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坦诚的第二天，陆珩搂着前女友在酒吧狂欢。我坐在他们身后的卡座，手机拍下这一幕。

收回手机时，他发来信息：宝宝，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了，给你买最喜欢的那条裙子。

就是现在…我冷笑，正准备回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关上我的手机，满脸委屈：姐姐，是我没让你满意吗？为什么还要理他？

01顾鸣野的话让我脑子有一瞬的轰鸣。昨夜的画面涌入脑海，男人的身影与眼前的人影慢慢重叠。桃花眼，高鼻梁，还有那声深入骨髓的姐姐

……混着酒味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露出两个浅浅梨涡：姐姐，想起来了吗？

我恍然清醒过来，猛地起身，逃也似的离开酒吧。回到家，散乱的酒瓶，破碎的衣裙，留痕的床单，昭然若是昨夜的荒唐。零碎的画面浮现眼前，电话铃声打断了回忆。看清来电，我迅速挂断，片刻又不停歇打来。我烦躁的划过接听，急切的声音传来：宝宝，我现在资金周转不开，你能先给我转一万块过来吗？陆珩，你他爹真让我恶心。

给老娘滚，别再来烦老娘。挂断电话，我扔掉手机，把脸埋在抱枕上。

怎么就喝得不省人事呢？顾鸣野是什么时候来的？02没等我冷静两分钟，门铃响起。

手中抱枕被我怒摔在门上：陆珩，你他爹是听不懂人话吗？老娘已经把你甩了，甩了！

别再来烦我！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后略微低沉，夹杂着恐慌的声音传来：姐姐，是我。暴怒的心情转而烦躁，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没有回话，静静靠着沙发。

顾鸣野刚大学毕业，顾总安排他在我手下实习。他阳光温暖，人又勤奋，平日多照顾了些。

如今一夜荒唐，让我不知如何面对。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离开，以后不会让姐姐眼烦了。顾鸣野小心翼翼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真想给自己一巴掌，给人吓成什么样了。我收好情绪，过去开门。听见动静，他的眼睛亮起，像极老家养的泰迪：姐姐。03姐姐，我要换鞋吗？鞋柜上，是我为陆珩准备的拖鞋。不用，脏。好的，姐姐。顾鸣野尾音上翘，似乎很开心。

面对一片狼藉，脚步顿住。怎么忘了这茬。我悄悄打量顾鸣野，四目相对，两人脸上浮现尴尬。腰间突然酸软，提醒我昨夜这里发生的一切。咳。我掩嘴咳嗽。

你要不，先回去，我收拾一下房间呢？姐姐，你坐着，我收拾。没等我拒绝，他的身影快速穿梭在客厅，酒瓶碰撞的声音在房间回荡。顾鸣野身高腿长，做起这些来熟练得像是家常便饭。不一会儿，客厅收拾得井然有序。见他脚步往卧室走去，我迅速跑回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你在外面休息一会儿，房间我来收拾。

姐姐可以吗？昏暗的房间，模糊的光线，暗哑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姐姐，可以吗？

姐姐？我迅速甩出脑袋里的浆糊：可以。顾鸣野轻笑一声。

我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04在房间躲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拎着一袋垃圾出去。听见动静，他立刻起身接过我手中垃圾袋。等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我递给他一张卡。顾鸣野，这里有十万，昨晚的事我们就当作没发生过。顾鸣野听闻，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尾泛起点点猩红。我垂眸不去看他。姐姐，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吗？你说，我都改。

昨夜我喝多了，这是给你的补偿。我不要。他将卡推回来，语气倔强。

身旁位置忽然塌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颈侧：姐姐，我喜欢你。他的直球来得太突然，内心掀起一层波澜。平日大家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也只当是他的新鲜感。我抬头，猝不及防与他的嘴唇擦过。顾鸣野耳尖通红，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手撑着沙发迅速往后挪了挪，心脏逐渐不规律跳动。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让我有些招架不住：顾鸣野，新鲜感不是喜欢。他着急解释：不是新鲜感，我真的很喜欢姐姐。顾鸣野突然单膝跪地，温暖的手掌裹住我的双手，眼里盛满情意：我对姐姐从来不是新鲜感，是在陵阳一中和姐姐的每一次擦肩而过，是在讲台下偷偷记下姐姐的荣耀，是考试努力与姐姐一起出现在光荣榜……所以姐姐，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啊？暗恋，是一场寂静的燎原。当星火噼啪作响时，是暗恋者等待月光的凌迟。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脏，青春的风，吹到了未来。

姐姐别为难，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顾鸣野…我抽出手，移开目光：我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失落的话语从齿间流出：姐姐是还喜欢哥哥吗？或许吧……更多的，是不舍。

自己七年的青春，都耗在一个人身上。许久，他站起身，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我知道了，姐姐。05整个早上，不见顾鸣野身影。好友许楠撞了撞我的肩：怎么回事，今天亲自打印资料？把人小男孩的心伤到了？我剜了她一眼：好奇害死猫。

还不让问了。我看顾鸣野比你那男朋友强多了，什么男人天天问女朋友要钱花？

也就你受得了那软饭男。我叹了口气，果然谈恋爱要擦亮眼睛，不然会被朋友嘲笑一辈子。

早分了，以后别提他。分了？真分了？咋分的？快细细展开说说。

我睨了一眼兴奋的许楠，勾住她的肩：想知道？废话，赶紧说来听听。

帮我拿下林氏集团的项目。她甩开我的手，一脸无语：得了吧，那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姐妹在这祝你旗开得胜。目送许楠远去的背影，我摇了摇头。

难啊！回过头，蓦然对上顾鸣野。我后退了几步，走路怎么没有声音。他抢过我手中的资料，一言不发抬脚就走。许楠说的不错，我好像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是因为我把他当模子哥嫖了吗？我跟上他的脚步，回到办公室。他将资料放下后，低着头离开。内心挺不是滋味的。顾鸣野。他停下脚步。你怎么才来？睡过头了。

声音闷闷的，人也不太对。我走到他面前，手摸上他的额头，身前的人似是被吓到，踉跄后退。别动。手背烫感惊人。抬起头来。我没事，姐姐。

我放软声音：过来我看看。顾鸣野听话靠近，头慢慢抬起。

一张俊逸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声音委屈得像是要哭出声：姐姐…06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我坐在离顾鸣野最远的位置，冷眼看着他。

床上的人不安看向我：姐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这一刻，突然理解许楠那句心软是病。难怪和陆珩纠缠了那么久。

就因为舍不得年少时一起走过的青春，便将自己困住了。姐姐，别哭，我会心疼。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滚烫的手抚上我的脸，我才意识到脸上湿润。我抬手擦掉眼泪，不经意瞥到他冒血的手背。目光落到病床上，输液的针管挂在床边。

一股火气从胸口涌上：顾鸣野，不想要命了离我远点，别死在我面前。姐姐…

滚烫身躯突然贴上：对不起姐姐，我只是不想让姐姐哭。怒气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瞬间歇了气息。即使我再怎么欺骗自己，内心的触动骗不了人。顾鸣野，昨天不该拿钱侮辱你，对不起。姐姐不用对不起，是我太着急，吓到姐姐了。

姐姐以后还愿意理我吗？小狗乖巧晃动我的手，战战兢兢的眼神让我有些心疼。嗯，回床上躺着。07顾鸣野睡着后，我回了公司。陆珩突然冒出来，攥紧我的手指有些发凉。

宝宝，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仔细盯着互相陪伴七年的男人，西装革履，成人做派。脸上轮廓分明，眼睛蒙上一层雾。

我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昔日少年的意气，可是终究是变了。那对我满心爱意的少年，早已在欲望中死去。宝宝，你这么盯着我干嘛？陆珩露出惊慌，眼神闪躲。我轻笑了下，挣脱他的手。陆珩，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满脸不可置信。不信我对他的爱意已经消散，不信我这心软之人敢提出分手，不信他拿捏不住我。明明我这人在他面前，除了婚前不同居，什么都能答应他。底线一退再退。可就是我这样的人，积攒的失望太多，早已不爱他了。

继续纠缠，只是习惯罢了。怪不得看见他和前女友亲密时，心里没多大触动。他脸色扭曲，眼神泛冷：南枝，你确定要分手。我瞧着他，有些好笑，这是又要开始了吗？先是冷战，等我情绪消耗完，再回来认错。可惜这一次，他没有机会了。陆珩，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他死死盯着我。你这副虚伪的样子真让我恶心。滚，别再来找我。我的话让他破防，过度自卑的人，即使改头换面，也洗不掉来自心底的扭曲。

你等着，你会后悔的！08下班后，我提着晚餐去医院看顾鸣野。门刚打开，他的目光紧随而至。姐姐，你来了。像是小狗摇着尾巴，迎接主人的到来。

此时护士正在给他拔针，抽空说了句：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男朋友醒来后见你没在身边，拔了针就往外跑，好说歹说才劝住他。你别胡说，我下午好好在这儿输液。我的视线凝住他，看他如何狡辩。护士小姐姐走后，他勾住我的衣袖靠近：姐姐，我错了，你罚我好不好，别不理我。

可怜巴巴的将头蹭在我的肚子上。我抬手试了一下温度，已经不烫了。先吃饭，给你带了粥。他仰起头，嘴角上扬：姐姐熬的吗？哪有时间熬，买的。

那下次我熬给姐姐喝。我笑了下，好像和顾鸣野在一起，总能让我感到更轻松，没有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没有恋爱中的心惊胆战。姐姐，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吗？

顾鸣野再一次拉着我的衣袖依依不舍。我摸了摸他的头：乖，好好回去休息。好吧，姐姐。顾鸣野下车后，天上开始落下雨点。十分钟的车程被我缩短到五分钟。

钥匙插进门孔，我感到不对。出门前，我记得反锁了的。我轻轻拔出钥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只手强硬把我拽进去。砰一声巨响，钥匙关之门外。脚下不稳，整个人扑向地面，脑袋在茶几上磕了一下。我忍不住轻嘶一声，一股湿热顺着额头流下，地面染成一片红。陆珩暴力掰过我的肩膀，如蛇蝎的眼神紧锁住我：说，床头柜的套和谁用的？陆珩，你恶不恶心？前脚刚睡完前前任，后脚来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呵，知道了？要不是你不给我，我会去找别人？

他的手拍在我脸上：南枝，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在床上到底有多骚。外面的野男人，有没有我厉害。阴恻恻的话落入耳畔。恐惧从心底攀爬。陆珩将我重重摔在床上，身体朝我压过来。陆珩，你他爹的敢动我，明天老娘送你去警局。啪！

脸上火辣辣的痛。衣服撕碎的声音划破黑夜。老子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09黏腻的手掌滑过大腿，胃部翻滚难耐，干呕出声。绝望之际，一束光冲破黑夜，身上的男人翻倒在地。拳头碰撞肉体的声音混杂着痛苦闷哼。我迅速套上外套，怒火将整个人吞噬。找来剪刀将床单剪开，系成一条长绳。顾鸣野，把他捆到凳子上。

顾鸣野从暴怒到一脸懵，但还是听我的话将他绑到客厅。此刻的陆珩鼻青脸肿，嘴里呜咽不断。姐姐，你额头的伤——闭嘴。

我拿起玻璃杯走到陆珩身边：你他爹的敢打老娘，给你脸了是吧？水杯重重砸在他额头，顷刻鲜血直流。幸亏提前给他塞了臭袜子，否则影响到邻居睡觉罪大恶极。顾鸣野，把我羽毛球拍拿来。啊，噢，姐姐。半分钟过去还没找来，我不耐催促：快点。

姐姐，来了。我恶狠狠的盯着陆珩，似是要把七年的冷待悉数奉还：今天就让你看看欺负老娘的下场。10警察来时，顾鸣野正拦住我的腰。姐姐，再打就打死了。你在为他求情？我眯眼盯着他。

姐姐，我是说我可以帮你教训他。我不客气的将羽毛球拍给他，示意他来。他接过，直接给人头上来了一拍。陆珩双眼闭过去，我的心脏骤停，警察撞门闯入。完蛋了！

陆珩送去医院时，我和顾鸣野坐上警车离开。对警察的恐惧，即使已经成年，也改不掉。

都怪小时候家长总是拿警察来了惩罚犯错的孩子。我按住抖擞的腿，声音颤颤巍巍：警，警察叔叔，是陆珩那王八蛋欺负我，我手上没个轻重，才把他给打晕了。你今年多少岁？

？虽然有点疑惑，我还是乖乖回答：25。我今年23。……

我悄悄抬头打量，一张不输顾鸣野的脸落入眼帘。这么年轻就当警察了？

顾鸣野握住我的手：表哥，你别吓到姐姐。我转而看向他：？

他眯起桃花眼：姐姐，不会有事的。很奇怪，内心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安定下来。

但为什么他要叫他表哥。人脉这么广？警局也有人？半小时后，我们被请出警察局。

顾鸣野的表哥叮嘱：以后记得及时报警，你也别被他迷惑。表哥。我疑惑，前半句听懂了，后半句什么意思？我凝视顾鸣野：你表哥什么意思？

顾鸣野眼睛不眨一下：他让我不要欺负姐姐。哦。我当然没信。11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