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安眠药的苦涩仿佛还在舌尖，那绝望的滋味刻骨铭心。再醒来时，刺眼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打在黑板上，“高考倒计时：3天”的字样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耳边是嘈杂的课间喧闹，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嗡鸣。“林凡，你终于回来了！

大家都指望你的神押题呢！” 一个熟悉又虚伪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和期待。

我猛地转头，看见班长李静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就是她，带头举报我上次模拟考作弊，言之凿凿，联合一群人作证，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彻底毁了我的人生。保送资格被取消，档案留下污点，父母的失望，同学的鄙夷……最终将我推向了那瓶安眠药。

可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高考前三天？看着围拢过来的这群同学，他们脸上带着或多或少的期待、讨好，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转眼就被贪婪淹没。

他们都是李静的帮凶，或是冷眼旁观的看客。一群吸血的白眼狼！心底的冷笑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想要重点？指望我像过去一样无私分享辛辛苦苦总结的精华？行啊！

成全你们！我压下翻腾的情绪，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大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在全班同学聚焦的目光下，下一串串看似精准、逻辑严密、实则南辕北辙、故意引向知识盲区的“考点”和“必考题”。

粉笔划过黑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在为我奏响复仇的序曲。“拿去吧，”我转过身，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扫过一张张瞬间被“干货”填满贪婪的脸，“祝你们……‘梦想成真’，全员985！”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感谢，他们如获至宝地疯狂抄录，没人注意到我眼底深处那冰封千里的恨意与疯狂。盛宴，开始了。

只不过，这是一场通往毁灭的盛宴。1粉笔灰在阳光中飞舞，那些争先恐后抄写笔记的身影，在我眼中扭曲成了群魔乱舞的景象。他们的感谢声、赞叹声“林凡你也太神了！

”“这下稳了！”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刚刚重塑的神经上。李静笑得最甜，甚至亲自拿了瓶水递给我：“林凡，之前……之前模拟考的事大家都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这次高考，我们全班可都靠你了！”误会？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却毫无诚意的眼睛，胃里一阵翻搅。就是这双眼睛，在老师办公室里，哭得通红，无比“痛心”地指证我：“老师，我亲眼看见林凡抽屉里有小抄……虽然他是我朋友，但我不能包庇他，这对其他同学太不公平了！”多么正义凛然啊！还有她身边那几个跟班，此刻抄得最起劲的王浩和赵峰，当时就是他们跳出来“补充细节”，把我“作弊”的过程描绘得栩栩如生。我接过水，指尖冰凉，扯了扯嘴角：“都过去了，高考要紧。”是啊，都过去了。但我的“过去”，才刚刚开始。坐回自己的座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包裹而来。桌洞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瓶安眠药的空瓶触感。上一世，我就是在高考放榜那天，看着自己真实的、惨不忍睹的成绩因为打击和污点，我最后阶段根本无心复习，听着父母压抑的哭声，在李静他们朋友圈一片“985录取”的狂欢晒图中，彻底崩溃，吞下了药片。

苦涩的味道仿佛还黏在舌根。而现在……我重生了。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不，是回到了我可以亲手扭转一切的时刻！这不是梦。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感无比真实。

仇恨像毒藤一样在心脏上疯狂缠绕、收紧。举报我作弊？毁我人生？

抢走我的保送名额那名额最终落在了李静头上？好，很好。这次，我不作弊。

我要让你们，让所有参与其中、推波助澜的人，彻彻底底地，在公平的考场上，用你们自己的笔，写下你们自己的落榜通知书！黑板上那些“重点”，是我结合未来模糊记忆和大量偏门、易错知识点精心编织的陷阱。每一个看起来都那么合理，那么像“必考点”，足以让他们抛下课本和真正的核心知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并投入全部时间去背诵、钻研。方向错了，越努力，死得越惨。“凡哥，你这押题范围能不能再精准点？太多了怕背不完啊。”王浩凑过来，腆着脸问。我抬眼看他，他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仿佛在说“你个作弊的要不是有点用谁搭理你”。

过去我或许看不出来，但现在，我看得一清二楚。“精准？”我笑了笑，“考题是教育局出的，我不是出题人。这些是我分析历年规律得出的最大概率考点，信不信由你们。觉得多可以不看。”“别别别，信！绝对信！”王浩连忙摆手，讪讪地回去继续狂抄。放学铃响，我第一个拎起书包走出教室。身后是热烈的讨论声，他们在分配任务，谁负责整理数学哪部分，谁负责梳理语文范文……真是团结友爱啊。

走出校门，夕阳刺眼。我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的空气，活着的感觉，真他妈好！

“林凡！”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我。是苏晓晓，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一个安静瘦弱的女孩。

上次模拟考，她是极少数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试图帮我说话的人，虽然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声音淹没了。她跑过来，脸上有些担忧，小声说：“林凡，你黑板写的那些……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跟老师强调的重点好像不太一样……”我的心猛地一跳。没想到第一个产生怀疑的竟然是她。

“哪里怪？”我不动声色地问，“老师说的重点是大范围，我这是基于自己模型做的精准提炼，不一样很正常。”“可是……”苏晓晓蹙着眉，“就比如数学那个冷门定理，十年都没考过了……”“概率问题，十年不考，今年考的概率就大了。”我打断她，语气故意冷了几分，“你觉得不对，可以不看。

好好复习老师说的就行。”苏晓晓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转身走了。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我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被更强的恨意压下。不能心软！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一个都不能少！李静，王浩，赵峰……还有你们所有人，好好享受我给你们准备的“盛宴”吧。高考倒计时，第三天。

2我的“神押题”以惊人的速度在班里，甚至年级里秘密传播开来。

李静他们当然不会无私到全年级共享，但总有几个关系特别铁的别班朋友，或者某些付出了“代价”的人，能拿到复印件。一时间，我几乎成了地下教育界的“红人”。

课间，走廊上，甚至厕所里，都能听到有人兴奋地低声讨论。“听说了吗？三班那个林凡，就是上次被抓作弊那个，他弄了份绝密押题！”“真的假的？一个作弊的能信？”“啧，这你就不懂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有特殊渠道呢？反正抄一份又不亏，万一中了呢？

”“我看了复印件，我靠，好多根本没见过的东西，看着真像那么回事！”这种议论声中，掺杂着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贪婪。高考这座独木桥，足以让很多人放下理智，抓住任何一丝可能。李静作为“资料总保管”，地位水涨船高。

她甚至组织了一个小型“学习会”，就在放学后的空教室，只有她的核心小圈子和我能被“邀请”参加——名义上是共同探讨，深化理解。我当然去了。

看着他们围着那份被我动了手脚的“重点”，争论得面红耳赤，提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理解，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林凡，这个历史事件的意义，你这里写‘标志着封建思想的回光返照’，课本上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一个叫孙薇的女生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我面不改色，心跳都没加速一分：“课本是正统观点，这是最新史学界研讨的前沿观点，用来答题容易出彩，拿高分。高考阅卷老师看腻了标准答案，看到这种新颖角度，只要言之成理，更容易给满分。”一番话砸下去，孙薇眼睛亮了，连忙点头：“有道理！

有道理！”赶紧低头标注“前沿观点，易出彩！”李静赞赏地看了我一眼：“林凡果然厉害，接触的层面就是不一样。”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前沿观点？嗯，是我刚编出来的。

王浩更关心数学：“凡哥，这个超纲公式真的会考？能用吗？不会被判错吧？

”“这是竞赛常用公式，用来解压轴题能节省大量时间。只要答案对，过程简洁，阅卷老师只会觉得你厉害。”我笃定地说，“放心用。”王浩一脸崇拜：“牛逼！

”我心里冷笑：用吧，使劲用。那个公式适用条件极其苛刻，高考题根本用不上，乱用的结果只能是推导错误，一分没有。这样的场景不断发生。我像一个耐心的魔鬼，精心引导着他们走向歧路，用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加固他们对这份“假重点”的信任。

他们贪婪地汲取着“知识”，脸上洋溢着即将成功的喜悦，仿佛985通知书已经在手。

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苏晓晓。她也被李静“邀请”了，大概是觉得她成绩好，可以帮忙完善“重点”。但她始终沉默地坐在角落，看着自己的课本，偶尔抬头看看狂热的人群，眉头越皱越紧。中途她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脸色有些发白，悄悄坐到我旁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林凡，我……我刚去办公室问了数学老师那个公式……老师说绝对超纲，不能用，用了必扣分……”我心头一凛，面上却露出不耐烦：“老师当然这么说，他们只负责教课本上的。这是拔高技巧，老师不一定懂。”“可是……”“没有可是！

”我语气强硬地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苏晓晓，你是在质疑我吗？还是说，你想告诉大家，我给的资料是错的？”她被我眼中的冷厉吓住了，脸色更白，猛地摇头：“不…不是……”“那就安心看你的书。”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她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最终低下头，没再说话。我知道她可能起了疑心，甚至可能发现了更多破绽。但事已至此，谁也阻止不了。她如果聪明，就该闭嘴，独善其身。

学习会结束后，李静特意留下我，笑容甜美：“林凡，这次真的多亏你了。等高考完了，我们大家一定好好‘感谢’你。”“怎么感谢？”我故意问。

李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嘴上却说：“到时候你就知道啦，肯定让你满意。毕竟，你可是我们全班的大功臣！”她特意加重了“大功臣”三个字。我笑了：“好啊，我等着。

”我看着她和她的跟班们欢快地离开教室，背影消失在校道尽头。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感谢？我当然会收到一份“大礼”。

一份足以让你们铭记终生的大礼。高考倒计时，第二天。

空气中弥漫着临战前的紧张和……虚假的繁荣。3高考前最后一天，学校放假让学生自主复习。教室里却坐满了人，几乎人手一份我的“重点”复印件，背诵声、讨论声不绝于耳，一种狂热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因为这份“秘籍”，自己超常发挥，一步踏入名牌大学。我坐在角落，假装翻看课本，冷眼旁观这场荒唐的闹剧。李静像个女皇一样，在教室里巡视，不时解答着大家的疑问——当然，答案都是基于我那套胡说八道。

她甚至发展出了更“精深”的理解，听得我本人都叹为观止。这女人，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是一流。偶尔有人拿着题目去问真正的任课老师，回来后会带着一丝疑惑，但很快就会被周围人的“信心”和“李静的权威解读”所淹没。“老师说的那是保底做法，林凡这个是冲刺高分的！能一样吗？”“就是！信凡哥，得永生！”“静姐都说了没问题，肯定没问题！”群体性的盲目自信，成了我最完美的保护色。但隐患并非没有。课间，我去水房接水，路过楼梯间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争吵声。“……赵峰，你他妈少废话！老子花了五百块才从李静那买到完整版，你空手套白狼就想看？

”是王浩的声音。“浩哥，咱俩还是不是兄弟了？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外传！”“滚蛋！

亲兄弟明算账！没钱免谈！”我脚步一顿，心中冷笑。原来李静还搞起了收费分销？

真是生财有道啊。也好，这样牵扯的利益更多，等真相大白时，才会更精彩。下午，气氛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班主任老周突然来到教室，脸色有些严肃。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老周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尤其在黑板上还残留的一些我写的“重点”痕迹上停留了一下，“最后一天了，我知道大家心情紧张，都想抓住最后的机会。但是，一定要回归课本，夯实基础！

不要轻信什么所谓的‘押题秘籍’、‘内部消息’，那都是歪门邪道，容易误导自己！

”我的心提了一下。李静立刻站起来，笑容得体：“周老师您放心，我们就是在互相抽查基础知识，没搞别的。”她反应极快，谎话张口就来。老周将信将疑，又强调了几句要踏实之类的话，便离开了。他走后，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音。“看吧！老师都嫉妒了！怕我们考太好！”“越是禁止越说明有用！

大家抓紧背！”愚蠢的狂欢更加炽烈。老师的警告，反而成了反向证明，真是讽刺。然而，我注意到，有几个人神色出现了动摇。

尤其是家庭条件一般、付出巨大代价才拿到“重点”的人，比如刚才楼梯间的赵峰，他脸上没了之前的狂热，多了几分焦虑和怀疑。苏晓晓又一次看向我，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最终，她低下头，用力地划着自己课本上的重点，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找回安全感。放学时，李静把我拉到一边，脸上没了之前的绝对自信，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林凡，你确定万无一失对吧？刚才老周那么一说，我心里有点毛毛的。”我看着她，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上一丝被质疑的愤怒：“你不信我？你觉得我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我林凡虽然上次栽了，但我的能力你们之前不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吗？要不是看在过去情分上，我凭什么帮你们？”一番连消带打，李静立刻慌了，连忙道歉：“没有没有！

我怎么会不信你！就是……就是突然被老师一说……我错了，凡哥，你别生气！

我们都靠你了！”“放心，”我放缓语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触感冰凉，“等着好消息吧。

”她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知道，她心底那点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贪婪和侥幸已经压倒了这一切。她输不起，她投入了太多“成本”在这上面了——金钱、信誉、以及那份虚假的领导地位。

所有人都在赌，赌我是对的，赌这是一条通往成功的捷径。他们不知道，赌桌的庄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