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小雨米粒完结小说免费阅读_完本热门小说米粒小雨米粒
一场闹剧与骗局的代价暮春的阳光透过古镇景区的雕花窗棂,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光影顺着窗棂的纹路铺开,像极了林晓晓笔记本上画的格子——为了这场恋爱三周年的短途旅行,她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做攻略,笔记本里每一页都写得满满当当:古镇东头的张记糖画要选葡萄样式,因为老板说葡萄颗数多,寓意甜甜蜜蜜长长久久;西巷的石桥得等下午三点去拍,那时阳光斜斜地落在石桥栏杆上,能把人影拉得很长,衬着石缝里长出的青苔,拍出来像老电影里的画面;晚上七点戏楼有免费的昆曲表演,得提前半小时去占前排中间的位置,那里音效最好,能听清演员水袖摆动的细微声响;就连哪家民宿的露台能看到完整的晚霞,她都标了星星,还特意备注民宿老板的桂花糕要配温热的碧螺春,凉了会腻。林晓晓攥着苏天的手,指尖被他掌心的温度裹着,连指缝里都暖烘烘的。她侧头看苏天,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快到绣楼了,刚才听路人说那边有抛绣球的表演,咱们去凑个热闹?
林晓晓晃了晃苏天的手,语气里藏不住期待——她其实对抛绣球没兴趣,只是想多跟他走走路,把攻略上的每一处都逛到。行啊,听你的。
苏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蹭过她的发顶,带着点宠溺的力道。他向来顺着林晓晓,尤其是在这种纪念日里,只要她开心,去哪里、做什么都好。两人跟着人流往绣楼方向走,还没靠近,就听见喧哗声顺着风飘过来。那座木质绣楼约莫两层高,朱红色的梁柱上缠着大红绸带,绸带末端坠着的金箔片被风一吹,闪闪发亮,像撒了一把碎金子。檐角垂着的铜铃更热闹,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跟周围游客的笑声、欢呼声混在一起,格外有烟火气。楼上站着位穿水绿色襦裙的姑娘,乌黑的长发挽成垂挂髻,发间插着支珍珠钗,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手里捧着个绣满金线牡丹的绣球,绣球边缘缀着浅粉色的流苏,每走一步,流苏就跟着晃悠,像有生命似的。姑娘笑着朝楼下挥手,眼睛弯成了月牙,前排几个年轻人立刻凑趣喊:抛我这儿!我接住了就跟你拜堂!选我选我,我长得帅!
林晓晓咬着刚买的糖葫芦,山楂的酸甜在舌尖散开,糖衣脆得咯吱响。
她把糖葫芦递到苏天嘴边,你尝尝,这家的糖葫芦裹的糖衣不粘牙,比咱们上次在小吃街买的好吃。苏天咬了一口,甜意瞬间漫开来,他点头:确实不错,等会儿再买两串带回去。就是景区的表演,凑个热闹就行,咱们看完去西巷的石桥拍照。
林晓晓侧头跟苏天说,眼睛还盯着楼上的绣球——那绣球针脚细密,每片牡丹花瓣的边缘都用金线勾了边,在阳光下闪着光,一看就是手工绣的,特别精致。
可话音未落,楼上的姑娘突然手腕轻轻一扬,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像团燃烧的火苗,带着流苏的轻响,直直朝苏天飞来。苏天反应极快,下意识抬手,掌心稳稳接住了那团柔软的绸缎。绣球上的金线蹭过他的指尖,带着点细碎的痒,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温度,连带着他的手心都暖了起来。瞬间,起哄声像炸开的烟花,好!
接住了!太有缘分了!的喊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穿藏青色古装的工作人员立刻围上来,为首的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下巴上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专门负责这场表演的。
他拱手笑道:这位公子好福气!按咱们古镇的老规矩,接到绣球就是绣楼姑娘的如意郎君,快随我们上楼拜堂,拜完堂还有手工做的喜糖和雕刻着平安纹的纪念玉佩相赠呢!
旁边两个穿粉色襦裙的丫鬟模样的姑娘也跟着笑,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红色的锦袍,公子快随我们上楼换衣服吧,吉时快到啦!苏天低头看着怀里的绣球,红绸子映得他脸颊发烫,连耳朵尖都红了。他本就爱出风头,上学时就总爱抢着回答老师的问题,不管会不会都先举手,就为了得到老师一句表扬;大学联谊会上,他还主动上台唱歌,哪怕跑调了也照样唱得投入,台下掌声越热烈,他越兴奋。这会儿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夸赞,有说他运气好的,有说他跟姑娘有缘分的,还有人举着手机对着他录像,他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早就被得意盖了过去,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还有这好事?
挺新鲜的,体验一下也不错。林晓晓心里的甜意瞬间凉了半截,手里的糖葫芦突然就不甜了,山楂的酸意直往喉咙里钻,连带着牙根都发涩。
她拉了拉苏天的胳膊,手指轻轻攥着他的袖子,声音放软,带着点恳求:苏天,别闹了,咱们是情侣,你跟别的女生拜堂像话吗?就是个景区的表演,走个过场而已,没必要当真啊。
咱们还要去看西巷的石桥呢,我特意查了,今天下午三点的光线正好,错过就没这么好的光影了。怎么是当真呢?苏天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手指还摩挲着绣球上的金线,指尖划过牡丹花瓣的纹路,他觉得这绣球手感特别好,舍不得松开。人家都说了是体验,还能拿礼品,你怎么这么扫兴致?你看大家都看着呢,我要是不去,多没面子。他往周围扫了一眼,刚才起哄的人还在看着,有几个甚至调整了手机角度,显然还在拍他。面子比我还重要吗?
林晓晓的声音提高了些,指尖微微发颤,她盯着苏天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点在意,一点对她的顾及。我不是不让你玩,是这个『拜堂』太过分了!它不像别的游戏,它是模拟结婚的仪式啊!你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换作是我跟别的男生站在上面拜堂,你愿意吗?你心里会舒服吗?她越说越急,眼眶开始发热,眼泪在里面打转,只要再眨一下眼,就会掉下来。周围的游客也凑起了热闹,有人小声议论:这姑娘怎么这么较真?不就是个游戏吗?男生都答应了,她还拦着,多扫兴啊。还有人跟着起哄,声音故意放大,像是故意说给林晓晓听:公子快上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就是,情侣之间开个玩笑怎么了?别这么小气啊姑娘!
甚至有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挤到前面,拍了拍苏天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过来人
的调侃:兄弟,好机会啊!上去体验体验,多有意思,还能拿礼品,多划算!
你女朋友就是太紧张了,等会儿你拿了喜糖哄她两句,她就不生气了。
那些话像小石子砸在苏天心上,他脸上更挂不住了,耳朵尖红得更明显——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恼的。他觉得林晓晓在众人面前不给自己留面子,让自己下不来台,明明是件小事,她却非要闹大。他挣开林晓晓的手,把绣球往臂弯里一夹,语气也硬了起来:你就是想太多,我都说了是表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去去就回,十分钟,最多十分钟,拿了礼品就来找你,行不行?到时候咱们再去看石桥,晚一点就晚一点,光线差不了多少。苏天!林晓晓拉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她太急了,太怕他真的走上去,那三个字她说得又快又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你要是敢上去,我们就分手!这话像盆冷水泼在苏天头上,他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林晓晓不是闹着玩的——她平时脾气好,不管自己怎么开玩笑都不生气,可一旦真生气,说的话从来都算数。
之前有次他跟朋友去喝酒,忘了跟林晓晓说,害她担心了一整晚,打电话他也没接,后来林晓晓就是这样严肃地跟他说再这样就分手,那之后,他好几天都没敢惹她,天天变着法儿哄她开心。可工作人员已经热情地推着他往绣楼走,一边推一边说:公子别犹豫了,吉时快到了,楼上的姑娘还等着呢!就是啊,拜完堂就能拿礼品,多简单的事!新娘还在楼上笑着招手,手里的红绸带挥得格外显眼,周围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潮水一样裹着他,让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苏天咬了咬牙,心里竟生出些她在小题大做
的念头——不就是拜个堂吗?又不是真结婚,走个过场而已,用不了几分钟,至于闹到分手的地步?她平时那么懂事,怎么今天偏偏这么固执?最后,他狠狠甩开林晓晓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奶奶。
他没回头,也没看林晓晓的表情,跟着工作人员往绣楼走,上楼梯时还回头喊了句:你等我会儿,别无理取闹!林晓晓站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掌心残留着苏天手腕的温度,可心里却冷得像冰。风吹过,把周围的喧闹声都吹得模糊了,只有苏天的背影越来越远,红色的绣球在他臂弯里晃悠,像一道刺眼的光,最后消失在绣楼的朱红门帘后。她看着地上被自己捏变形的糖葫芦签,糖衣粘在指尖,又甜又涩,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旁边的老奶奶扶了她一把,语气慈祥:姑娘,别难过了,年轻人不懂事,跟他好好说说就好了。林晓晓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她蹲下身,想捡起那根糖葫芦签,指尖碰到冰凉的石板,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的委屈和在意,只是无理取闹;众人的起哄和一时的风头,比两个人三年的感情还重要。
那些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吃过的饭、一起许下的愿望,在面子面前,竟然这么不值一提。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挤出人群。她没等苏天,也没去看那座期待了很久的石桥,甚至连民宿都没回——她掏出手机,订了最早一班回家的高铁,高铁票显示四十分钟后发车,她得赶紧去景区门口打车。
走出景区大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绣楼,铜铃还在响,可她再也不想听到了。
苏天在绣楼上过得风生水起。工作人员先给他换上了件红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祥云纹,针脚很密,料子是上好的绸缎,就是尺寸有点小,勒得他肩膀发紧,可穿在身上特别喜庆,对着镜子一看,还真有几分新郎官的样子。公子,这边请,新娘在里面等您呢!穿粉色襦裙的丫鬟引着他走进绣楼二层的正厅,正厅中间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水果和点心,两边各站着一个穿古装的宾客,其实是景区的工作人员,负责烘托气氛。新娘已经换了件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只能看到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银镯子,随着动作轻轻响。苏天站在她旁边,心里有点慌,可看到周围游客举着手机拍照,又硬着头皮站直了身子。一拜天地——
工作人员拉长了声音喊,苏天下意识地跟着新娘弯腰,头低到一半时,他偷偷抬眼,看到楼下的游客都在笑,还有人朝他比耶的手势,他也跟着笑了笑,觉得这场面还挺有意思。二拜高堂——供桌后面摆着两个空椅子,工作人员说这是象征长辈在场,苏天又跟着弯腰,这次他没敢抬头,怕被人看出他的紧张。夫妻对拜——这一次,他跟新娘的头差点碰到一起,周围的游客立刻鼓掌叫好,相机快门声咔嚓不停,还有人喊:亲一个!亲一个!
苏天的脸更红了,赶紧直起身,避开了新娘的方向。拜完堂,工作人员端来两杯用橙汁冒充的交杯酒,递到他们手里。公子,新娘,喝了这杯交杯酒,以后就甜甜蜜蜜啦!苏天跟新娘手臂交缠,喝了一口橙汁,甜腻的果汁顺着喉咙往下滑,可他心里却隐隐有点空——他突然想起林晓晓刚才的眼神,那里面的失望像根小刺,扎得他有点疼。可没等他细想,新娘就挽着他的胳膊,走到绣楼的栏杆边拍照。游客们的夸赞声又把那点不安盖了过去:郎才女貌啊!
太般配了!这小伙子运气真好!苏天笑着比出耶的手势,对着镜头挑眉,觉得自己确实有福气,连工作人员都说他跟新娘有缘分。直到仪式结束,工作人员把一个小红包递给他,笑着说:公子新婚快乐!这里面有手工喜糖和纪念玉佩,您收好。苏天捏着小红包,红色的绸缎硌得手指发紧,他这才猛地想起林晓晓——他答应了十分钟就下去,可现在都过去快半小时了,林晓晓肯定等急了。他跟新娘和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就快步跑下楼,楼梯有点陡,他跑得太急,差点摔了一跤,手里的绣球都晃掉了,还是旁边的游客帮他捡起来的。
可跑到楼下,人群里早就没了林晓晓的身影——她常穿的米白色外套,在攒动的人头里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他往周围看了一圈,湖边、小吃街、戏楼门口,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苏天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着急有点发抖,他拨通了林晓晓的电话,听筒里只传来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他又发微信,消息框旁只跳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苏天这才慌了神,手里的绣球差点掉在地上。他拉住一个穿藏青色古装的工作人员,语气急切:你刚才看到一个穿米白色外套、扎着马尾的女生吗?她刚才就在这儿等我,现在不见了。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景区里人太多了,我没注意,你再往那边找找?
苏天拿着绣球在景区里乱找,从青石板路找到湖边,湖边的柳树下只有几个写生的学生,他跑过去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米白色外套的女生?大概这么高,眼睛很大,笑起来有梨涡。学生们都摇着头说没注意,他们光顾着画画,没留心周围的人。
他又从小吃街找到古戏台,戏台上已经开始表演了,唱的是《牡丹亭》,台下坐满了观众,他踮着脚往里面看,还是没看到林晓晓。
他拉住一个正在给游客递节目单的工作人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米白色外套的女生?
她可能来这儿看表演了。
工作人员说:刚才确实有个穿米白色外套的女生来问过表演时间,可她说等会儿再来,之后就没见过了。苏天甚至跑回景区门口,问卖糖葫芦的大爷:大爷,您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米白色外套的女生?她跟我一起来的,现在不见了。
大爷手里还沾着糖霜,他摇着头说:人太多了,我没注意姑娘长得啥样,不过刚才有个姑娘买了两串糖葫芦,没吃几口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苏天喊了无数声林晓晓,声音都有些沙哑,从一开始的大声喊到后来的小声叫,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戏楼传来的昆曲唱段,凄凄惨惨的,听得他心里更慌了。直到夕阳把古镇的屋檐染成金红色,天空泛起橘粉色的晚霞,景区广播响起即将闭园,请游客朋友们有序离开的提示,苏天才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那枚平安扣被他攥在手里,边缘硌得掌心发疼,他打开小红包,里面有六颗手工喜糖,还有一枚雕刻着平安纹的玉佩,玉佩是白色的,摸起来很光滑,可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
家里空荡荡的,林晓晓常坐的沙发角落还放着她的兔子抱枕——兔子抱枕上的耳朵有点歪,是上次苏天看电视时不小心坐歪的,林晓晓当时还笑着说等周末我给它缝好,结果一直没来得及。茶几上留着她没喝完的半瓶酸奶,瓶盖没拧紧,瓶口周围结了层薄薄的奶渍,凑近闻能闻到一点酸味,显然已经放坏了。阳台的晾衣绳上,还挂着她上周为他洗的衬衫,风一吹,衬衫下摆轻轻晃着,领口的纽扣是林晓晓亲手缝的——之前的纽扣掉了,苏天嫌麻烦不想缝,林晓晓就趁着晚上看电视的时间,戴着顶针一点点缝好,还跟他说你穿这件衬衫好看,可不能少了纽扣。苏天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个绣球,红绸子上的金线好像也没那么亮了,甚至能看到几处细小的线头。
他心里又悔又恼:悔自己不该为了面子忽略林晓晓的感受,悔自己没听她的话,当时哪怕多犹豫一秒,哪怕跟她好好解释两句,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恼林晓晓怎么就不能听自己解释一句,恼她说分手就分手,连个机会都不给,连民宿里的东西都没带走。他掏出手机,翻遍了里面的聊天记录。
从三年前第一次约会时,林晓晓发来的有点紧张,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后面还跟着个害羞的表情包;到去年冬天他发烧,林晓晓每隔一小时发来的体温怎么样了
要不要我给你送点粥;再到上周她为他织围巾时拍的照片,照片里围巾的毛线是他喜欢的深灰色,配文还差最后几针,等你旅行回来就能戴了
;还有旅行前一天,她发的明天见呀,我把相机充满电了,要给你拍好多照片。
每一条消息、每一张照片,都带着林晓晓的温度,可现在,这些温度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苏天看着照片里林晓晓的笑脸,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把照片里的笑脸晕成了一片模糊。他用袖子擦了擦屏幕,继续往下翻,翻到两人一起去游乐园的视频,视频里林晓晓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声音清脆,他当时还说你笑得像个小孩,林晓晓还不服气地反驳我本来就是你的小孩。
越看越难受,苏天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抱起那个兔子抱枕蜷在沙发角落。
兔子抱枕上还残留着林晓晓身上的香味,是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把脸埋在抱枕里,眼泪浸湿了抱枕的布料,一夜没睡——客厅的灯开了一整晚,灯光亮得刺眼,照亮了他眼底的红血丝,也照亮了茶几上那瓶变味的酸奶。第二天早上,苏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是公司领导打来的,问他为什么没上班。他这才想起自己没请假,赶紧跟领导说家里有点事,今天请假一天,领导没多问,只让他尽快处理好,别影响工作。挂了电话,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
他起身去厨房找水喝,打开冰箱,里面还有林晓晓买的草莓,已经有点发黑了,旁边放着他喜欢喝的可乐,还是冰镇的。他拿出可乐,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让他清醒多少。接下来的三天,苏天几乎把能联系林晓晓的方式都试遍了。第一天,他去了林晓晓的公司楼下等。
早上七点就到了,站在公司门口的梧桐树下,春天的风还带着点凉,吹得他耳朵发麻。
他手里紧紧攥着林晓晓喜欢吃的豆沙包,是在公司附近的早餐店买的,还热乎着,他怕凉了,特意放在怀里捂着。从早上等到中午,他看到林晓晓的同事进进出出,却没看到林晓晓的身影。中午的时候,他拦住了林晓晓的同事李姐,李姐穿着职业装,手里提着外卖,看到苏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李姐,你好,请问晓晓今天来上班了吗?苏天的声音沙哑,带着点恳求。李姐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晓晓请了年假,说要出去散散心,走之前跟我说,要是你来找她,就让我跟你说,别再找她了,她想好好静一静。那你知道她去哪个地方散心了吗?
或者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苏天追问,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李姐摇了摇头:她没说,就只说想出去走走,具体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提。
苏天,我跟你说句实话,晓晓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要是真想让她原谅你,不如给她点时间,别逼得太紧。苏天还想再问,李姐却摇了摇头,提着外卖走进了公司大楼,留下他一个人站在梧桐树下,手里的豆沙包已经凉了,像他的心一样。第二天,他去了林晓晓租的小区门口守。林晓晓没跟他同居,一直住在公司附近的一个老小区里,苏天之前常去,跟小区门口的保安都熟。他从早上等到晚上,小区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又一盏盏暗下去。保安看他可怜,还给他递了瓶水:小伙子,别等了,那个姑娘好几天没回来了,我天天在这儿值班,没看到她。直到深夜十一点,他才看到林晓晓的室友张萌提着外卖回来。张萌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看到苏天,她皱着眉,语气不太好:你怎么还在这儿?晓晓没回来,她走之前让我把她的东西先收拾好,等她回来拿。她什么时候回来拿东西?
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去了哪儿?苏天赶紧问。张萌叹了口气,语气软了点: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就只说等她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苏天,你就别等了,晓晓这次是真的不想见你,她跟我说,你们俩完了。她还把你送她的那条项链放在抽屉里了,说等你找她,就还给你,让你别再惦记了。那条项链是我去年生日送她的,她很喜欢,怎么会……苏天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喜欢有什么用?
你伤了她的心啊。张萌说完,提着外卖走进了小区,没再回头。苏天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楼上林晓晓房间的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他知道,林晓晓是真的不想见他了。
第三天,他去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那是一家老电影院,里面的座椅还是红色的,有点旧,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林晓晓说这里的氛围真好,像老电影里的场景。
他买了张最近上映的爱情片的票,座位是他们第一次坐过的位置——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林晓晓说这里没人打扰,能好好看电影。电影开始了,屏幕上的男女主在游乐园里牵手,苏天想起林晓晓第一次跟他牵手时,紧张得手心冒汗,还偷偷把手往衣服上擦;屏幕上的男主给女主买棉花糖,苏天想起林晓晓第一次吃棉花糖,沾得嘴角都是糖霜,他笑着帮她擦的时候,她脸红得像苹果;屏幕上的女主哭了,男主抱着她安慰,苏天想起林晓晓上次看电影哭了,他还笑她太感性,林晓晓还不服气地说电影太感人了嘛。可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跟他抢爆米花、会在看到感人片段时偷偷擦眼泪、会在电影结束后拉着他讨论情节的姑娘了。
电影散场的时候,灯亮了,其他观众都走了,只有苏天还坐在位置上。
工作人员过来催他:先生,电影结束了,麻烦您离场吧。苏天慢慢站起来,脚步沉重地走出电影院。外面已经黑了,路灯亮着,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的。
这三天,苏天像只无头苍蝇,整天浑浑噩噩的。白天在公司里,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领导交代的项目报告拖了又拖,文档打开了又关上,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训了两次,领导说你最近状态太差,要是再这样,这个月的绩效就别想了;晚上回到家,他就抱着手机刷新林晓晓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