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发上的 “凝视”我和老婆认识的第6年，终于把“我们”变成了“我们家”。

搬进这套装修了半年的三居室时，窗外的玉兰花正开得盛，老婆抱着刚买的多肉，笑着说“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小窝了”，我揉着她的头发应着，没提心里那点藏了许久的隐忧，结婚前，我和老婆就总遇到些 “说不清” 的事，但那些事都像一阵风，没留下实感，直到婚后那个七月，一切都变得具体又刺骨。

7 月的晚风里还裹着未散的热气，我和小竹却因为一碗凉面吵了架。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算不上争执 —— 她煮面时多放了半勺醋，我随口抱怨了句 “太酸”，她却忽然红了眼，说我 “总挑三拣四”。其实那段时间我项目忙，每天早出晚归，陪她的时间少了，她心里早有委屈，一碗面不过是个导火索。吵到来吵去，小竹让我去沙发上睡，我赌气说：“我不去！你乐意去你去”！最后，小竹往客厅走，撂下一句 “你自己睡卧室，我去沙发”。我当时在气头上，也拉不下脸哄她，梗着脖子说 “谁要你让”，转头就往床上躺。卧室的空调开着 26 度，被单裹在身上很舒服，加上前一天加班到凌晨，困意像潮水似的涌上来，我没两分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连小竹在客厅有没有开灯都没在意。不知道睡了多久，胳膊忽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力道又急又慌。我猛地睁开眼，卧室里没开灯，只有窗帘缝漏进来的路灯光，隐约能看到小竹站在床边，身子还在发抖。“怎么了？

”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语气里还带着没消的火气，可话刚说完，就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家里有鬼…… 刚刚在沙发上，有人盯着我。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 “她在找台阶下”。毕竟吵架时她先闹脾气去了沙发，现在可能是怕黑，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要回卧室，才编了这么个理由。我皱着眉想调侃她两句，可当小竹凑到床头灯底下时，我瞬间闭了嘴 —— 她额头上全是汗，不是夏天闷热的薄汗，是那种密密麻麻、顺着太阳穴往下淌的冷汗，连鬓角的头发都湿成了一缕缕。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还在哆嗦，眼神里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那是一种被吓得魂都快飞了的慌。她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断断续续讲清楚：她在沙发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身子沉得动不了，像被什么东西压着，眼睛也睁不开。更吓人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个 “东西” 在她身后，弯腰弯成 90 度，就那么盯着她 —— 不是视觉上的 “看见”，是一种直觉，像有团冰凉的气息贴在后背，连头发丝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还有种 “被注视” 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喊我，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在心里拼命叫，直到浑身出了一层冷汗，那股压迫感才慢慢散了，她挣扎着爬起来，连鞋都没穿就跑来找我。她说完这句话，我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我是男人，她正靠着我发抖，我不能露怯。我强装镇定，拍了拍她的手说 “别瞎想，可能是你做噩梦了”“不是噩梦！” 小竹急得哭了出来，“我缓了快十分钟才能动，一能动就跑进来找你了，你看我身上的汗，哪像是做梦？” 我低头看她的手心，全是冷汗，连我的胳膊都被她攥湿了。那一刻，我心里的怀疑彻底没了，只剩下慌 —— 说不害怕是假的，我一个大男人，平时看恐怖片都不当回事，可真遇到这种事，腿肚子都有点发紧。我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别怕，我去看看。

” 说着就往客厅走，走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去阳台的狗笼里抱钱钱 —— 钱钱是我们度蜜月回来买的雪纳瑞，当时在宠物店一眼就看中了它，而且脾气特别好，平时连陌生人都不叫。

我把钱钱放出来在地上，又去阳台拿了根小铁棍 —— 不是想打什么，就是手里攥点东西能踏实点。打开客厅灯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往沙发那边看 —— 沙发上还放着小竹的抱枕，靠垫歪在一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抱着钱钱，手里举着擀面杖，挨着屋子检查：先看了阳台，窗户关得好好的，晾衣架上的衣服还在晃；又看了厨房，冰箱嗡嗡响着，水槽里的碗还没洗，和我睡前一样；最后看了卫生间，灯打开时，镜子里只有我和钱钱的影子。“你看，什么都没有吧？” 我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小竹说，可声音却有点发飘。

钱钱鼻子里发出 “哼唧” 的声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大门关得严严实实，智能门锁的屏幕是黑的 —— 我们家的门锁带远程猫眼，只要有人在门口徘徊，手机上就会报警，可我睡前看了一眼，什么提醒都没有。

“可钱钱总看大门……” 小竹抓着我的衣角，小声说。我这才想起，之前好几天，钱钱就总对着大门发呆。有时候我们在客厅看电视，它忽然就站起来，走到门口，尾巴夹在腿间，盯着门板看半天，不管怎么叫它都不动。

当时我还笑说 “它是不是想出去玩了”，小竹也没在意，毕竟狗狗的听觉嗅觉比人灵，外面有风吹草动它有反应也正常。可现在结合小竹说的事，我心里忽然发毛 —— 钱钱看的，到底是门外的动静，还是门里的什么东西？

更让我慌的是，我忽然想起前几天起夜的事。那天凌晨三点多，我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刚打开卧室门，就瞥见大门边上站着个白影。那影子很高，比我这 180 的个子还高半头，就贴在门边上，一动不动。当时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以为是客厅的落地灯没关，灯光照在窗帘上的影子，把客厅灯一开，影子又没了。

我当时还骂自己 “眼晕了”，转身就去了厕所，没再多想。可现在想来，那天晚上落地灯明明是关着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哪来的影子？“别想了，咱们就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天亮。” 我把擀面杖放在茶几上，抱着小竹坐在沙发上，钱钱就趴在我们脚边。我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喜剧片，可屏幕上的笑声一点都没让我放松。

小竹靠在我怀里，身体还在轻微发抖，眼泪时不时掉在我衣服上。我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摸着钱钱的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客厅的各个角落 —— 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可每次转头看，又什么都没有。那天晚上我守了一夜，没敢合眼。小竹在我怀里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窗外的太阳透过窗帘照进来，客厅里亮堂堂的。她醒来看我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小声问 “昨晚的事是真的吗”，我摸了摸她的头说 “可能是天气热，你中暑了”，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那不是中暑，也不是噩梦。早上我去上班前，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

我妈在电话里说 “我这就过去带她赶紧找你表嫂看看，她懂这个”。

我跟小竹说 “你今天跟我妈去趟表嫂那”，小竹点了点头，脸色还是不太好。我走的时候，钱钱还趴在门口，盯着门板看，我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心里默念 “别害怕，有我呢”，可自己都觉得这话没底气。第二章 短暂的安稳那天上班我根本没心思工作，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满脑子都是昨晚的事。小竹有没有跟我妈去表嫂那？表嫂表嫂怎么说？

家里现在有没有事？手机握在手里，屏幕亮了又暗，生怕错过小竹的电话。中午十二点多，我妈终于给我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我赶紧问 “怎么样了？表嫂怎么说？

” 我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 “表嫂说，是你姥姥跟着你们呢”。我当时就愣了，手里的筷子 “当啷” 一声掉在桌子上 —— 我姥姥已经去世3年了，去世的时候就是在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里，走得很安详，是喜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