,像我小时候的笑声,轻快又明亮。3 重逢的陌生直到那天,我终于见到了他。那是一个下午,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