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是一座精心搭建的舞台，而我是舞台上唯一完美无瑕的女主角——清纯、善良，还带点恰到好处的笨拙。我的剧本无懈可击，我的观众为我痴迷。

但我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任何舞台都有后台，而我的后台，是一部塞满了我最阴暗、最精于算计的聊天记录的手机。今晚，在公司最盛大的年会上，有人决定打开后台的监控，将我未经删改的导演剪辑版，投上了全场最大的那块屏幕。

聚光灯，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此刻却成了审判我灵魂的灼热烙刑。

我苦心经营的天使人设即将被公开处刑，而我，正是这场盛大崩塌的唯一主角。

1年会现场的灯光璀璨如星河，每一束光都像是为我精心调校过的。

我穿着一条看似简单、实则暗藏心机的白色纱裙，坐在离主桌最近的位置。

裙子的设计师是我闺蜜，她说，这种材质在暖光下会泛起一层柔和的微光，能让男人瞬间产生一种名为“保护欲”的化学反应。我身旁的男人，姜驰，正是今晚我化学反应的主要目标。作为公司最年轻的项目总监，姜驰英俊、多金，关键是单身。他是整座写字楼所有女人的“公共财产”，也是我势在必得的“私有资产”。

“小婉，你今天真漂亮。”姜驰侧过头，声音温和，他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光，也倒映着我。我恰到好处地低下头，耳根泛起一抹练习过无数次的羞红。

“姜总监你又取笑我了，我哪有沈月姐那么明艳动人。”我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向不远处那一抹惹眼的红色身影。沈月，销售部的王牌，也是我在公司里最大的“假想敌”。她美得极具攻击性，像一朵带刺的红玫瑰，跟我这种需要细心呵护的“小白花”完全是两个物种。我知道，她一直看我不顺眼。

姜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随即收回，轻笑一声：“她太强势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安安静静的更好。”我心中冷笑，男人，果然都吃这一套。

嘴上却软糯地说：“沈月姐能力很强的，我特别佩服她。”看，多得体，多善良。

既夸了对手，又不动声色地强调了我们之间的不同，还顺便给自己立了个谦虚好学的人设。

我简直想为自己的语言艺术鼓掌。这时，邻桌的市场部经理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一个趔趄，半杯红酒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我的白裙子上，像一幅被毁掉的水墨画。“哎呀！林婉，对不起对不起！”经理慌了神，连忙拿纸巾要帮我擦。“没事的王哥，不怪你，是我自己没坐好。”我立刻站起来，躲开他的手，脸上挂着最无辜又最大度的微笑，“就是一条裙子而已，你别放在心上。”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包括姜驰。果然，姜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递给我一张干净的纸巾，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对那位王经理说：“王经理，下次走路小心点。”“是是是，姜总监说的是。”王经理点头哈腰地道歉，又转头对我说，“林婉，这裙子多少钱，我赔给你。”“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笑容里带着一丝窘迫，“就是一条很普通的裙子，不值钱的。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好了。”说完，我提着裙摆，姿态柔弱地走向洗手间，每一步都走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又故作坚强。我知道，姜驰的目光一定胶着在我的背影上，充满了怜惜和欣赏。当然，他不会知道，这条“不值钱”的裙子是意大利高定，价值六位数。他更不会知道，那位王经理会“不小心”撞到我，是我半小时前发信息拜托我的“备胎”李哲去安排的。

李哲在行政部，安排个座位，在王经理必经之路上制造点小障碍，简直易如反掌。

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只为了在姜驰面前上演一出“善良柔弱小白花被欺负却依旧宽容大度”的戏码。成本虽高，但收益更大。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裙子上那片刺目的红，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变得冰冷。用手机给闺蜜小艾发了条微信。搞定。男人心，就是这么好拿捏。今晚过后，姜驰对我的好感度至少能提升三十个百分点。

小艾秒回：你真是个妖孽！那条裙子不心疼？我回：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裙子套不着姜驰。我简单处理了一下污渍，虽然效果不佳，但这正是最好的效果——带着一点狼狈和惹人怜爱的脆弱感。当我重新回到座位时，年会已经进入到了抽奖环节。主持人正在台上声嘶力竭地调动气氛，巨大的LED屏幕上滚动着全体员工的名字。姜驰见我回来，立刻关切地问：“怎么样？

还能穿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换一件？”“没事的，姜总监，就是有点印子，不影响的。

”我柔柔地笑了笑，重新坐下，坐姿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他眼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成了。“小婉，你可真是个圣人啊。”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沈月。她端着一杯香槟，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被人泼了酒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好脾气’，上个月的业绩冠军就不会是我的了。”这话里有话，刺得我后背发麻。她总是在怀疑我，可惜，她没有证据。我抬起头，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委屈极了：“沈月姐，我……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是上次项目报告的事情，我可以跟你道歉。

虽然那份数据确实是我先找到的……”我话只说一半，点到为止。

周围的同事立刻向沈月投去不赞同的目光。那件事，公司里都传遍了，说她沈月抢我一个实习生的功劳。当然，没人知道，是我故意在她的咖啡里加了点“料”，让她那天下午昏昏欲睡，才给了我“截胡”的机会。姜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对沈月说：“沈月，今天是年会，别太过分。”“过分？”沈月冷笑一声，看着我，眼神像刀子，“我可比不上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姜驰，你最好眼睛擦亮点，别被白莲花骗了。”“沈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的眼泪终于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一颗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晶莹剔透，我见犹怜。“好了，沈月，你少说两句！

”姜驰彻底动了怒，将我往他身边拉了拉，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沈月看着我们，气得脸色发白，最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我靠在姜驰身边，肩膀微微颤抖，心里却在放声大笑。沈月，你跟我斗？你那点直来直去的脑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越是攻击我，我在这些男人眼里就越是楚楚可怜，你就越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这场交锋，我完胜。我能感受到，姜驰放在我肩上的手，带着安抚的力量，也带着一丝异样的情愫。

我的目的，就快达到了。舞台上，抽奖环节进入高潮，特等奖即将揭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巨大的屏幕上。主持人用激动人心的声音喊道：“让我们看看，今晚的终极锦鲤究竟是谁！三！二！一！”灯光闪烁，音乐激昂。然而，屏幕上滚动的名字突然卡住了。紧接着，画面一黑，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怎么回事？

技术部！”主持人对着话筒喊道。几秒钟后，屏幕重新亮起。但出现的，不是中奖名单，而是一个无比熟悉的界面——微信聊天窗口。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那个头像，那个背景，那个备注……是我的微信！全场哗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节目”。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手脚冰凉。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祈祷这只是一个噩梦。可是，屏幕上，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像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剐着我伪装的面具。那是我和闺蜜小艾的聊天记录，被人用一种极其高清的方式，实时投屏了上来。第一条，就是刚刚我从洗手间回来时发的。

我：搞定。男人心，就是这么好拿捏。今晚过后，姜驰对我的好感度至少能提升三十个百分点。小艾：你真是个妖孽！那条裙子不心疼？

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裙子套不着姜驰。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紧接着，是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还在向上滚动，像是公开行刑的罪状陈列。我：那个王经理也是蠢，我让李哲随便找个理由他就信了。等我拿下姜驰，第一个就把李哲这个舔狗给踹了，看着就烦。小艾：你把李哲当什么了？他对你可是真心的。我：真心值几个钱？

能换来爱马仕的包，还是能换来市中心的房？别天真了。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有震惊，有鄙夷，有难以置信，还有……快意。我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沈月的视线。她站在不远处，手里还端着那杯香槟，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冰冷笑意。是她！一定是她！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手机明明在我自己身上！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姜驰。他的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温柔和怜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错愕、愤怒和极度厌恶的表情。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放在我肩上的手，也早已触电般地收了回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那个我用无数谎言和心机编织起来的美好世界，正在这块巨大的屏幕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寸一寸地，崩塌粉碎。2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条无限延伸的橡皮筋，绷紧到了极致。

屏幕上的光，像手术台的无影灯，将我内心最肮脏的角落剖开，赤裸裸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聊天记录还在向上滚动，就像永不停歇的审判卷宗。我：沈月那个蠢女人，还真以为那份项目报告是她自己疏忽弄丢的。

她不知道我提前一天就把她电脑里的文件替换成了个损坏的压缩包吗？她加班到半夜的样子，想想就好笑。小艾：你也太狠了吧！那可是她跟了半年的项目！我：职场如战场，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再说，姜驰最讨厌的就是做事毛躁的女人，我这是在帮他认清身边的人。

“天哪……”“原来上次的事是这样……”“太有心机了，真看不出来。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从四面八方将我淹没。每一句议论都是一根滚烫的钢针，刺进我的耳膜，扎进我的心脏。我能感觉到，那些曾经对我充满善意、欣赏甚至爱慕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利刃，将我凌迟。我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只有大脑还在疯狂地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承认？不，那等于自寻死路。沉默？那等于默认。唯一的路，只有否认！对，死不承认！这是伪造的，是陷害！一股求生的本能冲破了恐惧的冰层，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大屏幕，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这不是真的！这是P的！

是有人在陷害我！”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尖利刺耳，像指甲划过玻璃，在巨大的宴会厅里回荡。然而，我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因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还在实时向上滚动，甚至，在我喊出这句话之后，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新的聊天窗口，是我刚刚在洗手间里发给李哲的。我：事成了，谢啦。回头请你吃饭。

李哲舔狗备胎：小婉你开心就好。

不过那个王经理……我：一个中年油腻男而已，泼他一身酒都算轻的。别管他了，你今晚干得不错。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坐在不远处的王经理，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而角落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我。是李哲。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痴迷和讨好，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戳穿后的冰冷和……怜悯。

那是一种看穿了我所有把戏，看透了我所有不堪的眼神。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林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机械地转过头，对上了姜驰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恶心。

“我真庆幸，”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庆幸今晚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让我觉得恶心。”说完，他甚至懒得多看我一眼，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他的背影决绝得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我所有的幻想和指望。我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

我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瘫软地向后倒去。就在这时，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让技术人员关掉了大屏幕。灯光恢复了正常，音乐也重新响起，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整个年会的气氛变得诡异而尴尬，所有人都假装在喝酒聊天，却用眼角的余光，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我成了这场盛宴上，最可笑、最狼狈的那个小丑。

我的理智被羞辱和愤怒彻底吞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沈月！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人会这么恨我，没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毁掉我！我猛地站起来，像一头发疯的母狮，拨开人群，冲到沈月面前。“是你干的！对不对！”我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布满血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沈月优雅地晃了晃杯中的香槟，红唇微勾，眼神里满是嘲弄：“林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本事黑进公司的系统，也没本事看到你的私人聊天记录。”“除了你还有谁！

”我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所有人都喜欢我，嫉妒姜驰对我好！

”“喜欢你？”沈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笑出声，“他们喜欢的，是你戴着的那张善良无辜的面具。现在面具掉了，你看看，还有谁喜欢你这张丑陋的脸？

”她说着，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同事，此刻纷纷避开我的视线，脸上写满了鄙夷和疏远。“至于姜驰，”沈月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男人或许会一时被你的绿茶伎俩蒙蔽，但他们不傻。一旦发现自己被当成猎物和垫脚石，他们的厌恶，会比你想象中猛烈一百倍。”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最痛的地方。“不过，”她话锋一转，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虽然没这个本事，但我得谢谢那个有本事的人，替我，也替大家，清理了公司的空气。

”她的眼神，似乎若有若无地飘向了某个方向。我的心猛地一沉。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那会是谁？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手臂就被人抓住了。是公司的保安。“林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保安的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被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请”出了宴会厅，像一个被押解的犯人。身后，是无数道幸灾乐祸的目光。我走过长长的、铺着红毯的走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那些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注目，此刻都变成了无情的鞭笞。

我被带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会议室，然后被告知，人事部的领导明天会找我谈话。我知道，我完了。我的职业生涯，我的人际关系，我的一切，都在今晚，被毁得一干二净。门被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我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身体不住地发抖。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小艾打来的。我颤抖着手接通了电话。“婉婉！你怎么样了？

我看到群里发的视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艾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眼泪终于决堤，泣不成声，“有人害我，小艾，有人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全都放出去了……”“怎么可能！你的手机不是在你身上吗？

难道是微信被盗号了？”对，盗号！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挂掉电话，开始疯狂检查我的手机。微信登录设备管理，没有异常。QQ，邮箱，所有社交账号，都没有被盗的痕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人能隔空投屏我的手机？

这不可能！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地复盘今晚的每一个细节。是谁？究竟是谁？沈月？

她虽然有动机，但她刚才的反应不像是在撒谎。而且，她确实没这个技术。姜驰？更不可能，他也是受害者。那是谁……谁能接触到我的手机，并且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到这一切？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张脸，又被我一一否决。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越收越紧。

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就像一个幽灵，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掌握着我所有的把柄，他能轻易地将我捧上云端，也能在我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将我狠狠地摔进地狱。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等等……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我混乱的思绪。投屏。要在公司的投影设备上投屏，必须连接上公司的内部网络。而我的手机，为了流量安全，从来不连接任何公共无线网络。

我一直用的是自己的数据流量。那么，那个设备，那个正在实时直播我聊天记录的设备，一定不是我的手机！可如果不是我的手机，又是什么东西，能登录我的微信，并且被我带进了会场？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我随身携带的，以及放在我公寓里的所有电子设备都过了一遍。电脑，平板电脑，备用手机……不对，这些设备登录微信我都会收到提醒。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猛地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

我的公寓里，书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数码相框。那是三个月前，李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说，可以把我的照片存进去，循环播放。我觉得这礼物挺俗气的，但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也就收下了。相框需要连接无线网络才能上传照片，我当时没多想，就帮它连上了我家的网络。之后，我就再也没管过它。

一个数码相框……能有什么问题？不……不对……我突然想起，李哲是计算机系毕业的，进公司前，他曾在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实习过。他最擅长的，就是硬件改造和软件植入。

永远在线、连接着无线网络、并且被我放置在最私密空间的设备……一个我以为的“舔狗”，一个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一个我鄙夷他真心廉价的工具人……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我颤抖着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一张我曾经随手拍下的书桌照片。我将照片放大，再放大，死死地盯着那个数码相框的边缘。在那不起眼的黑色边框上，有一个比针尖还小的孔。

那不是设计，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头。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原来，在我洋洋得意地算计着全世界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冰冷地、静静地，注视着我的一切。3那个针孔摄像头，像一个黑色的深渊，瞬间吸走了我所有的理智和侥幸。我无法想象，在过去的那三个月里，我的一举一动，我最私密、最毫无防备的状态，都被这个伪装成相框的魔鬼之眼尽收眼底。更可怕的是，如果他能通过摄像头监控我，那他一定也能通过某种技术手段，远程操控这个设备。

这个相框连接着我家的WiFi，和我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处于同一个局域网内。

他想镜像我的手机屏幕，简直易如反掌。李哲。这个名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刺进我的心脏。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温顺无害的绵羊，可以任我揉捏。

我享受着他对我的百依百顺，享受着他看向我时那炙热又卑微的眼神，那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把他当成一个忠诚的工具，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备胎。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他不是绵羊，他是一条潜伏在暗影里的毒蛇。他耐心地吐着信子，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他精心编织的陷阱，然后在今晚，在我最接近成功的巅峰时刻，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为什么？他不是爱我爱得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他不是说过，只要我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吗？我像疯了一样，翻出和李哲的聊天记录。屏幕上，全是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讨好。“小婉，早点睡，别熬夜了。”“小婉，明天降温，记得多穿件衣服。”“小婉，我给你点了下午茶，放在前台了，记得去拿。”“小婉，那个项目数据我帮你整理好了，发你邮箱了。”每一条信息，都充满了卑微的爱意。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打下这些字时，那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样子。而我的回复，永远是那么敷衍和理所当然。“嗯。”“知道了。”“谢了。”甚至更多的时候，我连回都懒得回。我快速地向上翻动着，试图从这数不清的讨好中，找到一丝他黑化的蛛丝马迹。终于，我的手指停在了两个月前的一段对话上。

那天是我生理期，肚子疼得厉害，我随口在朋友圈发了句“想喝红糖姜茶”。不到半小时，李哲就提着保温杯出现在我公司楼下。当时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浑身湿透，头发上还在滴水，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他把滚烫的保温杯塞到我手里，笑着说：“快喝吧，趁热。”我当时正忙着跟姜驰发信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忙着呢。”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转身走进了大楼。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不记得他当时是什么表情。那天晚上，他给我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

李哲舔狗备胎：小婉，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承认我没姜驰有钱，没他有地位，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只是想对你好，想看到你笑，这也有错吗？我当时是怎么回的？我想起来了。我觉得他烦透了，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我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我：李哲，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只是同事。你对我好，我心领了，但请你不要再做这些给我造成困扰的事情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离我远一点。

发出这条信息后，我直接将他的微信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从那以后，他果然“安分”了很多。他不再每天给我发早安晚安，不再给我送各种东西，只是偶尔在我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才会出现。我以为，他终于“懂事”了，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现在看来，我真是天真得可笑。那不是他的放弃，那是他的宣战。

他只是把那份炙热的爱，转化成了同样炙热的恨。他不再奢望得到我的心，他想要的，是亲手毁掉我，毁掉我汲汲营营追求的一切。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看着我如何利用别人，如何玩弄感情，如何一步步地往上爬。他看着我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然后转身对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他收集着我的罪证，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最佳的时机。

而今晚，就是那个时机。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帮我完成了泼红酒的“意外”，让我彻底放松了警惕。然后，在我以为胜券在握，在姜驰面前完美展现了我的“善良”和“柔弱”之后，他按下了引爆的按钮。他毁掉的，不仅仅是我的名声，更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武器——我的人设。

他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我面具下那张贪婪、恶毒、充满算计的脸。

这是一场完美的、蓄谋已久的复仇。我输得一败涂地。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像两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我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布满泪痕的脸。

这张我曾经无比珍视和依赖的脸，此刻看起来是那么陌生和丑陋。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林婉，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李哲，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我吗？你太小看我了！

一股狠劲从心底升起，取代了恐惧。我用冷水泼了泼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