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代写——“微信头像给我，别的别问。”一周五下午四点二十，南操场的阳光像不要钱似的往下倒，连跑道上都被晒出塑料味。我把书包顶在头上，蹲在器材室门口，跟一块掉漆的跳高架面面相觑。“宋梨，校草找你——”隔着半个操场，舍友阿绵的嗓子像装了扩音器。我下意识把手里刚啃两口的冰棍往背后藏，结果冰棍化了，糖水顺着手腕流到胳膊肘，黏得要命。向淮就站在她身后，一米八七的身高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白 T 恤干净得发光，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来，露出完整的眉峰——那眉峰我见过无数次，在年级大榜第一行，在学校公众号的封面上，也在我昨晚熬夜写的 800 字检讨里。检讨的主题是：为什么把校草写进同人文。“宋梨？”他开口，声音低却带着笑，“听说你专门代人写信？”我大脑里瞬间跑过一万条弹幕：谁出卖我？多少钱能让他闭嘴？以及，向淮的嗓音怎么可以这么犯规。“……偶尔接点代笔。”我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很见过世面，“情、情书也写，检讨也写，演讲稿也写，价格不同。”他点点头，像顾客在菜市场挑西红柿，上下打量我两秒，然后掏出手机。“微信头像给你，别的别问。”我盯着屏幕，差点把舌头咬破。那张头像我再熟不过——是我去年冬天在小号用的自拍。照片里我裹着一条米色围巾，对着镜头比耶，背景糊成一团，鼻尖冻得通红。要命的是，向淮怎么拿到这张图？！二事情回到两周前。全校都在疯传：金融系大神向淮，表面清冷，其实暗恋一个“神秘网友”。据说他打游戏时偶然加了对方，被一句“晚安早点睡”撩到失眠。没人见过这网友，只知道头像是一只带着鹿角发卡的女生。好巧不巧，那只鹿角发卡，我去年也戴过。更巧的是，我的小号头像，就是我戴鹿角发卡的自拍。我原本只是用小号给大号点赞，偶尔吐槽早八。鬼知道向淮从哪个点赞列表里扒出我。我向天发誓，我跟向淮唯一的交集，就是上学期公共课我坐在他后排，用 2B 铅笔在他白色书包上画了一只乌龟。后来他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那只乌龟也跟着上了一次校网首页。再然后，我因为写“向淮 x 我”的同人文，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检讨写到凌晨两点，我一边哭一边发誓封笔。结果今天，正主找上门，让我代写情书。对象还是我自己。三“行吗？”向淮见我不吭声，又问了一句。不行，我当然想说不行。可他把手机往我掌心一塞，指尖碰到我手腕，冰凉里带着一点薄荷味。我瞬间没出息地投降。“行。”我听见自己说，“但我要加收 50% 的‘保密费’。”他笑了：“可以，写得好再加。”四我们约在学校西门的奶茶店。向淮点了两杯多肉葡萄，一杯去冰半糖，一杯加冰全糖。他把去冰那杯推到我面前：“写东西费脑，少喝点冷的。”我心里咯噔一声。去冰半糖是我每次在小程序里的默认选项，他怎么会知道？“先给我看看你的要求。”我假装镇定，掏出电脑。向淮没急着说话，反而用吸管戳开塑料膜，喝了一口，才慢慢开口。“她叫鹿卡。”我一口葡萄冻差点喷出来。鹿卡是我小号网名，来源于鹿角发卡。向淮没察觉，继续道：“我们认识两个月，她每天十点准时跟我说晚安，偶尔发一张晚霞照片。她应该喜欢猫，喜欢在表情包最后加波浪号，吃火锅必点虾滑。”我越听越绝望。这些细节都对。我每天十点给小号发晚安，是为了维持活跃度；晚霞照片是我拍给大号做配图的；表情包波浪号是输入法习惯；虾滑是我本命。向淮把杯沿抵在唇边，声音低下来：“我想告诉她，我也想每天说晚安，也想把晚霞拍给她看，也想……请她吃一辈子虾滑。”五我手指悬在键盘上，像被冻住。如果我现在坦白“鹿卡”就是我，向淮会不会把我从二楼窗户扔出去？如果我不坦白，写完这封情书，我要怎么面对他？“怎么不动？”他偏头看我，“需要我提供更多信息？”我干笑：“不，够了，非常……详细。”为了掩饰慌张，我噼里啪啦敲下一行标题：《给你的一百个晚安》向淮凑过来，下巴几乎贴到我肩线，呼吸扫过耳廓：“标题不错。”我整个人瞬间红成番茄。六我开始写正文。第一行：“鹿卡，第一次给你写信，我很紧张，把‘晚安’两个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写到第三段，我卡壳了。因为向淮说，想约她周六晚上去老图书馆天台看英仙座流星雨。老图书馆天台是我去年生日喝醉的地方。那天我抱着栏杆大喊“向淮我好喜欢你”，声音大得半个操场都听得见。如果周六他真的带“鹿卡”去，我岂不是当场社死？“怎么了？”向淮见我停手。“我……我在想，流星雨这种场景会不会太俗？”我声音发抖。他轻笑：“那换哪里？”我脱口而出：“要不……教学楼 204？那里新装了投影仪，可以看星空纪录片。”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204 是我每周三晚上蹭网的地方，除了一台老投影仪什么都没有。向淮却点头：“好，听你的。”七我继续往下写。写到第五段，向淮突然开口：“再加一句——‘如果你愿意，我想牵着你的手，从老图书馆走到 204，再走到食堂二楼，点一份番茄虾滑。’”我手一抖，打出一串乱码。食堂二楼番茄虾滑窗口，是我每周五必打卡的档口。上次我发朋友圈吐槽“虾滑太小”，向淮还点了个赞。他到底是无意的，还是已经认出我？我不敢问，只能埋头狂敲键盘。八一小时后，我把电脑转向他。屏幕上是 1500 字的情书，字字句句都像从我心脏上剜下来的。向淮看得很认真，睫毛在屏幕光里投下一小片阴影。读到最后一行“如果可以，我想把我的晚安全部给你”，他弯了弯眼睛。“很好。”他合上电脑，“尾款 50，现在转你。”我盯着微信红包，手指僵在半空。红包备注只有两个字：晚安九向淮走后，我抱着电脑在奶茶店发了十分钟呆。屏幕还停在文档最后一页。光标一闪一闪，像催命符。我打开小号，果然看到一条未读消息：向淮：周六晚七点，老图书馆天台，等你看流星雨。时间 40 分钟前。也就是说，他发完消息才来奶茶店找我代写情书。我大脑一片空白。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鹿卡是我？十晚上十点，我准时收到向淮的“晚安”。我盯着手机，心跳得像打鼓。犹豫半分钟，还是用小号回了一句：鹿卡：晚安。下一秒，微信置顶跳出提示：向·债·主：抓到你了。我手一抖，手机砸在鼻梁上，疼得飙泪。屏幕还停留在聊天界面。向淮的新消息只有六个字：情书我看了，周六见。——未完——第二章

乌龙——“收件人：鹿卡。可我他妈就是鹿卡。”一周五晚上十点零七分，寝室熄灯。我缩在被窝里，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暗，像做贼一样点开小号微信。未读消息 3 条，全部来自向淮。向：情书我打印好了，贴在了 9 号楼表白墙。向：照片.jpg向：放心，没写落款，只留了你的头像。我点开照片——A4 纸，粉色信纸同款底纹，我的 1500 字原稿被他用好看的楷书打印出来，正中间贴着一张小鹿贴纸。照片右下角，我那张戴鹿角发卡的自拍被打印成 2×2 cm 的圆形贴纸，旁边一行小字：To 鹿卡。“轰”的一声，我血液全往天灵盖冲。9 号楼表白墙是全校最热闹的八卦集散地，24 小时不间断围观。我上周才在那里吃过瓜，今天就成了瓜本身。二我手忙脚乱地切到大号，寝室群里已经炸了。阿绵：卧槽！校草给神秘人写情书了！思思：小鹿头像是谁？三分钟内我要她全部资料！老四：墙下已经排队打卡了。我颤颤巍巍点开表白墙公众号，最新一条推送：爆！金融系大神向淮匿名情书！寻找小鹿头像女孩！阅读量 10w+，点赞 2.3 万，评论 4 千。热评第一：这小鹿头像好像在哪儿见过？热评第二：我认识！好像是中文系女生……我差点原地去世。三我翻身下床，拖鞋都没穿好，抓着外套就往外跑。阿绵在后面喊：“宋梨你大晚上发什么疯？”“买……买奶茶！”我甩上门，一路狂奔到 9 号楼。表白墙前围了十几号人，手机闪光灯晃得我眼花。我挤进去，粉色信纸端端正正贴在正中央，旁边居然还有人摆了拍立得拍照打卡。我伸手就要撕——“别撕！”一个女生拦住我，“校草说谁撕谁赔钱。”我：“……”我掏出手机给向淮发消息：大号：你把情书贴出去干嘛？对面秒回：向：帮她找小鹿。大号：那要是小鹿不想被找到呢？向：不可能，她今晚 10 点 10 分一定会来。我猛地抬头，表白墙前的电子钟正好跳到 22:10。四我吓得掉头就跑，结果一头撞上一个人。柠檬味扑面而来，向淮单手扶住我胳膊：“小鹿？”我条件反射：“我不是！”他挑眉：“我还没说哪个小鹿。”我：“……”我怀疑他早就知道了，但我没有证据。五向淮把我拎到 9 号楼后面的小树林。路灯昏黄，飞虫绕着灯泡打转，气氛诡异得适合杀人灭口。“宋梨，”他第一次喊我大名，“情书我写好了，也贴出去了，现在轮到你了。”我装傻：“轮到我什么？”“回复我。”他低头靠近，声音轻得像哄人，“微信小号不回消息，我只好用大号请你出来。”我大脑当机。原来他早就知道鹿卡是我？什么时候？我小号除了头像，从没暴露过任何个人信息！“你怎么……”我声音发抖。向淮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小号资料页，微信号一栏赫然是我的手机号后四位。“去年运动会抽奖登记，你填的是这个号。”我眼前一黑。百密一疏，我居然忘了小号是用副卡注册的！六我试图垂死挣扎：“你认错人了，那不是我……”向淮慢条斯理地点开相册，滑出一张照片——运动会那天，我戴鹿角发卡，举着号码牌 502，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鹿卡的头像和 502 号选手长得一模一样？”我：“……”七我破罐子破摔：“就算是我，又怎样？我只是帮你代写情书，没说要把自己搭进去！”向淮“哦”了一声，忽然笑了：“搭进去？原来你考虑过这个选项？”我差点咬到舌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往前一步，把我抵在树干上：“宋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去表白墙撕掉情书，然后告诉大家，这只是一场恶作剧。”“第二——”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周六晚七点，老图书馆天台，带上你自己，我们把情书读完。”我脑子嗡嗡响。撕情书？那全校都会知道代笔人是我，社死×2。去天台？万一他真告白怎么办？我岂不是要当场晕过去？“我……我考虑一晚。”我小声说。向淮站直身体：“好，那我等你消息。不过——”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发红的耳尖，“小鹿，别让我等太久。”八我回寝室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阿绵举着手机冲过来：“宋梨你火了！表白墙下有人拍到校草和你同框！”她把照片怼到我眼前：昏暗路灯，向淮低头，我仰头，角度像极了接吻预备式。我眼前发黑：“快删！”“删不了，已经转疯了。”阿绵同情地看着我，“全校都在猜，小鹿头像就是你。”我扑到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微信小号又跳出一条消息：向：考虑得怎么样？我颤抖着回复：鹿卡：如果周六下雨怎么办？对面秒回：向：那就改到周日，反正你跑不了。我盯着“跑不了”三个字，心跳得像要破表。完了，彻底完了。九凌晨两点，寝室鼾声四起。我悄悄爬下床，打开电脑，新建文档。标题：《关于如何在校草面前假装不心动的 108 种方法》正文第一行：“别问，问就是已经心动 109 次。”我抱着键盘，欲哭无泪。这情书，到底是写给谁的啊？第三章

上墙——“全校都在找‘鹿卡’，而我负责给他们提供线索。”一周六早上七点，我被手机的震动活生生震醒。寝室里拉着遮光帘，仍是一片漆黑，可屏幕上“99+”的红点把黑夜照得跟审讯灯一样刺眼。微博@A 大表白墙：最新投票——“你觉得小鹿头像女孩是谁？”选项 A：中文系宋梨29%选项 B：艺术系林笙24%选项 C：神秘转学生37%选项 D：其实是个男生10%我差点原地去世。29% 已经把我顶到第一，再涨几个百分点，我就可以直接出殡。更要命的是，投票说明里还贴心附了一张高清对比图：左边是表白墙上那张 2×2 cm 的圆形头像，右边是我上学期运动会的大特写——像素渣也挡不住我鼻尖那颗红痘。我翻身下床，左脚踩到阿绵的拖鞋，右脚踢翻垃圾桶，塑料奶茶杯滚出三米远。阿绵揉着眼睛：“宋梨，你干嘛，拆房？”我抖着手机：“我现在去把表白墙炸了，你说来得及吗？”阿绵眯眼看清投票，瞬间清醒：“姐妹，先别炸，你宿舍有内鬼。”二我用五分钟完成洗漱，用十分钟套上黑色连帽衫、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再用三十秒把刘海压到眉毛以下，活像去抢银行。走廊镜子照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黑影，我满意地点头：亲妈都认不出。9 号楼表白墙六点半的清晨，空气里带着露水的凉。我以为自己够早，结果现场已经排起了队。十几台手机高举过头顶，闪光灯此起彼伏，不知道的以为哪个明星在拍路透。粉色情书仍在原位，只是边角被人细心贴上了透明胶带，防水防尘，旁边还多了一束白玫瑰，花束插卡写着：To 小鹿——来自不知名的爱慕者。我脑袋嗡的一声：向淮？不可能，他昨天说周六晚才见面。那是谁？又多了一个知情者？还是我的马甲已经千疮百孔？我压低帽檐，试图挤到最前面，刚抬起手，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宋梨？”我浑身汗毛集体敬礼。回头——向淮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食堂刚出炉的豆浆油条，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我下意识把帽子往下拽：“你认错人了。”“是吗？”他抬手，指尖勾住我帽檐边缘，轻轻一掀，我的整张脸暴露在晨光里。“黑衣服，黑口罩，黑帽子，”他慢条斯理地数，“除了宋梨，没人这么心虚。”我：……三向淮把我拖到路边梧桐树下。我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手里被塞进一杯热豆浆，烫得我指尖发麻。“昨晚考虑得怎么样？”他低头问。我抿嘴：“我想选第一个选项——去撕情书。”向淮挑眉：“可以。撕完以后，你打算怎么解释情书内容是你写的？”我噎住。他继续补刀：“告诉大家，你帮我代写情书，结果写给了自己？宋梨，社死程度加倍。”我欲哭无泪：“那怎么办？”向淮抬眼看表白墙方向，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让一让！让一让！”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高嘉举着单反冲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扛三脚架的学弟，一副要做专访的架势。我下意识往向淮身后躲。高嘉把镜头对准情书，嘴里念念有词：“角度再低一点，光线柔一点，突出小鹿头像的神秘感！”我小声哀嚎：“完了，官方下场，彻底出圈。”向淮忽然侧身，把我整个人挡在阴影里：“怕什么？有我在。”他的肩膀刚好抵在我额前，柠檬味混着豆浆的甜香，我心脏像被按下 1.5 倍速播放键。四为了避开镜头，向淮带我绕到 9 号楼后门。楼梯间光线昏暗，声控灯忽明忽暗。我低头数台阶，数到第七级时，向淮开口：“想不想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抬头：“什么意思？”“与其让大家猜，不如由你亲自提供线索。”我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你要我自爆？”“不是自爆，是引导。”向淮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递到我眼前：线索 1：小鹿头像本人今天下午两点会在老图书馆二楼社科区出现，穿白色卫衣，帽绳是绿色。线索 2：她习惯坐在靠窗第三排，桌上会放一杯冰美式。线索 3：她喜欢把耳机缠在指尖转圈。我瞪大眼：“你怎么知道？”向淮合上手机：“因为我注意你很久了，宋梨。”声控灯恰好熄灭，黑暗里，他声音低得像呢喃。我耳朵瞬间烧起来，慌乱地咳嗽一声：“那、那我照做？”“嗯。”他重新按下开关，灯光亮起，他眼底带着笑，“放心，我会在旁边。”五下午一点五十五，老图书馆二楼。我抱着赴死的心情，坐在靠窗第三排，白色卫衣帽绳被我揪得皱巴巴。桌上那杯冰美式已经化出一圈水汽，耳机线在指尖绕了十八圈，勒得指腹发白。图书馆人不多，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像便衣侦探，目光刷刷扫过来。一点五十八，一个学弟在我对面坐下，小声问：“学姐，你是小鹿吗？”我差点把冰美式打翻，正要否认，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轻轻松松把学弟的笔记本拎走。“同学，这座有人。”向淮语气礼貌，眼神却凉飕飕。学弟秒怂：“对不起打扰了！”等人走远，向淮拉开椅子坐我旁边，递给我一本《情书写作鉴赏》：“做戏做全套。”我翻开扉页，里面夹着一张便签：别紧张，看我手势。我余光瞄他，他正低头看书，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两点半，图书馆广播忽然响起：“亲爱的同学们，今日下午三点，9 号楼表白墙将有特别活动，欢迎大家前来参与。”我差点原地蒸发：“你安排的？”向淮合上书：“学生会欠我一个人情。”我：……六三点整，9 号楼表白墙前人山人海。高嘉举着话筒站在台阶上：“感谢各位对小鹿同学的关注！应本人要求，我们设置了一个‘寻找小鹿’的互动环节。”我躲在人群最后，帽子口罩全副武装。高嘉继续：“线索一：小鹿今天穿白色卫衣，绿色帽绳！”人群一阵骚动，数十道目光开始四处扫描。我下意识往向淮身后缩。高嘉：“线索二：小鹿正在老图书馆二楼社科区！”“哗——”人群集体转向图书馆方向，距离我最近的一个女生突然指着我：“白色卫衣！绿色帽绳！”我拔腿就跑，结果帽子被人一把拎住。向淮把我卫衣帽子扣回头上，声音带笑：“跑什么？游戏才刚开始。”我快哭了：“我不想玩了！”“你不想掌握主动权了？”我想了想，社死跟社死之间，好像也有程度区别。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摘下口罩，抬手：“是我。”七人群安静三秒，然后爆发。“真的是中文系的宋梨！”“本人比头像可爱！”“校草呢？校草在哪里？”向淮从背后走上来，与我并肩。高嘉眼疾手快，话筒立刻对准他：“向同学，有什么想对宋梨说的？”向淮接过话筒，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脸上。“我想说——”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瞬间安静。“情书是我写的，人是我约的，今天所有线索，都是我放的。”我瞪大眼。向淮继续：“至于小鹿，”他侧头看我，眼底带着光，“她愿不愿意回应，由她决定。”人群哗然。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高嘉把话筒递到我面前。我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向淮忽然伸手，轻轻握住我手腕，掌心温度透过卫衣传来。我听见自己说：“我愿意。”八当天晚上，A 大论坛飘红首页：爆！校草高调官宣，小鹿竟是中文系宋梨！配图是表白墙前，向淮牵着我的手，四目相对。回帖第一：我嗑的 CP 成真了！回帖第二：只有我在意情书内容吗？求全文！回帖第三：宋梨，开个班吧，教我怎么让校草暗恋我。我窝在床上，盯着帖子发呆。微信小号跳出消息：向：今天表现满分。我回：鹿卡：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全校的姨母笑。向：那就从明天开始，慢慢习惯。我抱着手机，嘴角疯狂上扬。九深夜十二点，我更新小号朋友圈：小鹿卡：第一次公开亮相，紧张到胃疼。谢谢某人牵着我。配图：两只十指相扣的手。发完不到一分钟，向淮评论：某人：不客气，余生请多指教。我盯着“余生”两个字，心跳失速。原来从代写情书开始，我们就已经写进了彼此的结局。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