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王爷他又装了(萧衍橘子一)完整版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疯批王爷他又装了(萧衍橘子一)
我是大梁最声名狼藉的贵女,每日靠写杀人话本度日。皇帝次子燕王战功赫赫却患有离魂症,唯独我的书能让他安眠。他强娶我入府那日冷笑:“王妃若是敢写别人的故事,本王就断你的手。”我在王府夜夜为他诵读血淋淋的情节,他却渐渐不再满足于听书。
某天夜里,他咬住我的耳垂低语:“爱妃,下一个故事,写我们自己可好?”宫变那晚,他披甲闯入我书房,扔来一颗人头:“爱妃,今夜的故事,该写到结局了!”1京城的雨夜,总是带着几分胭脂水粉的甜腻和阴沟积水的腐臭。我坐在窗边,听着雨滴敲打青石板的声音,手中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烛火摇曳,映照着刚刚写就的字句:“那匕首没入胸膛时,他竟笑了,温热的血喷溅在凶手脸上,像极了那年春日里落下的桃花雨...”“小姐!
”侍女春墨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带进一阵潮湿的冷风,“燕王府的人又来了,说、说殿下今夜又睡不着,催您的新稿子。”我头也不抬,笔尖轻轻一点,勾出最后一个句读:“慌什么?前日送去的《血衣案》才写到一半,他这么快就看完了?
”春墨脸色苍白,手指绞着衣角:“来的不是寻常小厮,是燕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凌刀,带着刀...说若是今日拿不到新稿,就、就...”“就什么?”我挑眉,终于放下笔,将写好的纸页轻轻吹干。“就说要请小姐去王府‘做客’。”春墨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吧,燕王殿下他...他可是真的会杀人的。”我轻笑一声,将稿纸整理好,装入一个素白的信封,用红蜡封好。蜡印是我特意刻的——一只被荆棘缠绕的夜莺。
“告诉他,这是新故事的开篇,若殿下喜欢,明日我再送后续去。”春墨颤抖着接过信封,像是接过一个烫手的山芋,匆匆退了出去。2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雨已经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几丝,打在院中的海棠花上。夜色浓重,远远望去,燕王府的马车停在巷口,像一头蛰伏的猛兽。京城人都说谢家小姐谢昭是个疯子,写的都是大逆不道、血腥残暴的故事,污人耳目,坏人心术。贵女们避我如蛇蝎,夫人们摇头叹息,说好好一个尚书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障。他们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当我发现父亲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时,当我看到他那张因窒息而扭曲的脸时,留下的那封指控皇室阴谋的遗书时——那个曾经也会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的谢昭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只剩下这笔和这纸,还有满腔无处可诉的恨意。既然这世道容不下真相,那我就写满纸荒唐的杀戮。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喜欢玩弄权术,视人命如草芥,那我就将那些肮脏的心思全都写出来,公之于众。尤其是那个燕王萧衍。
父亲遗书中唯一明确提到的名字,那个在边境战功赫赫,却用无数将士鲜血染红顶戴的皇子。
据说在最后一次战役中中了敌军埋伏,虽然惨胜却患上离魂症,变得暴戾嗜杀的疯子。
偏偏这个疯子,却对我的杀人话本情有独钟。真是讽刺至极。3三日后,燕王府的聘礼送到了谢府。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红绸包裹的箱笼从王府一路排到谢家门前,引来全城围观。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价值连城。“小姐!
不好了!”春墨连滚带爬地冲进我的书房,脸色比那日见到凌刀时还要难看,“燕王、燕王他...”我正写到关键处,笔下是一个连环杀手如何在月黑风高夜潜入深闺,用一根琴弦勒断美人咽喉。被春墨这一打岔,笔尖一顿,一滴墨污了纸页。“怎么了?
”我蹙眉,有些不悦。“燕王殿下要向您提亲,聘礼已经到前厅了,夫人让您赶紧过去。
”我怔了片刻,随即冷笑出声:“提亲?那个疯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整理好衣装来到前厅时,只见母亲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主位上坐着的是燕王府的管家萧安。“谢小姐。”他抬眼看我,脸上挂着笑意,“王爷近日夜不能寐,唯有小姐的故事能安神。思来想去,决定请小姐入府,专为王爷写故事。”我站在原地,感受到母亲投来的焦急目光,心中却是一片冷寂。
“萧管家说笑了。”我垂眸,语气平淡,“臣女才疏学浅,写的都是不入流的玩意儿,恐污了殿下清听。京城才女众多,何不让殿下另觅佳人?”萧安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站起身,缓缓说道:“王爷只要你的故事。”“三日后,来迎王妃过门。好好准备。”直到燕王府的人离开,前厅内的压抑气氛才稍稍缓解。
母亲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我及时扶住。“昭儿,这、这可如何是好?”母亲脸色灰白,声音颤抖,“燕王他...他可不是良配啊!”我望着门外那浩浩荡荡的聘礼,红得刺眼。
“母亲放心。”我轻轻开口,声音冷静得自己都惊讶,“女儿嫁就是了。”4大婚之日,整个京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婚礼规格,我都有了。只是沿途百姓的目光中,没有羡慕,只有恐惧和怜悯。他们是在为燕王又要造杀孽而恐惧,也是在为即将跳入火坑的谢家小姐而怜悯。花轿摇摇晃晃,一路抬入那朱门高耸的燕王府。
没有拜堂,没有喜宴,那些繁琐的礼仪似乎都被他一句话省去了。
我被一双有力却冰冷的手直接引着,穿过一道道回廊,最终按坐在一张铺着锦褥的榻上。
盖头被猛地掀开。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我眯了眯眼。映入眼帘的男人,一身红色婚服,金线绣着狰狞的蟒纹。面容俊极,也冷极。眉骨很高,眼窝深邃,那双看向我的眼睛,黑沉得不见底,像是结了冰的深潭,映不出半点暖意和光亮。
他手中捏着那柄替我掀开盖头的玉如意,指尖却泛着白。
一股浓重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视线沉沉压在我肩上。寂静在新房里蔓延,只有红烛燃烧时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他忽然动了,俯下身,冰冷的唇几乎贴到我的耳廓,气息寒冽。“谢昭。”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从今日起,你只需写本王要的故事。”玉如意的柄端缓缓滑下,冰冷坚硬的边缘抵在我写字的手指关节上,微微用力。“若是让本王知道,你的笔尖为旁人故事跳动...”他喉间滚出一声瘆人的冷笑,“本王便一根一根,断了你这双能写‘好故事’的手。”我抬眼,撞入他那片漆黑的眼底,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不是怕,是一种更复杂的、近乎战栗的情绪。
但我只是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是,殿下。”5燕王府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诡异。
萧衍似乎真的很忙,常常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几日不见人影。但无论多晚回来,他必定会来到我的住处,听我读新写的故事。寝殿内总是只点几盏灯,他半倚在榻上,阖着眼,面容隐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而我,坐在离床榻不远处的圆凳上,就着烛火,一字一句地读那些血淋淋的情节。“...她拔出插在仇人心口的匕首,舔了舔刃上的血,笑了。原来复仇的滋味,如此甘美。”有时读着读着,我会停下,因为榻上那人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是入了梦。可每当我停顿,那双闭着的眼会骤然睁开,里面的清醒和暴戾惊得烛火都要一跳。“继续。”他命令,声音里是被惊醒的沙哑和不耐。
我便继续。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念着最惊心动魄的情节,像在完成一桩枯燥的差事。
府中下人对我这个新王妃敬畏有加,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或者说,一个迟早会被王爷撕碎的玩物。只有萧衍的贴身侍卫凌刀,偶尔会与我多说几句。
“殿下的病,是从三年前的北境之战后开始的。”有一次,我故意问起萧衍的失眠症,凌刀沉默片刻后答道:“那场仗赢得很惨烈,殿下中了埋伏,亲眼看着几千亲兵死在眼前...回来后,就再也睡不安稳了。”“直到看了王妃的故事。
”凌刀看向我,眼神复杂,“殿下说,只有那些故事里的血腥和杀戮,能让他感到...平静。”平静?我心中冷笑。是因为我的故事让他回想起战场上的杀戮,还是因为别的?6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夜夜为萧衍诵读那些阴暗的故事,笔下的人物越来越扭曲,情节越来越残忍。而萧衍,似乎越来越沉迷其中。有时他会打断我,追问某个细节:“为什么这里要让凶手用琴弦杀人?匕首不是更快?”“因为痛苦。
”我平静地回答,“琴弦杀人更慢,受害者会经历更长时间的窒息和恐惧,凶手更能享受这个过程。”他若有所思,然后示意我继续。某天夜里,我正读到故事里的凶手将受害者诱入精心布置的陷阱,语调平缓:“...他知此番前去,必无归路,却仍甘愿踏入那扇门,只因门内有所求之幻梦。”榻上传来窸窣声响。我停下,以为他又醒了。却见他不知何时已坐起身,黑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直直地盯着我。
他没有发怒,只是朝我勾了勾手指。我放下话本,走过去。刚走近,被他猛地一把拽倒在榻上,温热的躯体随即压下来,带着浓郁的男性气息和一丝冷冽的沉香。
他伏在我颈间,鼻尖蹭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然后,他张口,轻轻咬住了我的耳垂,湿热的舌尖舔舐而过。我浑身一僵。他在我耳边低笑,气息灼烫:“爱妃的故事愈发动人了...总是写别人,多无趣。
”他的唇瓣摩挲着我的耳廓,声音喑哑,裹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下一个故事,写我们自己,可好?”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写我们自己?
怎么写?写这桩强取的婚姻,写他的疯我的恶名,写这夜夜血腥的诵读?
他要将我们之间这扭曲的关系,也变成话本里一页页染血的纸?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只是更深地埋首在我颈窝,像个汲取温暖的孩童,却又带着独占的狠戾。那夜之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7王府外的天,悄然变了颜色。老皇帝病重的消息终于传开,太子与燕王之争从暗流涌动变成了明面上的剑拔弩张。朝堂之上,党派分明;市井之间,流言四起。萧衍变得极忙,时常深夜才归,带着一身寒露和隐约的血腥气。有时是别人的,有时...是他自己的。有一次,他回来时脸色苍白,左手手臂随意包扎着,鲜血已经浸透了布料。他却毫不在意,依旧让我读故事给他听。
那夜我读的是一个关于医术高超的女杀手,用银针杀人于无形的故事。读到一半时,我发现萧衍闭着眼,眉头紧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受伤了,而且不轻。我停下诵读,轻声唤道:“殿下?”他没有回应,呼吸却越发急促,像是陷入了梦魇。
“...不要...不要过来...”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被,“快走...有埋伏...”埋伏?我心中一动,想起凌刀说过的那场北境之战。犹豫片刻,我起身想去叫太医,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别走...”他依旧闭着眼,声音却带着罕见的脆弱,“...别留下我一个人...”那一刻,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疯子,竟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僵在原地,任由他抓着我的手,直到他渐渐平静下来,陷入沉睡。8第二天,我特意写了一篇关于战场厮杀的故事,暗中观察萧衍的反应。当读到埋伏和背叛的情节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眼神变得格外幽深。“爱妃似乎对战争很感兴趣?
”他突然问道。“只是觉得战场上的杀戮,比江湖恩怨更加残酷壮丽。”我面不改色地回答,“在绝对的权力和暴力面前,个人的爱恨情仇显得如此渺小。”萧衍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忽然笑了:“说得对。所以本王才要站在权力的顶峰,让所有人都渺小如蝼蚁。
”他的笑容疯狂而偏执,让我心底发寒。随着皇帝病重,萧衍越来越频繁地召见幕僚和将领,有时甚至在书房通宵达旦。王府内的气氛日渐紧张,巡逻的侍卫增加了一倍,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我意识到,决战的时刻快要到了。而我,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证据,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萧衍的书房,无疑是找到这些证据的最佳场所。
但如何进入守卫森严的书房,成了难题。9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那日萧衍被急召入宫,凌刀随行。趁着王府守卫换班的间隙,我借口要找一本书,溜进了萧衍的书房。书房很大,陈设却简洁得近乎冷硬。满墙的书架,一张紫檀木书桌,几把椅子,再无多余装饰。
空气中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冷冽沉香。我快速翻找书桌抽屉,里面大多是兵书、奏折和地图,并无特别。正要放弃时,我的目光被书架最上层一个不起眼的黑漆木盒吸引。踮着脚取下木盒,发现上面挂着一把铜锁。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撬动锁芯——这是父亲生前教我的小技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咔哒”一声,锁开了。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信笺和一本旧册子。
信笺上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是父亲的笔迹!而那本册子,封面上写着《北境军需录》。
我快速翻阅着父亲的信件,越看心越凉。这些信是父亲写给萧衍的,内容是关于北境军需调配的建议,字里行间充满对年轻皇子的赏识和关切。
而在最后一封信中,父亲委婉地提醒萧衍,军中有人中饱私囊,恐影响战事。
而那本《北境军需录》,详细记录了军需物资的实际调配情况,与朝廷账目有多处不符。
在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注记:“燕王命改账,余者灭口。”10我的手开始颤抖。
所以父亲是因为发现了萧衍贪污军饷、克扣军需的证据,才被灭口的?
那场导致萧衍患上离魂症的埋伏,是否也与此有关?“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僵,缓缓转身。萧衍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看着我手中的册子。凌刀跟在他身后,手按在刀柄上。
“殿下...”我下意识地将册子藏到身后,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借口。萧衍一步步走近,目光如刀:“本王倒是小看爱妃了。不仅会写故事,还会撬锁偷东西。”他伸手,毫不费力地从我手中夺过册子,随手翻了几页,冷笑道:“怎么?想用这个为你父亲翻案?
”我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家父一生清廉,却蒙冤自尽。为人子女,查明真相有何不对?”“真相?”萧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疯狂而悲凉:“你以为这就是真相?谢昭啊谢昭,你写了那么多阴谋诡计,却看不透最简单的局?”11他猛地将册子摔在桌上,抓住我的手腕:“你父亲不是我杀的。
相反,他是唯一一个试图救我的人!”我怔住了:“什么?”萧衍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三年前北境那场仗,根本不是什么敌军埋伏...是太子的人假扮敌军,要置我于死地!
你父亲察觉了军需账目有问题,顺藤摸瓜发现了太子的阴谋,写信提醒我,却被人截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得我手腕生疼:“太子的人以谢家全族的性命威胁,逼你父亲自尽顶罪。否则,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我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差点死在那场阴谋里。”萧衍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一刀,来自我最信任的副将。几千亲兵,因为太子的野心和贪婪,白白葬送在北境的雪地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压抑的痛苦:“回京后,我本想为你父亲平反,但太子势力太大,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我只能隐忍,等待时机...”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收集太子的罪证?
所以他对我的故事如此沉迷,是因为那些阴谋和杀戮,与他亲身经历的背叛如此相似?
“那本军需录,”我轻声问,“是你伪造的?”萧衍松开我的手,语气恢复冷静:“真的那本早就被太子销毁了。这是我根据记忆重制的,还缺最关键的一页——太子亲笔批示的手令。”他看向我,目光复杂:“现在你明白了?
你的仇人不是我,是太子。而我们...”他的话被门外突然传来的急报声打断:“殿下!
宫中急讯!陛下...驾崩了!”12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像野火般传遍京城。
太子第一时间封锁了皇宫,宣布继位,并以“清君侧”为名,下令捉拿“谋逆”的燕王萧衍。
战争一触即发。萧衍显然早有准备。接到消息后,他立刻披甲点兵,整个燕王府变成了一个军事堡垒。幕僚将领进进出出,传递命令调兵遣将。
我被迫待在寝殿内,听着外面传来的兵马喧嚣声,心神不宁。春墨吓得瑟瑟发抖,而我却异常平静。如果萧衍说的是真的,那么今晚,将是一场迟到了三年的复仇。夜色渐深,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皇城方向传来震天的厮杀声,那是两支大梁最精锐的部队在互相残杀。我坐在书房里,对着摇曳的烛火,手下压着一叠刚刚写就的稿纸。上面的墨迹未干,是一个关于宫闱政变、兄弟相残的故事。
结局处,胜利者踏着至亲的血肉,坐上了那张孤高的龙椅。13外面的喧嚣似乎离我很远,又似乎很近。我的心跳得很平稳,甚至过于平稳了。“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碎裂的木屑飞溅。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率先扑入。
紧接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迈了进来。是萧衍。他一身玄铁铠甲染满了血,暗红的、新鲜的血液顺着他冰冷的甲叶往下滴淌,在他脚下汇成一小滩黏腻的污迹。
头盔不知丢在了何处,墨发凌乱地沾在汗与血交织的额角。他手中提着一柄仍在滴血的长剑,剑锋寒光刺目。他整个人像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的修罗,煞气冲天,眼底却燃烧着一种极致疯狂与亢奋的火焰。我坐在原地,没有动,抬眼看他。他大步走来,铠甲碰撞发出铿铿的声响,在这死寂的书房里格外惊心。他走到我的书案前,停下。
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一瞬,那眼神滚烫得几乎能将我灼穿。随即,他空着的左手一扬——一个圆滚滚、血淋淋的东西被扔到了我的书案上,正好砸在那叠刚写好的稿纸上。温热的、粘稠的血液瞬间洇透了纸张,污染了上面工整的字迹。那是一个人头。双目圆瞪,瞳孔里凝固着死前的惊惧与不甘,面容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但依旧能辨认出...是太子。萧衍染血的手指撑在书案上,俯身逼近我。他剑锋上的血滴落在我洁白的衣襟上,开出残忍的花。他盯着我的眼睛,声音因杀戮而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疯狂笑意:“爱妃,今夜的故事,该写到结局了。
”13萧衍赢了。太子党羽被一网打尽,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朝阳升起时,京城已经易主。
血迹尚未干涸,钟鼓声已经敲响,宣告新帝登基。萧衍,不,现在应该称他陛下了,以铁血手段迅速稳定了局势。太子罪证确凿,谋害忠良、贪污军饷、弑父篡位...一桩桩一件件公之于众,我父亲的冤屈也得以昭雪。
作为功臣之女,新帝的王妃,我本该一步登天,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但萧衍似乎忘了我的存在。他忙于清算余孽、整顿朝纲,很少回王府。
而我被留在曾经的燕王府,如今的潜邸中,行动受限,外人一概不得相见。直到一个月后,凌刀才来传旨:陛下召见。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却物是人非。领路的太监宫女个个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新帝的暴戾名声早已传开,据说他每日都要处死几个“不听话”的臣子,金銮殿上的血腥气久久不散。14我在御书房见到了萧衍。他穿着一身明黄龙袍,正伏案批阅奏折,侧脸线条冷硬。比起一个月前,他瘦了些,眼神却更加锐利,仿佛出鞘的利刃。“陛下。”我依礼跪下。他头也不抬,继续写着什么。直到写完最后一笔,才放下朱笔,抬眼看向我。“平身。”他的声音平静无波,“这段时间委屈爱妃了。
朝局初定,朕不得不谨慎些。”我站起身,垂眸不语。萧衍站起身,踱步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怎么?在生朕的气?怪朕没去看你?”“臣妾不敢。”他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我的下颌:“谢昭,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娶你?
”“因为臣妾写的故事能安陛下的心。”“不止。”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还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看懂我的人。”他松开手,转身望向窗外:“这世上的人,要么怕我,要么恨我,要么想利用我。只有你...你笔下的那些疯狂和黑暗,与我心中的一模一样。
”他回头看我,目光灼灼:“所以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不是吗?”我的心微微一颤。
15那日后,我搬进了皇宫,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萧衍为我父亲平反昭雪,追封谥号,厚赏谢家。表面上,我荣宠无限,风头无两。但我的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
这座华丽的宫殿就像是另一个更大的囚笼。萧衍依旧每晚要我读故事给他听,有时甚至要我当场写新的。他的失眠症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离魂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一次,他在梦中掐住了我的脖子,力气大得惊人,嘴里喊着“叛徒”“该死”。幸好凌刀及时赶到,才救下我。醒来后,萧衍看着我脖颈上的淤青,眼神复杂:“以后朕发作时,你离远些。”我沉默着,没有回应。
离远些?又能离到哪里去?这深宫重重,天下之大,似乎并无我的安心之所。
16父亲的冤屈已雪,大仇得报,可我笔下的故事却仿佛失去了根基,变得空洞而乏味。
那些曾经喷薄而出的恨意与黑暗,在真相大白后,化作了一片虚无的茫然。萧衍依旧忙碌,他的铁腕手段迅速稳定了朝局,但也树敌无数。他夜夜难眠,离魂之症发作得愈发频繁,有时甚至白日里也会突然陷入恍惚暴戾的状态。太医用尽了法子,也只能让他获得片刻安宁。
宫人们窃窃私语,说新帝的疯病越来越重了。只有我知道,那不是简单的疯病,是背叛与杀戮在他灵魂深处刻下的、无法愈合的伤口。而我写的故事,似乎救不了他了。
17萧衍不再踏足我的宫殿。起初,我以为是他忙于朝政。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前朝事务千头万绪,他夙兴夜寐是常事。但渐渐的,风声传了过来。并非他勤于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