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名贵的红酒被我粗暴地旋开，深红色的液体倒入高脚杯里。

我住进了曾经梦想中的顶层公寓，却也只能一个人对着这片霓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

手机屏幕上，是刚刚结束的视频会议，客户对我提出的策划案赞不绝口，夸我是业内最有潜力的后起之秀。后起之秀？我嗤笑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三年了，我从一个职场小白兔，把自己硬生生逼成了别人口中的“苏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午夜梦回，那个叫沈亦辰的男人，还有他心里那个完美无瑕的林溪，依然是我无法摆脱的梦魇。我总觉得，我赢了全世界，却唯独输给了她。我晃了晃空杯，又倒满。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三年前那个下午。那天阳光很好，我难得休假，赖在沈亦辰的公寓里，心血来潮地帮他整理书架。他当时正在厨房里给我准备水果，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柔得不像话。我当时想，这辈子就是他了。可偏偏，就在那个书架的角落，我发现了一个落了灰的相册。鬼使神差地，我翻开了它。第一页，就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和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女孩笑得灿烂，男孩有些腼腆，却紧紧牵着她的手。是林溪和沈亦辰。相册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我打开，里面躺着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笔帽上刻着两个字母：YC。沈亦辰。“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还端着切好的草莓。我举起那支笔，“这个，很漂亮。

”他看了一眼，很自然地接过话：“哦，林溪送的毕业礼物。她眼光一向很好。”“是啊，”我扯了扯嘴角，“青梅竹马，眼光当然好。”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沈亦辰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放下果盘，想来拉我的手，“晴晴，你怎么了？”我猛地甩开他，胸口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我怎么了？沈亦辰，你问我怎么了？”我指着那本相册，指着那支钢笔，声音都在发抖，“这些东西，你为什么留着？是不是每次看到它们，都会想起你的林溪有多好？是不是我送你的任何东西，在你眼里都比不上她的一件毕业礼物？

”“我没有！苏晴，那都过去了！”他急了，试图抱住我，语气里满是慌乱。“过去？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我眉眼有几分像她，所以才成了她的替代品？”“你胡说什么！”沈亦辰的眼睛红了，他抓住我的肩膀，“我爱你，苏晴，我爱的是你！”可那时的我，已经被嫉妒和自卑烧昏了头。

我听不进任何解释。“分手吧。”我冰冷地吐出这三个字。“我累了，沈亦辰。

我不想再跟一个完美的幻影争风吃醋，我争不过，也不想争了。”我没去看他瞬间煞白的脸，也没理会他近乎哀求的挽留，抓起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没接，也不想接。

直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我是林溪，想跟你聊聊。”我心头一跳。她来找我了。

我盯着那行字，最终还是回复了一句：“我在家。”不到一个小时，门铃响了。我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溪。“苏晴，我能进去吗？”她的声音很轻。我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她进来。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扫过我凌乱的客厅，最终落在我肿胀的眼睛上。

“亦辰这几天很不好。”她率先开口。我冷笑一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林溪只是叹了口气，“亦辰他，真的很难过。他不是不爱你，只是有些事，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把水杯重重放下，“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他心里藏着一个你，我算什么？一个替代品？

一个用来转移视线的工具？”林溪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误会了。你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替代品。他爱你，他为了你，改变了很多。”“改变？”我哈哈大笑起来，“他改了什么？改了把你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位置？改了继续保留你送的那些‘珍贵’的礼物？

”我看着她，眼底的嫉妒和自卑几乎要喷涌而出。“林溪，你来找我，是想告诉我，他有多爱你吗？还是想告诉我，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有多深厚，我根本插不进去？

”林溪的脸色白了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苏晴，你为什么总是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偏激？”她语气有些急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亦辰他……”“他什么？”我打断她，，“他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他为了你，可以忍受我的无理取闹？林溪，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今天来，就是想以一个‘关心朋友’的姿态，来告诉我，我有多么不堪，多么配不上他，对不对？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口不择言。林溪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苏晴，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亦辰是真的爱你，也真的为你难过。但如果你自己不想走出来，没有人能拉得动你。”她走到门口，拉开门离开了。我跌坐在沙发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越是表现得无辜和善良，我心底的自卑和嫉妒就越是疯狂滋长。我拿出手机，点开沈亦辰的微信，编辑了一条信息：“我们彻底结束了。”发送。然后删除了他。“叮咚。

”手机提示音将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我拿起一看，是一封新邮件。

关于“星辰计划”行业峰会邀请函发件人落款，是沈亦辰公司的行政部。

而受邀嘉宾名单里，沈亦辰的名字，赫然在列。我盯着邮件看了足足三分钟，手指悬在“接受”按钮上，迟迟没有落下。这三年，我把所有被沈亦辰撕碎的自尊和骄傲，用工作的业绩和别人的赞美，强行粘合成一个叫“苏总”的坚硬外壳。

我以为我早就百毒不侵了。可“沈亦辰”这三个字，依然是我的软肋。

无数个加班到深夜的夜晚，我都暗暗发誓，再见面时，我一定要让他后悔。可真到了这一天，我心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慌乱。去，还是不去？最终，我还是点了“接受”。峰会那天，我特意挑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裙，衬得我身形挺拔，气场全开。我的助理小莉看着我，眼睛都直了。“苏总，您今天……这是要去签上亿的合同吗？”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不，去见一个故人。”一个我花了三年时间，想要彻底忘记，却始终没能成功的故人。会场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和每一个上来攀谈的合作方微笑碰杯。就在这时，全场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顺着人群的骚动望过去。是他。沈亦辰。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身姿挺拔，正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央。三年不见，他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从容。

他好像瘦了点，轮廓比记忆里更分明。他正侧耳听着身边的人说话。我捏紧了手里的高脚杯，刚想若无其事地转身。他却忽然抬起头，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所取代。一步，两步……他最终在我面前站定。“苏晴。”会场角落的光线暧昧不清，将我和沈亦辰与喧嚣的人群隔开。他低声问我：“这几年，过得好吗？”还没等我想好台词，他伸过来拿香槟的手，指尖擦过我的手背。那触感很轻，却像有电流蹿过，我猛地一缩手。

我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我故作镇定地端起酒杯：“还行。你呢？成了沈总，挺风光的。”他没接话，只是看着我。最终，他轻叹一声：“我让我的助理把微信推给你，有事随时找我。”回到家，我对着那条好友申请发了半天呆，最终还是点了通过。

几乎是秒回，他发来一条信息：“明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我盯着那行字，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算什么？老友叙旧，还是……别的什么？第二天，我坐在那家我们从前来过的餐厅，手心紧张得冒汗。沈亦辰坐在我对面。他坦白了这三年，说他从未忘记过我，说他一直在等。“以前是我不好，”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总觉得有些事不需要解释，但现在我知道，爱需要表达，更需要让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