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魏家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一只沾满泥污的破靴子狠狠踹中！

门板剧烈震颤，陈年老灰簌簌落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魏勇！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破锣似的嚎叫炸开，比踹门声更刺耳。

屋内，魏勇猛地睁眼，瞳孔紧缩。

他刚刚打破胎中之谜——自己竟是个穿越者！

可这身份没带来半点好处，反而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眼下的绝境有多残酷。

“王癞子……”

魏勇咬牙低语，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他哥去年冬天进山打猎，再也没回来，家里就剩他和嫂嫂柳茹芸相依为命。

如今黑虎帮的狗杂碎，竟敢欺上门来！

“吱呀——”

门被推开，魏勇低着头跨出门槛，脸上堆起假笑，手里攥着个干瘪的粗布袋子。

“王…王哥，”他声音沙哑，递上袋子，“这是刚交完官府的丁口税、田亩税、柴火税……剩下的，都在这了。”

“就这？！”

王癞子三角眼一斜，一把夺过袋子，两根手指嫌弃地扒拉几下——里面只有几粒糙米和几块发黑的薯块。

“呸！”

他一口浓痰吐在魏勇脚边，草屑混着唾沫星子飞溅，“打发叫花子呢？你们家欠帮里的‘平安钱’，还差三斗米！月底！”

他猛地凑近，烟臭的嘴几乎贴到魏勇脸上，阴笑道：

“见不到米，老子拆了你这破屋当柴烧！再把你那水灵嫂子送‘快活楼’抵债！嘿嘿嘿……”

身后两个跟班立刻发出猥琐的哄笑。

魏勇太阳穴突突狂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硬生生压下挥拳的冲动。

不能动手！

嫂嫂还在屋里！

王癞子能杀，但杀完之后，必会被黑虎帮追杀，甚至县衙通缉……带着嫂嫂亡命天涯，那画面不敢想象…

他喉咙滚动，声音低哑：“王哥…再宽限几天……”

“宽限？宽限个屁！”

王癞子抬腿又是一脚，门框“砰”地剧震！

“月底！一粒米都不能少！走！”

他嚣张一挥手，带着跟班大摇大摆离去，背影张狂如恶犬。

魏勇僵立原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隔壁张伯佝偻着腰，正颤抖着从泥地里抠被踩烂的米粒。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低声道：

“造孽啊……东边临河县，饿疯的乱民把县衙围了，抢粮仓啊……”

魏勇瞳孔一缩！

乱民围城？

大乾的天……真要塌了？

他胸口那股戾气骤然翻腾！

好啊！

妙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世道，早该烧了！

“勇子……”

身后传来轻柔却惊惶的声音。

魏勇猛地回神——嫂嫂柳茹芸倚着门框，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

刚才的污言秽语，她全听见了。

“嫂嫂，没事。”

魏勇压下杀意，声音放缓，“那帮人狗叫罢了，别怕。”

他伸手想扶，柳茹芸却轻轻躲开，低头轻声道：

“我去后院拾掇野菜……总能对付两天……”

她转身进屋，瘦弱的背影透着令人心酸的倔强。

魏勇盯着她，指甲再度掐进血肉。

这个家，这个嫂嫂……他必须守住！

可怎么守？拿什么守？

王癞子那张丑脸和“快活楼”三个字，如毒蛇般啃噬他的理智。

“呼——”

魏勇长呼一口气，压下心头烦闷，随手抄起墙角的柴刀，动作利落地别在腰间。

家中盐罐早已见底，他大步流星地往县城赶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口。

……

黑山县城，街道混乱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牲口臊臭、死水沟腥气、劣质烟草的呛味，还有……某种腐烂的气息。

行人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偶有武者经过，人群便如惊弓之鸟，仓惶避让。

“让开！滚远点！”

一声暴喝炸响！

人群如潮水般分裂，魏勇被挤到墙根。

抬眼望去——

一队诡异信徒正缓缓行进！

领头的是个干瘦老头，身穿画满血红符咒的麻布袍，手持竹竿，顶端绑着一只割喉的黑公鸡，鲜血淅沥滴落！

身后信徒脸抹灰粉，眼神狂热，嘶吼着：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早登福地！”

“无生老母！涤除凶秽！慈爱世人！”

血腥味混着劣质香烛的怪味扑面而来。

“作孽啊……”

旁边卖杂货的老汉低声道：“前几日，他们竟在城隍庙后活活烧死个小乞丐……说是献祭！”

魏勇脊背发寒！

乱民、帮派、邪教……这世道，真成吃人的魔窟了！

他攥紧柴刀，正要离开，余光却猛地瞥见街角——

王癞子！

那杂碎正和几个混混倚墙而立，盯着街对面布店出来的小媳妇，淫笑道：

“啧，这身段……比魏家那小寡妇差远了！”

跟班们爆发出一阵下流哄笑。

魏勇瞳孔骤缩，口中泛起血腥味！

杀意沸腾！

但他死死咬住牙，转身没入人群。

现在……人多眼杂，还不是时候！

他要等一个机会——

一个让王癞子……尸骨无存的机会！

魏勇深吸一口气，污浊的空气里混杂着腐烂菜叶和牲口粪便的臭味。

他攥紧柴刀，闷头走向内城区边缘，却在距离那条干净整洁的巷子还有三步远时，猛地刹住脚步。

前方赫然上演着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