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我闻到了丈夫的背叛(林悠悠顾言深)完结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醒来后,我闻到了丈夫的背叛(林悠悠顾言深)
我是个调香师,三年前和闺蜜出车祸,她死了,我成了植物人。醒来后,所有人都说我的丈夫顾言深爱我到骨子里,为我守身如玉,散尽家财。他抱着我哭,英俊的脸上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可我凑近他,却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那是我死去闺蜜生前最爱的一款,名叫“深海微光”。他们以为我忘了车祸前的一切。
但他们不知道,我的鼻子,现在能闻到谎言的味道。1意识是一艘沉船,在黑暗的海底搁浅了太久,久到藤壶和水草爬满了每一寸甲板。
当我奋力挣脱那些湿冷的缠绕,浮出水面时,第一口吸入的“空气”,是消毒水。霸道,尖锐,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不由分说地刺穿我的鼻腔黏膜,直冲大脑。太阳穴突突地跳,视野里那片惨白的天花板,像一块巨大的,即将压下来的墓碑。“晚晚!你醒了?
”一个男人扑到我床边,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颤抖。他抓起我的手,那只养尊处优、只会抚摸钢琴和握着试管的手,被他攥得生疼。是顾言深,我的丈夫。
他瘦了,曾经被我夸赞过无数次的,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此刻被一片青色的胡茬模糊。
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一身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
他看起来疲惫、憔悴,可那双看向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黑夜里唯一的星。“医生!
医生!她醒了!”他猛地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用尽全力大喊,激动得像个孩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各种冰冷的仪器贴上我的身体。我一言不发,像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任由他们摆布。我的大脑需要一片空白。或者说,我需要让他们以为,我一片空白。“顾先生,恭喜您,顾太太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意识也清醒了。昏迷三年还能醒来,这真是个医学奇迹。”主治医生扶了扶眼镜,语气里是职业性的惊叹。顾言深握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濡湿了我的皮肤。
“那她……记忆呢?她还记得我吗?”“这个……还需要后续观察。”医生顿了顿,用温和的声音问我,“顾太太,您还记得您叫什么名字吗?”我看着他,眼神空洞,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在看这个世界。然后,我缓缓摇头。我感觉到,顾言深抓着我的手,猛地一僵。他眼里刚刚燃起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点不甘心的余烬。“嗅觉方面,”医生翻看着报告,继续宣判,“我们刚才用几种强挥发性物质做了测试,基本可以确定,嗅觉神经严重受损,功能也基本丧失了。另外,大脑皮层有损伤,可能会伴随一些认知障碍,比如情感失认。
简单来说,她可能无法理解别人的情绪,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没关系,都没关系。
”顾言深几乎是抢着说。他俯下身,将我死死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嵌进他的骨血,从此再不分离。“只要你醒过来,就好。晚晚,你忘了全世界都没关系,只要记得我。
我会帮你找回一切,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发梢,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深情。在场的年轻护士们,眼睛都红了。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羡慕。是啊,植物人妻子昏迷三年,英俊多金的丈夫不离不弃,甚至变卖股份散尽家财也要救治。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如果……如果我没有闻到他身上那股味道的话。我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受了惊吓,终于找到温暖港湾的小猫。我的脸颊贴着他质感优良的真丝衬衫,鼻尖,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轻轻翕动。我的鼻子,我的“超级鼻子”,在所有人都以为它失灵的时候,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状态工作着。它像一台世界上最精密的色谱分析仪,将顾言深身上的气味,一层层剥离,解析,然后在我脑中呈现出最真实的结果。最外层,是他惯用的古龙水,雪松混合着柑橘,清冷,克制,一如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第二层,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无处不在,这很正常,他守了我三年。第三层,是他身上独有的,淡淡的烟草味。他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焦虑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
这股味道比三年前浓郁了许多,看来这三年,他一定很不好过。
我几乎就要被这三层味道迷惑,沉溺在他营造的深情假象里。但拨开这些,是第四层。
一股幽幽的香气,像深海里透出的微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的甜。是林悠悠的香水。
我最好的闺蜜,三年前,在那场惨烈的车祸里,当场死亡的林悠悠。
她最爱的一款小众沙龙香,名叫“深海微光”。她说,顾言深就像深海,冷静,神秘,而她,是那唯一能照亮他的光。我曾不止一次笑她自作多情。现在,我笑不出来了。死去三年的人,她的香水味,为什么会如此清晰地,如此新鲜地,残留在我丈夫的衬衫上?
像昨天才刚刚拥抱过。不,不止。我的鼻腔深处,捕捉到了第五层。
在所有气味的重重掩盖下,在最幽微的深处,有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味道。
像一只苹果,从核心开始腐烂,慢慢向外渗透出的那种,带着一丝诡异甜腻的腐败气息。
车祸前,我最后一个研究项目,就是通过气味分辨人体的早期病症。我的实验记录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这种味道,属于肾脏严重衰竭的病人,身体代谢功能紊乱后,才会散发出的特殊体味。而林悠悠,她有家族遗传性肾病。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不见天日的谷底,冰冷刺骨。一个死去三年的人。一个有严重肾病的人。
她的香水味,和代表她病症的特殊体味,同时出现在我丈夫的身上。答案,只有一个。
林悠悠没死。她病了,病得很重,需要换肾。
而我……这个刚刚从植物人状态“奇迹”般苏醒的我……我闭上眼,将脸埋得更深,汲取着他身上那虚假的温暖。顾言深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晚晚,别怕,我在这里。”是啊,你在这里。带着一个巨大的,腐烂的秘密,在这里。
医生说我失去了嗅觉,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太好了。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完美的伪装。顾言深,林悠悠。你们的游戏,玩了三年,也该累了吧。现在,轮到我来陪你们玩了。2出院那天,天气好得有些刺眼。阳光透过车窗,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带不来一丝温度。顾言深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紧紧地,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仿佛我是一件一松手就会破碎的昂贵瓷器。“晚晚,我们先不回家。
”他侧过头看我,英俊的侧脸上,是我“看不懂”的哀伤,“我们……先去看看悠悠吧。
你醒了,也该告诉她一声。”我点点头,乖巧得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车子一路疾驰,停在城郊一片肃穆的墓园。顾言深牵着我,在一块崭新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前停下。墓碑上,是林悠悠笑靥如花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还是那么明媚,张扬,带着一丝侵略性的美。
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娇艳欲滴,显然是顾言深刚放下的。“悠悠,我带晚晚来看你了。”顾言深的声音很沉,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她醒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忘了那些痛苦,重新开始,对她来说,是好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林悠悠忏悔,又像是在对我解释。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块冰冷的石头。我的鼻子告诉我,这里的泥土很新鲜,带着刚被翻动过的湿润水汽,混着青草的汁液味。这里的花很新鲜,花蕊里还藏着清晨的露水。但这里,没有尸体的味道。人死后,身体会自然腐化,蛋白质分解,释放出一种独特的,混杂着硫化物和甲烷的腥臭气味。
行内人称之为“死亡的余味”。哪怕埋在地下三尺,哪怕过了三年,那股味道也会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逃不过我的鼻子。可这里没有。这里只有泥土,青草,百合的芬芳,以及顾言深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虚伪的悲伤气味。这是一座空坟。
这个认知,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胃,让我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蹲下身,做出干呕的样子,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晚晚!你怎么了?”顾言深立刻慌了,他丢下那束百合,蹲下来紧紧扶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们马上走,马上回家。
”我摇着头,顺势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我不是在演。我是真的恶心。为他这三年如一日的精湛演技,为林悠悠那蛇蝎般的冷酷,也为我自己那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的三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顾言深紧紧地抱着我,不停地道歉,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心疼。
我能闻到,他身上愧疚的味道又浓了一些。很好。他越愧疚,就越会想补偿我,也就越会对我的任何“异常”放松警惕。我靠在他的怀里,像一叶无助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我的手指,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以一种专业调香师才有的精准和轻巧,指尖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轻巧地从他西装内袋夹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他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深情丈夫的角色里。回到我们那栋熟悉的别墅,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样,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顾言深给我请了一个保姆,叫王婶,看起来很老实本分,脸上带着一丝木讷。“王婶,以后太太的饮食起居,就麻烦你了。”顾言深交代道,“她身体弱,记忆也不好,你多费心。”“顾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太太。
”王婶恭敬地回答。我冲她笑了笑,一个苍白的,没有焦距的,空洞的笑。王婶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怜悯。但在那怜悯之下,我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
那是医院护工身上常有的气味,为了掩盖病人身上的异味和消毒。还有一丝,藏得更深的,监视的恶意。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藏在暗处。我心里冷笑。顾言深,你真是煞费苦心。
他把我安顿在主卧室,亲自喂我喝了半碗粥,又亲手给我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晚晚,你好好休息,公司还有个重要的会,我必须去一趟。”他坐在床边,用指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我会尽快回来陪你。”我点点头。他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脸上的脆弱和迷茫瞬间褪去,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我从床上坐起来,摊开手心。那张从他口袋里偷出来的纸条,是一张消费清单。来自一家名叫“静心”的私人疗养院。
缴费项目是“特护病房”和一些名字拗口的昂贵进口药物。缴费人是匿名的,但缴费日期,密密麻麻,横跨了我昏迷的整整三年。地址,就在本市的东郊。我看着那个地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顾言深,林悠悠。捉迷藏的游戏,该结束了。
3我需要一个离开别墅的理由,一个合情合理的,不会引起顾言深和王婶怀疑的理由。
我不能急。一头受过重伤的困兽,在反扑之前,必须先学会伪装和忍耐。机会很快就来了。
两天后的下午,阳光正好。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王婶在不远处修剪花草,她手里的剪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时间。我假装无聊,随手拿起一本顾言深放在茶几上的时尚杂志翻看。杂志上,有一篇关于本市新开的一家香料博物馆的报道,图文并茂,介绍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香料。
我的手指,停在了那一页上。“想去?”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言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我身后,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我回头,仰着脸看他,眼里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渴望,又有些胆怯。“我……可以吗?”我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他笑了,阳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不像话。
他身上没有那股熟悉的香水味,看来今天他没有去见她。“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他蹲下来,与我平视,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医生说,多接触一些你以前喜欢的东西,有助于恢复记忆。”他身上那股干净的,雪松混合着柑橘的气味,此刻闻起来,却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王婶,备车。”他站起身,吩咐道。王婶立刻放下剪刀,小跑着去了车库。我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香料博物馆离市区很远,几乎和那家静心疗养院在同一个方向。车上,顾言深一直牵着我的手,和我讲着过去的事情,试图唤醒我的记忆。
“你以前最喜欢来这种地方,你说每一种香料都有自己的灵魂,调香师就是和灵魂对话的人。
”“你还说,要为我调制一款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香水,名字就叫‘深情’。”他说得很动情,眼眶微微泛红。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是浓郁的、真实的怀念。他在怀念。但怀念的,不是我。而是透过我这张脸,在怀念另一个人。一股陈旧的,像被压在箱底多年的丝绸一样,带着樟脑和时光味道的思念,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个认知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我的心脏,冷得我浑身发抖。车祸前,我无意中在他书房的暗格里,看到过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裙子,笑得温婉恬静,那眉眼,和我,有七分相似。当时我问他她是谁,他只是沉默,然后将照片迅速收了起来,身上就散发着和此刻一模一样的,怀念的气味。原来,我苏晚,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替身。
一个可笑的,替代品。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闷得我喘不过气。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让他看到我眼底翻涌的恨意。
车子在香料博物馆门口停下。顾言深体贴地为我打开车门,像对待一个女王。“走吧,我的调香大师。”他冲我眨眨眼,想逗我开心。我跟着他下车,脚踩在地面上,却觉得像是踩在云端,每一步都那么不真实。博物馆里人不多,很安静。
巨大的玻璃墙将阳光引入室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混合而成的,复杂而奇妙的香气。
我假装好奇地看着那些被分门别类装在玻璃瓶里的肉桂、豆蔻、龙涎香,走走停停。
就在这时,顾言深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晚晚,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接个重要的工作电话。”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背对着我。
机会来了。我立刻转身,对寸步不离的王婶说:“王婶,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王婶犹豫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为难:“太太,我陪您去吧。”“不用了,”我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指示牌,用一种天真又固执的语气说,“就在那里,我自己可以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用一种孩童般的,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她。她妥协了。“那您快去快回。
”我转身,快步走向洗手间的方向。一拐过那个挂着“洗手间”牌子的弯,我立刻拔腿就跑。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一串死亡的鼓点。我索性踢掉鞋子,赤着脚,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博物馆的大门。“师傅,去静心疗养院,快!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声音因为奔跑而急促。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和赤着的双脚,没多问,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飞驰,我的心跳得像擂鼓。顾言深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我没有多少时间。十五分钟后,车子在一栋看起来像欧洲城堡的建筑前停下。“静心疗养院”。这里很偏僻,高高的围墙上甚至拉着电网,紧闭的雕花铁门后,有穿着制服的保安在站岗。
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私人监狱。我付了钱下车,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林悠悠的“深海微光”香水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这里牢牢笼罩。我来对地方了。我绕到疗养院的侧面,这里的围墙相对矮一些,旁边还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树枝一直伸到了围墙里面。我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树。粗糙的树皮磨破了我的手心,但我感觉不到疼。然后,我抓住一根结实的树枝,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最终重重地落在了围墙内的草坪上。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但我顾不上了,迅速翻身躲进一旁的灌木丛里。疗养院内部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走过,表情严肃,步履匆匆。我屏住呼吸,像一只蛰伏的猎豹,在建筑的阴影里穿行。我循着那股越来越浓的气味,来到一栋独立的白色小楼前。
这里守卫更加森严,门口站着两个戴着墨镜的保安,像两尊门神。气味的源头,就在里面。
我躲在暗处,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大脑飞速运转。没多久,一个护士推着一辆送餐车走了过来。保安认识她,没有阻拦,直接刷卡开了门。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林悠悠的香水味,混杂着血腥味和药物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就是这里。我等了大概十分钟,那个护士推着空餐车出来了。我看到餐车上,有一个没吃完的苹果。我心生一计。
我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远处二楼的一扇窗户,狠狠地扔了过去。“啪!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什么人!”门口的两个保安立刻警惕起来,对视一眼,朝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就是现在!我像一阵风似的,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在他们回头之前,闪身进了那栋小楼。楼里空无一人,只有我的心跳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循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快步上了二楼。
走廊尽头,一间病房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最浓烈的气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屏住呼吸,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冷。然后,我悄悄地,推开了那扇门。
4房间里拉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
浓重的药味和消毒水味几乎让我窒息。一个纤瘦的背影,正坐在窗边的轮椅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那片被切割成方块的天空。她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枯黄,毫无光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但那个背影,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是林悠悠。我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所有的猜测,所有的证据,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冰冷残酷的现实,狠狠地抽在我脸上。她还活着。我的闺蜜,我的“生死之交”,那个在车祸里为我“挡灾”而死的林悠悠,她还活着。并且,和我的丈夫一起,编织了一个天大的谎言,将我蒙在鼓里整整三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冻结了我所有的血液。我站在门口,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我的鼻子,贪婪地,又或者说是残忍地,分辨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每一种气味。
有对疾病的恐惧,那是一种带着铁锈味的恐慌。有对死亡的抗拒,那是一种腐朽的,绝望的气息。有长久卧床的烦躁,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散发着焦灼的荷尔蒙。
还有……一股浓烈的,酸涩的,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的,名为嫉妒的气味。她在嫉妒我。
为什么?她抢了我的丈夫,策划了我的死亡,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都该是我的。
她有什么资格嫉妒我?仿佛感受到了我那毫不掩饰的注视,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了头。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时,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嘴巴张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苏……苏晚?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着她,没有回答她那个愚蠢的问题,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我的脸上,还挂着那副天真无害,迷茫脆弱的表情,像一个误入禁地的孩子。“悠悠?”我歪了歪头,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你是悠悠吗?
可是,他们说你已经死了。”林悠悠脸上的惊恐,慢慢被一种混杂着心虚和怨毒的复杂情绪取代。她身上那股嫉妒的气味,更浓了,几乎要凝成实质,刺得我鼻子发酸。“你……你都想起来了?”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几个洞来。我摇了摇头,眼神依旧空洞:“我……不记得了。言深说,你已经……死了。”听到“言深”两个字,林悠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甘的气味,从她身上爆发出来。“死了?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是啊,我早就该死了!我怎么能跟你比?
你苏晚只要勾勾手指,言深就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呢?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为他……”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警惕地闭上了嘴,怨毒地看着我。“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我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一股味道,很熟悉的味道,就找过来了。”“味道?”林悠悠皱起眉,狐疑地打量着我,像是在评估我话里的真假。“是啊,”我凑近她,在她身边轻轻嗅了嗅,然后天真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纯洁得像个天使,“是你身上的香水味。‘深海微光’,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味道。”林悠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不是失去嗅觉了吗?”她失声叫道。“是啊,医生是这么说的。”我依旧笑着,那笑容在她看来,一定像魔鬼的微笑,“可是,我好像又能闻到一点点了。特别是,悠悠你身上的味道,特别清晰。”我看着她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我还闻到了……药的味道,”我继续说,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情话,“悠悠,你生病了吗?是什么病?为什么言深不告诉我?
”“你给我滚!”林悠悠突然爆发了,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我砸了过来。我没有躲。水杯正中我的额头,冰冷的水混着玻璃碎片,洒了我一身。剧痛传来,但我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水顺着额头流下来,眼神无辜又委屈,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
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巨大的声响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门被猛地推开,之前跑掉的两个保安冲了进来。紧接着,是去而复返的护士,和闻讯赶来的医生。
场面一片混乱。“快!快把她带走!”林悠悠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尖叫,“她是个疯子!
把她赶出去!”我看着这群手忙脚乱的人和气急败坏的林悠悠。我知道,我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我不仅确认了她还活着,还狠狠地,在她的心上,扎了一根名为“苏晚回来了”的毒刺。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要把我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